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
王珊珊
瑪麗·羅思夫人國內(nèi)外研究述評
北京大學
王珊珊
出身于錫德尼家族的瑪麗·羅思夫人,是英國文學史上第一個創(chuàng)作彼特拉克體十四行詩和浪漫傳奇的女作家,也是最早創(chuàng)作戲劇的女作家之一。她的主要創(chuàng)作雖曾于生前付梓,但此后長期湮沒在歷史長河中,直至20世紀70年代末才被學界重新挖掘整理,并隨之展開了大規(guī)模研究,從單部作品的介紹性研究到作家研究,從家族語境下的影響研究到文類研究、女作家及早期現(xiàn)代作家群像研究、社會和文化現(xiàn)象研究等,經(jīng)歷了一個由淺入深、由點及面的過程。學者們的研究也確立了羅思作品的經(jīng)典地位,完善了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的整體圖景,提升了人們對英國女性寫作這一文學脈絡的認知。
瑪麗·羅思夫人;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女性寫作;錫德尼家族
瑪麗·羅思夫人(Lady Mary Wroth,1587-1651)是英國早期現(xiàn)代最重要的女作家之一。她出身于英國文學史上著名的錫德尼(Sidney)家族,伯父是菲利普·錫德尼爵士(Sir Philip Sidney),父親羅伯特·錫德尼(Robert Sidney)詩才稍遜,也有66首詩歌傳世,姑姑彭布羅克伯爵夫人瑪麗·錫德尼·赫伯特(Mary Sidney Herbert, Countess of Pembroke)不僅翻譯文學作品,而且自己也創(chuàng)作詩歌。對于羅思的早年生活及所受教育,我們所知甚少,從現(xiàn)存文獻中,我們可以看到,童年時的“瑪麗在學習、寫作及其他活動如跳舞和維金納琴(virginals)方面進步很快”(Hannay 2010: 43)。羅伯特·錫德尼也曾夸獎8歲女兒的信寫得很好。(Sidney 2005: 87)我們大致可以推測,瑪麗·羅思接受過與其階層相適應的教育并在寫作上表現(xiàn)出一定的才能。
錫德尼家族屬于有資格出入宮廷的士紳階層(gentry),有許多顯貴姻親,包括女王的寵臣萊斯特伯爵羅伯特·達德利(Robert Dudley, Earl of Leicester)以及瑪麗姑姑的婆家赫伯特家族。伊麗莎白一世(Queen Elizabeth I)駕幸錫德尼的府邸彭斯赫斯特(Penshurst)時,瑪麗曾在女王面前跳舞。1604年,瑪麗與地方鄉(xiāng)紳羅伯特·羅思(Robert Wroth)結(jié)婚,由于二人家族背景差異較大,生活方式和興趣愛好也大相徑庭,婚后琴瑟不和,瑪麗亦繼續(xù)保持與娘家的密切往來,并一度活躍于安妮王后(Queen Anne)的宮廷,還曾出演本·瓊生(Ben Jonson)撰寫的假面劇。1614年,瑪麗·羅思生子尚未滿月,羅伯特·羅思病逝,留下了巨額債務。兩年后,瑪麗·羅思的獨子夭折,大部分家產(chǎn)轉(zhuǎn)歸羅思家族旁系繼承?,旣悺ち_思就是在這樣困窘的境況下將大量精力投注到了寫作上。
瑪麗·羅思自幼與姑母家關系密切,孀居后繼續(xù)與表兄——彭布羅克伯爵三世威廉·赫伯特(William Herbert, third Earl of Pembroke)——往來頻仍。赫伯特熱愛文藝,亦能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加之富貴豪奢,性喜風流,終于與瑪麗·羅思暗通款曲,二人有兩個私生的兒女。在羅思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婚戀是一個重要主題。這與她的個人感情經(jīng)歷有關,帶有明顯的自傳性質(zhì)。羅思未曾再婚,直至去世。
