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書間之花,落下它那被遺忘的花瓣。”泰戈爾這樣說。
明媚的三月,柳樹的枝條劃破綜合樓前的天空,大把大把的陽光漏在地上,在一塊塊地磚間流淌。
“有人會為這些花的逝去而惋惜嗎?” 那個午后,我面對著樓邊的花叢,看大片的花朵零零落落地碎開,不免多想?!斑^去的姹紫嫣紅,如今成為了誰的遺夢?我無力挽留的花瓣,究竟是為了什么奮不顧身,是什么逼迫它們香消玉殞?而我心底像潮水一樣涌起的哀傷,又是因為哪一個春天丟失了的生命?”
風(fēng)過,花不語?;ò晁樵诎肟?,紛紛揚揚地離逝。
三月的天仍有些寒冷,即使陽光明媚,我的手指還是不自覺地蜷縮在一起,形成半握筆狀,那是一場場考試留下的印跡。原來,承受悲苦的不只有我那雙被眼鏡鎖死的眼睛,還有被不停使喚的右手。
我早已忘了我的手是從哪一刻開始毫無怨言地承受負擔(dān)。而那些正在侵蝕我細膩心靈的蠱蟲,又想怎樣機械地操控我的身體?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時間被上課作業(yè)補習(xí)考試占滿,整個生活里只有學(xué)習(xí)。我到底是誰,是誰的俘虜?我的生命呢,我的青春呢?誰可以把它還給我?而時間在那一頭告訴感傷的我,這是你自己無法選擇的人生。
我在那個午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一朵看似完美的花,但將它放到手心的瞬間,花碎了,紅色的花瓣零落地散開。掌心的溫暖,或許讓它感到厄爾皮斯(希臘神話中的希望女神,編注)悄然來到?我張開手心,任花瓣翩然落下。
只留下一片花瓣,輕輕握在手心,我跑回教室。
教室里,從三月就開始悶熱。
老師在黑板前舉著粉筆噠噠地寫著。坐著的同學(xué)們有的奮筆疾書做課堂筆記,有的明顯心不在焉地任思緒飄飛,有的偷偷玩手機吃零食,也有的在夢中沉睡……我挺直了腰板看著周圍那些同學(xué)。
隨意翻動著課本,那些旋轉(zhuǎn)而下的書頁,閃過明亮的反光,一瞬間的美麗,讓我誤認為是動人的生命。我把花瓣夾在書里,靜靜地合上書,就像關(guān)掉了生命的一個窗口,留下沒有顏色的框架。
你覺得自己是一朵開在書間的花嗎?我低頭問自己。
我的面前是不是只有一條路可走?一直感覺自己就像是無名小卒,被別人拱著,一步也不能后退。
四月雨紛紛,我坐在教室里發(fā)呆。同桌向我借了那本書。他隨意翻了一下,抖落了那片花瓣。我撿起花瓣,發(fā)現(xiàn)它變得薄而透明,顏色也由原先的鮮紅如血變成暗淡深紫。
也許那朵花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因為它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意義。它有一顆堅忍而偉大的心,所以開得燦爛。
我對著陽光微笑,告訴它我就是這樣一朵書間之花,縱使被人遺忘,也一定要讓自己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