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向研，曾國亮，尚立云

（1.順德職業(yè)技術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2.順德職業(yè)技術學院組織人事處，廣東 佛山 528333）

縱觀整個人類歷史，對快樂與幸福的追求是一個古老而常新的話題，幸福是人生活的終極目標。幸福感的研究始于哲學范疇，但是隨著幸福感的深入研究，經濟學領域越來越重視對個人幸福感的研究，傳統(tǒng)經濟學中效用理論認為個人效用僅依賴于有形的商品、服務與閑暇，但經驗研究表明，個人效用與幸福感并不呈現(xiàn)出明顯的正相關關系。心理學領域的研究表明，人類的需求層次像階梯一樣從低到高，按層次逐級遞升，包括生理上的需求、安全上的需求、情感和歸屬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實現(xiàn)的需求。這意味著人首先解決是基本物質生活，只有在實現(xiàn)了基本物質生活的需求后，才會追求更高層次的需求。經濟學領域認為物質或勞務的消費來源于收入，所以收入決定效用，進而決定幸福感。從某種層度上來講，收入越高，效用越高，從而幸福感越高。伊斯特林（Easterlin）[1]通過實證研究，提出幸福感與收入在一定時期呈正相關，但當收入到達一定水平后，幸福感卻不會跟隨收入的增長而增長，這就是“伊斯特林悖論”。那么就我國而言，收入對幸福感的影響之間是不是存在明顯的關系呢，本文將利用實證數(shù)據來進行定量化分析。

1 實證分析收入與幸福感的關系—以順德居民為例

本文以順德作為研究對象，其理由是順德的經濟比較發(fā)達，2011年創(chuàng)造出了2 263億元的GDP，人均GDP接近了發(fā)達國家水平，順德地區(qū)已基本實現(xiàn)了富裕水平，順德居民開始由追求物質享受到追求精神享受，到追求幸福，正處于由經濟指標度量轉向幸福感度量的過程之中，研究其居民的經濟基礎與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具有實際的指導意義，對其他地區(qū)具有更強的借鑒意義。

1.1 數(shù)據基本情況說明

對不同行業(yè)、不同年齡層次、不同單位性別、不同收入水平的順德區(qū)1 000位居民進行抽樣及走訪調查，共獲得有效問題848份。為了保證樣本的代表性，樣本按照順德各鎮(zhèn)的人口密集度，分布在大良、容桂、勒流、北滘、均安、樂從、陳村、龍江、倫教和杏壇共10個鎮(zhèn)。調查員到各鎮(zhèn)實地隨機面訪，入戶調查?？紤]到18歲以上的居民才具備收入來源，所調查的對象限于18歲以上居民。調查對象盡量男女比例相當?；谇叭说氖杖肱c幸福感的研究，針對絕對收入、相對收入和期望收入在問卷中設計的問題如表1所示。最后，在問卷中讓被調查者給出個人綜合幸福感分數(shù)（滿分100分），并以此變量為因變量，各種收入水平變量作為自變量，進行回歸分析。

表1 問卷選項與賦值表

1.2 基本數(shù)據分析

按男女劃分，對收入水平的滿意度百分比情況，見表2，男性相對于女性對收入的滿意度高。

從幸福感平均分的情況來看，受訪男性比女性的幸福感略低，見表3。結合表2和表3分析，男性對收入水平的滿意度比女性要高，但是男性的幸福感卻比女性略低。這與國際上普遍的結論即女性的平均幸福感高于男性相同。

表2 女性與男性對目前收入水平的滿意度

表3 女性與男性目前的幸福感平均分

具體分析收入與幸福感的關系，這里涉及到兩個問題：一是在既定時間點上，高收入是否意味著高的幸福感；二是提高收入是否會提高個人主觀幸福感。

1.2.1 絕對收入與幸福感之間的關系分析——基于修勻線

從絕對收入與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修勻線來看，個人的主觀幸福感隨著稅后月收入的增加有所增長，但到了稅后月收入1萬元的水平時，個人主觀幸福感并沒有隨之而增長，這證明順德地區(qū)的個人主觀幸福感情況符合伊斯特林悖論：盡管收入隨著時間而增長，當?shù)搅艘欢ǔ潭群?，個人主觀幸福感并不隨之增長（見圖1）。

