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盡歡
天啦,JK集團總裁居然是我救回來的穿越男?他他他居然不!近!女!色!我猜他穿越之前一定受過女人虐待,留下了深深的心里陰影,才會導致現(xiàn)在避女人如洪水猛獸。為了合同,看來美人計是無從實施了!~
楔子
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夜辰被綁在柱子上,家奴忙著在他身邊堆放柴火時,小侯爺舉著火把笑得格外猙獰,“你到底從不從?”
夜辰做了這輩子最有骨氣的事情,他氣壯山河地唾了小侯爺一口。
小侯爺氣得跳腳,把火把扔進了柴火堆,在那頭如同發(fā)瘋的野狗一樣咆哮,“你這個賤奴,老娘要燒死你?!?/p>
夜辰在熊熊火光中邪魅一笑,死也不會從了你這個麻木不仁的黃臉婆,二十年后我又是玉樹臨風的翩翩佳公子。
幸運的是,他無需再等二十年,那夜月黑風高,恰好是個殺人越貨成仙穿越的好時機,遙遠的天幕中十三顆星星在他咽氣的一刻連成一線,夜辰的靈魂幸運地搭乘上千載難遇的“穿越號”,華麗麗地落在另一個時空。
哦,忘了說,他從前所在的涼國,是個女尊國度。
一、
再度見到夜辰時,我和廖小飛剛拿下一個金額不小的合同,為了紀念在剛才那場談判活動中他唱白臉我唱紅臉的默契合作,我們激動地當街來了一個兄弟式的熊抱,那句“晚上我們應(yīng)該去吃大餐慶祝一下”還沒說完,我就看見了夜辰。
他站在十幾米之外,穿了一身得體的西裝,全身上下散發(fā)出“我是精英”的濃濃氣質(zhì),顯然他也看到了我,但是面上沒有半分遇見舊友的喜悅,反而有一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悲傷,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去打個招呼,廖小飛一巴掌拍在我的肩上,吼了一句:“晚上去我請你去匪記餐廳?!?/p>
我對那家餐廳垂涎已久,無奈一直囊中羞澀,此時一聽有人請客,條件反射地點了頭,說了一個“好”字,等我再抬起頭,夜辰已經(jīng)面無表情地走開,后面跟著同樣精英打扮的秘書,一輛極其騷包的車停在他們面前,秘書小跑幾步為他打開車門,他就那樣視若無物地絕塵而去。
我著實有些悲傷,一是因為四年不見,街頭偶遇我們竟然上演了相逢不相識的場面;二是因為他那輛車的騷包和昂貴程度,我一年的工資也買不起一個輪胎,這讓我的仇富心理空前膨脹。
在我意圖詛咒萬惡的資本家和抱怨貧富差距時,廖小飛又拍了拍我的肩,“知道那是誰嗎?”
“當然知道?!蔽一卮鸬靡а狼旋X,“JK集團的總裁。”
“不錯,不錯?!绷涡★w褒獎我的見識,并對我惡狠狠的表情表示贊賞,“做銷售這一行,對著客戶的背影就要有種要吃掉他的兇狠勁,有困難要上,沒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
他又道:“要是能拿下JK集團這個大客戶,我就天天請你去匪記餐廳吃飯,一直吃到提起匪記你就想吐為止?!?/p>
他滿面憧憬的表情,似乎看到大筆的提成撲面而來,還有我蹲在墻角吐個不停的樣子,我心里不爽,直接掄起手中的文件袋朝他身上打去,只說了一個字: “切!”
廖小飛比我大兩歲,長得人模狗樣,是銷售部第五小組的組長,說起來算是我的頂頭上司,但是半點領(lǐng)導的樣子都沒有,經(jīng)常請我們吃飯唱歌。他對所有潛在客戶都了如指掌,可惜JK集團是一塊又香又硬的骨頭,連舌燦蓮花的銷售總監(jiān)親身上陣都啃不下來,更何況廖小飛。
有位銷售大師曾說,人人都可以做銷售員,既然如此,專業(yè)的和非專業(yè)的又有什么差別?那我高考時選市場營銷這個專業(yè),一定是腦子進了水。如今我的職位說得好聽一點叫客戶經(jīng)理,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小業(yè)務(wù)員,這個行業(yè),底薪低,壓力大,老板在每月的銷售會議上叫囂著誰誰的業(yè)績不達標,下個月再沒突破就卷鋪蓋走人。
幾天后,廖小飛從總監(jiān)辦公室出來,走到我面前帶著賊兮兮的笑,我看他一眼,“難道你被哪個不長眼的女人看上了?”
