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關于《立論》,學界多以向外的視角進行解讀,認為其表達的是魯迅對外部世界的批判。然而,若以文本細讀為基礎,從魯迅對自身內(nèi)省的角度出發(fā),結合魯迅同時期文章所表達的思想特征來看,《立論》則表現(xiàn)了魯迅對自己內(nèi)心深刻的解剖與反省。
關鍵詞: 《立論》 《野草》 文本細讀 內(nèi)省視角
《立論》是魯迅《野草》中的一篇,以寓言的形式講述了一個關于“立論”的故事,蘊含著魯迅對認識與言說問題的深刻思考。在以往的論述中,研究者多從魯迅對外批判的角度出發(fā)進行解讀。其中一種觀點,以文中“老師”的“哈哈”論為重點,認為文章是對中庸主義的批判;另一種觀點,以文中“我”的沉默為重點,認為文章表現(xiàn)的是因中庸社會的壓迫而造成的個人的失語。然而,上述論者多從學界固有的魯迅對社會批判的角度出發(fā),在未對文本內(nèi)部結構進行充分分析解讀的情況下,不自覺地采取了向外的視角,對魯迅的內(nèi)心體驗缺乏足夠的關注,造成了對文本意義理解的不全面。若從魯迅對自身內(nèi)省的角度出發(fā),結合同一時期魯迅的其他文字,細讀文本,或許會得到與以往不同的結論。《立論》創(chuàng)作于1925年7月8日。當時的魯迅正處于創(chuàng)作高峰,前后創(chuàng)作了《彷徨》《野草》《朝花夕拾》等重要作品。由于前后的“五四”新文化陣營的解體和分化、兄弟失和、與許廣平的相識相戀、卷入女師大風潮、與英美派知識分子的論戰(zhàn)、最終離京南下等等事件,魯迅經(jīng)歷了“一生中相當痛苦的時期”①。在這樣的背景下,魯迅創(chuàng)作了自稱“自愛”的《野草》?!兑安荨肥囚斞缸罹哽`感的作品,文義莫測,他曾對朋友說過自己的哲學就在《野草》里。對于《野草》之一的《立論》,若細讀文本,結合同一時期魯迅的其他文章,從魯迅對自己的內(nèi)省角度解讀,會更加接近一個真實的魯迅。
一、《立論》的文本細讀
《立論》發(fā)表于1925年7月13日《語絲》周刊第35期,副題作“野草之十七”,全文如下:
我夢見自己正在小學校的講堂上預備作文,向老師請教立論的方法。
“難!”老師從眼鏡圈外斜射出眼光來,看著我,說?!拔腋嬖V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個男孩,合家高興透頂了。滿月的時候,抱出來給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點好兆頭。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要發(fā)財?shù)?。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謝。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要做官的。他于是收回幾句恭維。
“一個說:‘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頓大家合力的痛打。
“說要死的必然,說富貴的許謊。但說謊的得好報,說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說謊,也不遭打。那么,老師,我得怎么說呢?”
“那么,你得說:‘啊呀!這孩子呵!您瞧!多么……。阿?。」?!Hehe!he,hehehehe!”
1925年7月8日。②
(一)題目的含義
先從文章的題目說起?!傲⒄摗边@個題目就耐人尋味。“立論”《現(xiàn)代漢語詞典》的意思是:“對某個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表示自己的意見?!睂τ凇傲⒄摗边@個題目,我們可以提出如下問題:誰對誰“立論”?“立”什么?怎么“論”?讓我們先進入文本,細讀之后再從整體上把握《立論》的真正含義。
(二)對“夢”的解讀
文章以“我夢見”開頭,大有深意。魯迅在同年所翻譯的廚川白村的《苦悶的象征》一書中,專門有“白日的夢”一章,從理論的角度出發(fā),解釋了“夢”的意義。文中稱“將文藝創(chuàng)作的心境,解釋作一種的夢……”作為“夢”的文藝創(chuàng)作,“竭力以個性為根基”。同《野草》中其他以“夢”開頭的諸篇一樣,這里的“夢”,也是“作家自身的無意識心理的底里涌出來的生命的跳躍”。魯迅從一開始就用“夢”將文章的視角指向自身,“掘心自食,預知本味”。
(三)對文本內(nèi)容的邏輯解讀