羅思的主要作品雖在生前刊布,但此后一直默默無聞。近幾十年來才被學者重新發(fā)掘整理,并獲得學術界越來越多的關注。最新版《劍橋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史》(2002)對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中許多問題的討論都涉及羅思?!吨Z頓英國文學選集》第五版(1986)首次收錄了羅思的作品,在此后的第六版至第九版中(1993,2000,2006,2012),收錄的作品數(shù)量呈逐漸增加的趨勢?!吨Z頓女作家文選》第二版(1996)也開始收錄了《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中的詩歌。《十七世紀虛構(gòu)作品選集》(1991)、《十七世紀英國主要女作家》(1997)等文學選集中也都收錄了羅思的作品?!杜=蛴膶W百科全書》(2006)收錄了由保羅·薩爾茲曼(Paul Salzman)撰寫的瑪麗·羅思詞條。此外,羅思也已進入了西方大學英文系的課堂。20世紀90年代以后,英國早期現(xiàn)代文學研究領域已經(jīng)不可能再對羅思漠然置之。作為英國早期現(xiàn)代的主要女作家,羅思已經(jīng)步入了經(jīng)典作家的行列。
瑪麗·羅思夫人是英國文學史上第一個創(chuàng)作彼特拉克體十四行組詩(Petrarchan sonnet sequence)和散文體浪漫傳奇(romance)的女作家,也是最早創(chuàng)作戲劇的女作家之一。她的主要創(chuàng)作包括十四行組詩《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PamphiliatoAmphilanthus),浪漫傳奇《蒙哥馬利伯爵夫人之烏拉妮婭》(TheCountessofMontgomery’sUrania)第一、第二兩部分(下稱《烏拉妮婭》I和《烏拉妮婭》II),以及田園悲喜劇(pastoral tragicomedy)《愛之勝利》(Love’sVictory)。其中,《烏拉妮婭》I以及附在其后的《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于1621年出版印行。但出版不久之后,愛德華·丹尼爵士(Sir Edward Denny)即向瑪麗·羅思興師問罪,矛頭直指《烏拉妮婭》I和羅思寫作這一行為本身。*丹尼寫詩譴責羅思,羅思也回敬丹尼一首詩。二人的詩見Roberts (ed.), The Poems of Lady Mary Wroth第32-35頁;二人另有書信就此事進行爭執(zhí),書信見同書第237-241頁?!稙趵輯I》I中講述了一個小故事,塞拉琉斯(Sirelius)的妻子與人通奸,他的岳父威脅要殺掉自己的女兒。愛德華·丹尼認為這暴露了他的隱私,塞拉琉斯影射現(xiàn)實生活中的詹姆斯·海(James Hay),愛德華·丹尼的女婿。此事一出,《烏拉妮婭》I不得不面臨被召回的命運。這一打擊并未妨礙羅思繼續(xù)創(chuàng)作《烏拉妮婭》II,不過該書并未出版,《愛之勝利》也不曾付梓。因此羅思的作品在她生前始終都未能獲得廣泛的傳播,此后也一直湮沒在歷史的漫漫長河中。
羅思的幾部作品都有親筆手稿留存于世。《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烏拉妮婭》I和《烏拉妮婭》II各有一本親筆手稿,《愛之勝利》有兩個親筆手稿?!杜朔评麃喼掳卜铺m瑟斯》的手稿保存在福爾杰莎士比亞圖書館(Folger Shakespeare Library),福爾杰手稿與1621年版《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不盡相同?!稙趵輯I》I和《烏拉妮婭》II的手稿保存在紐伯里圖書館(Newberry Library),《愛之勝利》的一個手稿保存在亨廷頓圖書館(Huntington Library),另一個更完整的手稿由私人收藏,被稱為“彭斯赫斯特手稿”(Penshurst Manuscript)。1621年版《烏拉妮婭》(包括《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現(xiàn)存29個復本,其中9個是完整本,完整本之一的“科勒(Kohler)本”內(nèi)有羅思對作品的親筆修改。
