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傳江
吳熾昌《客窗閑話》是清人筆記中的優(yōu)秀之作,主要汜錄了清中期江浙一帶及京師遺聞軼事。該書雖效仿《聊齋志異》古雅文字,卻重人事而輕鬼神,偶有嘻笑怒罵之言,也多感時傷世之語,頗有《世說新語》之遺風(fēng);100多則故事內(nèi)容雖“街談巷語”、“道聽途說”,但多附評論,體現(xiàn)作者傳統(tǒng)儒家思想的同時,也比較真實地反映了當(dāng)時地方社會的經(jīng)濟、政治、文化生活等狀況,而其中一篇《淮南宴客記》對研究乾嘉時期的江淮鹽業(yè)尤其是鹽商經(jīng)營狀況頗有史料價值,其文曰:
鹺客洪姓者,淮商之巨擘也,曾助餉百萬,賜頭銜二品。其起居服食,有王侯不逮者。戊辰之歲,予幕游淮上。仲夏,洪商投刺約消炎,會偕同事數(shù)友詣其宅。堂構(gòu)爽塏,樓閣壯麗,……嗟乎!鹺儈耳,而享用逾王侯,何德堪此?今之疲乏,有以致之。執(zhí)業(yè)者其戒之哉。①
關(guān)于此文,學(xué)界關(guān)注不多,比較重要的研究文章只有王振忠教授《〈淮南宴客記〉小考》一文,幾處不堪之論,略作補考,以明史實。
淮南尤其是揚州明清以來一直是江淮各大鹽商的集散地,他們購置房田,興建園林,過著豪奢生活,也多賑濟救災(zāi)、捐資助學(xué)之舉?!痘茨涎缈陀洝纷髡邊菬氩婆e累試不第后,曾在淮南一帶做幕僚多年,此篇筆記是他接受鹽商宴請后的感概之作?!犊痛伴e話》自序道光甲午(1840)作于保定,續(xù)集自序道光庚戌(1850)作于泉州,有“仆古稀己屆”之語,推知吳熾昌約生于乾隆四十五年(1780)左右,而《淮南宴客記》所載“幕游淮上”時的“戊辰之歲”當(dāng)指嘉慶十三年(1808),其時作者正值青壯年?!犊痛伴e話·前言》王宏鈞曰此文寫于咸豐七年(1857),王振忠教授《〈淮南宴客記〉小考》一文對此給予了考誤更正后,其《秋海棠葉集》便改為嘉慶十三年:
嘉慶十三年戊辰仲夏,著者游幕淮上,曾因助餉百萬得二品頭銜的洪姓鹽商,備名帖請客消夏。文中記載了其住宅園囿之壯麗精巧,器用飲食之豪奢,逾過王侯。民國《歙縣志》記載:清代中葉,“鹽業(yè)集中淮揚,全國金融幾可操縱,致富較易,故多以此起家”。故鹽商們“在揚則盛館舍,招賓客,修飾文采”,“侈服御、居處,聲色玩好之奉,窮奢極靡,以相矜炫”(同上)。洪姓鹽商實有其人,應(yīng)屬徽邦。據(jù)《五石脂》:“揚州之盛,實徽商開之……如汪、程、江、洪、潘、鄭、黃、許諸氏,揚州莫不有之?!贝似獞?yīng)是紀(jì)實之作。②
筆者頗為贊同“此篇應(yīng)是紀(jì)實之作”,若非真正親歷此事,斷無法將宴請過程、宴請場景寫得如此具體細致、栩栩如生,其玲瓏多姿的湖石假山,錯落有致的珍貴名花,撲鼻而來的異果幽香,沉靜古樸的哥窯瓷具,追魂奪魄的清歌曼舞,還有董其昌的雪景山水圖,趙孟頫的書法對聯(lián),像是進入了飄渺的仙境一般。園林的考究設(shè)置躍然眼前,“甘霖滂沛”之景更是讓人頓覺煩暑盡消,正如幼樗方廷瑚題詞曰:“維楊鹺舍涼如許,陬邑郵亭暑盡驅(qū),一卷奇文誦冰雪,不須重展北風(fēng)圖。(時方酷暑,每誦編中一二則,胸次頓覺清涼,移我情者,不讓成連海上琴聲也)。”③
文中所記洪姓鹺客是否為真實姓氏呢?光緒《重修兩淮鹽法志》④(以下簡稱《鹽法志》)中記載了乾嘉時期揚州確有一家鹽務(wù)總商名曰“洪箴遠”,并且多次捐輸報效朝廷:
乾隆五十七年正月鹽政全德奏商人洪箴遠程儉德等愿公捐銀四百萬兩……旨此次廓而喀賊匪滋擾……準(zhǔn)其捐銀二百萬兩……(《鹽法志》卷7)
乾隆六十年年閏二月鹽政蘇愣額奏據(jù)商人洪箴遠等愿公捐銀二百萬兩……旨……逆苗勾結(jié)滋擾……地方軍需一切費項無多所有此項商捐銀兩著準(zhǔn)收一半……(《鹽法志》卷7)
嘉慶四年三月鹽政征瑞奏商人洪箴遠等呈稱川陜逆匪指日告蕆愿公捐銀三百萬兩以備善后之用……(《鹽法志》卷7)
嘉慶五年正月鹽政書魯奏商人洪箴遠等呈稱川陜匪徒剿盡凱旋在即情愿再捐銀二百萬兩……(《鹽法志》卷7)
嘉慶六年五月鹽政書魯奏據(jù)商人洪箴遠等呈稱愿公捐銀二百萬兩……旨各路連奏捷音大功即日告蕆善后各費固需籌備……該商等公捐銀二百萬兩照數(shù)賞收……(《鹽法志》卷7)
此五次以洪箴遠為首的公捐皆在嘉慶十三年之前,且都為軍需之用,每次都超越百萬,與《淮南宴客記》所記“助餉百萬”一致,不同的是公捐助餉的是以洪箴遠為首的兩淮鹽商群體,而并非洪氏一家。《〈淮南宴客記〉小考》一文參看景本白的《票本問題兩淮引商報效一覽表》,所記公捐助餉數(shù)量比《鹽法志》中的這段記載更有過之,并說“不知是指其中哪一次”。⑤從《淮南宴客記》“曾助餉百萬,賜頭銜二品”上下文來看,此處強調(diào)了因公捐而賞賜“頭銜二品”問題,而《鹽法志》和《票本問題?兩淮引商報效一覽表》中有關(guān)洪箴遠的捐輸助餉都未曾提及賞賜官銜問題,無論是乾隆皇帝還是嘉慶皇帝,都不可能僅僅因為鹽商的某一次“助餉百萬”就賞賜二品頭銜,因此此處只能說明洪姓鹽商過去曾經(jīng)被賜封過二品頭銜,也曾經(jīng)助餉百萬。《淮南宴客記》本為筆記小說,作者吳熾昌也是游幕淮南一帶,雖然真實記錄被宴請時候的場景,但對于洪氏家族曾經(jīng)助餉百萬并有二品頭銜的事也只是“道聽途說”而言,遂誤將二者聯(lián)系在一起。因此“助餉百萬”并不是確指某一次捐輸,而是著重強調(diào)了洪姓鹽商雄厚的經(jīng)濟實力及其多次捐輸報效行為。
關(guān)于洪姓鹽商王振忠教授認為“洪箴遠是鹽務(wù)旗號,主人當(dāng)為洪征治和洪肇根等人”,⑥但未作詳細說明?!尔}法志》中第一次出現(xiàn)鹽商“洪箴遠”為乾隆五十七年,而此前洪家并沒有詳細的捐輸尤其是助餉的記載,卻不止一次地提到另一個鹽商江廣達:
乾隆三十八年八月鹽政李質(zhì)穎奏兩淮總商江廣達等公捐銀四百萬兩以備軍需之用……旨此事雖系江廣達程謙德二人出名呈請而其中所捐銀數(shù)自系眾商各就資本多寡量力奉公……(《鹽法志》卷6)
乾隆三十九年正月奉上諭朕憐江廣達家產(chǎn)消乏加恩賞借庫銀三十萬兩令其作本生息以為養(yǎng)贍之計今據(jù)江廣達稟稱一年利銀兩萬六千兩為數(shù)過多恐造化淺薄不能承受懇求轉(zhuǎn)奏每年愿繳銀一萬兩充公……(《鹽法志》卷6)
乾隆五十年二月奉上諭……以四十萬兩交商人江廣達江正大領(lǐng)借俾資營運照例生息欽此(《鹽法志》卷7)
乾隆五十三年正月鹽政全德奏據(jù)商人江廣達程儉德等呈稱大兵進剿臺灣逆匪克期蕩平商等情愿公捐銀二百萬兩……(《鹽法志》卷145)