“你才是個不長眼。”廖小飛依舊笑著,“謝總監(jiān)說,以后JK集團就給我們組。”
我道:“飛哥,你大展雄風的時刻到了?!?/p>
“謝總監(jiān)把這個客戶劃給了你,聽說是對方不知道從得來的小道消息,說你這個人相當負責,所以想和你談。”他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林姍姍,我看好你哦?!?/p>
我馬上想到那高達百分之十八的提成,兩眼放光,“好,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他們拿下?!?/p>
“對,”廖小飛握拳,“就算付出你的全部,你也要把他們拿下?!?/p>
“全部?”我默了兩秒,艱難問道:“難道我要對他們的總裁用美人計?”
廖小飛遞給我一個鄙視的眼神,“先不說你是不是美人,難道你不知道,韓少偉是個GAY?”
這個公開的秘密我自然知道,韓少偉是夜辰的官方名字,過去的一年我偶爾在娛樂小報上看到過。他喜歡男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極為討厭女人,特助秘書清一色全是男人,連被女人觸碰一下似乎都覺得惡心,去年當紅女星Susan作為嘉賓參加JK集團的新產(chǎn)品發(fā)布會,發(fā)布會結(jié)束時拉了一下韓大總裁的手,沒想到韓少偉立即拿出紙巾當著眾人面一臉嫌棄地擦了半天,Susan臉都丟到了北極,被娛樂小報的記者笑話了好幾個版面。
這么大的一只金龜竟然是個貨真價實的GAY,不知道多少女人的心碎成了玻璃渣渣。
看來,美人計一點可行性都沒有。
哎,不曉得看在熟人的面子上,韓少偉會不會給我一個單子。好歹我當初也救過他,又辛辛苦苦給他當導師,就算不叫感情也能稱作人情。
那是四年前的事,我把他從河里救起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昏迷不醒。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原則,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掰開他的嘴,給他做了個人工呼吸。天可憐見,我的初吻就這樣華麗麗地奉獻了出去。
等把他救醒,我發(fā)現(xiàn)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這個長得十分帥氣的男人失憶了,我不得不把他暫時帶回自己租住的小屋。當晚他狼吞虎咽之后對我說了實話,他是借尸還魂,原名叫夜辰。
我當即敲著桌子道:“借尸還魂是什么東西?用時尚一點的詞好不好,這叫穿越?!?/p>
我親眼見證了穿越界的不敗真理——凡是穿越者必定男俊女俏。那時,我只用了兩分鐘就接受了他是穿越人士的事實,興奮得兩眼放光,跟餓狼看著肉一樣。隨后,我用做兼職存起來的錢給他買衣服,拿著字典教他認字,跟他說家用電器怎么使用,告訴他紅燈停,綠燈行,過馬路要走斑馬線……那時的我簡直是圣母在世,滿腔熱情地希望把自己會的東西全都教給他。
而他的智商高得實在令人羨慕,幾乎是過目不忘,很快就掌握了這個社會的生活準則。
四年河東,四年河西,彼時我是意氣風華志向遠大的大學生,而他,是個怯怯懦懦一無所知的穿越男;此時,他是風光無限金光閃閃的總裁,而我,是看人臉色累死累活的小業(yè)務(wù)員。
二、
我整理好JK集團的資料,便聯(lián)絡(luò)了對方的一名高級秘書,那頭說話十分客氣,音色也非常好聽,都說聲如其人,我料想他一定是個帥哥。
秘書定了個時間叫我過去先談?wù)?,我喜出望外,去之前好好打扮了一番,蹬著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豪情萬丈地奔向JK集團總部大樓。果不其然,那秘書長得十分英俊,說話也是溫文爾雅,“這個采購計劃韓總要親自和你談,不過他的日程表安排得很緊,開完會后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林經(jīng)理待會最好揀重要的話說?!?/p>
我點了頭,跟著他乘電梯上了頂樓的總裁辦,等了一會瞥到不少人從會議室出來,韓少偉正好側(cè)對著我,邊走邊和部下說著公事,我只好靜靜地站在遠處繼續(xù)等待。
一個大波美女朝他走去,那腰細得跟水蛇似的,我嫉妒得差點流出口水來。她上前把手中的文件遞給韓少偉,韓少偉駐足,翻了翻文件,贊了一聲:“做得很好,繼續(xù)努力?!?/p>
美女盈盈一笑,離開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胸部擦過他的手臂,不經(jīng)意的性感最撩人。
