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靖
(上海海事大學 外國語學院,上海 201306)
達爾文的代表作《物種起源》自 1859年問世以來,所受到的攻擊不言而喻。寬而言之,它對于基督教文明和創(chuàng)世理論(creationism)來說,簡直有如一劑砒霜;它的體系將道德和倫理棄之不顧,這對于精神世界而言,又好比一顆重磅炸彈。這些都是理解和接納進化思想的不利因素。從敘事表征的視角而言,通過“自然選擇”(natural selection)闡明進化思想(《物種起源》英文標題很長,名為The Origin of Species by Means of Natural Selection, or thePreservation of Favoured Races in the Struggle for Life),其本身就為敘事通途設置了壁壘和屏障:現(xiàn)代文明主、客體的認知構型和線性邏輯,同進化思想的精神核心互相抵牾。因而,在西方理性思維的語境中,達爾文在闡釋進化觀點時伴隨著表征困境和敘事危機。這也解釋了進化學說為何會在公共領域遭到非比尋常的攻擊[1]263;也能夠解釋,即便是對達爾文鼎力相助的科學家們,為何對自然選擇理論的基本觀點卻不以為然[2]86-7;因而導致進化觀點難逃后人的改寫和戲仿,在不同文本和語境中遭遇了敘事上的扭曲。[3]144另一方面,雖然進化學說面臨敘事表征危機,但它已被公眾廣泛理解,這一事實也提示了通過恰當的敘事策略也能夠達到理解世界的高度。具體而言,達爾文及其后繼者面臨著哪些表征困境?他們又是如何試圖駕馭這些挑戰(zhàn)的?同時又存在哪些缺陷和問題?結合前人研究和文本細讀,筆者試圖回答上述問題。
根據普遍存在的認知構型和慣常認知范式,達爾文及其后繼者在表述進化理論時,在面對“進化學說”作為“故事”的非完整性以及表征“隨機變異”的主要情節(jié)和重新解釋“物種”時,存在著三大敘事表征困境。
這里所說的“進化學說”是個不完整的“故事”,是指表征進化理論的障礙。這一障礙基于一種普遍存在的認知構型:即人類通過講故事和聽故事(敘事)來理解世界。[4]36一個故事由若干敘事實體構成,敘事者對敘事實體和故事本質有不盡相同的詮釋,擇要而言,格萊馬斯著名的“行動模型”(The actantial-model)呈現(xiàn)出敘事范疇中結構性的角色功能。比如“英雄”和“壞蛋”(英雄的對立面),(尋找中的)目標,幫助主人公的人物和發(fā)送情報的人物(這類角色通常是引發(fā)問題的施動方)等等。每個角色在一個敘事過程中各盡其職、各得其所,它們之間的互動就會成就一個完整的故事。因此,不能簡單地將“行動者”貼上“人物”這一標簽,相反,它是敘事的一個結構性的基本成分。[5]普洛普認為“角色”(characters)是構成故事的重要條件。[6]另外,查特曼認為“事件”(event)和“存在體”(existent)這兩個概念分別從行動和發(fā)展、人物和場景這兩組成分中勾勒出一個故事應有的內容,即什么是故事;另一方面,他從話語的概念入手,解釋故事存在的方式,即故事以何種方式成為故事。[7]
雖然敘事學界對講故事和聽故事這一認知構型的剖析百家爭鳴,但簡而言之,他們對故事的基本形式都存在一個共識——也就是很多人耳熟能詳的話語:一個故事有七個實體要素,即時間、地點、人物、事件、起因、經過、結果?!段锓N起源》的敘事障礙便由此而來。阿伯特指出,思想巨擘達爾文筆下的“進化”、“自然選擇”、“物種”和“變異”(variation)等核心概念,其本身并不是具有動因(agency)作用的實體。更有甚者,它們看起來根本不是敘事實體。[3]144由于敘事實體的缺失,表述進化思想困難重重——“自然選擇”和“進化”這兩個核心概念,其本質是對時間意義上的“變化”(change)的理解。在敘事的層面,這種“變化”容易演變?yōu)橐环N“行動”(action)。但在語言的范疇中,這種“行動”同前文提到的敘事領域中的“行動”,兩者的關系并不能簡單地對等;而且,在既定的認知范疇,很難找到用“行動”以外的術語,精確表述“行動”所意指的時間意義上的“變化”。
風靡全球的美國情景喜劇《老友記》(Friends)第二集有這樣一幕:供職于紐約自然博物館的羅斯對進化論篤信不疑,認為那是“一直存在著的事實和真理”。無意中他得知菲比不相信進化論,認為它“只是有關猴子的故事,太過簡單”。羅斯便試圖通過變異的例子來說服菲比,下面是他們之間的對話:
羅斯:好,菲比,看,我是怎么把這些玩具移動的?因為我有對等的拇指。如果沒有進化學說,你怎么解釋對等的拇指?