羅思作品的現(xiàn)代發(fā)掘和整理開始于20世紀70年代。1977年加里·F·沃勒(Gary F. Waller)編輯出版了《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這是該十四行組詩的第一個現(xiàn)代印刷版。這個版本重印了1621年的印刷版,另外還加入了福爾杰手稿中的詩作。
對羅思作品整理做出卓越貢獻的當屬約瑟芬·羅伯茨(Josephine Roberts)。她對羅思的手稿進行整理,于1983年結(jié)集出版了《瑪麗·羅思夫人詩集》,該詩集匯集了羅思的幾乎全部詩歌作品,共有五部分: 1621年版《潘菲利亞》,未收錄于1621年版、但保存在福爾杰手稿中的詩歌,1621年版《烏拉妮婭》中包含的詩歌,紐伯里圖書館的《烏拉妮婭》II手稿中的詩歌,以及亨廷頓圖書館的《愛之勝利》手稿中包含的詩歌。這是羅思的詩歌第一次以現(xiàn)代印刷版的形式完整地出現(xiàn)在研究者及普通讀者面前。不同于沃勒編輯的《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羅伯茨編輯的羅思詩歌集顯然更加全面地輯錄了羅思的詩歌創(chuàng)作。不但如此,由于編者對詩歌的整理直接來自作者的親筆手稿,因此最真實地保留了作者的拼寫、標點、詩行劃分等個性特征,避免了因出版者任意修改可能導致的誤讀。羅伯茨的版本盡量忠實于作者意圖,除個別容易造成誤解的地方,基本保留了作者的拼寫方式,對拼寫所做改動,編者也在正文后的文本注釋中予以標注。羅伯茨還為這部詩集撰寫了長篇導言,其中包括了對作者生平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介紹和評價,作者同時代人對她本人及作品的評價,對當前版本及編輯整理的介紹等等。這篇導言頗具學術價值,為讀者提供了關于瑪麗·羅思夫人本人及其創(chuàng)作的較全面的背景資料,為此后的羅思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此外,R·E·普里查德(R.E. Pritchard)編輯了羅思詩歌的現(xiàn)代拼寫版,于1996年出版。該書對詩歌中出現(xiàn)的較難詞匯進行釋義,方便學生讀者閱讀、研究。不過遺憾的是,它并未收錄《愛之勝利》中出現(xiàn)的詩歌。因此,到目前為止,《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共有3個現(xiàn)代印刷版。其中,羅伯茨的版本仍然是羅斯詩歌的權(quán)威標準版,也是研究者參考最多的版本。
羅伯茨對羅思作品的整理不止于詩歌。1995年,由她編輯的《蒙哥馬利伯爵夫人之烏拉妮婭第一部》出版,這是《烏拉妮婭》I自1621年初版后首次面世。羅伯茨匯集了現(xiàn)存的1621年版《烏拉妮婭》的全部9個完整復本和18個殘本,還有紐伯里手稿。她將9個完整本進行比對???,再與殘本核對,此外還加入了“科勒本”中羅思的親筆修改,在拼寫等方面則保存了紐伯里手稿的形式,因此羅伯茨整理版成為了公認的權(quán)威版本,同時也是《烏拉妮婭》I唯一的現(xiàn)代印刷版。在導言中,羅伯茨對這部浪漫傳奇誕生時的文學、政治、社會背景以及羅思的個人語境都做了全面的分析,同時也體現(xiàn)出了不同于1983年編輯《瑪麗·羅思夫人詩集》時的批評興趣,如增加了對作品體現(xiàn)出的政治因素的關注等。這也是學界在對羅思的研究中視野不斷開闊,思維不斷深化的表現(xiàn)。
正當羅伯茨辛勤投入于編輯整理《烏拉妮婭》II紐伯里手稿的工作中時,不幸于1996年因車禍去世。編輯工作由蘇珊·戈塞特(Suzanne Gossett)和雅內(nèi)爾·米勒(Janel Mueller)接手完成,并于1999年出版。由于該書并未出版過,所以編輯整理主要基于手稿,這個版本也是目前《烏拉妮婭》II唯一的現(xiàn)代印刷版。
羅思的戲劇《愛之勝利》,由邁克爾·布倫南(Michael Brennan)整理自彭斯赫斯特手稿,于1988年出版。后來S·P·切拉薩諾(S. P. Cerasano)和馬里恩·溫戴維斯(Marion Wynne-Davies)選編《文藝復興時期女作家戲劇》(1996)時收錄了《愛之勝利》,這個版本又是以布倫南的版本為基礎,參照了彭斯赫斯特手稿、亨廷頓手稿以及其他學者的研究最終整理完成的。前者發(fā)行量較小,后者更易獲得。
