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晶

摘 要：診所式法律教育在我國獨立學院中的開展剛剛起步，在實際運行中主要存在著教學理念與評級體系落后、定位模糊、時間、案源和經(jīng)費無法保證的問題。立足于獨立學院的現(xiàn)實情況，民辦高校應當將其設置為專業(yè)選修課，科學評價其工作量，同時改革和完善法律診所的課程設置，保證其實踐所需要的時間，并且通過法律援助開發(fā)案源，多種渠道籌措診所式法律教育發(fā)展的專項經(jīng)費。

關鍵詞：法律診所；問題；應對

中圖分類號：G64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11-0243-03

“法律診所”是一個外來名詞，屬于法律教育術語，由“診所式法律教育”一詞派生而來[1]。該教育發(fā)端于美國，興起于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丹佛大學法學院。法律診所將醫(yī)學院學生在醫(yī)療診所臨床實習的做法引入法學教育，倡導在實踐和經(jīng)驗中學習法律和律師的執(zhí)業(yè)技能。原則上在有律師執(zhí)業(yè)資格的教師指導之下，將法學專業(yè)學生置于“法律診所”中，為處于生活困境而又迫切需要法律援助的人提供法律咨詢，“診斷”其法律問題，開出“處方”。2000年在美國福特基金會的資助下，我國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等7所知名高校才率先引進該課程，并將課程定名為“法律診所”，產(chǎn)生了較廣泛的影響。目前開設“法律診所”的學校已達70余所，幾乎覆蓋了國內(nèi)著名大學的法學院和政法院校，并成為法學教育改革的一項措施和內(nèi)容。

一、獨立學院中法律診所教育存在的問題

正如奧地利法學家埃利希所說：“無論現(xiàn)在和其他任何時候，法律發(fā)展的重心不在立法，不在法學，也不在司法判決，而在社會本身?！盵2]真正的法律就是社會本身，也就是“活法”，“‘活法是支配生活本身的法，即使它不具有法律命題的形式”[3]。法學課程的學習必須深入到社會生活當中去，切實地把法學理論融匯到司法實踐中去，法學教育才具有永久的生命力。法律診所就是這樣一種教學模式，通過基層司法案例的具體診斷與代理出庭，“學生律師”增強了職業(yè)技能，真正理解了現(xiàn)實中國社會的“活法”。當前，“診所式”法律教育在各個民辦高校法學院蓬勃開展，經(jīng)過這些年的運行，主要存在著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一）傳統(tǒng)教學理念與教學評價體系落后

中國幾千年以來一直秉承“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的教育理念，法學學科一直屬于社會科學，一直采用講座式的教學模式，同時，我國的法律體系在親緣上一直傾向于大陸法系，大陸法系國家采用成文法，強調(diào)公權力的順暢運作，辯護活動的開展遠遠沒有英美法系國家普遍和活躍，因而其法律教學方法簡單而稍顯單調(diào)。相比較而言，采用當事人對抗主義的英美法系國家，遵循競技式司法理論，庭審場面往往充滿了對抗的火藥味，辯護人與案件相關的每一個細小問題都不放過，辯護活動得以充分而有效地開展。是故，其強調(diào)法學教育的實戰(zhàn)演練，在平時的教學活動中增強學生將來的職業(yè)能力，采用診所式的法律教學機制。我國獨立學院最近幾年才剛剛起步，在教師中普遍采用滿堂灌的教學方法，教學理念還有待于進一步革新。

目前獨立學院的業(yè)績考核系統(tǒng)和職稱評審條件都不利于診所式法律教學的開展。要么把法律診所歸于實訓課程，按照實習課時計算工作量，僅有象征性的一點補貼；要么按照一般的法學教學方式計算工作量。實際上，診所式法學教育中的教師需提前開發(fā)案源，啟發(fā)學生運用理論知識分析案情，并且要知道學生的實際調(diào)查、取證和開庭等，比以上兩類教學方法均耗費時力。另一方面，獨立學院教師的職稱評價體系才剛剛建立起來，學院并沒有將其與職稱評定體系中科研工作量掛鉤，因此，獨立學院的法學教師對該項教學方法常常缺乏激情，敷衍了事。

（二）定位比較模糊

雖然當前很多獨立學院的法學院都開設了法律診所，但是對于法律診所教育應當如何定位，一直沒有定論。診所式的法律教育究竟是一種教育模式還是一種教學方式？或者是一門法律專業(yè)類的課程？如果是法學專業(yè)課程，應當將其歸屬于必修課、選修課抑或是實習？這些問題，在獨立學院還有待于進一步厘清。