乾隆五十八年十月奉上諭巴寧阿奏從前兩淮總商江廣達過繼之子江振鴻人尚明白見在家道消乏等語江廣達充當(dāng)總商有年辦理公務(wù)尚為出力今念伊繼子生計艱窘自當(dāng)量加軫恤江廣達舊有康山園一處本家無力修葺著傳諭董椿即令眾商出銀五萬兩承買作為公產(chǎn)其銀兩即賞給江振鴻營運毋庸起息……(《鹽法志》卷 7)
據(jù)袁枚《誥封光祿大夫奉宸苑卿布政使江公墓志銘》記載:“初識江公穎長……廣達者,公行鹽旗號也”,⑦而道光《歙縣志》記載:“江春,字潁長,一字鶴亭,江村人,少攻制舉業(yè),乾隆辛酉鄉(xiāng)闈以兼經(jīng)呈薦因額溢見遺,遂棄帖括,經(jīng)商揚州,練達明敏,熟悉鹽法,司鹺政者咸引重推為總商”,⑧由此推知江廣達即乾隆時期赫赫有名的兩淮鹽業(yè)首總江春的商號名稱。從上述所引文字中我們還可以推知,乾隆三十九年以后,江春因為多次接駕,耗費糜多,“家道消乏”,但皇帝體恤他的勤心盡力,主動“借庫銀三十萬兩令其作本生息以為養(yǎng)贍之計”,實際上是每年白送兩萬六千兩供其生活,江春以為“造化淺薄不能承受”,又每年交公一萬兩,這樣,江春的年生活成本便有了名正言順的一萬六千兩,其過繼之子江振鴻更是無力修葺自家園林并將其出賣為公產(chǎn)。江氏一族雖然不再有動輒上百兩的豪奢,但依然能夠在乾隆五十三年作為兩淮鹽商的首總募集二百萬兩白銀公捐,可見當(dāng)時其他淮商的經(jīng)濟資本非常雄厚。
乾隆五十七年以后,《鹽法志》言鹽商捐輸總是以洪箴遠為首,說明此時的洪家已經(jīng)正式登上了歷史舞臺,成為兩淮鹽商中名副其實的首總。按《鹽法志》的敘述體例以及君臣之間正式場合運用的奏折及圣旨體例而言,乾隆五十七年以前所稱首總江廣達為商號名稱,此后所稱首總洪箴遠也當(dāng)為商號名稱,體現(xiàn)最為明顯的是《鹽法志》卷145“助軍”篇鹽政全德的奏章,乾隆五十三年言商人“江廣達、程儉德等……”,乾隆五十七年言商人“洪箴遠、程儉德等……”⑨可見江廣達、程儉德、洪箴遠都是商號名稱。明光教授對此也有考證,他認為“《鹽法志》中多次‘江廣達、洪箴遠’并稱,‘箴遠’亦當(dāng)為旗名,而非人的真姓名。還有個旁證,《鹽法志》載明諸‘義倉’管理人,其‘揚州東關(guān)門蕃厘觀后義倉’云:‘僉、添二商經(jīng)管,現(xiàn)僉管倉商人江廣達、王履泰?!螒c年間,‘廣達’主人江春已死,此時仍言‘廣達’者,言其商號,實際所指是江春過繼兒子江振鴻”。⑩筆者在《鹽法志》中雖未查閱到江廣達、洪箴遠并稱,但卻有江春、洪征治并稱,江廣達為江春家族的行鹽商號名稱,推知洪箴遠即為洪征治家族的商號名稱。江春家道衰敗以后的兩淮鹽業(yè)總商即為洪氏家族,洪箴遠為首的兩淮鹽商多次“助餉百萬”,其中洪家出資多少也只能因為身份地位而約略估計一下,不能有確切的數(shù)字。
討論兩淮鹽業(yè)總商時候洪征治是一個常常被忽略了的人物,在其有生之年江春一直是鹽商首總,無論是接駕還是捐輸都排在最前面,并且從雍正十一年黃光德捐輸十萬兩以佐軍糧,直到乾隆五十三年之前主要捐輸者有黃、汪、程、江等幾大姓,并無洪姓者,乾隆五十七年才有洪姓捐輸記載,直到嘉慶九年,洪箴遠為首的公捐共計千余萬兩,[11]而乾隆三十年洪征治已經(jīng)去世了,洪箴遠商號捐輸?shù)闹魅藨?yīng)是其后代:“根據(jù)《桂林洪氏宗譜》卷五‘世系’記載:‘征治,字魏笏,號慎堂,候選府同知,開用按察司副使道,加頂戴一級,又加五級,紀(jì)錄五次,欽賜奉宸苑卿,誥授資政大夫。生康熙庚寅十月初四五,歿乾隆戊子二月初七辰,配程氏,誥封夫人,子五人:肇根、肇柱、肇松、肇本、肇檙。’生于康熙四十九年庚寅(1710年),卒于乾隆三十三年戊子(1768年),因此接任江春出任首總的洪箴遠不是洪征治,而是其長子洪肇根,《桂林洪氏宗譜》:‘肇根,侯造道加三級恩加頂帶一級,誥授通奉大夫’?!盵12]雖然在捐輸方面洪征治做得不多,但他在乾隆南巡時協(xié)同江春等盡心接待,并于乾隆二十七年在“奉宸苑卿銜”的基礎(chǔ)上再加封一級:
乾隆二十二年二月初二日,賞賜“兩淮眾商皆未登仕版之人其承辦差務(wù)踴躍急公宜沛特恩以示獎勵伊等本身原有職銜已至三品者俱著賞給奉宸苑卿銜其未至三品者俱各加頂帶一級?!保ā尔}法志》卷 6)
乾隆二十七(1763年)年二月十四日“奉上諭朕此次南巡所有兩淮商眾承辦差務(wù)宜沛特恩以示獎勵其已加奉宸苑卿銜之黃履暹洪征治江春吳禧祖各加—級?!保ā尔}法志》卷6)
清代文官的“奉宸苑卿銜”是正三品,加一級是從二品,而正二品的“資政大夫”不知是何時“誥授”,其子洪肇根的“通奉大夫”也是從二品,但無論如何這一次的賞賜洪征治甚至排到了江春的前面,可見乾隆皇帝對洪征治的喜愛有加?!半m然所賜職銜都是榮譽虛稱,但由于受銜品級的高仰,同時也由于皇帝對報效鹽商的召見、賜宴等寵絡(luò),使鹽商的政治地位大大提高,鹽商與清廷和宮府間的勾結(jié)日益密切,成為不可一世的巨商大僚”,[13]這也為江春家族衰敗以后洪箴遠登上兩淮鹽商的首總奠定了政治基礎(chǔ)。按《桂林洪氏宗譜》和《鹽法志》的相關(guān)記載,這次加封三年以后,洪征治便離開了人世,因而無論在政壇上還是捐輸報效上除了因為接駕而獲得的虛銜外,并沒有留下太多功績,史籍有關(guān)記載也重視不夠,《揚州畫舫錄》記曰:“洪征治,字魏笏,歙縣人。子肇根,字向宸;肇松字奎芳,并世其父鹺業(yè)??甲渝a豫,字建侯,工于詩”;[14]乾隆以及道光年間的《歙縣志》記載則更是簡單,“洪征治,建桂林橋,以石易木,長四十丈,約費萬金”,[15]但不能因此忽略其在家族史上的重要地位,正是由于乾隆皇帝對接駕總商的恩寵,才有了二十七年對洪征治二品官銜的賞賜,成為其后代的商業(yè)經(jīng)營甚至是政治經(jīng)營資本。
由此而言,吳熾昌《淮南宴客記》言洪姓鹺商巨搫被“賜頭銜二品”也是歷史的真實記載,雖然作者將公捐助餉和被賞賜官銜錯誤的聯(lián)系起來,但這兩件事情是確有的。事實上,鹽商因為公捐助軍而被封賞職銜的事情自康熙年間就曾有過,只不過被封賞賜的都是五品左右的官職罷了,并沒有過封賞二品官的記載:
康熙十七年六月巡鹽御史郝浴題陳光祖程之韺等急公濟餉將長岳等府捐免鹽引增課十三萬五千余兩奉旨一并議敘吏部議準(zhǔn)郝浴實心任事應(yīng)兼太仆寺少卿銜商人陳光祖程之韺等三十五員勉力急公應(yīng)酌銀數(shù)多寡分別從優(yōu)議敘(《鹽法志》卷145)
到了乾隆年間,因為戰(zhàn)事的頻發(fā),所需軍費猛增,政府財政無法滿足急需的時候,就不得不向最有錢的鹽商群體進行募捐。從上文所引《鹽法志》相關(guān)內(nèi)容來看,從乾隆三十八年以后,兩淮鹽商首總江廣達和洪箴遠帶領(lǐng)兩淮鹽商公捐銀動輒是以百萬兩計數(shù),但按照慣例又不能不對公捐的商人進行賞賜,而賞賜的形式是多樣的,因此洪征治也有了正二品官銜“資政大夫”。按封建社會官員的世襲制度,洪征治去世后其擅長鹽業(yè)經(jīng)營的長子洪肇根最為可能世襲了二品官銜,所以在其族譜中也有了從二品官“通奉大夫”的記載。