文章的主體也是一個關于“立論”的故事。作為學生的“我”向“老師”請教“立論”的方法?!袄蠋煛辈⑽粗苯踊卮?,而是告訴“我”一件在一個男孩滿月時,家人向客人討好兆頭、希望得到祝福的事。在“老師”的講述里,客人給出了三種答案,得到了兩種截然相反的結果。說孩子將來發(fā)財、做官的得好報,說孩子將來是要死的遭打。
讓我們從邏輯上出發(fā)來考察“老師”所舉的例子。一個剛滿月的嬰兒,他的將來只能這樣:活著時的富貴,或不富貴,之后不可避免地死亡。按照中國人“未知生,焉知死”的文化傳統(tǒng),孩子家人向客人請教的顯然是孩子活著時不確定的“將來”,即將來的富貴或者不富貴,希望得到這個不確定向好的方向發(fā)展的回答,即富貴。家人問的是孩子活著時的“將來”,早已把問題限定在孩子活著的范疇內(nèi),問的是人生的過程而非結果。而第三個人“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的回答,并不屬于問題討論的范疇。這一回答取消了問題,而不是給問題一種可能的解決方案。在1926年11月11日所作的《寫在〈墳〉后面》一文中,魯迅曾明確地表示:“我只很確切地知道一個終點,就是:墳。然而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無須誰指引。問題是在從此到那的道路?!闭f明了魯迅對待此類問題的態(tài)度。至于為什么遭打,更是緣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好生惡死的觀念。人們將“這孩子將來是要死的”理解為希望孩子在將來的人生中遭遇不幸,當成是一種詛咒。然而,家人的問題并未得到全面的回答,客人們只是指出了孩子“將來富貴”這一種可能,“將來不富貴”這一可能情況沒人指出。由于孩子將來可能的情況并未完全列出,老師的“立”就是一個不完整的前提。接下來,“老師”由“立”做出了一個推論:“說要死的必然,說富貴的許謊”?!罢f要死”與“說富貴”相對,“必然”與“許謊”相對。從語義上看,“許謊”代表的是與“必然”相反的不確定的含義,表推測?!霸S謊”即“或許是謊言”,“許”表“或許”。這么一來,正與上文孩子的“將來”因為沒有包含“不富貴”這種可能而造成的邏輯上不完整所導致的不確定相合,使“老師”通過這個不確定的“立”所作的不確定的推論在邏輯上能夠成立。
然而,“老師”繼續(xù)由不確定的推論,直接得出了“說謊的得好報,說必然的遭打”的確定的“論”。把不確定的“將來”,有可能的“富貴”說成確定的不可能——“說謊”。按這種思路,“許謊”等于“說謊”,“許”作“許諾”講,“許謊”就是客人對將來富貴許下的祝福是謊言。這么一來,孩子的將來成為確定性的東西,只有不富貴一種可能?!袄蠋煛蓖ㄟ^偷換概念的方式,把將來設定為確定的不富貴,對將來富貴的祝愿就成了毫無疑問的謊言。當“我”認同了“老師”將來的富貴是謊言的假設,便不自覺地接受了孩子將來確定富貴的前提,即不得不面對一個毫無希望的將來。在對無希望的將來說出違心的祝福和遭打的兩難中,“我”只得再次向“老師”求助。于是,“老師”便順理成章地得出了“哈哈”論的中庸主義,文章就此結束。
通過對文本的細讀,筆者發(fā)現(xiàn)文中“老師”的言語存在著前后邏輯的矛盾。這一矛盾是作者自身的疏忽,還是故意為之,需要從不同的視角具體分析,從整體上把握文章的主旨立意。
二、不同視角下《立論》的意義
(一)對外批判視角下的意義
現(xiàn)在從《立論》一文的整體結構來分析題目“立論”的相關者。若將“立論”理解為“老師”對我的“立論”,文章的意義就非常明了了?!袄蠋煛蓖ㄟ^一系列的邏輯推導,用偷換概念的方式得出了“立論”之“難”,并用中庸主義的“哈哈”論,即“立論”就是“無立論”的方式,取消了“立論”的意義。文章的主旨顯然是“反對‘瞞和‘騙以及中庸主義的人生哲學”③,然而,若把《立論》的主旨僅僅限定為“老師”對學生的“立論”,單純地從批判“老師”的中庸主義為出發(fā)點來解讀文章,與魯迅其他批判中庸思想的雜文相比,這篇短文顯然有“‘畫蛇添足、立意重復之嫌,而且也似乎太簡單干癟了”④。讓我們將《立論》的范圍從“老師”對“我”講故事擴大到整篇文章。就文章整體的結構來看,“我”并未對老師的“立論”做出回應,面對老師所代表的中庸主義社會的巨大壓力,“我”不得不保持沉默。以“不立論”的沉默,反抗所謂中庸主義的“立論”。魯迅在1924年12月15日《語絲》周刊第5期發(fā)表的《我來說“持中”的真相》一文中,明確指出這種態(tài)度:“夫近乎‘持中的態(tài)度大概有二:一者‘非彼即此,二者‘可彼可此也。