閾下獎勵調節(jié)認知控制的權衡*

2014-02-02 03:48王麗君趙遠方譚金鳳陳安濤

心理學報 2014年4期

徐雷王麗君趙遠方譚金鳳陳安濤

(西南大學心理學部, 認知與人格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重慶 400715)

1 引言

獎勵對認知的調節(jié)作用一直以來是研究者們所關注的重要問題。諸多研究顯示, 獎勵能夠增強注意、工作記憶、認知控制等認知活動(Beck, Locke,Savine, Jimura, & Braver, 2010; Braem, Verguts,Roggeman, & Notebaert, 2012; Garavan & Weierstall,2012; Padmala & Pessoa, 2011; Pessoa, 2009)。有關雙重認知控制理論(Dual mechanisms of cognitive control account)的研究顯示, 獎勵能夠使個體偏向主動性控制。該理論將認知控制分為主動性控制和反應性控制(Braver, 2012; Braver, Gray, & Burgess,2007)。前者通過在反應前積極維持對目標相關信息的表征來預防可能發(fā)生的沖突, 而后者通過在反應時重新激活目標相關信息以解決沖突。個體能靈活地在兩種認知控制間進行權衡(tradeoff/shift), 調節(jié)其權重(偏向主動性控制或偏向反應性控制), 以形成對任務操作最有利的認知控制模式(徐雷, 唐丹丹, 陳安濤, 2012)。而獎勵能夠影響這一認知控制的權衡, 使個體偏向主動性控制(Jimura, Locke,& Braver, 2010; Locke & Braver, 2008; Savine &Braver, 2010)。

處于感覺閾限之下的信息雖然不能為個體察覺, 但卻能以潛意識的方式影響個體行為(Custers& Aarts, 2010)。近年來, 已有研究開始關注閾下呈現(xiàn)的獎勵線索對認知的影響。研究者們通常采用高獎勵和低獎勵兩種獎勵線索, 并控制線索刺激和掩蔽刺激的呈現(xiàn)時間, 使部分線索刺激以閾下方式呈現(xiàn), 通過對比高低獎勵在閾下呈現(xiàn)時對任務表現(xiàn)的影響來考察閾下獎勵的作用。研究表明, 對獎勵的意識并非獎勵影響行為的必要條件(Aarts, Custers,& Marien, 2008; Aarts, Custers, & Veltkamp, 2008;Bargh, Lee-Chai, Barndollar, Gollwitzer, & Tr?tschel,2001)。

那么, 認知控制的權衡作為一種高級認知活動,是否也會受到閾下獎勵線索的調節(jié)？換句話說, 獎勵能否以潛意識的方式影響人們的認知控制策略？如果能, 閾下獎勵和閾上獎勵的調節(jié)作用是一致的(偏向主動性控制)還是相反的(偏向反應性控制)？盡管目前國外已有少量有關閾下獎勵的研究,但卻還沒有研究涉及到閾下獎勵影響認知控制的權衡。

此外, 已有閾下獎勵的研究均使用貨幣圖案作為獎勵線索, 它所引起的獎勵動機較強較穩(wěn)定。因此, 貨幣獎勵線索閾下呈現(xiàn)時仍能影響個體的行為并不奇怪。但需要通過練習和個人經(jīng)驗才能習得的獎勵線索(如, 符號)所引起的獎勵動機可能較弱,當閾下呈現(xiàn)時還能起到獎勵作用嗎？到目前為止,研究者們并不清楚符號線索是否能以潛意識的方式影響認知和行為。

為回答上述兩個問題并彌補已有研究的空白,本研究采用獎勵版的AX-CPT任務, 通過控制獎勵線索和反饋的呈現(xiàn)方式, 設置出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三種條件, 來考察習得的獎勵聯(lián)結和獎勵動機能否以潛意識的方式影響認知任務的表現(xiàn)和認知控制的權衡。

2 實驗方法

2.1 被試

24名大學生被試均為右利手, 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 身體健康且無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所有被試均自愿參加實驗, 實驗完成后根據(jù)每名被試的任務表現(xiàn)給予相應的報酬(50~80 RMB)。在數(shù)據(jù)分析時,有2名被試的數(shù)據(jù)記錄不完整被剔除。最終有效被試 22人(男生 11人), 年齡從 18歲到 25歲(