在學者的共同努力下,截至20世紀90年代末,羅思的全部作品都有了現(xiàn)代印刷版。無疑,羅思手稿的系統(tǒng)整理與出版,極大地推動了對于她本人及其創(chuàng)作的相關研究。在錫德尼家族作家的研究、早期現(xiàn)代女作家的研究以及早期現(xiàn)代文學的整體研究等領域,在羅思被重新挖掘整理之后,都獲得了更加豐富的資料,也深化了我們對上述研究領域的理解和認識。
雖然《烏拉妮婭》I和《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在1621年出版,但學者普遍認為,羅思的詩作最晚于1613年就已經(jīng)在小圈子中傳播。(Roberts 1983b; Lewalski 1993)她的文學創(chuàng)作在生前就受到了同時代人的關注,本·瓊生、威廉·德拉蒙德(William Drummond)和喬舒亞·西爾維斯特(Joshua Sylvester)等人都曾寫詩贊美羅思的詩歌。
但相對于她的伯父和姑姑,羅思較晚進入學者的視線。J·J·朱瑟朗(J. J. Jusserand)撰寫的《莎士比亞時代的英國小說》(1890)和歐內(nèi)斯特·貝克(Ernest Baker, 1929)對英國小說的研究中都提到了羅思。此外, 布里奇特·麥卡錫(Bridget MacCarthy 1944/1947)等學者對女性作家的研究中也對羅思有所論及??傮w而言,起初學者對羅思的創(chuàng)作未加青眼。而金尼(Kinney)也舉例證明這些批評者本身對羅思作品的閱讀和了解并不深入。(Kinney 2009)而這可能直接導致他們的評判有失公允,進而降低了他們研究的價值。夏洛特·科勒(Charlotte Kohler)在其1936年的博士論文《伊麗莎白時代女作家: 她的文學活動的范圍》中對《烏拉妮婭》有專門討論。近20年后,約翰·奧康納(John O’Conner)發(fā)表了一篇短文《詹姆士·海與〈蒙哥馬利伯爵夫人之烏拉妮婭〉》(1955),討論了1621年版《烏拉妮婭》對詹姆士·海和愛德華·丹尼的影射。不過這些零星的研究并沒能引起學界對羅思的廣泛興趣。
對羅思真正有價值的、成規(guī)模的研究開始于20世紀70年代后期,一方面是文本的系統(tǒng)發(fā)掘與整理,另一方面也出現(xiàn)了一些有分量的專題研究。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這幾年間,有兩篇博士論文分別專門研究《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和《烏拉妮婭》,作者分別是梅·保利森(May Paulissen 1976)和瑪格麗特·威騰漢納(Margaret Witten-Hannah 1978)。較之以前的研究,這兩篇論文有如下特點: 首先它們都是對羅思的專門研究,其次作者對作品進行了更有深度的發(fā)掘,提供了獨到的見解和發(fā)現(xiàn),一些觀點至今仍然被研究界認可并在進一步的研究中得到了發(fā)展。此外,在這一時期,格雷厄姆·帕里(Graham Parry 1975)、約瑟芬·羅伯茨(1977,1979,1982,1983a)、保羅·薩爾茲曼(1978)、伊萊恩·貝蘭(Elaine Beilin 1981)等也相繼撰寫和發(fā)表關于羅思作品的研究文章,提請學界關注羅思。這些文章不僅涉及《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和《烏拉妮婭》,還有一篇討論了《愛之勝利》。這些工作為日后更大規(guī)模的羅思研究開辟了道路。
20世紀80年代對羅思作品的整理取得了重要成果,更多的學者對羅思產(chǎn)生了興趣,一些學者的相關研究也漸趨深化,具有代表性的是伊萊恩·貝蘭。在對英國文藝復興女作家的研究中,貝蘭(1987)拓展了舊作,加入對《烏拉妮婭》的分析,集中探討了《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和《烏拉妮婭》中的“忠貞”(constancy)*“忠貞”是羅思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的詞語,是羅思極力推崇的女性美德。問題,認為羅思以頌揚女性的美德來回應社會對女性的負面定義。