圖1 絕對收入與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修勻線

1.2.2 相對收入與幸福感的關系分析——基于修勻線

分3種情況分析相對收入與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圖2為月收入與周圍其他人或同事相比時和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圖3為月收入與去年相比時和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圖4為與周圍人相比的收入滿意度和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關系。從圖2、圖3及圖4幸福感與相對收入的修勻線來看，這三者均呈現(xiàn)出上升趨勢，這表明相對收入對個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比絕對收入更大，相對收入越高的人群，個人主觀幸福感越高。再一次驗證了相對收入理論，個人主觀幸福感是基于相對收入而非絕對收入，即一個人相對于其他人的消費數(shù)量對個人主觀幸福感產生大的影響。

圖2 月收入與周圍其他人或同事相比時和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修勻線

圖3 月收入與去年相比時和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修勻線

圖4 與周圍人相比的收入滿意度和個人主觀幸福感之間的修勻線

1.2.3 期望收入與個人幸福感的關系

各期望收入層的人群幸福感呈持平狀態(tài)，說明期望收入高并不代表個人幸福感會更高。這反映了收入的提高能夠帶來短期的幸福感的提高，但長期來看，由于個人對期望收入的水平不斷提高，從而對個人幸福感起到抵消作用。調查結果與Easterbrook,Gregg[2]的“適應性理論”相符，即個人的主觀幸福感會隨著收入的增長而提高，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會把預期收入調整到更高收入水平，使得他們的幸福感水平恢復到以前的水平（見圖5）。

圖5 期望收入與目前個人幸福感得分（箱形圖）

2 回歸分析

為使模型得到更好的估計效果，首先對離群值進行處理，去掉離群值之后，所有變量均通過共線性檢驗，變量之間不存在共線性。在此基礎上，針對以下四種情況進行分析：順德與非順德，男性與女性。表4為基礎模型。從回歸結果來看：第一，個人的絕對收入每增加1%，個人主觀幸福感相應增長8%；第二，月收入與周圍其他人或同事相比，每增加1%，個人主觀幸福感相應增長9.2%；最后，與周圍人相比的收入滿意度對個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更為顯著，每增加1%，個人主觀幸福感就增長47%。

表4 基礎模型

從基礎模型回歸結果來看（見表5），各變量與幸福感指數(shù)均呈顯著相關，即模型的回歸具有實際意義，其次，不同變量在不同類型模型回歸中的顯著性不一樣，源于影響不同所至，需要進行具體分析。

第一，由表5回歸分析得出，變量“與周圍人相比的收入滿意度”，在“非順德”、“順德”、“男”、“女”各組別里都呈顯著關系，驗證說明相對收入滿意度對個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十分顯著。

第二，從分析結果來看，在“順德”戶籍的受訪人中，絕對收入與幸福感正相關，說明順德地區(qū)高收入人群的個人幸福感比低收入人群的個人幸福感略高。由于高收入的人擁有更多機會去實現(xiàn)他的愿望，特別地，他們能夠購買更多的商品與服務，而且他們擁有更高的社會地位。因此，高收入會得到高效用。從統(tǒng)計意義上來說，富裕的人平均擁有較高的幸福感。

但是數(shù)據分析結果表明相對收入（月收入與周圍其他人或同事相比時）與幸福感的關系更為顯著；說明個人收入之間的比較也會影響個人主觀幸福感，相對收入更能影響個人主觀幸福感。個人總是與比他高收入的人進行比較，因此，富裕的人對窮人的個人主觀幸福感施加了消極的影響。所以，個人的主觀幸福感不僅依賴于絕對收入，而且依賴于是否充分滿足自己要求的主觀感受。其次，個人收入感受受到其過去收入水平及他的收入與周圍其他的比較，與周圍其他人（參照人群）收入反相關。因此，相對收入高的人群擁有更高的幸福感。

第三，對比“順德”戶籍受訪人，“非順德”戶籍的受訪人，除了“與周圍人相比的收入滿意度”變量以外，絕對收入、相對收入、期望收入均與個人幸福感不相關，說明“非順德”戶籍人口的個人幸福感并不能通過提高其收入來提高，而是要考慮其他因素，例如歸屬感、健康、社會參與度、社會福利等等。