韓少偉的脊背變得僵直,過了一會,我聽到他不悅的聲音,“辭掉她?!?/p>
話雖然是對著他的特助說的,對象也不是我,我的心肝卻劇烈地顫了顫,只覺得毛骨悚然。美女說不定不是故意的,再說怎么看占便宜的也是他,他卻輕飄飄地砸了別人的飯碗,實在是匪夷所思。想當初他哪里有這么多臭毛病,我對著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別說碰他,就是用指甲在他身上掐出幾個指印,他也一個“不”字都不敢說,還溫言細語跟我賠笑。
果真是人一有了錢,性情也變得古怪起來。待會談合同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萬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被人說吃他豆腐是小事,合同泡湯了那才是要命的事。
“韓總,林經(jīng)理來了?!睅浉缑貢谂赃呎f了一句,及時將我的思緒拉回。
韓少偉也轉(zhuǎn)過身來,面上表情高深莫測,非我一個小業(yè)務(wù)員能看得明白。他既然不喜歡被女人觸碰,我便不用跟他握手,出于禮貌,淺淺地朝他點頭,“韓總,你好?!?/p>
看來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臉上的笑容略顯僵硬,“你好?!?/p>
我們像普通的商務(wù)人士一樣問好,再稀疏平常不過,我卻被他那一身純手工西服晃得眼花。
他又道:“來我辦公室。”
我們在他辦公室的沙發(fā)區(qū)坐下,明明以前是熟人,現(xiàn)在卻要裝作不認識,一時竟然找不到話說。不過,銷售最忌諱冷場,若是氣氛不能活躍起來,誰會掏錢買你的東西?我連忙沖著他笑,“韓總,讓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產(chǎn)品。”
他的睫毛微顫,聲音極輕極淡,“嗯?!?/p>
我從文件袋里拿出產(chǎn)品手冊,價格折扣表,服務(wù)計劃手冊,一件一件遞給他,開始跟他詳細解說,這一說就說了近二十分鐘,而他,除了“嗯”了兩聲,再無別的反應(yīng),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是在發(fā)呆,就是在夢游。
我說得嘴都干了,“韓總,你覺得怎樣?”
“啊?”他似乎才回過神來,見我正期盼地看著他,說了一句讓我吐血的話,“你要喝水嗎?”
原來剛才我滔滔不絕說話,純粹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如果他還是以前的夜辰,我一定賞他一個爆栗;可是他已經(jīng)不是了,他是JK集團的韓大總裁,我只能對他微笑,“不用?!?/p>
他卻依然執(zhí)著,站起身時抱歉地說了一聲,“忘了給你倒水?!?/p>
他親自出了辦公室,不一會端了茶壺放在我面前的小茶幾上,擺上茶杯作勢要給我倒水,我著實有種受寵若驚的恐慌,“韓總,我來,我來……”
我慌忙站起身,卻忘了自己今天穿的是十厘米的細高跟鞋,鞋跟一歪,我身子跟著一斜,若不是我反應(yīng)快及時拽住旁邊的支撐物,只怕要摔得十分慘烈。
可等我徹底反應(yīng)過來,我還是情愿摔得慘烈點。
我拉住的是韓少偉的手,整個身子極其曖昧地撲進了他的懷中,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吐納在我的頭頂。
完了,我碰他了,甚至還抱住了他,我像遇見了鬼一樣驚恐,急忙推開他后退幾步,“對不起,韓總,這是個意外……”
雖然我已經(jīng)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他,但他面色已經(jīng)變得難看,扭過頭一副糾結(jié)的樣子。
我仿佛看到合同長著小翅膀撲哧撲哧飛走了,提成也化成泡影,我十分著急,語無倫次意圖挽回,“我一點都不想碰到你,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沒有半分企圖……”
他的面色愈發(fā)難看,連聲音都冷了下來,“一點都沒有?”
“沒有。”我信誓旦旦道,打死我也不會說我對他有那么點企圖,為了增強話語的信服力,我又道:“雖然你是人中龍鳳,但……但我有男朋友了,你,你上回都看到了。所以,韓總,我對你絕對沒想法……”
他的臉色越來越黑,再黑下去就和鍋灰一個顏色,他甚至都不想看見我,微微撇開臉,默了很久,他看著茶幾上的茶壺和水杯,輕聲問:“你還喝水嗎?”