到了20世紀90年代,幾部研究羅思的重要著作相繼出版?!堕喿x瑪麗·羅思》是一本有較大影響的研究論文集,收錄的10篇文章都是首次發(fā)表。這些文章從諸多側(cè)面探討了羅思及其創(chuàng)作: 既有對她所受家庭影響的探究,也有對文本本身的分析;不僅有對時代背景、文物風俗的考察,也有在補入女作家之后對文學史的重新鳥瞰;此外還有將之與其他作家進行比較研究的;亦有文章側(cè)重于厘清性別差異等因素造成的羅思創(chuàng)作的獨特性。文集中的文章觀點新穎、考證翔實,和早期研究相比,在研究的深度和廣度上都有了很大進步,羅思研究的幾個主要方面自此都初見端倪。正像編者在前言中所說,該文集就是想通過各個角度的研究激起人們對羅思的更大關注,進而借此實現(xiàn)對文藝復興時期文學批評的修正。(Miller & Waller 1991)
瑪麗·阿蘭·蘭姆(Mary Allen Lamb)的《錫德尼圈子中的性別與寫作》在錫德尼家族的語境下討論了《烏拉妮婭》,探討了作品中表現(xiàn)出的女性的“忠貞的英雄行為”(Heroics of Constancy)(Lamb 1990: 142),對忠貞的看法與貝蘭相近。該書的女性主義觀照顯而易見,正如作者所言,該書的首要目標是探求文藝復興時期女作家面臨的各種問題(Lamb 1990: 20)。因此作者對羅思頗有所偏重,專門為羅思撰寫了篇幅較長的一章,包括羅思與菲利普·錫德尼爵士及瑪麗·錫德尼·赫伯特之間的關聯(lián)研究,分析她對二位前輩作品中的女性作者和女性能動作用的改寫。作者對羅思寫作的條件和原因、《烏拉妮婭》的內(nèi)容及出版后的遭際等問題進行了獨特的解讀,自始至終采用女性主義的角度,令我們對羅思這位早期現(xiàn)代女作家的處境感同身受。這一研究不僅立足于錫德尼家族內(nèi)部,目光和筆觸所及已經(jīng)上升到對英國女作家整體研究的一部分。
加里·F·沃勒的《錫德尼家族的浪漫傳奇》(1993)同樣聚焦于性別問題,運用心理分析理論研究羅思與其表兄威廉·赫伯特作為詩人及欲望主體的心理狀態(tài)和行為,以及由于性別差異造成的不同經(jīng)驗。與蘭姆一樣,沃勒也將羅思放置在家族圈子中考察,不同的是他選擇的參照不是菲利普·錫德尼及瑪麗·錫德尼·赫伯特,而是在生活中與羅思關系更深的威廉·赫伯特。對詩人內(nèi)心世界的探究是該書的側(cè)重點,作者在深層次的心理探尋中展現(xiàn)了“家庭”這一欲望斗爭場所在羅思和赫伯特的生命中的重要影響,進而解釋了在此作用下他們各自的行為。較之傳統(tǒng)的英美派女性主義文學批評,該書在扎實的理論依據(jù)上立論,分析的層次和角度令人耳目一新,對羅思的理解也更深一層。
內(nèi)奧米·米勒(Naomi Miller)的《改變主體》(1996)主要考察的是羅思與早期現(xiàn)代英國社會中性別塑造的關系。在前人的研究主要聚焦在羅思的家族圈子的情況下,作者將對羅思的研究放在了一個更廣闊的背景之下,將其與同時期的多重文學話語、社會話語和文化話語相聯(lián)系,不但使作家及作品有了更加清晰的呈現(xiàn),也通過個案研究,拓展了人們對這一歷史時期的認知。作者將羅思放在與性別相關的多重話語語境中,探尋了羅思的多重身份,試圖揭示她與當時正在進行的性別差異化的主體建構(gòu)的復雜關系。
在眾多專著涌現(xiàn)的同時,各種研究文章也層出不窮。也是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不斷有博士論文研究羅思或以羅思為研究材料,研究題目涉及文學研究的諸多方面,從早期女性作家的平行研究*如Gwynne Aylesworth Kennedy, Feminine Subjectivity in the Renaissance: The Writings of Elizabeth Cary, Lady Falkland, and Lady Mary Wroth (Diss.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1989)。