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啟帆
一天,一只野狗的號叫聲從兩英里外的懸崖傳到我們屋里。父親說一定是那只吃了我們的羊的野狗。
第二天早上,我和父親騎著馬,沿著古老的山崖仔細搜尋野狗的蹤跡。突然,我看到了它。那只野狗正緊緊貼在一棵長在懸崖半腰的樹上,不停低吠著,全身還在瑟瑟發(fā)抖。我想,它一定是昨晚從山崖頂上掉下來的?,F(xiàn)在,它上不去也下不來。
“爸爸,你打算把它打下來嗎?”我小聲地問。
“當然。這總比它餓死在那兒好?!备赣H說著舉起了他的來福槍。我等著野狗應(yīng)聲而落,但父親的槍聲卻沒有響起。他把槍緩緩地放了下來。
第三天,我們又騎著馬來到了那個地方。那只野狗仍舊伏在樹干上。比起昨天,它已經(jīng)顯得有氣無力。但是父親仍然沒有開槍。
第四天,那只野狗消瘦了許多,并且顯得虛弱無比。父親慢慢舉起了槍,但我看得出父親是不忍的。父親瞄準了野狗,扣動了扳機。我緊緊盯著樹上的野狗,期待著野狗的尸體無力地墜下。但我失望了,野狗還在那里。這讓我意外,因為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從未失過手。
驚恐的野狗匆忙往后退,躍離了樹干,緊緊抓住懸崖上一塊突出的巖石。然后奮力地向上攀爬。
“爸爸,快看!它跳起來了!快開槍,要不就來不及了!”只見野狗緊緊貼著巖壁,四只爪子在凹凸不平的巖石上掙扎著一路向上攀爬。一會兒,它就爬到了懸崖頂。
“爸爸,再不開槍,就沒機會了!”我急得直搖父親的身體,但父親仍然沒有開槍。
我眼巴巴地看著身體極度虛弱的野狗翻越崖頂,迅速在我們的視線中消失。
“你白白放走了它!”我憤怒地朝父親大吼。
“對,我放它走?!备赣H望著野狗逃離的方向,平靜地說。
“為什么?你放它走。它又會回來吃我們的羊的?!?/p>
父親看著微風(fēng)中輕輕搖動的樹枝,說:“孩子。有些事真正的男子漢是不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