=21.68 歲,

= 1.59)。

2.2 實驗任務與材料

實驗任務為獎勵版的 AX-CPT任務(見圖 1),具體為, 在 AX-CPT任務前呈現(xiàn)一個獎勵相關線索,并在AX-CPT任務之后呈現(xiàn)獎勵相關反饋。

AX-CPT任務的刺激為4個黑色大寫英文字母A、B、X、Y (36號Times New Roman字體), 這些字母在灰色屏幕中央逐個呈現(xiàn)。AX-CPT任務包含線索刺激(A或者B)、延遲階段(注視點空屏)和探測刺激(X或者 Y)。在探測刺激呈現(xiàn)時, 要求被試又快又準地對線索A之后出現(xiàn)的探測X用右手食指做靶反應(即, AX序列), 對其他情況用左手食指做非靶反應(即, AY、BX和BY序列)。其中AX序列占70%, AY、BX和BY序列各占10%。

圖1 實驗流程圖

獎勵相關的線索刺激為“$$$”和“###”,“$$$”意味著潛在的獎勵、“###”意味著無獎勵。獎勵相關的反饋刺激為“+50”和“+--”, 前者意味著獲得了 50積分的獎勵, 后者意味著沒有獲得獎勵積分。獎勵相關線索和反饋的呈現(xiàn)方式有兩種：閾上呈現(xiàn)(284 ms后出現(xiàn)16 ms的掩蔽刺激)和閾下呈現(xiàn)(16 ms后出現(xiàn)284 ms的掩蔽刺激)。獎勵條件的設置及獎勵標準詳見“實驗設計與程序”。

實驗任務開始后, 首先呈現(xiàn)獎勵相關線索和掩蔽(共 300 ms), 隨后呈現(xiàn)十字注視點(在 300 ms、600 ms或900 ms中隨機), 緊接著呈現(xiàn)AX-CPT序列：線索字母(300 ms)、十字注視點(4700 ms)、探測字母(300 ms)和反應空屏(1700 ms), 要求被試在探測字母呈現(xiàn)時開始反應, 因此反應時限為 2000 ms, 超過反應時限后呈現(xiàn)獎勵相關反饋和掩蔽(共300 ms)及試次結束屏(“Next!”, 300 ms)。一個試次的持續(xù)時間為8.2~8.8 s, 下一個試次呈現(xiàn)前會有2 s、4 s或6 s的隨機間隔(屏幕上僅呈現(xiàn)十字注視點)。

2.3 實驗設計與程序

實驗采用3(獎勵條件：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 × 2(獎勵線索：“$$$”、“###”) × 4(字母序列：AX、AY、BX、BY)三因素被試內(nèi)設計。其中, 獎勵線索和字母序列為 block內(nèi)設計, 獎勵條件為block間設計。

因變量為AX序列的反應時和錯誤率、AY和BX序列的反應時和錯誤率。在AX-CPT任務中, AX序列占總試次數(shù)的 70%, 且是靶反應試次, 被試在AX序列上的行為表現(xiàn)反映了其一般認知能力。AX序列的反應時越快、錯誤率越低, 說明被試的任務表現(xiàn)越好。而被試在AY和BX序列上的行為表現(xiàn),綜合反映了主動性和反應性認知控制間的策略權衡。由于AX序列的高頻率出現(xiàn), 使得被試看到靶刺激(A或X)時有較強的靶反應傾向。在AY與BX序列上, 這種靶反應傾向與被試應該做出的非靶反應形成了沖突, 使得這兩個序列的錯誤率提高。根據(jù)雙重認知控制理論, 為降低 AY序列的錯誤率,被試需加強反應性控制, 增強對即時出現(xiàn)的探測Y的加工, 來抑制線索A引起的錯誤反應傾向; 為降低 BX序列的錯誤率, 被試需加強主動性控制, 在誘發(fā)錯誤反應傾向的探測X出現(xiàn)前, 通過積極維持線索B的表征來預防沖突。反之, 則會增強靶反應傾向引起的認知沖突。因此, 對主動性控制的偏向將促進BX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錯誤率或反應時降低)、妨礙 AY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錯誤率或反應時提高);而對反應性控制的偏向則表現(xiàn)為AY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的提高(錯誤率或反應時降低)和 BX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的降低(錯誤率或反應時提高)。

