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啟帆 編譯
半夜時分,我被屋外的響聲吵醒了。我走到門外,看見父親拿著獵槍,站在臺階上。
“什么事,爸爸?”我問道。
“野狗,孩子。一定是那只吃了我們羊的野狗?!备赣H看著遠(yuǎn)處說。
澳大利亞野狗的嚎叫在寂靜的夜晚顯得尖厲而悠長。這聲聲的嚎叫正從兩英里外的懸崖邊傳到我們的房子里。
父親舉槍朝懸崖的方向一連放了幾槍?!奥牭綐屄暎欢〞粐樑艿??!备赣H說。
第二天早上,我和父親騎著馬,沿著古老的山崖仔細(xì)搜尋著野狗的蹤跡。突然,我看到了它。那只野狗正緊緊貼在一棵長在懸崖半腰的樹干上,不停地低吠著,全身還在瑟瑟發(fā)抖。
看來,窮兇極惡的羊群殺手身處絕境時也知道害怕。我想,它一定是在昨晚從山崖頂上摔下來的。現(xiàn)在,它上不去也下不來。
“哈,上帝顯靈了??次覀冊趺词帐澳悖 蔽覟檫@意外的收獲興奮不已。
為了不驚動它,我們趕緊從馬背上下來。
“爸爸,你打算把它打下來嗎?”我小聲地問。
“當(dāng)然。這總比它餓死在那兒好?!备赣H說著舉起了他的獵槍。
我等著野狗應(yīng)聲而落,但槍聲卻沒有響起,父親把槍緩緩地放了下來。
“爸爸,你為什么不開槍?”我不解地問。
“現(xiàn)在不能,孩子?!?/p>
“難道你要放過它?”
“當(dāng)然不會,孩子。”
“那你為什么不開槍?”
“孩子,我這個時候開槍,對它來說是不公平的?!?/p>
我對父親的話很不理解。但父親執(zhí)意不開槍,我也沒辦法。
第二天,我們又騎著馬來到了那個地方。那只野狗仍舊伏在樹干上。比起昨天,它已經(jīng)顯得有氣無力。
但是父親仍然沒有開槍。
第三天,那只野狗消瘦了許多,并且顯得虛弱無比。父親慢慢地舉起了槍,但我看得出父親是有些悲傷與不忍的。父親瞄準(zhǔn)了野狗,扣動了扳機。我緊緊盯著樹上的野狗,期待著野狗的尸體無力地墜下,但我失望了。
野狗還在那里,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從未失過手。
驚恐的野狗匆忙往后退,跳離了樹干,緊緊抓住懸崖上一塊突出的巖石,然后奮力地向上攀爬??磥?,狗急了真會跳墻,也會攀崖。
“爸爸,快看!它跳起來了!快開槍呀,要不就來不及了!”
只見野狗緊緊貼著巖壁,四只爪子在凹凸不平的巖石上掙扎著一路向上攀爬。一會兒,它就爬到了懸崖頂。
“爸爸,再不開槍,就沒機會了!”我急得直搖父親的身體,但父親仍然沒有開槍。
我眼巴巴地看著身體極度虛弱的野狗翻越崖頂,慢慢在我們的視線中消失。
“你白白放它走了!”我憤怒地朝父親大吼。
“對,我放走它了?!备赣H望著野狗逃離的方向,平靜地說。
“為什么?”
“你怪爸爸手軟了,是嗎?”
“可是,爸爸,你放它走了,過不了幾天它又會回來吃我們的羊!”
父親看著野狗消失的方向,幽幽地說:“孩子,如果你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