目前大多數(shù)獨立學院診所課程的設置基本上都是限制選修課，課程的規(guī)模受師資力量、教育經(jīng)費和設施的限制。法律診所的教學課程不同于傳統(tǒng)的法學課程，學生在教室里聽講，老師在講臺上面講授，學生作為案件的代理人必須承擔代理人的法律責任，教師必須對學生進行靜態(tài)指導與動態(tài)監(jiān)控，實際耗費工作量大，因此，很多教師不愿意擔任該課程的教師。

（三）坐診時間無法保證

法律診所作為一門選修課程，需要一定的專業(yè)知識作為基礎，目前獨立學院大都將其設置為大三下學期或者大四上期的選修課。該階段學生普遍存在著司法考試、研究生入學考試以及就業(yè)的問題，時間緊，壓力大，課程預期的教學效果難以實現(xiàn)。況且，一個案件從受理、起訴到審判過程結束，往往需要經(jīng)過一個學期以上甚至一年的時間，所以，時間問題也是制約獨立學院診所式法律教育發(fā)展的瓶頸之一。

（四）案源十分有限

法律診所教育需要一定的案件作為教學內(nèi)容。但是，國內(nèi)開設法律診所課程的院校，除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人民大學等幾個少數(shù)的著名高等學校之外，其他院校均存在這案源數(shù)量不夠，法律診所課程無法有效開展的情況。東湖學院的政法學院法律診所從2003年成立至今，每年都要舉辦一期。十年時間里，共代理案件20件，平均每年2件，案件數(shù)量遠遠不能滿足學生職業(yè)實踐的需要。獨立學院如何發(fā)掘法律診所的案源，十分值得探討。

（五）經(jīng)費來源十分狹窄

與一般的實踐課程相比，法律診所需要更多的物質(zhì)條件支持，原因在于法律診所中的調(diào)查取證需要大量的經(jīng)費支持。作為法學專業(yè)的一門課程，其經(jīng)費應當由院校保障，但是，各個學校的教育經(jīng)費數(shù)額根本不能滿足法律診所教育的需要。2000年第一批次開設法律診所課程教育的法律院校主要得益于美國福特基金會的支持，其他大多數(shù)學校都存在經(jīng)費保障不足的問題。一部分獨立學院借助自籌的社會經(jīng)費和院里的撥款勉強維持，其他獨立學院該課程均不能有效運轉。原因一方面在于獨立學院在國內(nèi)高校中聲譽還有待提高，一些社會資金首先考慮的是知名高校；另一方面在于獨立學院一直是自我運轉，沒有上級教育部門行政撥款的支持。

二、獨立學院開展法律診所教育的建議

（一）科學評價法律診所的工作量，調(diào)動教師的積極性

擔任法律診所課程的教師，其工作量往往比較繁雜，既要講授司法實務經(jīng)驗，又要對學生代理的案件進行動態(tài)的跟蹤與指導。一個案件，可能要經(jīng)過一年的時間才能得到最后的審判結果，在這個過程中，教師對學生撰寫的司法文書、調(diào)查取證的方式、與當事人溝通的司法藝術等，都要進行審查，一旦其出現(xiàn)紕漏，教師可能就要承擔責任。因此，筆者建議改革法律診所教學的工作量計算辦法，比如可以以其法定課時1.1-1.5倍的比率來計算工作量；另外，如果案件勝訴，還要制定相應的標準來增加其科研工作量，以此來實現(xiàn)法律診所教育的激勵機制。

（二）將法律診所定位為專業(yè)選修課程

關于法律診所的教學定位，筆者認為其與公辦的高等院校應當有所區(qū)別。對于獨立學院來說，應當強調(diào)法學專業(yè)學生的法律應用能力，而不是科學研究的能力。因此，將其定位于法學課程比較合適。

那么，到底是定位于專業(yè)必修課？抑或者是專業(yè)選修課？法律診所教學除了耗費時間和金錢外，還需要大量的辦公設施，況且由于其運行需要一定的法律基礎知識，一般要在大三以后法學主干課程學習之后才能開設，學生要考司法考試、找工作等，他們的精力也非常有限。因此，筆者建議將法律診所定位于專業(yè)選修課，針對確實有興趣從事律師實務工作的學生，給其提供一個扎扎實實實踐的機會。同時，選修的人數(shù)又不太多，可以兼顧財力與時間的平衡。