在基線條件下, 獎勵相關線索和反饋均閾下呈現(xiàn), 在指導語中不透露任何與獎勵有關的信息。因此, 被試在實驗前沒有獲得與獎勵有關的提示, 在實驗中也意識不到獎勵相關線索和反饋, 被試的任務只是完成AX-CPT任務。此條件下的行為表現(xiàn)為隨后的閾上和閾下獎勵條件提供獎勵的標準和對比的基線。在閾上獎勵條件下, 獎勵相關線索和反饋均閾上呈現(xiàn), 告知被試“$$$”意味著潛在的積分獎勵而“###”則意味著無獎勵, 最終獲得的積分將按一定比例兌換成被試費。獎勵標準具體為, 被試在“$$$”之后的反應按鍵正確并快于基線條件的平均反應時間, 將獲得 50積分的獎勵(在反應屏結束后呈現(xiàn)反饋刺激“+50”); 在“###”之后的反應按鍵無論快慢正確與否, 均不會獲得獎勵(“+--”)。經(jīng)過閾上獎勵條件的練習, 被試將形成獎勵線索“$$$”與獎勵動機之間的聯(lián)結。在接下來的閾下獎勵條件,獎勵相關線索和反饋均閾下呈現(xiàn), 被試看不到獎勵相關線索, 但依舊有獎勵存在, 能夠獲得積分獎勵,并且獎勵標準與閾上獎勵條件相同。因此, 被試的3種獎勵條件的實驗順序固定, 首先完成基線條件,隨后完成閾上獎勵條件, 最后完成閾下獎勵條件。基線條件與閾下獎勵條件的唯一差別在于獎勵線索“$$$””被賦予了獎勵意義, 這個意義來自于閾上獎勵條件所形成的獎勵聯(lián)結。本研究著重關注獎勵線索為“$$$”時, 3種獎勵條件在AX-CPT任務上行為表現(xiàn)。

3種獎勵條件各120個試次。其中, 獎勵相關線索“$$$”為 90次(AX序列 63次, 其他序列各 9次), 獎勵相關線索“###”為30次(AX序列21次, 其他序列各3次)?？偟腁X序列為84次, AY、BX和BY序列各12次。每個條件有3個block, 每個block(持續(xù)9 min)有40個試次, 試次順序隨機。block間休息1 min, 正式實驗總時長為1.5 h。在正式實驗前, 每個被試需完成練習實驗(15個試次), 正確率達到90%以上才能進行正式實驗。正式實驗后, 被試需完成閾下信息迫選實驗(其試次流程與正式實驗的基線和閾下獎勵條件一致, 被試的任務是對閾下呈現(xiàn)的線索和反饋刺激進行辨別并按相應的按鍵)。整個實驗的總時長為2 h。

3 實驗結果

錯誤率分析采用原始數(shù)據(jù)。反應時分析剔除了反應錯誤的試次(總數(shù)據(jù)的 6.18%), 以及反應時小于100 ms或大于1500 ms的數(shù)據(jù)(總數(shù)據(jù)的0.67%)。

3.1 獎勵有效性分析

在數(shù)據(jù)分析前, 為確保閾下信息的有效性, 需要對事后迫選實驗的正確率進行分析(伍姍姍, 譚金鳳, 王麗君, 陳安濤, 2013)。結果顯示, 閾下線索辨別的正確率為50.91% (

= 4.26), 閾下反饋辨別的正確率為51.65% (

= 6.39), 它們均與猜測概率(50%)無顯著性差異(閾下線索,

(21) = 1.00,

> 0.05; 閾下反饋,

(21) = 1.21,

> 0.05)。這表明閾下信息的呈現(xiàn)方式是有效的。在實驗中, 獲得獎勵的標準為反應按鍵正確并快于基線條件的平均反應時間。那么若被試行為表現(xiàn)未提高, 其獲得獎勵的概率為50%。閾上和閾下獎勵條件獲得獎勵的概率分別為 84.24±8.16%和73.54±13.92%, 均顯著高于 50%的基線概率水平(閾下線索,

(21) = 19.68,

< 0.01; 閾下反饋,

(21)= 7.93,

< 0.01), 且閾上和閾下獎勵之間差異顯著,

(21) = 4.22,

< 0.01。這表明, 閾上和閾下獎勵線索均提高了被試的獎勵動機。

3.2 閾上和閾下獎勵對認知任務的影響

AX-CPT任務中的AX序列占總試次數(shù)的70%,且是靶反應試次, 被試在該序列上的行為表現(xiàn)反映了其一般認知能力。因此, 首先分析AX序列上不同獎勵條件和獎勵線索的行為表現(xiàn)(見表 1), 來考察閾上和閾下獎勵線索對一般認知任務的影響。