到羅思對同時代及后世女作家的影響研究,*如Lynn Moorhead Morton, “Vertue Cladde in Constant Love’s Attire”: The Countess of Pembroke as a Model for Renaissance Women Writers (Diss. University of South Carolina, 1993), 及Melanie Jolynn McGurr, Falling into Place: Lady Mary Wroth’s “Urania” and the History of the Female Novel (Diss. Kent State University, 2002)。既有錫德尼的家族研究,*如Irene Stephanie Burgess, The Sidneys: Family, Writing, and Subjectivity (Diss.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at Binghamton 1994)。也有文類研究。*如Scott Wilson, Elizabethan Subjectivity and Sonnet Sequences (Diss. The University of Wales [United Kingdom], 1990)。目前,羅思研究在海外依然方興未艾。 “南加州文藝復興學會”于2012年6月召開第56屆年會,專門有分組會議討論羅思??梢娏_思在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研究中已經(jīng)占有一席之地。2010年由瑪格麗特·漢內(nèi)(Margaret Hannay)撰寫的羅思傳記問世,該書對羅思的生平和創(chuàng)作做了較詳細的梳理。至此羅思研究已經(jīng)蔚為大觀。
縱觀羅思研究的整體狀況,從最初的文本發(fā)掘整理、生平研究及影響考察,到后來的將羅思置于更廣闊的文學、文化和社會語境下的探討,范圍不斷擴大,思考愈加深入,大體變化特征如下:
(一)從單部作品的介紹性研究到作家研究。對單部作品的介紹性研究伴隨著對文本的發(fā)掘整理過程,主要出現(xiàn)在20世紀90年代以前。90年代以后,尤其是羅思的全部作品都有了現(xiàn)代印刷版以后,越來越多的研究不再局限于單部作品,作家研究成為可能。除上文提到的幾部專著外,巴巴拉·萊瓦爾斯基(Barbara Lewalski)在《詹姆斯一世時代英國女作家》(1993)中詳細分析了羅思的全部作品,認為羅思通過對文類的改寫,突出了女性對文學的參與。羅思研究中的核心問題包括生平、家庭、性別、主體等,這些問題錯綜復雜、相互關聯(lián),共同構(gòu)筑了羅思研究的主體。
(二)從家族語境下的影響研究和比較研究到更廣闊語境下的研究,如文類研究、女作家及早期現(xiàn)代作家群像研究、社會和文化現(xiàn)象研究等。在家族語境的研究中,除了蘭姆和沃勒的專著外,其他學者也有不同程度的貢獻。在《瑪麗·羅思夫人詩集》中,羅伯茨注釋詩歌的方法主要是與菲利普·錫德尼和羅伯特·錫德尼的創(chuàng)作相對照?,敻覃愄亍h內(nèi)(1991)在研究中則認為瑪麗·錫德尼·赫伯特對羅思的寫作起到重要的示范和引導作用。而后來的研究則跳脫了家族語境的范疇。羅杰·庫因(Roger Kuin, 2009)將羅思與法國女作家路易斯·拉貝(Louise Labé)一起研究,分析她的創(chuàng)作如何進入彼特拉克式話語。同樣研究十四行詩的希瑟·杜布羅(Heather Dubrow, 1995)則看出羅思詩中的反彼特拉克式話語。希拉·T·卡瓦納(Sheila T. Cavanagh, 2009)的文章揭示了《烏拉妮婭》中展示的廣闊的世界圖景。安妮·謝弗(Anne Shaver, 2009)研究了羅思和瑪格麗特·卡文迪什(Margaret Cavendish)作品中共同關注的婚姻問題。梅拉尼·喬林·麥格(Melanie Jolynn McGurr, 2002)則試圖將《烏拉妮婭》嵌入英國女性小說的歷史中,認為羅思對后世的女小說家有所影響。
