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甲
用左手托住人形雕塑的后腦勺,右手按住腦門用力后扳,伴隨著拉扯動作,頭部居然慢慢伸長,看得人瞠目結(jié)舌。細(xì)觀連接處,原是層層紙張粘連在一起。將頭部慢慢合攏,雕塑又立馬還原,看不到絲毫縫隙。
該視頻出現(xiàn)于微博后,引來眾人圍觀。雕塑的制作者是畢業(yè)于中央美術(shù)學(xué)院實驗藝術(shù)系的李洪波。
靈感來自紙葫蘆
“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雕塑看上去像石膏制的,一拉開才知道是紙張?!崩詈椴ㄕf,他的創(chuàng)造靈感來自于兒時的玩具“紙葫蘆”。這種玩具在平時呈扁平狀,一旦拉繞合攏,就會成立體的葫蘆狀??釔蹠b幀設(shè)計的李洪波決定將紙、雕塑、伸縮這些元素融合在一起,探求紙質(zhì)媒介的藝術(shù)語言。
為此,李洪波專門籌備了一間工作室。跟隨他走進一個倉庫模樣的房子,入眼便是各種加工器械、堆積的紙張,以及紛飛四處的粉末。目前他一邊從事藝術(shù)雕塑的創(chuàng)作,一邊做文化研究,此外還請了幾位助手幫忙。
“這張紙有全開紙的四分之一那么大,首先要將它們粘在一起做成紙塊。一個3厘米厚的紙塊大概要300多張紙。”李洪波從旁邊拿出一個自制卡尺,由一條條細(xì)長的鐵片組成,鐵片之間都留有空隙。將卡尺壓在紙上,涂抹膠水,蓋上一張紙,再涂抹……如此反復(fù),光是將紙張變成紙塊就是個枯燥活?!凹垙埐皇侨空吃谝黄?,中間存在空隙,就像‘紙葫蘆一樣可以展開?!睂⑦@些紙塊疊在一起,就可以進行雕刻了。
“最困難的時期是在制作前的試驗,試驗得越充分,制作起來就越方便,難度也會相應(yīng)減小。”記得第一次做作品時,光一個“人”就雕了整整6個月,當(dāng)時李洪波發(fā)現(xiàn)加工大體量的作品與用小紙塊做試驗完全不同,試驗時的工具根本不適合加工大體量的紙雕塑,只能邊制作邊改進工具。
因為紙塊不像木頭、石材那般堅硬,無論是切割還是打磨都很費力。為了節(jié)省時間,李洪波運用了“雕塑套圈”技法,將整個雕塑作品分成局部制作,組裝后再精雕細(xì)琢。制作一個全身雕塑,費時間不說,還要用上兩三萬張紙。
做“人”做久了,李洪波也有些厭煩,他決定嘗試新的表現(xiàn)媒介。將紙塊做成方條,染上顏色,儼然就成了一塊木頭;抑或?qū)⒓垑K表面雕刻得坑坑洼洼,做成一棵樹……
顛覆雕塑靜態(tài)美
近幾年,李洪波應(yīng)邀帶著紙雕塑參加了“中國姿態(tài)——第二屆雕塑大展”、“ Hot Pot: A Taste of Chinese Contemporary Art”等國內(nèi)外藝術(shù)展。他用紙這一普通的材質(zhì),創(chuàng)造出人像、樹樁、石頭等各種有趣的雕塑。
“2012年的‘悉尼雙年展是我最難忘的?!崩詈椴ɑ貞洠?dāng)時他的作品《花?!芬齺砹舜罅客鈬^眾,整個會場人流涌動,絡(luò)繹不絕。
在幾百平米的展廳內(nèi),各種顏色的“花朵”競相綻放,它們呈半圓狀綻放,簇?fù)碓谝黄?。放眼望去,猶如一片花的海洋。而在一旁,則擺放著紙塊做成的步槍、沖鋒槍、手槍……其實這些美麗的花海是將武器展開后組合而成的?!稗k展的地點二戰(zhàn)時是一個軍工廠,所以我將武器的元素融入其中?!崩詈椴ㄒ老∮浀茫?dāng)天他的展廳人流量最大。想必游客是被“花?!焙汀拔淦鳌彼|動——有關(guān)戰(zhàn)爭的美麗,全部是謊言。
那次展會有很多人提出了看法和建議,李洪波很欣慰,他喜歡傾聽觀眾對作品的解讀,這能帶給他繼續(xù)工作的動力和方向。
作品之所以受人矚目,是因為顛覆了雕塑的靜態(tài)美感?!耙驗槿藗冋J(rèn)定雕塑是固定不動的,而我卻打破了這種常規(guī),沖擊了常人的固有認(rèn)知。”記得在一次展會上,有位五歲的小男孩蹲在墻邊,好奇地望著眼前大小各異的石頭。當(dāng)他伸出小手輕輕提石頭時,瞬間變成一張張相連的紙……“孩子那欣喜若狂的表情我至今還記得?!崩詈椴ㄐχf。
“玩”紙那么多年,李洪波從來沒有主動宣傳過自己,很多媒體都是因為展會報道而找到他。尤其一些國外媒體,還專門跑到北京對他進行采訪。對此他很高興,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喜歡“伸縮自如”的雕塑,喜歡那隱藏于靜態(tài)下的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