對反應時進行3(獎勵條件：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 × 2(獎勵線索：“$$$”、“###”)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顯示(見圖2A)：獎勵條件的主效應顯著,

(2,42) = 21.59,

< 0.01; 獎勵線索的主效應不顯著,

(1,21) = 3.80,

> 0.05; 兩者的交互效應顯著,

(2,42) = 10.26,

< 0.01。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顯示：在閾上獎勵條件, 線索“$$$”的反應時顯著快于線索“###”,

(1,21) = 11.04,

< 0.01; 而在基線和閾下獎勵條件, 兩種獎勵線索間沒有顯著差異(基線條件,

(1,21) = 0.01,

> 0.05; 閾下獎勵條件,

(1,21) = 2.46,

> 0.05)。對錯誤率進行3(獎勵條件：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 × 2(獎勵線索：“$$$”、“###”)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顯示(見圖2B)：獎勵條件的主效應不顯著,

(2,42) = 2.63,

> 0.05; 獎勵線索的主效應顯著,

(1,21) = 13.75,

< 0.01; 兩者的交互效應顯著,

(2,42) = 8.96,

< 0.01。進一步簡單效應分析顯示：在閾上獎勵條件, 線索“$$$”的錯誤率顯著低于線索“###”,

(1,21) = 12.14,

< 0.01; 而在基線和閾下獎勵條件, 兩種獎勵線索間沒有顯著差異(基線條件,

(1,21) = 0.14,

> 0.05; 閾下獎勵條件,

(1,21) =0.06,

> 0.05)。

表1 AX序列各處理水平的反應時(ms)和錯誤率(%) (M±SD)

圖2 三種獎勵條件下獎勵線索“$$$”和“###”的AX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

上述結果表明：在閾上獎勵條件時, 與獎勵有關的線索“$$$”促使被試對 AX 序列的靶反應更快更準確; 但在閾下獎勵條件時, 線索“$$$”并沒有顯著促進被試對AX序列的靶反應。這說明, 只有閾上獎勵促進了被試的任務表現(xiàn)和一般認知能力。

3.3 閾上和閾下獎勵對認知控制的權衡的影響

在AX-CPT任務中, AY和BX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反映了主動性和反應性認知控制間的策略權衡, 主動性控制會引起B(yǎng)X序列行為表現(xiàn)的提高或AY序列行為表現(xiàn)的降低, 反應性控制則表現(xiàn)為AY序列行為表現(xiàn)的提高或BX序列行為表現(xiàn)的降低。由于獎勵線索“###”可供分析的AY和BX序列試次數(shù)量過少, 為考察閾上和閾下獎勵對認知控制的權衡的影響, 我們將著重關注獎勵線索為“$$$”時, 3種獎勵條件在AY和BX序列上的行為表現(xiàn)(見表2)。

對反應時進行3(獎勵條件：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 × 2(字母序列：AY、BX)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顯示(見圖3A)：獎勵條件的主效應顯著,

(2,42) = 38.98,

< 0.01; 字母序列的主效應顯著,

(1,21) = 164.25,

< 0.01; 兩者的交互效應不顯著,

(2,42) = 1.06,

> 0.05。對錯誤率進行3(獎勵條件：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2(字母序列：AY、BX)重復測量方差分析, 結果顯示(見圖 3B)：獎勵條件的主效應顯著,

(2,42) = 4.59,

< 0.05; 字母序列的主效應顯著,

(1,21) = 30.95,

< 0.01; 兩者的交互效應顯著,

(2,42) = 9.22,

< 0.01。簡單效應分析顯示：基線條件時, AY和BX序列的錯誤率沒有顯著性差異,

(1,21) = 1.51,

> 0.05; 閾上獎勵條件AY 序列的錯誤率顯著高于BX序列,

(1,21) = 28.97,

< 0.01;閾下獎勵條件AY 序列的錯誤率同樣顯著高于BX序列,

(1,21) = 21.50,

< 0.01。分別選取其中兩種獎勵條件的錯誤率進行兩因素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果顯示：獎勵條件(基線、閾上獎勵)與字母序列的交互效應顯著,