如果我說“喝”,他大概會說“喝完就走吧”;如果我說“不喝”,他應(yīng)該會說“既然沒別的事,那今天就到這”,這種情況我不是沒有遇到過,心里難免失落,可他似乎還等著我回答,我只能斂起一個微笑,“謝謝韓總好意,我不渴?!?/p>
他嘴角動了動,還不待他的逐客令說出口,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我看了看表,見半個小時已過,我不愿意被人趕出門,識趣道:“既然韓總有事,那我先告辭,改天繼續(xù)談。”
我給他留了產(chǎn)品手冊和名片,便告辭離開,而他忙著去接電話。
三、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他為何討厭女人。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曾說過,穿越前他所在的社會是女尊男卑,女人因為能夠孕育生命,被認為是神靈的化身,政權(quán)都掌握在女人手中;而男人,被認為粗鄙愚笨,毫無地位可言,只能從事臟活累活。
我猜他穿越之前一定受過女人虐待,留下了深深的心里陰影,才會導致現(xiàn)在避女人如洪水猛獸。
我想起今天他的頻頻走神和心不在焉,忽然頓悟,也許他根本不想見我。如今他過得風光無比,名字也早已不是夜辰,那些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也只有我知道,我的存在簡直就是扒開他的傷疤重現(xiàn)那份鮮血淋漓。
若換了我是他,說不定要把對方殺人滅口??磥砦业暮贤吞岢蓮氐讻]了希望,果然我沒有發(fā)財?shù)拿?/p>
兩天后的晚上,我關(guān)了燈上床睡覺,快睡著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我本不打算接,可那鈴聲鍥而不舍地響了很久,我拿過手機,壓住心中的不悅,“喂?”
那頭的聲音略顯低沉,“你出來一下,我在西陽路98號……”
他報了一串地名,我根本沒聽明白,問:“你誰?。俊?/p>
“我是夜辰。”
我花了七十八塊錢打車,穿越大半個城市見到了他,“什么事?”
他不說話,只帶著我往前走,左拐右拐,后來又進了一條沒有燈的小巷,那巷子黑漆漆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只能聽到我們兩人的腳步聲還有我“砰砰”的心跳聲,心頭警鈴大作:不好,他果然要殺人滅口。
我緊盯著他的背影,放慢腳步和他拉開距離,尋思著他待會要是拿出刀,我就立即折身會跑高呼“救命”,對了,不能叫“救命”,叫“非禮”才行,不然有人聽見也不會來救我。
他果然停下步伐,側(cè)過身,我正準備拔腿就跑時,他卻說:“到了。這條路雖然偏僻,但是更近。”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那里有家咖啡廳?!彼钢贿h處道。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那邊的樹影中有一幢仿古小樓,不遠處是湖,荷花的香味浮動在空氣中,我疑惑:搞得這么神神秘秘把我從床上叫醒難道就是為了請我喝咖啡?
他又道:“待會你別激動?!?/p>
我激動什么?除非他給我一個幾百萬的合同。
這家咖啡廳位置十分隱蔽,但生意挺好,我掃了一圈周圍,被角落里的一對男女吸引住目光,那不是廖小飛嗎?我瞬間激動無比,這廝竟然談戀愛了,還來這里裝小資。我明天上班一定要在公司大肆宣揚,不好好宰他一頓,怎么對得起這個組長?
“你別激動?!表n少偉再一次提醒我。
“這怎么能不激動?”我隨口回道,又看了一眼韓少偉憂國憂民的神色,忽然想到,難道他大晚上把我叫出來,其實是叫我來抓奸?
我之前親口跟他說廖小飛是我男朋友,那現(xiàn)在我是抓還是不抓?如果抓,那我明天一定會被廖小飛拍死;如果不抓,那我就得承認我那天在撒謊。
我正陷入兩難時,廖小飛和他女朋友已經(jīng)結(jié)了帳朝大門口走來,快走到跟前他才看到我,明顯也是意外,“你怎么也在這?”
我能說我是被韓大總裁叫來抓奸的嗎?你一副意外的表情,搞得真像奸情暴露一樣,大不了就是請組內(nèi)的同事吃頓飯而已。
廖小飛的女朋友扯了一下他的手,“她是誰?”