前者是無主意,不盲從,不附勢,或者別有獨特的見解;但境遇是很危險的,……后者則是‘騎墻,或是極巧妙的‘隨風倒?!薄读⒄摗分小拔摇钡膽B(tài)度明顯即是第一種,“我”不愿說謊,卻又面對中庸主義社會的巨大壓力,面對“遭打”的危險境遇,只得保持沉默。于是《立論》全文的主旨即可歸結為:由中庸社會的壓力所造成的對個人的壓迫和損害。從魯迅自身的角度來說,即是中庸主義的社會的壓迫造成了啟蒙者魯迅的失語,即“先覺者的失語癥”⑤:面對社會的壓迫,作為啟蒙者的魯迅無法表達自己?!傲⒄摗钡碾p方是作為啟蒙者的魯迅和中庸主義的社會大眾。到這里,對《立論》的理解似乎已經(jīng)全面了。然而,魯迅曾自言自己的哲學都在《野草》里。若只是從對外批判的視角,強調魯迅對中庸思想的批判,或社會對先覺個人的壓力,與同時期魯迅“無情面地解剖我自己”,野草中“掘心自食”般的文章相比,《立論》的文義似乎太過單薄。文章的開頭“我夢見“這樣直指自身的設計,就顯得多余且毫無意義,文章結尾對“我”的沉默的解釋也不夠深入。
(二)內(nèi)省視角下的意義
現(xiàn)在讓我們把“立論”設定為魯迅對自己的“立論”,嘗試從魯迅對自身批判的內(nèi)省角度去理解此文。
經(jīng)過上文對文本內(nèi)部的邏輯分析,文章的關鍵,在對孩子將來的預測:“說要死的必然,說富貴的許謊。但說謊的得好報,說必然的遭打。你……”由不確定的推測性語氣,轉向確定的肯定性語氣上。即將“許謊”直接等同于“說謊”這一轉變上。作者的態(tài)度從猶疑不定、懷疑自己對將來的判斷,轉向肯定將來的必定黑暗,進而得出對外的批判。如上文所論,這樣簡單的等同顯然與上文不充分的條件所造成的邏輯上的不確定不符,且對比上下文的語氣,“許謊”更可能表示的是不確定的推測性語氣,作“或許是謊言”的意思,“許”作“或許”講。
當然,只從文本內(nèi)部的邏輯結構確定某個字詞的含義,得出的結論顯然是不充分的。讓我們嘗試從魯迅自己的文章中找出他眼中“許”字的含義。魯迅在1918年5月15日北京《新青年》月刊第4卷第5號,以“唐俟”的署名發(fā)表了《夢》一詩,也使用了“許”字。全文如下:
很多的夢,趁黃昏起哄。
前夢才擠卻大前夢時,后夢又趕走了前夢。
去的前夢黑如墨,在的后夢墨一般黑;
去的在的仿佛都說,“看我真好顏色?!?/p>
顏色許好,暗里不知;
而且不知道,說話的是誰?
暗里不知,身熱頭痛。
你來你來!明白的夢。
這里的“許”字有兩種解釋。一、“許”表程度,“許好”作“那么好、這么好講“。詩句的意思就可理解為“顏色那么好,(但是)暗里不知(顏色并不好)”,帶有明顯的反語意味,表現(xiàn)的是對說夢人的批判。接下來的“暗里不知,身熱頭痛”也都是對說夢人的批判,諷刺其不知自己的夢“黑如墨”,不知暗里的自己“身熱頭痛”,仍然自夸“好顏色”。表現(xiàn)的是作者明確堅定的批判態(tài)度,視角是向外的。二、“許”表推測,作“或許”講,那么詩句就可理解為“顏色或許好,(可是我)暗里不知(道到底好不好)”。“許”表推測顯現(xiàn)出作者的猶疑和矛盾,“他既不能不相信面前墨一般黑的現(xiàn)實, 但又無法完全放棄對未來的明白的夢所抱有的一點微薄的希望?!雹揎@然,這種向內(nèi)的對自我懷疑審視的態(tài)度,更符合魯迅的思想特征?!斑@種對希望與絕望同樣持有虛妄的懷疑的態(tài)度, 正是魯迅最為核心的思想, 始終回響在他的作品當中”⑦,也使詩歌的意義更加豐富雋永。
再回到《立論》一文?!霸S謊”中的“許”字同樣也可表推測做“或許”講,那么“許謊”就是“或許是謊言”。語氣的肯定程度大大降低,變得猶疑起來。這樣一來,對孩子未來富貴的預言就多出了“可能不是謊言”這種情況。正對應了前文分析的“老師”在“立”中條件的不充分。那么,對于“好兆頭”的預言就不止是“說謊”與“遭打”兩種結果,“富貴”也是有可能的。將來多了一種選擇,變得更加難以把握,但并不是“老師”用偷換概念所預設將來必定不富貴,將來不全是黑暗。這也正符合魯迅對“將來”、“希望”的一貫的態(tài)度。這么一來,作者的態(tài)度就更加復雜起來,并不是因為認為將來必定黑暗,因而對外部世界作單純的批判,而是轉向了對自己的審視。