隨著研究的推進,學界對羅思的認識也日趨深入。最初的研究者認為她的創(chuàng)作主要是對菲利普·錫德尼等前輩的模仿,后來學界普遍認為羅思的創(chuàng)作有自身的獨特性和主體性。起初學者更關注羅思寫作中的私人性,后來的研究則更傾向于發(fā)掘其社會性的方方面面。杰夫·馬斯頓(Jeff Masten)認為潘菲利亞有“反表演性”(Masten 1991: 73),而收錄在同一本文集中的安·羅莎琳德·瓊斯(Ann Rosalind Jones, 1991)的文章則從中看出了表演性的一面。巴巴拉·萊瓦爾斯基(1993)對《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不做政治解讀,而羅莎琳德·史密斯(Rosalind Smith, 2009)則看出了其中的政治性。即便是同一學者的研究,在不同時期也有不同的側(cè)重和轉(zhuǎn)向。除上文提到的羅伯茨在羅思詩集和《烏拉妮婭》I不同的編輯時期體現(xiàn)的不同興趣外,在加里·沃勒、諾娜·菲恩伯格(Nona Fienberg)等學者對羅思的持續(xù)關注中都體現(xiàn)了這一變化。*沃勒編輯1977年版《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時與后來的研究《錫德尼家族的浪漫傳奇》關注的問題不同;諾娜·菲恩伯格不同時期的文章觀點也有變化,具體見Nona Fienberg, Mary Wroth and the Invention of Female Poetic Subjectivity[A]. N. J. Miller & G. Waller (eds.). Reading Mary Wroth: Representing Alternatives in Early Modern England[C]. (Knoxville: The University of Tennessee Press,1991)第175-190頁,及Fienberg, Mary Wroth’s Poetics of the Self[A]. Schoenberg & Trudeau (eds.). Literature Criticism from 1400 to 1800[C]. Volume 139, (Farmington Hillis: Gale, 2007)第 350-357頁。
在西方對羅思的研究規(guī)模和熱情與日俱增的情況下,臺灣學者也開始關注羅思。早在1995年,《文山評論》就刊登了周美麗的研究成果《有關瑪麗·羅思夫人之書目研究》,為有志研究羅思的學者提供了有益的參考,也是已知的臺灣最早的關于羅思的專門文章。2003年輔仁大學的吳建毅撰寫了題為《變奏的傳統(tǒng)商賴: 論〈潘菲莉雅致安菲藍塞斯〉書中的模仿,擬態(tài)與變異》的碩士論文。*臺灣與大陸在譯名上不盡相同,“潘菲莉雅致安菲藍塞斯書”即《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時隔6年后郭慧珍發(fā)表了英文論文《男性文體中之女性縫隙——論瑪麗·洛斯之〈潘菲莉亞致俺菲藍瑟斯〉與非立浦·西尼之〈艾斯特非與斯黛拉〉》(2009),*瑪麗·洛斯即瑪麗·羅思,“潘菲莉亞致俺菲藍瑟斯”即《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非立浦·西尼即菲力浦·錫德尼,“艾斯特非與斯黛拉”即《愛星人和星》(Astrophil and Stella)。對這組十四行詩再做探討。就內(nèi)容而言,這兩篇文章都是對《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的研究;在研究方法和角度上,二者都以呂西·伊里加雷(Luce Irigaray)的女性主義理論作為理論背景,以男性十四行詩人及其創(chuàng)作做對照,研究的目的都旨在發(fā)掘羅思作為女性十四行詩人的獨特創(chuàng)作手法和特征。因此上述研究在主要方面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傮w而言,臺灣對羅思的研究剛剛起步,遠未形成規(guī)模,且研究主要集中在《潘菲利亞致安菲蘭瑟斯》上,對羅思的其他作品缺少關注,這說明臺灣學界對羅思的研究還有待完善和提高。