第四，男性和女性相比，女性的個人主觀幸福感受收入的影響更為顯著，尤其相對收入水平的影響最顯著。男性在收入上對個人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并不顯著，由于男性除了收入外，更關心個人在工作單位和社會的地位與成就，而不僅僅是金錢上的滿足。

3 提高居民幸福感的對策

第一，順德發(fā)展的中心應該由經濟增長型轉向經濟可持續(xù)增長與居民的幸福指數(shù)并重提升的發(fā)展上來。順德在改革開放以來，一直注重經濟層面的建設，人們的收入水平不斷提高，物質生活水平得以不斷改善，要保持經濟持續(xù)發(fā)展的態(tài)勢，順德企業(yè)需要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改變過去以勞動密集型產業(yè)為主的模式，向技術密集型轉變，走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道路。整合一個行業(yè)的產業(yè)價值鏈，發(fā)展“微笑曲線”的兩端。企業(yè)應該加大對產品研發(fā)和設計的投入，通過聘請專家和對工程師進行定期培訓，使其研發(fā)能力不斷得到提高。同時可以與大學和科研機構合作研究新產品。在產品設計和保證質量的基礎上，建立品牌效應，提高無形服務。在政府層面，要扶持企業(yè)產業(yè)轉型，對重點產業(yè)提供優(yōu)惠政策。從而保障順德企業(yè)的可持續(xù)發(fā)展，這是提高居民幸福指數(shù)的必要經濟基礎。同時，在利于個人發(fā)展的政策上，著手發(fā)展教育、擴大就業(yè)等舉措，這是個人創(chuàng)造經濟基礎的前提條件。

表5 各收入變量的回歸結果

第二，在“非順德”戶籍人口和男性中，收入對個人幸福感的影響并不顯著，說明其他因素在影響其個人主觀幸福感。如今順德人們的收入和物質水平達到了一定程度，在政府層面，應當提供其他文化設施，以改善人們的精神生活水平，從而提高物質以外的幸福感。政府相關部門可以通過舉辦多種形式的文化活動來提升居民幸福感。創(chuàng)造公開公平、安全自由的社會環(huán)境。

第三，建立覆蓋城鄉(xiāng)居民的社會保障體系，完善社會管理等改善民生。順德的經濟持續(xù)發(fā)展，2011年創(chuàng)造出了2 263億元的GDP，社會財富劇增的同時，群體之間的收入差距也在不斷擴大，社會矛盾越發(fā)嚴重。因此，健全的社會保障體系、完善的社會管理刻不容緩。在經濟轉型和人口老齡化的壓力下，政府應加快建立起較完善的、覆蓋面廣的失業(yè)、養(yǎng)老、醫(yī)療等基本保障制度。同時，隨著經濟的發(fā)展、物價水平的提高，要適時地調整社會保障水平。

第四，健康問題是人們最為關心的方面，政府應改善衛(wèi)生醫(yī)療福利，提出更多優(yōu)惠的保健醫(yī)療措施，探索新型的醫(yī)保模式，提供更多的公共健身設施。同時，順德經濟的發(fā)展伴隨著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惡化，是居民健康的一大隱患。企業(yè)轉型，政府監(jiān)管，整治已受污染的環(huán)境，應走經濟發(fā)展與良好生態(tài)環(huán)境并存的道路，創(chuàng)造良好的工作環(huán)境和生活環(huán)境。

第五，參加集體決策有助于提高個人幸福感，因此，提高個人在企業(yè)與社會決策的參與度，例如實行政策公開制度、建立以聽證為中心的公眾參與機制等，并以此來提高居民幸福感。同時創(chuàng)造良好品質的工作環(huán)境和人際關系，有利于個人主觀幸福感的提高。

[1]EASTERLIN R A.Will raising the incomes of all increase the happiness of all?[J].Journal of Economic Behavior and Organization,1995（27）:35-47.

[2]Easterbrook,Gregg.The progress paradox:how life gets better while people feel worse[M].New York:Random House,200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