（三）改革和完善法律診所的課程設置，保證其實踐所需要的時間

目前，獨立學院在教育資源占有上面與公辦高校存在著較大的差距，還沒有打開知名度，因此可以進行法律診所教學的案件數(shù)量非常有限，這種情況在未來較長的一段時期內(nèi)應當沒有太大的變化。即使有案源，相信大部分也是民事、刑事和行政案件，基本不涉及經(jīng)濟法、勞動法等其他非核心的主干課程。民事、刑事、行政實體法和程序法在前兩年的本科學習中就可以結束，因此，筆者建議將法律診所類的課程設置提前到大三上期，這個時間學生還沒有開始為就業(yè)、升學準備，時間較寬裕。另外，關于法律診所的學時，筆者認為以36學時為宜，其中講授實務知識12學時，剩下的24學時由學生自己展開業(yè)務實踐，包括代寫法律文書、接受委托、調(diào)查取證、代為出庭等等，每一個案件可以由多名學生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協(xié)作，以此彌補學生知識、能力上以及時間上的不足。一個案子如果客觀上超過了一個學期，超過部分可以按畢業(yè)實習計算學分，從制度上鼓勵學生選擇該門課程。

（四）量力而行，多渠道解決案件來源問題

法律診所作為一門課程，需要有相對穩(wěn)定的案源提供給學生，沒有案源教師和學生有勁使不上，診所課程就處于“無米下鍋”的境地。公辦高校尚且面臨案源不夠的問題，獨立學院的案源更少。當前，我國司法資源還是分有限，加上律師收費相對來說比較多，因此大多數(shù)社會弱勢群體常常徘徊于司法的救助程序之外，甚至尋求上訪、鬧訪等法外途徑解決糾紛。獨立學院在法律診所教學中可以開展多種形式的法律援助活動，在鄉(xiāng)土、社區(qū)等基層單位設立專門的辦公場所，有學生或者教師輪換坐班，獲得案源。這些弱勢群體所涉及的案件往往較多，也是當前司法領域重點關注和諧社會重點解決的案件，比如農(nóng)民工討薪案件、家庭暴力案件以及社區(qū)的鄰里糾紛案件等等，在這些案件的代理過程中，學生必須將法律知識與中國的實際國情結合，真正地理解法律就是社會生活本身的含義，對其以后的司法工作生涯大有裨益。

另外，獨立學院法學院相當多的教師已經(jīng)從事律師實務工作多年，在司法領域里也有一定的資源，也可以為法律診所提供相當?shù)陌冈?。對這些教師在職稱晉升、待遇、工作量等方面可以實行不同于非診所教師的管理體制。這樣，診所課程對教師而言就具有更多的吸引力，診所案源也會隨著診所課程的逐漸成熟而增多。否則，中國的法律診所教育也只能是曇花一現(xiàn)，或永遠處于非主流的地位，難以成“大氣候”。

（五）多方籌措資金，努力拓寬資金渠道

法律診所應當從合理配置教育資源出發(fā)，立足學校，面向社會，開展多渠道的融資途徑，實現(xiàn)法律診所的良性運作。首先，加快法律援助制度的建設，建立和完善一套法律援助的社會捐助機制，為民間資金的引入開辟道路。其次，允許法律診所的學生在辦理援助案件時收取必要的少量費用，如交通費、餐費、文件打印費等。再次，獨立學院應該為法律診所教育提供支持。學校至少要為法律診所提供辦公場所和必要的維持經(jīng)費；同時學校還可以采用網(wǎng)絡、電臺、報紙等媒體形式，廣泛報道獨立學院法律援助的成功案例，擴大其知名度，反過來更有利于法律診所的案源開發(fā)和經(jīng)費籌措，對于學校的招生規(guī)模和收費標準也可以因此而適當提高。最后，繼續(xù)積極申請國內(nèi)外各種法律基金的資助，鼓勵教師申請法律診所類的相關省級、國家級項目。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狈▽W是一門實踐性極強的學科，沒有經(jīng)過法律實踐是無法真正學好法律的。在診所式法律教育模式下，使學生不得不獨立地解決實際問題，他們不能再單純地依賴教師給予的答案，而注重親自動手和自我培養(yǎng)。他們會更加注重所承辦“案件”對當事人的影響，努力地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同時他們的責任感大大增強，獨立性也大大增強?！罢嬲膶W習是在社會互動中，在沖突、混亂和驚慌中產(chǎn)生的”，診所法律教育使學生最大限度地獲得學習利益，維護社會正義，推進社會主義民主、法制的進程。

參考文獻：

[1]甄貞.診所法律教育在中國[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2：2.

[2]嚴存生.新編西方法律思想史[M].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4：226.

[3]Enrich.Fundamental Principles of the Sociology of Law[M].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36：493.

（責任編輯：田 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