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湘
內(nèi)容摘要:白行簡的《李娃傳》是唐代傳奇中成就較高的一部作品,也是唐傳奇的代表作。文章從人性美的角度分析了作品之所以具有長久生命力的原因所在。
關(guān)鍵詞:《李娃傳》 人性美
《李娃傳》原取材于民間說話《一枝花》,后代文人又將它改編成雜劇和戲文。這個故事是大家所熟悉并深感興趣的,它有一定的事實根據(jù),白行簡在原來故事的基礎(chǔ)上進行文學加工,寫成這篇著名的傳奇。
究竟是什么使這個故事具有如此頑強的藝術(shù)生命力呢?毫無疑問,是曲折、復雜、波瀾起伏而且富有強烈戲劇性的情節(jié)。它以鄭生的遭遇為線索形成幾個大的波瀾,他一淪為歌者,再淪為乞丐,最后絕處逢生,在李娃的幫助下又回到了上層社會。三處轉(zhuǎn)折經(jīng)過作者精心的處理成為小說最精彩的地方。但我認為更主要的一點還是這篇傳奇歌頌了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們所特有的人性美。應當說,《李娃傳》的情節(jié)發(fā)展是合乎情理的。鄭生看中了李娃的色貌而李娃看上了鄭生的錢財,二者是相互占有,各有所得。當李娃再度遇上鄭生時,雖然當時的鄭生窮困潦倒身無分文,但李娃還是毫不猶豫地收留了他,并且?guī)退謴土吮拒|,充分體現(xiàn)了底層人物的人性美。一旦李娃幫助鄭生恢復本軀及第登科以后,對李娃來說,她的責任盡到了,在良心上他們相互兩訖了,因此,她要求退隱。但在鄭生看來,自己眠花宿柳,以致流浪乞討,是他咎由自取,而李娃幫他脫離苦海,恢復本軀的大恩大德,自己應當全力相報。這也說明了鄭生這個不諳世的風流公子,還沒有完全被社會同化而喪失人性。
《李娃傳》的主人公李娃的形象看上去很復雜,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合乎風流公子口味的娼女形象。李娃對鄭生到底有沒有愛情,卻很難說清楚。充其量,鄭生也不過是個在玩弄李娃的許多嫖客中比較合乎她的口味而已。因此,一旦鄭生囊空財盡的時候,他們的“愛情”基礎(chǔ)毀滅了,鄭生也就理所當然地逃脫不掉被拋棄的命運。也正是因為鄭生比較合乎李娃的口味,所以,一旦鄭生被拋棄之后,李娃對他還是有點思念之情的。當她看到“殆非人狀”的鄭生,深深地被震動了,特別是鄭生的悲慘遭遇深深地刺激了她那顆已經(jīng)麻木了的心。如果鄭生當時是另一番景象,那么,李娃是否愿意贖身相救也還是一個問題。
李娃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飽嘗了被壓迫被蹂躪的痛苦,在醉死夢生的現(xiàn)實生活中,她破罐子破甩,完全喪失了她的本性?,F(xiàn)在,偶然的機會,使她能夠下決心擺脫自己的命運。李娃把恢復鄭生的本軀當做自己道義上的責任,也正是由于這種責任心,終于促使他下決心跳出火坑。因而,當他一旦脫離了原來生活的軌跡。就充分地顯示了她作為一個真正的女人的管家才能。后來,李娃真的做了鄭生的妻子,她更是“婦道甚修,治家嚴謹,極為親所眷”。
李娃的形象是隨著故事情節(jié)的深入而越來越鮮明的。同時,這個發(fā)展過程也是她人性復活的過程。開始,她同所有的倡女一樣,傍門賣笑,誘引賓客。一旦榨盡鄭生的錢物以后,又伙同鴉母,設計騙局,一舉甩掉鄭生。這時的李娃是個十足的貪圖享受、無情無義的妓女形象。但對待落難后的鄭生,她既沒有像布政邸的老板那樣,將他徙于兇肆之中;也沒有像兇肆中的同輩把他“棄于周道”;更沒有像鄭父“去其衣服,以馬鞭鞭之數(shù)百”,“棄之而去”。而是“前抱其頸,以繡襦擁而歸于西廂”。這就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從而揭示出李娃的本來面目。她原也有一顆善良而富有同情的心。同時也反映了布政邸老板和兇肆同輩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封建小市民意識,鞭撻了當時社會人與人之間不正常的關(guān)系。在這一點上,《李娃傳》有一定的批判性和進步性。
但是,在這篇傳奇中,作者宣揚的是抽象的人性。他歌頌了李娃的人性美,但也希望鄭生、鄭父講人性。這雖然在當時具有一定的進步性,但在今天看來也僅僅是作者的希望而已。李甲對杜十娘講人性了嗎?李生又對霍小玉講人性了嗎?沒有,也根本不可能。李娃之所以會良心發(fā)現(xiàn),是因為她處于社會的底層,飽嘗了生活的艱辛和苦難,社會地位和階級屬性賦予她一顆善良的心,同情弱者和一切不幸的人們。李娃再遇鄭生是偶然的,但同情、幫助鄭生則是必然的。因此,撇開歷史的發(fā)展和階級的屬性,去宣揚抽象的人性,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李娃形象的藝術(shù)魅力。
(作者單位:安徽蚌埠裝甲兵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