(1,21)= 16.20,

< 0.01, 表明被試在閾上獎勵條件比在基線條件時偏向主動性控制; 獎勵條件(基線、閾下獎勵)與字母序列的交互效應顯著,

(1,21) = 10.12,

< 0.01, 表明被試在閾下獎勵條件比在基線條件時偏向主動性控制; 獎勵條件(閾上獎勵、閾下獎勵)與字母序列的交互效應不顯著,

(1,21) = 0.04,

>0.05, 表明被試在閾上和閾下獎勵條件的認知控制沒有發(fā)生權衡轉變。

上述結果表明：與基線條件相比, 被試在閾上和閾下獎勵條件均偏向主動性控制(BX序列行為表現(xiàn)的提高或AY序列行為表現(xiàn)的降低), 而且這種對主動性控制的偏向在閾上和閾下獎勵間沒有顯著性差異。這說明閾上和閾下獎勵均能調節(jié)認知控制的權衡, 使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

表2 線索“$$$”時各處理水平的反應時(ms)和錯誤率(%) (M±SD)

圖3 三種獎勵條件下AY和BX序列的行為表現(xiàn)

4 討論

本研究采用獎勵版的AX-CPT任務, 通過控制獎勵線索和反饋的呈現(xiàn)方式, 設置出基線、閾上獎勵、閾下獎勵三種條件, 來考察習得的獎勵聯(lián)結和獎勵動機能否以潛意識的方式影響認知任務的表現(xiàn)和認知控制的權衡。結果顯示：(1)獎勵線索只在閾上呈現(xiàn)時提高AX序列的任務表現(xiàn), 而在閾下呈現(xiàn)時沒有促進作用; (2)與基線條件相比, 閾上和閾下獎勵條件下認知控制的權衡均偏向主動性控制,且這種偏向在兩者間沒有顯著性差異。這說明, 只有閾上獎勵促進了被試的任務表現(xiàn)和一般認知能力, 但閾上和閾下獎勵均能調節(jié)認知控制的權衡(使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

本研究部分重復了前人的研究結果：閾上呈現(xiàn)的獎勵線索能提高AX序列的任務表現(xiàn)。但習得的獎勵線索在閾下呈現(xiàn)時卻沒有這種促進作用, 這一結果與前人研究有所不同。先前的研究采用貨幣作為獎勵線索, 對數(shù)字保持任務、數(shù)字計算任務和注意瞬脫任務的研究, 均發(fā)現(xiàn)閾下呈現(xiàn)的獎勵線索對任務表現(xiàn)有促進作用(Bijleveld, Custers, & Aarts,2009, 2010, 2011; Zedelius, Veling, & Aarts, 2011b)。我們認為產(chǎn)生這種不一致結果的原因可能是實驗設計的不同。先前的研究均采用貨幣作為獎勵線索,與本研究中習得性的符號獎勵線索相比, 貨幣與獎勵動機的聯(lián)結更強、更穩(wěn)定。此外, 先前的研究均采用block內(nèi)設計, 同一block中的獎勵線索既有閾上呈現(xiàn)的也有閾下呈現(xiàn)的, 這就使得實驗的獎勵情境較強, 被試的內(nèi)在獎勵動機較大, 閾下呈現(xiàn)的獎勵線索更有可能轉化為外顯行為上的提高。而本研究采用的是 block間設計, 閾上和閾下獎勵條件分屬于不同的 block。在閾下獎勵條件所有的獎勵線索均是閾下呈現(xiàn)的, 此時的獎勵情境就弱了很多,被試的內(nèi)在獎勵動機也會降低, 閾下獎勵引起的促進作用很可能沒有達到可以被觀測到的顯著性水平。本研究中, 被試在閾下獎勵條件獲得獎勵的概率(73.54±13.92%)顯著低于閾上獎勵條件(84.24±8.16%),

(21) = 4.22,

< 0.01。這表明閾下獎勵條件的獎勵情境和獎勵動機的確弱于閾上獎勵條件, 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上述解釋。