我訕笑,“我……我是……”
“她是他女朋友?!表n少偉替我答道,又安慰我:“我只是偶然碰見他們才叫你來看。珊珊,你別激動,”
我真的不激動,可有人激動了,“啪”的一聲過后,廖小飛臉上出現(xiàn)了五個手指印,她女朋友義憤填膺指著他:“廖小飛,你這個賤男,竟然敢腳踏兩只船,有女朋友了還來招惹我……”
她女朋友罵了一通,拎著包氣呼呼地走了,廖小飛愣在原地,好像被打懵了。等他回過神,黑著臉對著我咬牙切齒道:“林珊珊,我明天再找你算賬。”
他急匆匆去追他女朋友,我知道我慘了,明天上班他一定會扒了我的皮。
韓少偉和我面面相覷,我卻覺得他眉宇間全是幸災(zāi)樂禍,果不其然,他開口就問:“你喝咖啡嗎?”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離開了咖啡廳。
四、
第二天上班時,我頂著廖小飛的高氣壓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解釋了原因,他磨著森森白牙,“既然你們關(guān)系都好到了一起抓奸的地步,那你現(xiàn)在去把JK集團的合同簽下來。”
我就那樣被他毫不留情地趕出了公司,外面烈日炎炎,而我抱著一堆資料看著茫茫車流不知道何去何從,簡直是形同喪家之犬。
想當初我也有一個發(fā)財?shù)臋C會,那年的暑假還沒過完,韓家人找上了門,他們對我照顧失憶的韓少偉十分感謝,問我想要什么,我推辭不過,隨口說了一句,“如果你們真要感謝,就把他這段時間的花銷雙倍還給我?!?/p>
如果我當時能認出他們開的車是限量版勞斯萊斯,我絕對不會說雙倍,最少要百倍,不,應(yīng)該是千倍,那我現(xiàn)在就是百萬富翁,而不是頂著烈日在外頭拉業(yè)務(wù)的客戶經(jīng)理。
心中的懊悔讓我十分不爽,更為不爽的是,我又想起當年夜辰頭也不回地上了那輛勞斯萊斯,后來他又去了國外,現(xiàn)在當上了總裁,而那個曾經(jīng)對我百依百順的夜辰,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
為了防止自己生出憎惡社會的心理,我決定直面慘淡的人生去找他,最起碼,他得給我一個合同。
我直奔JK集團總部,找了個簡單的理由混過一樓大堂的保安,但頂樓的前臺就沒那么好騙,非要先打電話進去確認,然后對著我滿臉不屑地笑:“秘書說韓總今天沒有預約你。”
這不是間接地告訴我韓少偉在辦公室嗎?我就跟他耗上了,掏出手機找到昨晚的那個手機號碼撥了出去,嗲著嗓子道:“少偉,是我。”
那頭愣了一愣,“你是林珊珊?”
“昨晚那么晚來找我,現(xiàn)在難道你要跟我裝不認識,我好傷心哦。” 我用港臺腔繼續(xù)發(fā)嗲,如愿以償看到前臺美眉難以置信地瞪圓了雙眼,“我在你辦公室外面哦,門口有人不讓我進去找你?!?/p>
“我馬上出來?!?/p>
他在前臺美眉驚恐的目光中把我接進了他的辦公室,進門之前不忘交待秘書,“把待會的會議取消,再端壺茶進來?!?/p>
我小口喝著上好的龍井,他在旁邊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扭扭捏捏道:“這世上好男人還有很多,失戀也沒什么?!?/p>
我差點被水嗆到,敢情他以為我昨晚受打擊太大,所以今天有點失常。我想了想,順著他的話裝可憐,“我們好歹朋友一場,我現(xiàn)在失戀了,你應(yīng)該安慰我?!?/p>
他竟然流露出幾分竊喜,“好,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會給嗎?”
“會?!彼⒓吹?,又放低了聲音,夾帶著幾許溫柔:“什么都可以?!?/p>
等的就是這句話,我雙眼放光,“那我們談一談合同的事吧?!?/p>
一提到錢,他就滿面痛心疾首,剛才的慷慨化作了青煙,“你就只想談合同?”
“你是我的客戶,我們不談合同還能談什么?”我直入主題,“我再跟你介紹一下我們公司的服務(wù)情況?!?/p>
我剛說完,小腿肌肉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我一下子叫出聲,“哎喲!”
“怎么了?”
“小腿抽筋。”我痛得五官變形。
他慌了,蹲下身拉直我的腿,并向上抬起以圖減輕我的疼痛。
抽筋雖然疼,但來得快也去得快,過了一會,我緩過來,“沒事了?!?/p>
他幫我輕輕揉著小腿肌肉,口上叮囑道:“記得以前你偶爾也會抽筋,我看書上說要多補鈣。”
我今天穿了一條及膝裙,而他蹲在地上正認真地幫我揉著腿,我看得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討厭觸碰女人嗎?”