相對于臺灣,中國大陸在此領域的研究就更顯不足。2011年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出版了由李維屏、宋建福等編寫的《英國女性小說史》,書中對羅思有所論及。這是已知國內(nèi)發(fā)表的對羅思的唯一論述。該書中,作者將羅思放在第一章《英國早期的女性小說》中的第二節(jié)《英國女性小說的起源》里進行討論,并將其與凱瑟琳·菲利普斯(Katherine Philips)及瑪格麗特·卡文迪什并置,將三者的創(chuàng)作視為英國女性小說的源頭,而羅思更是被作者譽為“英國小說第一人和英國小說之母”(李維屏、宋建福 2011: 15)。書中對羅思的家族背景、個人經(jīng)歷等做了簡要介紹,在女性主義的觀照之下,對羅思個人處境及其寫作行為之間的關系進行了考察,開宗明義地指出羅思寫作及出版《烏拉妮婭》的目的就是獲得經(jīng)濟利益以擺脫債務危機及可能因此帶來的牢獄之災。作者將《烏拉妮婭》當成是對菲利普·錫德尼爵士的《阿卡迪亞》的改寫,認為“現(xiàn)實性”是小說區(qū)別于其他文類的本質(zhì)特征,并稱《烏拉妮婭》區(qū)別于《阿卡迪亞》,明顯地更有現(xiàn)實主義的側(cè)重,從而“從故事演化成了小說”(李維屏、宋建福 2011: 15)。作者特別指出《阿卡迪亞》和《烏拉妮婭》在出版后命運有天淵之別,以此說明性別因素在女性作家的創(chuàng)作和接受方面所起到的阻礙作用及早期女性作家所面臨的艱難創(chuàng)作環(huán)境。《英國女性小說史》是中國大陸最早關注羅思的研究著作,開創(chuàng)之功值得肯定。遺憾的是,該書對《烏拉妮婭》的內(nèi)容很少涉及(由于該書研究題目是小說,羅思的其他作品更沒有被提及),解讀也頗有可議之處。羅思絕非為債務所迫才進行寫作,事實上,早期現(xiàn)代作家出版作品的收入并不多,而羅思所欠債務數(shù)額相對較大,靠寫作所得(如果有所得的話)還債猶如杯水車薪?!稙趵輯I》不是對《阿卡迪亞》的改寫,盡管錫德尼的創(chuàng)作對羅思有影響,但兩部作品除了體裁相同,從主要內(nèi)容到內(nèi)在精神都相差甚遠。作者將“現(xiàn)實性”理解為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跡可循,未免過于機械簡單。此外,對話不是《烏拉妮婭》的首創(chuàng),《阿卡迪亞》中隨處可見,以此論斷《烏拉妮婭》較《阿卡迪亞》更接近小說不足為信。至于《烏拉妮婭》出版后的命運,實無必要與《阿卡迪亞》進行比較,二者所處語境的諸多差異絕非單純的性別因素能夠涵蓋。因此,該書未能向讀者提供關于羅思的詳盡、正確的介紹,諸多判斷都有過于簡化之嫌,欠缺深入挖掘和考辯。
截至目前,國內(nèi)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的研究多集中于名家、大家,對于瑪麗·羅思夫人這樣的女性作家關注不夠,研究不深。而羅思作為早期現(xiàn)代英國重要的女作家,其意義不可低估,對她的研究將豐富我們對錫德尼這一著名文學家族以及早期現(xiàn)代英國文學整體的理解和認識。羅思的個案對于文藝復興時期書籍傳播媒介、文藝資助習俗等具體問題的研究也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在女性文學史領域,羅思的價值尤其突出,肖瓦爾特在她關于英國女小說家的著名研究中指出,“次要小說家是將一代代人聯(lián)系起來的鏈條上的鏈環(huán),沒了她們的蹤影,我們對女性寫作中的連續(xù)性也就沒有明晰的理解”(肖瓦爾特 2012: 5)。羅思作為這個“鏈條”上比較靠前的重要一環(huán),對她的研究或可包含對未來女性寫作的啟示。在女性寫作傳統(tǒng)的悠悠長河中,我們溯源而上,或許能于源頭的清流中照見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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