在閾下獎勵條件, 已經(jīng)習得的獎勵線索與獎勵動機之間的聯(lián)結能夠調節(jié)認知控制的權衡; 并且閾下獎勵的調節(jié)作用與閾上獎勵一致, 均使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這一結果表明, 即使是習得的閾下獎勵線索也能夠調節(jié)認知控制的權衡這一高級認知活動。這也進一步印證和發(fā)展了前人研究關于“對獎勵線索的意識并不是獎勵起作用的必要條件”這一結論。Pessiglione等人(2007)考察了閾上和閾下獎勵線索對握力反應的影響, 并記錄了實驗過程的腦成像數(shù)據(jù)和皮膚電反應(skin conductance response, SCR), 結果顯示：無論個體是否意識到獎勵線索, 在高獎勵時總會施展更多的力量, 并且這種獎勵效應以基底前腦為神經(jīng)基礎。眼動研究顯示：在數(shù)字記憶保持任務(digit-retention task)中, 當需要記憶的數(shù)字較多時, 閾上和閾下高獎勵均使被試的瞳孔放大(Bijleveld et al., 2009)。閾下獎勵能像閾上獎勵一樣, 促進工作記憶再認任務中目標相關信息的維持(Zedelius, Veling, & Aarts, 2011a;Zedelius et al., 2011b)、提高執(zhí)行控制能力(Capa,Bustin, Cleeremans, & Hansenne, 2011)。但也有研究表明, 閾下和閾上獎勵對認知的影響存在些許差異：在數(shù)字計算任務中, 閾下高獎勵使操作更快(eager)、閾上高獎勵使操作更慢更精確(cautious)(Bijleveld et al., 2010); 與閾上高獎勵相比, 閾下高獎勵時被試更不容易受到無關信息的干擾, 在注意瞬脫(attentional blink)任務中更能提高T2的辨別率(Bijleveld et al., 2011)。

本研究的結果和已有研究結果為閾下獎勵的研究提供了行為研究的證據(jù), 進一步研究需要采用功能磁共振(fMRI)或腦電(ERP)技術, 從神經(jīng)生理層面上深入考察閾下獎勵調節(jié)認知的神經(jīng)機制。對閾上獎勵的神經(jīng)機制的研究表明, 大腦獎賞系統(tǒng)主要包括兩條通路：邊緣通路(mesolimbic pathway)和腦皮層通路(mesocortical pathway)。邊緣通路是從腹側被蓋區(qū)(ventral tegmental area)經(jīng)內(nèi)側前腦束(medial forebrain bundle)到伏膈核(nucleus accumbens); 而腦皮層通路是連接腹側被蓋區(qū)和腦皮層(尤其是額葉)的通路(Chiew & Braver, 2011;魏萍, 康冠蘭, 2012)。閾下獎勵調節(jié)認知的神經(jīng)機制是否與閾上獎勵相同, 將是接下來的研究重點。

由于本研究中獎勵條件的順序沒有隨機, 可能存在練習效應。在結果分析中確實發(fā)現(xiàn), 被試在最后完成的閾下獎勵條件時反應速度比最先完成的基線條件快。但進一步分析顯示, 條件(基線、閾下獎勵)與線索($$$、###)的交互效應不顯著,

(1,21)=1.28,

> 0.05, 條件(基線、閾下獎勵)與序列(AX、AY、BX、BY)的交互效應也不顯著,

(1,21) =1.05,

> 0.05。這表明練習引起的反應時降低對兩種線索和所有序列的影響是一致的, 而非選擇性地影響某一獎勵線索或某一字母序列。因此, 練習效應在本實驗中是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額外變量, 并不會影響本研究所關注的實驗結果。本研究所關注的是不同序列或獎勵線索與獎勵條件間的交互效應, 而研究結果“閾下獎勵時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是根據(jù)錯誤率分析中條件(基線、閾下獎勵)與序列(AY、BX)顯著的交互效應得出的。當然為了排除練習效應對研究結果的影響, 仍有必要進行控制實驗。因此,我們另選14名被試完成本研究中的基線條件3次。統(tǒng)計結果顯示, 序列(AY、BX)與時間(第1次、第3次)的交互效應在反應時和錯誤率上均不顯著(反應時：

(1,13) = 1.45,

> 0.05; 錯誤率：

(1,13) = 0.64,

> 0.05), 表明單純地重復AX-CPT任務, 并不會導致認知控制權衡的轉變, 使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因此, 在閾下獎勵條件下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這一結果的確是由于已經(jīng)習得的獎勵線索與獎勵動機之間的聯(lián)結以潛意識的方式調節(jié)了認知控制的權衡。

5 結論

(1)只有閾上獎勵促進了 AX序列的任務表現(xiàn)、提高了一般認知能力, 閾下獎勵沒有這種促進作用。

(2)習得的閾下獎勵線索能像閾上獎勵那樣調節(jié)認知控制的權衡, 使被試偏向主動性控制, 且這種偏向在兩者間無顯著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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