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金龍　郭玉梅

馬克斯·韋伯是德國著名的社會學家、經濟學家、歷史學家，也是經濟倫理學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在其名著《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他采用獨特的研究視角，從宗教、文化的角度探尋了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背后隱藏在文化深處的精神動力問題。他通過比較東西方國家的不同宗教及其資本主義的現(xiàn)實發(fā)展得出結論：新教倫理及其資本主義精神是推動西方資本主義經濟產生和發(fā)展的精神動力，為西方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提供了道德依托和價值呵護。

1 主要內容

本書由導論、上篇和下篇三部分組成。在導論中，韋伯提出了一個核心問題：為什么現(xiàn)代的資本主義最早而且僅出現(xiàn)在西方尤其是歐洲呢？韋伯認為資本主義的興起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和政治制度的綜合體，其背后還有獨特的精神風格和文化意義，他將視線放在了宗教上，“各種神秘的和宗教的力量，以及以它們?yōu)榛A的關于責任的倫理觀念，在以往一直對行為發(fā)生著至關重要的和決定性的影響?！?為了更好的印證這一理念，韋伯在本書的開篇指出一個從人口統(tǒng)計或社會調查中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象：“工商界領導人、資本占有者、近代企業(yè)中的高級技術工人，尤其是受過高等技術培訓和商業(yè)培訓的管理人員，絕大多數是新教徒”。對于這種社會分層的差異，他認為“必須在其宗教信仰的永恒的內在特征中，而不是在其暫時的外在政治歷史處境中，來尋求對這一差異的主要解釋。” 并且只能“在其純粹的宗教品性中尋找”。

在韋伯看來，資本主義與我們傳統(tǒng)理解的作為經濟制度和意識形態(tài)的資本主義不同，而是在社會學和文化學的范疇領域重新定義。他把“資本主義”當作一種整體性的文明來理解，認為它是18世紀以來在歐洲科學、技術、政治、經濟、法律、藝術、宗教中占主導地位的理性主義精神發(fā)展的結果，是現(xiàn)代西方文明的本質體現(xiàn)。在這樣一種文明中，依靠勤勉、刻苦、利用健全的會計制度和精心盤算，把資本投入生產和流通過程，從而獲取預期的利潤，所有這一切構成了一個經濟合理性的觀念。這種合理性觀念還表現(xiàn)在社會的其它領域，形成為一種帶有普遍性的社會精神氣質或社會心態(tài)，彌漫于近代歐洲，這就是韋伯所說的“資本主義精神”。它作為近代歐洲所獨具的價值體系，驅動著人們按照合理化原則進行社會行動，最終導致了資本主義的產生。

新教倫理對資本主義精神產生了怎樣的影響呢？具體說來，主要體現(xiàn)在兩大方面：

1.1 預定論和天職觀

預定論是約翰·加爾文在與反對者進行教義辯論時發(fā)展出來的，并逐漸演化成加爾文教的基礎教義。韋伯認為，正是由于天職觀的這種固有的消極宿命特點，導致了加爾文教反其道而行之，倡導積極的入世禁欲主義倫理，并且能夠廣泛地深入人心。

天職觀包含了兩個層面的意思：一是將勞動看作人生根本目的的求職觀念，上帝的神意已經毫無例外地替每個人安排了一個職業(yè)，人必須各事其業(yè)、辛勤勞作；二是以服從神意為宗旨的分工觀念。新教主張社會的勞動分工和職業(yè)分工是神意安排的直接結果，除非有特殊必要，并且是為了更好地增添上帝的榮耀，否則不得更換職業(yè)。在這種天職觀的影響下，任何人想要確定自己是否處于恩寵狀態(tài)，一方面要把自己看作是選民，把所有疑慮統(tǒng)統(tǒng)看作是魔鬼的誘惑，并與之進行斗爭；另一方面為了獲得這種自信，個人必須從事緊張的世俗活動，這是確定個人是否是上帝選民的最合適的途徑，只有世俗活動才能驅散宗教的疑慮，給人帶來恩寵的確定性。天職觀是新教倫理中最具特質的精神理念，它以“職業(yè)中的勞動是為了上帝的榮耀”這一宗教教義的形式推動了傳統(tǒng)基督教所倡導的禁欲主義向世俗化的逐漸轉變，同時為塵世生活神圣化開辟了道路。

在韋伯看來，天職觀的進步意義首先在于它肯定了世俗職業(yè)的合理性，把克已履行世俗職業(yè)的義務尊崇為一個人道德行為能力所能達到的最高形式，世俗活動不是與宗教活動相反的、無關的，而是要人們在世俗的生活中追求宗教的神圣性，這使得日常的世俗生活具有了宗教意義，為人們從事世俗活動提供了宗教上的合理性；其次在于天職觀念孕育了資產階級勤勉勞動和盡忠職守的精神。一個人若要表明自己是虔誠的信徒，首要的條件就是必須做好自己的世俗工作，只有努力完成好自己的工作，才可以更好地榮耀上帝。正因如此，新教“天職觀”為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提供了大量有節(jié)制、態(tài)度認真、工作異常勤勉的勞動者，他們對待自己的工作如同對待上帝賜予的畢生目標一般?？梢?，在新教的思想中，職業(yè)是連接世俗生活和宗教追求的紐帶。在這種把塵世活動看作神圣使命和職責，把塵世中取得成就看成是增加上帝榮耀的手段的天職觀念的基礎上，資本主義特有的倫理精神形成了。