菲比:搞不好是因為我們頭上的神需要用這些手指頭來開動他們的太空飛船。
羅斯:拜托告訴我你這是在開玩笑。
……
菲比:我想這里關鍵的問題是:誰制造了這些手指頭,以及為什么他們要制造這些手指頭!
菲比的最后一句話讓羅斯一時語塞。她的話其實恰如其分地表達出在既定的認知模式中理解進化論的困難。首先,現(xiàn)代文明的邏輯思維習慣于對清晰簡單的線性表征存有成見,這就是為什么菲比認為進化論只是有關猴子的故事,太過簡單,不足以解釋人類歷史的重要原因。另外,人們的認知思維通常認為一個故事有若干要素,一個事件需要在施動者和受動者的同時作用下才能完成。
在達爾文的進化學說中,“進化”、“自然選擇”、“物種”和“變異”這些核心概念無法在慣常的故事范疇中對號入座,這一方面增加了理解進化論的困難,另一方面也導致了這一理論的被改寫。以中國語境中的進化學說為例。在《物種起源》的中譯本中,譯者馬君武(1881—1940)“通過對達爾文文本的修正,想盡可能地彌合達爾文的學說與先前已被灌輸給那個時代的進化觀念之間的差異”,[8]24馬氏在譯文中將“進化”改寫為“進步”,并將中國社會納入歷史的線性發(fā)展進程之中。從敘事的角度思考這一轉義便不難發(fā)現(xiàn),達爾文的“進化”表征不但晦澀難懂,而且不食人間煙火。相對而言,馬氏譯本中“進步”的表征模式是一個容易被理解的好故事。達爾文“反對將自然選擇看做一種人格化的存在,自然界不存在這樣一個代理者。然而在馬氏筆下,天擇具備了一定的超自然特征,它非常類似于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物種存滅的有意識的裁決者:‘此一種為優(yōu),彼一種為劣,而一一擇焉’”。[8]28
表述進化學說的難點不在于“進化”一詞本身,而在于達爾文學說中的“進化”,是通過自然選擇完成的。阿伯特指出,表述進化學說的一大難點,通常來源于很多人對該學說核心概念的誤解:自然選擇的完成實際上有賴于隨機性的變異(random variation)。[3]147
如果說進化論的表征是個敗興的故事,那么“隨機性變異”可謂始作俑者。如果將進化學說當作一個敘事文本,“機遇”(chance)作為它的主要角色反復出現(xiàn),使得該學說作為一個“故事”大失其色。當然,“機緣巧合”作為一種敘事手段,在文學文本乃至現(xiàn)實世界里充當著中流砥柱的角色,它常常主導著整個故事的基調。比如說,在莎劇《威尼斯商人》中,為了好友的婚事,安東尼將自己的商船加上身上的一磅肉全部抵押給猶太商人夏洛克,而屢屢順風順水的船隊,偏偏在這時候全部遇難;又如哈姆雷特被遣送到英格蘭本是去送死,但機緣巧合使他遇見海盜得以逃脫等等。但是,在人們慣常的認知習慣中,“機緣巧合”、“意外”、“隨機發(fā)生”這些“情節(jié)”非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候偶爾發(fā)生不可,否則故事(不論是虛構和還是真實的)都稱不上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好故事。但回到達爾文的進化學說,卻可以發(fā)現(xiàn),物種漸變的主旋律受控于無所不在、無限衍生的隨機變異過程(random variation)?!皺C遇”不但在達爾文進化學說的這個“故事”里充當著關鍵角色,而且更加“糟糕”的是,“隨機性”是整個故事的主要情節(jié),它周而復始地投擲著命運的骰子。從敘事的角度而言,達爾文的進化學說實在擁有不太高明的主情節(jié)(masterplot)。
進化學說要求人們重新理解“物種”這一概念?!拔锓N”一詞和經驗世界的生產活動息息相關,但通過剛才的分析已經得知,《物種起源》一書的書名單詞眾多,好比書名中的萬里長征,這本身便具有反諷意味:從科學術語的角度出發(fā),“物種”這一概念具有豐富的含混性,很難明確界說。梅爾在《進化為何》(What Evolution Is, 2001)一書中便說,進化學說中“物種”這一概念給社會學家設立了很多難題,“人口學家和分類學家對于生命活動所得出的結論幾乎南轅北轍。對于分類學家來說,類別是真實存在的,而變異只是幻象;而人口學家又認為,類別關注的只是一個平均值,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只有變異才是真實存在的”。[2]75-84對于“物種”理解的分歧,存在于對其表述的本身。在經驗世界,物種并不真實存在,真實存在的是個體生命。因此被“自然選擇”了的不是“物種”,而是個體生命。