在“許謊”表推測的前提下,“我”對“謊人”的理解也就有了新的含義?!拔摇辈⑽蠢頃袄蠋煛庇猛祿Q概念所給出的“許謊”、“遭打”的兩難問題,而是直接將“許謊”(富貴不實現(xiàn))“許不謊”(富貴實現(xiàn))統(tǒng)統(tǒng)歸入“謊人”的范疇。即“我”把對未來的任何預言都列入“許謊”的行列。于是“我”的回答就可以理解為:“我愿意既不對未來做出毫無把握、毫無意義的謊人般的預言,也不因指出人生確切的死亡終點,使人不滿而遭打?!边@種態(tài)度與《吶喊》時期“聽將令”的“吶喊幾聲,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馳的猛士”已經(jīng)有了很大不同。結合魯迅當時的思想狀況,彷徨期的魯迅“成了游勇……技術雖然比先前好一些,思路也似乎較無拘束,而戰(zhàn)斗的意氣卻冷得不少”,于是他“更無情面地解剖我自己”,在《野草》中用“掘心自食”的勇氣得出了“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的結論。在當時魯迅的眼中,對未來的任何言說與不可避免的死亡同樣變得毫無意義。然而他又知道,對于自己得出的結論“發(fā)表一點,酷愛溫暖的人物已經(jīng)覺得冷酷了”,人們是難以接受的,但問題還擺在面前,“我得怎么說呢?”接下來的發(fā)問就不光是對文中“老師”的發(fā)問,更是魯迅從內(nèi)省的角度出發(fā)對自己的發(fā)問。
對于“老師”,魯迅早有自己的態(tài)度。在同年5月的《導師》一文中,他指出“尋什么烏煙瘴氣的鳥導師!”對“老師”中庸主義的回答更是早已沒有回應的必要了?!拔摇钡某聊?,更是對《立論》整篇文章的回應,即“立論”沒有答案。在同年2月21日《京報副刊》征求“青年愛讀書”和“青年必讀書”時,魯迅交了白卷,更說:“現(xiàn)在的青年最要緊的是‘行,不是‘言。”在魯迅眼中,切實的“行”比空洞的“言”更有意義。魯迅對“立論”的態(tài)度,也代表了他對讀者的態(tài)度。在同年3月18日給許廣平的信中,魯迅說道:“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為我常覺得唯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卻偏要向這些作絕望的抗戰(zhàn),所以很多著偏激的聲音。”作者更害怕“如果全露出我的血肉來,末路正不知要到怎樣”,于是“對于偏愛我的讀者的贈獻,或者最好倒不如是一個‘無所有”,故而選擇了沉默。更進一步,作者對于自己的黑暗思想,到底真的確信是真理嗎?彷徨時期的魯迅經(jīng)過反復的自我解剖,卻仍舊“我終于不能證實:唯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只是得出了“自己也未必可靠的”的結論。《立論》結尾的沉默,不是對中庸主義的批判,也不是因為什么外在的壓力而被迫的沉默,而是魯迅從自身內(nèi)省的角度出發(fā),經(jīng)過痛苦的自我解剖,得出了自己也不一定可靠的結論之后自己主動選擇的沉默。
三、結語
綜上,若從魯迅對外批判的視角解讀《立論》,將“立論”限定在老師與學生之間時,文本顯現(xiàn)的是對中庸主義的批判;將“立論”限定在有獨立思想的個人與中庸主義的大眾之間時,文本顯現(xiàn)的是大眾對個人的壓迫與損害。若從魯迅自己內(nèi)省的視角解讀,把“立論”設定為魯迅對自己的“立論”,文本顯現(xiàn)的正是魯迅對自己靈魂的解剖,對自己所認定的“黑暗與虛無”“實有”與否的反思。經(jīng)過痛苦的反思,魯迅并未確證出自己思想中“黑暗與虛無”的“實有”,只得用“沉默”的“充實”,代替“立論”因開口而造成的“空虛”。至于魯迅眼中的真正的“實有”與“虛無”,關乎魯迅對自身存在意義的追問,更是《野草》全部作品所致力表達的主題,已經(jīng)遠遠超出筆者能力范圍,在此不論。
① 李歐梵:《鐵屋中的吶喊》,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88頁。
{2} 魯迅:《魯迅著譯編年全集》,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本文所引魯迅作品均出自此書,不再另注。
{3} 孫玉石:《現(xiàn)實的與哲學的——魯迅〈野草〉重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23頁。
④⑤ 李天明:《“人之子”的絕叫:〈野草〉與魯迅意識特征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34頁,第134頁。
⑥⑦ 張潔宇:《魯迅研究月刊》2005年第3期,第33頁,第34頁。
作 者:王云霈,河南大學文學院在讀碩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編 輯:張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