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有些尷尬地松開了手,不自然道:“是有點討厭。”
“不過,”他又低低地補充,“你不一樣。”
我怒了,“就算我胸小一點,也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好不好?”我生氣時說話就不客氣,“你到底買不買我們公司的產(chǎn)品?不買我就不和你耗時間了?!?/p>
“買。”他的聲音很輕很柔,“我怎么會讓你覺得為難?”
五、
我這個人實在實誠,見他爽快,我就直接給了他一個公司最低價。回去后被廖小飛嘲笑:“你們倆是抓奸抓出革命感情來了,這個價錢,你的提成少得可憐,能拿百分之一就不錯了?!?/p>
我干笑了兩聲,朋友一場,我真不想拿他的太多錢。
我拿著擬好的合同去找韓少偉簽字蓋章,這么低的價錢他竟然還猶猶豫豫,我說:“難道你以為我還會坑你?”
“不是?!彼郎蕚浜炞郑痔ь^問:“合同簽好后,你以后還會來找我嗎?”
“有事你可以找我,或者找客服?!?/p>
他放下了筆,“珊珊,你幫我個忙,我就簽字打款?!?/p>
竟然還跟我講條件,我看在合同的份上,問他:“什么事?”
“周末有個私人聚會,我沒有女伴?!?/p>
“為什么是我?”
“別人我會覺得很排斥?!?/p>
他再三保證聚會后就把簽好字的合同給我,并送我一套漂亮的禮服,我才答應(yīng)下來。
他送給我的長裙十分漂亮,而他自己,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大熱的天,紐扣竟然扣到最上面一顆。
他還和以前的習慣一樣。記得他說過,涼國民風保守,男女都捂得嚴嚴實實,隨便露肉是不檢點的表現(xiàn)。雖然來了這么久,他骨子里依然保守,絕對不在公眾場合穿短袖。
我的心情莫名變好,至少,我看到當年的夜辰還在。
聚會上來了很多商界名人,韓少偉也沒有拉我的手,但總和我并肩走在一起,有人問起,他就說,“這是林珊珊,我的,朋友?!?/p>
喂,你為什么要著重強調(diào)朋友兩個字?搞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像是女朋友一樣。
我想起韓少偉是個GAY,也許外界的壓力太大,他需要帶一個女人來轉(zhuǎn)移輿論視線,不承認也不否認,混淆視聽,讓別人去猜去。
“少偉?!庇孀邅硪粚χ心攴驄D。
“爸爸?!表n少偉帶我走了過去,介紹道:“這是珊珊,媽媽應(yīng)該見過,她以前救過我。”
韓母我在四年前的確見過,她找到韓少偉時激動得熱淚盈眶,大富婆和普通母親沒什么兩樣。此時,他們微微愣了一下,還說客氣地說了一聲,“你好?!?/p>
“伯父伯母好?!蔽叶Y貌回道。
韓母問:“不知這位小姐在哪里高就?”
我說:“誠致科技?!?/p>
韓母刨根問底,“什么職位?”
“客戶經(jīng)理?!?/p>
她一定認為我是勾搭她兒子意圖嫁入豪門的狐貍精,果不其然,她微微皺了皺眉,要不是這里人多,也許她就爆發(fā)了。我對她視而不見,只想著我的合同,雖然提成不多,但也夠我?guī)讉€月的生活費。
他們沒有繼續(xù)問我問題,我躲到角落里狂吃甜點,韓少偉坐在我身邊裝出一副寵溺的笑。
這次聚會帶來了兩個影響,一是我拿到了JK集團的合同,他們也爽快地打了合同款;二是,有人猜測我是韓少偉的女朋友。
我想,我肯定會有麻煩的。
果不其然,幾天后我下班從寫字樓剛出來,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攔住了我,我連忙捂緊自己的包,他們卻示意不遠處的汽車,“林小姐,我家夫人想請你吃飯?!?/p>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一場鴻門宴,而且會充滿狗血。
豪門母親拆散鴛鴦的戲碼馬上就要上演,為了讓我從韓少偉身邊離開,韓母待會一定會拿支票砸我,或者鼻孔朝天道:“林小姐開個價吧?!?/p>
我在車上認真地想,我是應(yīng)該要呢,還是要呢?