進化學說和經驗世界對“物種”的理解呈現(xiàn)出兩套敘事。第一套敘事是通過自然選擇實現(xiàn)的進化的敘事,即一條敘事主線:物種——新物種——更新的物種——還要新的物種;第二套敘事說明的是個體生命的演變,其敘事主線可以是:一只兔子出生——它遇見另一只兔子——兩只兔子生育后代——兔子們死亡——兔子們再生——新兔子。如果將第二套敘事的主角換成人類,那么故事將無比異彩紛呈。第一條敘事主線是對進化進程中物種演變的全局凝視,而第二條敘事主線關注的是現(xiàn)實世界中個體生命的生老病死。關于物種的敘事是對第二條敘事主線的高度歸納,聰明的讀者可以把第二條主線中的“兔子”的故事隨意(也許就像“隨機變異”一樣隨機)更換成其他主體和角色,它們中的任何一種都是可以敘述的故事,意外頻出的小故事。正是由于“物種”這一概念本身的含混性,在表述和界定它的意涵時必須借助第二條敘事主線的表征。但與此同時,人們需要將現(xiàn)實世界中活潑的生命故事同物種進化的單調敘事分離開來。換句話說,雖然這些有關生老病死的小故事異彩紛呈,惹人歡喜,但是他們同物種的進化過程又有何干呢。因而在第二條敘事主線所呈現(xiàn)的整個過程中,并不存在這樣的一個實體,可以作為存活下來物種的主體。[4]147
進化學說曾經是人類思想史上的旁門左道,卻逐漸演變成世人所接納的金科玉律,這與達爾文及其后繼者在闡述進化學說時的修辭運用策略密切相關??梢哉f,進化學說中的修辭運用彌補了它的敘事缺陷,但同時也使它的原初思想被部分改寫。達爾文對修辭的運用,主要體現(xiàn)在類比和擬人手法的運用。古生物學者、《物種起源》的譯者舒德干先生在該書導言中就指出了類比在表征進化學說中扮演的角色:
(達爾文)之所以在開首第一章就優(yōu)先論證家養(yǎng)狀態(tài)下生物變異的普遍性,這是因為變異是自然選擇的基本“原料”。假若沒有變異,那自然選擇將成為無米之炊。但為什么作者不直接討論自然狀態(tài)下的變異,而要先研究家養(yǎng)狀態(tài)下的變異呢?正如達爾文本人指出的那樣,家養(yǎng)狀態(tài)下的生活條件遠不如在自然條件下的條件穩(wěn)定均一,因為變異更大、更顯著、更易于觀察、更為人所知。由顯見的家養(yǎng)狀態(tài)下的變異入手,然后再用類比的方法,逐步深入到較難于觀察到的自然界中的微小變異,應當是人們認識復雜事物本質屬性的常規(guī)邏輯。由顯而微,先易后難,這也正是達爾文論證方法的高明之處。[9]6
由此可見,《物種起源》精心安排的布局,體現(xiàn)了達爾文在敘事上的用心。另外,擬人化的處理方式,是理解自然選擇和變異等核心概念的捷徑。比如說,在《物種起源》中有關自然選擇的討論中,達爾文說道:“通過有計劃的或無意識的選擇方法,人類能夠產生并確實已經產生極大的成果,那么自然選擇為什么就不能產生如此效力呢?人類僅就生物外部的和可見的形狀加以選擇,而‘自然’(請允許我把‘自然保存’或‘適者生存’擬人化)并不關心外表,除非是對生物有用的外表。她可以作用到每一個內部器官、每一體質的細微差異及整個生命機制?!盵10]56類似的擬人化處理在《物種起源》一書中無處不在。從敘事和認知的角度來說,把“自然”“自然選擇”進行了擬人化處理之后,進化學說成為一個完成的“故事”,它可以回答常人都會問的一個問題:是誰做了什么使得物種發(fā)生變化。
當然,達爾文的擬人化處理在表述上有著含混不清的嫌疑。在上述引文中,達爾文將“自然”、“自然選擇”、適者生存的狀態(tài)三者并歸成對等的主語進行了擬人化處理,但在下面達爾文繼續(xù)言說的內容中,擬人化了的“她”又都說的是“自然”(nature)。因而進化故事中的“誰”便飄忽不定了。這也許昭示著表述進化學說難以逾越的表征障礙。達爾文的擬人化處理也屢屢遭到后人的詬病和拷問。