按《大清會典》的相關(guān)典章規(guī)定,除了“世襲罔替”以外,一般的世襲都是降級世襲,也就是說每世襲一次便降一級,這和《桂林洪氏宗譜》中的相關(guān)記載是相符合的。也就是說洪征治去世以后,其正二品官銜“資政大夫”由其長子洪肇根降級世襲為“通奉大夫”,對于洪氏家族而言,這也算是一種恩賞了。但洪家的二品官是因為接駕時候的用心辦差所得,后世世襲而已,洪箴遠為首的公捐助餉也是乾嘉時期軍費急需時候的列支慣例罷了。
還有一個問題需要指出的是,按《桂林洪氏宗譜》的相關(guān)記載,洪征治乾隆三十年去世,享年58歲,洪肇根能夠承繼父業(yè)至少也需成年,且為長子,約為而立之年,而江春乾隆三十九年后家道衰微,作為洪氏家族商號的洪箴遠于乾隆五十七年第一次正式作為首總被記載,其時洪肇根也應(yīng)該是50多歲,而《淮南宴客記》中所記“戊辰之歲”為嘉慶十三年,洪肇根已是古稀之年,如此大排場的宴請恐非易事,宴請之人亦或其后代子孫,吳熾昌所言“曾助餉百萬,賜頭銜二品”實際上是在敘說洪氏祖上的功績,強調(diào)了曾有過“頭銜二品”,同時也是炫耀宴請自己的鹽商身份非凡以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
①③吳熾昌《客窗閑話·續(xù)客窗閑話》,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88年版,第 80-81、501頁。
②王宏鈞《秋海棠葉集·嘉慶道光年間人情世態(tài)的筆記——〈客窗閑話〉〈續(xù)客窗閑話〉校注本前言》,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8年版,第589頁。
④⑨曾國荃、王安定等《重修兩淮鹽法志》卷一四五,光緒三十一年刻本,第4頁。
⑤⑥王振忠《〈淮南宴客記〉小考》,《鹽業(yè)史研究》,1996年第2期。
⑦袁枚《小倉山房詩文集》卷三一,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1862頁。
⑧勞逢源修、沈伯棠纂《歙縣志》卷九,道光八年刻本,第1456頁。
⑩明光《揚州戲劇文化史論》,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339-340頁。
[11]參看景本白《票本問題·兩淮引商報效一覽表》,收入林振翰《淮鹽紀(jì)要·專件》,商務(wù)印書館1928年版,第18-20頁。
[12]鄭志良《論乾隆時期揚州鹽商與昆曲的發(fā)展》,《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03年第6期。
[13]陳鋒《清代鹽政與鹽稅》,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225頁。
[14]李斗《揚州畫舫錄》(汪北平、涂雨公點校)卷十,中華書局1960年版,第235頁。
[15]張佩芳修、劉大櫆纂《乾隆歙縣志》卷一三,乾隆三十六年刊本,第56頁;勞逢源修、沈伯棠纂《道光歙縣志》卷九,道光八年刻本,第142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