1.2 世俗禁欲主義

韋伯認為，傳統(tǒng)的出世禁欲主義，無法拯救人們的靈魂，人們“必須在世俗活動中證明一個人的信仰?！边@種世俗的禁欲主義不再是一種義務上的善行或不堪承受的負擔，而是每個確定獲救的人必須履行的職責，人們在世俗生活中安分守己、克勤克儉地努力工作，形成了一種有系統(tǒng)、講究方法的理性生活方式，克服了人的“自然狀態(tài)”，而成為“理性人”。

作者得出了近代資本主義的產生與新教倫理有著一種內在的親和關系的結論?！霸跇嫵山Y本主義精神乃至整個近代文化精神的諸基本要素之中，以職業(yè)概念為基礎的理性行為這一因素，正是從基督教禁欲主義中產生出來的——這就是本文力圖論證的觀點?！边@一思想不僅奠定了韋伯宗教社會學理論的基本構架，而且成為理解其整個社會學思想體系的一條主線，有著深遠的影響。

2 學術評價

2.1 韋伯思想的獨特性

以往人們把資本主義的興起主要歸因于以下兩種解釋：（1）經濟發(fā)展：把資本主義作為一種經濟行為和經濟活動方式，因而僅從經濟發(fā)展的角度論述資本主義的產生。（2）歷史進化論（馬克思的解釋）：科技的進步、生產力的發(fā)展、階級因素。以上這兩種解釋都是從社會經濟、政治、科技等宏觀社會環(huán)境的變遷解釋資本主義的興起和發(fā)展的。而韋伯則認為資本主義不僅僅是一種經濟活動方式，更具有其內在的精神特性，而這種精神特性是歐美所特有的。韋伯在本書的前言中指出，資本主義是自古即有而且極為普遍的現(xiàn)象，但是，只有西方世界賦予了資本主義以理性的意義，從而促進了資本主義的巨大發(fā)展。西方獨特的資本主義的產生，不僅源于經濟與技術、政治與法律的因素，更重要的是西方獨特的理性主義精神。然而，這一點常常被忽略。韋伯認為，西方的理性主義是由基督教新教的禁欲精神所孕生出來的，尤其是加爾文教的“預定論”和“天職觀”?！邦A定論”擯棄了天定受永死，而且教徒的這種狀態(tài)是無法改變的?？梢?，韋伯的解釋與其同時代的思想家是迥然相異的。韋伯是西方思想史上第一位系統(tǒng)地論述文化尤其是宗教同經濟發(fā)展的互動關系的思想家。

2.2 對韋伯思想的主要批判

批判韋伯的主要有兩種觀點，其一是觀念決定論，其二是文化霸權主義。

持觀念決定論的學者認為，韋伯將新教倫理看作導致資本主義精神，進而決定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首要因素是一種典型的“唯靈論”或“觀念決定論”，片面夸大了宗教的力量，過多重視宗教精神因素的獨立性和重要性，因而走進了傳統(tǒng)唯心主義的胡同。也有人認為韋伯以宗教來解釋經濟行為，用意在于批駁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是對馬克思“經濟決定論”的挑戰(zhàn)。而持文化霸權主義觀點的學者認為韋伯是西歐文明中心論者，在比較新教與儒教倫理時，其“文化霸權主義” 的傾向尤為明顯，是一種比較文化學上的“強人政策”。支持韋伯觀點的人認為上述觀點是對韋伯理論的誤解和歪曲。他們認為，韋伯并不否認資本主義經濟活動的作用，通過探討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之間的關系，韋伯想說明的是“宗教力量是否和在什么程度上影響了資本主義精神的質的形成及其在全世界的量的傳播。更進一步說，我們的資本主義文化究竟在哪些具體方面可以從宗教力量中找到解釋。同時也有人認為，韋伯對經濟基礎的決定作用持肯定的觀點，同時也反對把宗教改革的精神作為現(xiàn)代資本主義產生的唯一原因。韋伯只是試圖從宗教力量的視角，闡述影響資本主義精神的文化變量，絕沒有當作“命題”之意，他研究的重要意義，在于從文化的角度注解了資本主義的發(fā)展。縱觀上述觀點，韋伯在寫作本書的時候絕非想要挑戰(zhàn)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的意思，而是試圖從一個新的角度去探析推動資本主義發(fā)展的一個因素——宗教。同時，稱韋伯的思想是文化霸權主義，多少帶一點民族主義色彩。伊恩·羅伯遜說：“韋伯理論的意圖既不是要反駁馬克思關于‘通常是社會造就信仰體系，而不是信仰體系造就社會的觀點，也不是要證明‘新教倫理是資本主義的‘起因。韋伯只不過想表明新教的教義對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有重要影響?！?/p>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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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尚洪波. 韋伯經濟倫理思想探究[J] 南京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作者簡介

孫金龍，男，2011級世界史專業(yè)，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

郭玉梅，女，2011級世界史專業(yè)，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