比爾在其著作《達爾文的情節(jié):達爾文、喬治·艾略特和十九世紀小說中的進化敘事》(Darwin’s plots:Evolutionary Narrative in Darwin, George Eliot, and Nineteenth-Century Fiction, 2000)[11]中便多次提到達爾文進化學說的表述困境來自其語言本身,其中有過多的人類中心言辭(anthropocentric),描述中也總是充斥著代理人(agency)(轉引自Abbott 145);他甚至認為,達爾文對進化學說的闡述在敘事上同傳統(tǒng)創(chuàng)始論(creationism)的情節(jié)水火不容,這勢必導致它的被誤讀和改寫。[11]揚(Robert M. Young)則進一步分析了達爾文的進化表征語言形成的原因:這是現(xiàn)行語言使用中無可避免的“意外”,它是表達抽象的進化學說的必經之路;進化論敘事中充斥的神學修辭,這體現(xiàn)了達爾文早年的神學教育背景[12]97-98。
對進化學說的闡述,不能不提到達爾文的好友,英國作家查爾斯·金斯利的童話《水孩》(The Water Babies, 1863)。他在表征進化學說時,用到了隱喻的修辭手法。陸地上的童工小湯姆在水下世界被仙女教導成好孩子,水下仙子通過魔法書展示給湯姆,如果他不思進取,就會最終淪為比猴子還不如的東西。仙女的魔法教科書中展示的“懶人國”的居民結局是達爾文進化學說的一個縮影。懶人們不聽先人勸告,在火山上好吃懶做。當仙女翻過五百年的歷史時,懶人們已經生活在樹上,而且他們遇見了其他物種——獅子。等到仙女再翻過五百年歷史的時候,懶人們已經開始進一步進化,“物競天擇”的敘事開始出現(xiàn)在童話文本中。接下來,“變異”和“進化”的翻版出現(xiàn)在仙女口中。仙女再翻過五百年,懶人國的后裔已經變成類人猿,可以直立行走,但是還不會講話。最后,又過了五百年,懶人國徹底消亡。
“懶人國”的故事即是對進化學說的隱喻,它在體裁和場景上具有豐富的含混性,其語言形式和其意義的復雜關系,揭示了表征進化學說的困難?!端ⅰ吠掦w裁為金斯利闡述進化學說提供了便利,因為比起其他嚴肅小說來,童話非常容易借題發(fā)揮,以“兒童看不懂晦澀難懂”的理由將進化學說進行改寫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在童話體裁的范疇之內,金斯利對進化學說的改寫是異常慎重的。昭示著人類進化史的懶人國的故事,是如何講述的呢?它來自虛構的水下世界,由虛構的水下王國的仙女講出,而仙女講述這個故事的來源,是她手里的一本魔法書。從水下世界,到仙女,再到魔法書,這個懶人國的來源已經環(huán)環(huán)相扣,虛上加虛了。金斯利的這一略顯狡黠的敘事安排,試圖繞開以慣常認知模式理解進化學說的難題。另外,在物種進化問題上,達爾文并沒有將進化同倫理聯(lián)系起來,而“懶人國”的故事中表明懶人道德上的懶惰才是他們最終滅絕的根本原因,這一點更接近人類的倫常理解。
金斯利將懶人國的興衰書寫成一個讓人一目了然的線性故事,雖然促進了人們對進化學說的理解,但無疑回避了達爾文用盡篇幅試圖說明的復雜問題。懶人們因何而來,只被交代為“他們開始不聽先人的勸導,非要住在火山上”。此舉試圖繞過“誰最先創(chuàng)造了第一個物種”這個敘事難題。在懶人國的故事中,金斯利將其描繪成一個老少皆宜的生動故事,變異和進化的隨機性、以及“誰使自然選擇發(fā)生”這兩個重要問題在敘述中被弱化,敘述人在懶人國故事的開頭對本該是很關鍵的問題一筆帶過,就匆匆進入了每五百年一變的精彩故事里去了。由于將物種進化做了“懶人”的擬人化處理,不僅使“物種”的理解變得容易,其變異的隨機性、進化不等于進步這兩個關鍵問題也隨之被弱化。
綜上所述,達爾文的進化學說面臨著表征的困境,達爾文及其后繼者在語言層面做出了諸多嘗試,試圖解決這些困難,修辭的運用一方面降低了理解的難度,另一方面也存在一些缺陷,甚至衍生出改寫甚至誤讀。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進化學說面臨著認知上無法逃避的障礙,它的核心思想已經被世人所理解和接納,這說明在面對有悖于慣常認知模式的事物和語言時,人們需要多角度地看待它們,同時也必須警惕,在語言的世界,“事實”有時形同虛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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