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一個個體,當有足夠的權(quán)力去完善自身的生命歷程,當有權(quán)選擇通往教育的獨特路徑,當有權(quán)撥開荒草荊棘、沿著自然的心靈版圖走向生命的核心。語文教學(xué)也就是一場生命之旅。
一、文本通往生命核心
通往教育,如果無需匆促,我們身處的世界,在以學(xué)校建筑為基點的周邊,在心靈日趨延伸的版圖上,我們需要一座自然或歷史的博物館、一座藏書的鐘樓、一座露天的劇場……我們每天經(jīng)過其中——我們的文明素養(yǎng)來自其中。
這一切都可以從語文中找到源頭,也就是說語文可以給我們提供一個足夠豐富的內(nèi)在世界。語言文字包蘊著一切,自然、藝術(shù)、歷史、文化,它是一個龐大的世界版圖,它細密的線條比任何地理的繪制都要更為復(fù)雜和深廣。布豐的《自然史》是自然博物館,偉岸的《大地上的事情》也是,梭羅的《瓦爾登湖》更是;王國維的《人間詞話》收藏的是古典詩詞中的上品,張愛玲的《傳奇》是一座露天的劇場;于堅將云南冬天的樹以詩的紋理運送,史鐵生坐在靜寂的地壇諦聽上帝的呼吸,蕭紅在寒冷的北方的后花園里醒來,劉亮程在一個人的村莊里枕著明月睡去……我們的文本打開的是一個超越了時空的博大領(lǐng)域。只是必得捫心自問,我們的語文教學(xué)平和易近嗎?它應(yīng)該是一條路,而不是天梯,而事實上,我們無形中將之魔化成了天梯,究其根源,是教育者對語言文字的漠視,更是教育者對教育中每一個生命的漠視,我們忽略了教育的生命事實,所有的生命都有權(quán)自行出發(fā),去往心之所向,去延伸心靈版圖,走向生命的核心。
二、誠懇還原生命本位
生命教育的內(nèi)涵是精微幽深的,絕非簡化到生命作為客體的存在與消失,在兩者之間有一個多么龐大的不可視的世界,而那恰恰是最容易被忽略的部分。一切外在的目標都可能繞過生命本質(zhì),而且可以相安無事、自在得意地繞過。如此看來,教育太需要一種非職業(yè)狀態(tài),游離于所謂的職業(yè)之外,那往往可能就是走近了生命本身。
特朗斯特羅姆從事少管工作多年,當他看到少年犯的那只球飛過院墻,他看到的其實是生命的飛躍,他是以心理學(xué)和詩歌的視點看見了生命的實質(zhì),所以,那一刻,他不只是一個看管員,他不只是一種職業(yè)的身份,生命在未必自知的時刻,其實已經(jīng)獲得了最高的尊重。這種尊重是沒必要和任何可視的標準等同的,它要遠遠高于制度、法律、客觀條例,它們對應(yīng)不上,它們捉襟見肘,顯出了枯燥與單調(diào)。同時,我強調(diào)了“生命未必自知”,即那些在場的少年在當時未必察覺并體味這樣的關(guān)懷,但是關(guān)懷已經(jīng)發(fā)生,生命與生命的關(guān)系無言、無形、無跡,但已交叉、切近、融合。當然,也有可能其中的某一個少年長大成人走出這面院墻,某一天在書店前不由停住腳步,在一排書架前翻開一本詩集,如果有足夠的巧合,他正好讀到那首詩,那一刻,他會是什么感受?影響早已發(fā)生,在他生命的內(nèi)核,生命的熠熠光澤,正是詩性的交匯。
我們?nèi)绻谝饨逃墓?,那么,教育就一定會背道相馳;如果曲解人文關(guān)懷的實質(zhì),那么教育就一定會被冷漠的厚繭裹縛。教育應(yīng)當去除所有扮演的角色,誠懇還原生命本位。
三、語言滲透生命空間
當下,“教”與“學(xué)”是兩個縮水的字眼,它們恰恰省略掉了生命濕潤的空間。在“教”與“學(xué)”之間,有一個更大的空間,尤其是對于語文教育者,我們?nèi)绾握湟曔@個空間,不在于我們的能力和技巧,而在于我們的眼界和心靈。所以,課堂對于語文也顯小,它應(yīng)當有更為深廣的外延。語文教育者首先要尊重這樣的空間,繼而要讓生命意識到空間的存在,而這個空間豐沛的過程,就是生命浸潤的過程。還是以詩歌為例,這可能是我們當下語文“教學(xué)”的必然犧牲品,因為詩“不可教”,所以詩就“不可學(xué)”,這種啟蒙之初的語言,就如此被無形掩埋。我們的文本中羅列了大量古典詩歌,我們捫心自問,在“教”與“學(xué)”之間,我們還做了什么?詩的不可視的空間是最大的,我們是否對接了生命,繼而成為生命與生命對接的橋梁?這也是語文浸潤的一部分。
語文教學(xué)之于生命教育,如同語言之于詩歌,惟有純粹,方能自然。
(作者單位:江蘇省西亭高級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