四年前我失去了一個發(fā)財?shù)臋C會,和JK的合同我又沒拿到多少提成,這一次,絕對不能讓發(fā)財?shù)臋C會從指間溜走,如果她扔支票給我,我就用最溫和的聲音對她說:“請你在后面再添一個零?!?/p>
哈哈哈,這次聚會我果然賺大了。
到了酒店,韓母笑意吟吟地拉過我的手,點了一桌子的菜,“來,多吃點?!?/p>
我撒開蹄子狂吃,無視她那張笑面虎的臉,等到吃得差不多時,她終于忍不住了,“珊珊,吃好了嗎?”
我笑,“吃得很好?!?/p>
“那我們談?wù)務(wù)??!?/p>
“伯母,你請講。”我心里在叫囂,就讓支票來得更猛烈些吧。
她不緊不慢道:“中國有句老話,叫做門當戶對……”
來了,門當戶對啊,一個詞拍死多少鴛鴦,我卻興奮起來,應(yīng)該不出五句話,她就跟我提支票的事。我側(cè)耳聆聽,卻聽她道:“韓家多做了點生意,說起來算是普通的生意人,聽說你母親是中學教師,那你也是書香世家,我們兩家算起來正好是門當戶對……”
她究竟在說什么?是她表錯了意還是我幻聽?
她繼續(xù)道:“我就喜歡你這樣自食其力的小年輕,連客戶經(jīng)理都做得來,說明你各方面都不差,和我們家少偉正合適?!?/p>
我滿臉莫名地看著她,你,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作為豪門太太,棒打鴛鴦才是你的本職工作。
我僵硬地笑,示意桌上的殘羹剩飯,“伯母,你不覺得我吃得太多嗎?”
她還在笑,“吃得多才好,說明能生養(yǎng)。”
我繼續(xù)引導,“你不覺得我家里太窮了?”
她笑瞇瞇道,“年輕人窮怕什么?再說,我家有錢?!?/p>
“我只是本科畢業(yè),學歷不高?!?/p>
“本科好啊,再說你還是重點本科?!彼谷焕业氖?,如鄰家大媽一樣笑得極為和藹,“珊珊,以后,少偉就交給你了?!?/p>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六、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亂逛,心頭說不出什么滋味。剛才我跟韓母告辭后,先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等我出來她還沒有走,聽到她在打電話:“灰姑娘就灰姑娘,至少是個女人,只要少偉能給我娶個女人,我就知足了?!?/p>
女人你妹!怪不得對我那么熱情,原來她也知道韓少偉是個GAY,是想讓我把他掰直,還是準備用我還掩人耳目?
我在大街上獨自惆悵,一輛騷包的汽車在身邊停下,車門被打開,韓少偉出來了,“珊珊,你要去哪里?我送你?!?/p>
我陰陽怪氣道:“我哪敢勞煩韓大總裁?”
“叫我夜辰?!彼f,“這個時間打車不好打,還是我送你?!?/p>
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不用,我要散步減肥?!?/p>
“你不胖?!彼吐暤?,跟著我一起散步,邊走邊問:“聽說我媽媽找過你。”
“嗯,我們一起吃了晚飯?!?/p>
暮色中韓少偉笑得很好看,“她說她很喜歡你?!?/p>
我惡狠狠地看著他,你是個GAY啊,守點本分好不好?又帥又有錢,還在外面亂朝女人放電,很容易讓人誤解知不知道?
我懶得跟他廢話,他卻一點自覺都沒有,和我肩并肩朝前走,路燈把我們的影子疊在一起,親昵又怪異。我卻莫名覺得煩躁,看到不遠處的冰淇淋小店排了很長的隊伍,指揮道:“我想吃冰淇淋,你去幫我買?!?/p>
他很高興地點頭,我看著他小跑過去的背影,忽然又想起四年前他對我百依百順的樣子,我們一起去超市買菜,去吃便宜的排擋,去動物園玩耍,如果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個GAY,那該多好!至少不會讓自己陷下去。
我百無聊賴踢著路上的石子,一抬頭又看到熟人,廖小飛抱著一束紅玫瑰,似乎在等人。
我跑過去,“飛哥,等你女朋友?。俊?/p>
“是啊。她在加班,我等她一會。”他把玫瑰遞給我,“你看好看嗎?”
“好看。”
“好看你就多看一會,反正也沒男人送花給你?!?/p>
這男人真欠扁,我撅起嘴將他的手推開,“我才不稀罕,紅玫瑰最俗……”
我的話還沒說完,一個男人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毫不客氣插在我和廖小飛中間,我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你做什么?”
韓少偉滿臉敵意看著廖小飛,又扭過頭對我道:“珊珊,你不要再信他,他不是個好人?!?/p>
我一臉莫名,“什么???飛哥人很好,他也很照顧我?!?/p>
他急了,“他腳踏兩條船,你那天都看到了。”
我皺眉,“那天是誤會。”
“不是誤會,他要是喜歡你怎么會和別的女人牽扯不清?”他幾乎是懇求道,“珊珊,你不要再喜歡他,也決不能原諒他。”
呃,他究竟在說什么?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一把將我拽入懷中,一口親在我的臉頰,然后對著廖小飛耀武揚威,“這朵鮮花已經(jīng)有牛糞了,你不要再來糾纏她?!?/p>
我和抱著玫瑰花的廖小飛,同時處于石化狀態(tài)。
韓少偉突然拉起我跑起來,風聲呼呼,他把我的手握得緊緊,而手心相握的地方,已經(jīng)滲出了汗。
我們一直跑回他之前停車的地方,我被他塞進汽車,他上了司機位置,快速踩油門。
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車已經(jīng)開了很遠。
汽車停在了北面的天然湖邊,他的臉隱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中,幾次嘴唇微動,但還是沒說出話來。
我開了口,“你是不是以為廖小飛準備送花給我,請我原諒他?”
他一說話就著急,“珊珊,你不要再喜歡他,要是你喜歡玫瑰花,我也可以買很多送給你。”
我的心砰砰跳,“你不是喜歡男人嗎?”
他被嗆了一下,慌忙辯解,“沒有,我不喜歡男人。我,我只喜歡你?!?/p>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喜歡你,從四年前開始。你救醒我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死了,看見你就像看到了天上的仙女。后來你又對我那么好,什么都教我,而且,而且……”
他臉上浮出淺淺紅暈,我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不甘心地問他,“而且什么?”
“你親過我,還,還看過我的身體?!彼穆曇艉艿停霸谖覜]穿越前,只有夫妻之間才能那樣?!?/p>
什么叫我看過你的身體?最多就是你洗澡之后穿了條短褲沒穿上衣的樣子,說得好像我把你吃干凈一樣。我忍不住問他,“那你四年前為什么不說?”
“那時你說你將來要嫁給大公司的總裁,要天天睡到自然醒,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可我,那時候什么都沒有。我也知道這個社會和我以前呆的地方不同,男人必須能干,所以我不敢說?!彼p輕嘆息,“韓家人找到我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走了,我想等我當?shù)娇偛镁腿フ夷恪Hツ晡医邮至薐K集團,去原來你所在的大學找你時,才發(fā)現(xiàn)你畢業(yè)了?!?/p>
他看著我小心翼翼道:“現(xiàn)在我當上了總裁,爸爸媽媽也非常喜歡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我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你既然不是GAY,為什么會討厭女人觸碰?”
“我比較保守,只能,”他邊說邊用余光瞟我,“只能給自己喜歡的人碰。”
我一下子興奮起來,毫不客氣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那以后是不是只有我能碰?”
他點了點頭。
到底是穿越而來,雖然他很快適應(yīng)了這個社會,但骨子里很多觀念沒有改變,我看著他最上面一顆扣子緊緊扣著的襯衫,不怕死地伸出魔爪過去幫他過去解了兩顆扣子,露出白皙的皮膚,我樂呵問道:“那,是不是也只有我能看?”
他的喉頭動了一下,“嗯?!?/p>
我得寸進尺,準備去摸一下他的胸肌時,他一把反扣住我的手,將我壓在副駕駛位置上,溫熱的唇舌覆過來,將我的雙唇含在其中,張狂地舔舐,我欲出聲他的舌頭卻趁勢鉆進來,含住我的小舌不斷吮吸。
他的胸膛緊緊壓著我,一雙大手在我腰上游移,我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像有灼電的感覺在全身游走,也許那就是幸福。
尾聲、
都說JK集團的總裁不喜歡女人,結(jié)婚的時候他挽著新娘笑得春花亂顫,八卦的男人道:“誰說他不喜歡女人,是你們魅力不夠?!?/p>
有不服氣的女人道:“一定是個變性的人妖。”
這話傳入我的耳朵,我大笑,哼!這是赤裸裸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