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福,王洪興
(襄陽市博物館,湖北 襄陽 441021)
從目前發(fā)現(xiàn)的襄藩王室墓葬看,墓室除個別磚室外均為石室,墓室前設有甬道,極少量親王墓葬設有前、后室,其總體規(guī)制是由爵封不同決定的,這也對應了《明史》記載的有關規(guī)定。
通過對文物調查發(fā)現(xiàn)的整個襄藩王室墓葬,特別是親王墓分布的位置和較多明代墓地(其中可能有襄王室墓葬)的分布狀況結合地理環(huán)境分析,所有王室墓葬均葬于藩王府所在襄陽城西原襄陽(今襄城區(qū),下同)、谷城、南漳縣域,分布在原襄陽縣西部、谷城縣東南部、南漳縣東北部東西長約36公里、南北寬約15公里范圍內的低山中。其下葬、祭祀路線是出襄陽城西,沿古鶴子川(今肖家河,下同)河谷西行,部分中途分路進入各墓地,相對集中的是到達鶴子川的源頭七里山后,再分路沿其他河谷進入各墓地。
距離藩府襄陽城最近的是隕城溫裕王和鎮(zhèn)國將軍平川墓,其西側的沖溝自南向北注入鶴子川;西行不遠就是隆中山南麓的簡王墓,墓東不遠的廣德寺沖溝也是自南向北注入鶴子川;再西行到鶴子川中段有趙沖上游兩側的寧鄉(xiāng)莊獻王墓和泉水垴墓群;進入上游中、南支交匯處東側不遠就是徐家長沖墓,其南支源頭向南翻越一道山嶺,進入渭水(東南流注漢江)上游中、南支交匯處之間就是恭王墓;走到鶴子川中支源頭西側為綿羊山墓,往北為姚河源頭,憲王墓就在其南北支之間;姚河上游南北支交匯處北側為東西相距不遠的高橋墓和胥家沖墓;姚河北支上游有惠王墓,下游近漢江處東側不遠有懷王墓;鶴子川源頭西去不遠為泗堵河上游(東南流注清涼河),干或支流東岸自西北向東南依次分布著康王墓、定王墓、莊王墓、補嶺坪墓、井溝墓,均相距不遠;最遠的是從泗堵河源頭翻越山嶺進入高橋河(北流注入漢江)上游青安河,其中段東南埋葬著靖王,或許還有忠王墓祔葬。
親、郡王墓的兆域從大環(huán)境而言,依七里山主峰及周邊下葬的墓葬相對集中,包括憲、定、康、莊、靖王及追謚的恭、惠王墓等,他們應在一個大的范圍內,不過,有的實際距離還較遠,甚至相對獨立,如靖、惠、恭王墓。其他親、郡王墓獨立性更強,基本不在一座山體范圍內,如懷、簡王及寧鄉(xiāng)莊獻王、鄖城溫裕王墓。而可確定的1座鎮(zhèn)國將軍即“平川公”墓與鄖城溫裕王墓基本處同一兆域。其他可能屬襄王室成員的墓葬要么單獨埋葬,要么與上述親王或郡王墓同一兆域??梢哉f,襄王室墓葬的兆域情況較為復雜,既有同兆域,又有異兆域,而這一點并不完全以上下代直接的昭穆關系為基礎,而似乎跟兆域的選擇有關,時代最晚的靖王墓(或包括祔葬的忠王墓)埋在最遠的青安河畔就是例證。
盡管所有襄王室墓葬的墓區(qū)建筑均已被毀,墓區(qū)布局難以明確,特別是墓區(qū)的面積無法統(tǒng)計。但7座親王墓和1座追謚親王的郡王(惠王)墓從殘存遺跡仍可大致看出墓區(qū)布局的輪廓。
這8座墓葬均位于一個相對封閉的簸箕形山地中,背靠一座主峰向南或東南分出的小山包,兩側稍遠處各有一條山崗,前隔一條小河或溪溝與一山峰相對,墓區(qū)建筑順地上逐步向上延伸。這種選擇墓區(qū)的理念與明代皇陵相同,深受東晉郭璞所纂《葬書》“風水”理念的影響。
墓區(qū)一般由神道、享堂和墓冢組成。7座親王墓中,憲、懷、莊王墓前可見到神道殘跡,簡王、康王原有神道,但因被毀而不存,只有定、靖王暫未發(fā)現(xiàn)神道痕跡。不過,從追謚惠王的陽山榮康王墓發(fā)現(xiàn)一塊“皇明襄惠王神道”石匾情況看,親王墓在墓區(qū)的最前端應均設有神道。
這8座墓在神道后、墓冢前都有多層拜臺或祭臺,有的前部陡坡處用條石砌成護墻,祭臺上散置較多的泥質灰陶筒、板瓦和青磚,證明這里原有地上建筑,應該就是祭祀用的享堂。
享堂后即為墓冢,一般鑿山為穴,上有封土堆多半是山體本身,有的其上另行覆蓋封土。
憲王墓冢前殘存宮墻,懷王墓冢后有殘條石墻基,推測其原分別有內、外城。若如此,親王墓很可能有內、外羅城衛(wèi)護。
憲王墓在神道后還有一座磚砌單拱橋,懷王墓神道后、享堂前現(xiàn)為一座堰塘,或許這里原本也有一座小橋。
從上述殘存的種種跡象分析,襄藩親王墓區(qū)布局基本呈中軸線對稱布局,整個墓區(qū)為外城環(huán)繞,進入墓區(qū)有石質牌坊,其后為長約500~1 000米的神道,神道兩旁未見石像生,神道后設有小橋,小橋后為享堂門、殿,或許還有配殿,其有內城環(huán)護,最后為墓冢,一般鑿山為陵。這種布局與其他明藩親王墓的布局較為接近,也正是部分仿照了明帝陵的陵園布局。
其他王室墓葬中,墓區(qū)的布局就相對簡單,大多只有墓冢,墓冢一般靠山南坡,面臨山沖,僅少量山沖有溪溝流過,但兩側并無山崗??纱_定墓主人的郡王墓中,只有寧鄉(xiāng)莊獻王墓前有祭臺,其南側現(xiàn)為水庫,是否有神道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所見可確認的襄藩親、郡王墓葬和鎮(zhèn)國將軍墓葬玄宮除簡王墓為磚室外,其余均為石室,大多為單室,少量為雙室。
可大致看清玄宮形制的墓葬有8座,包括憲、簡、懷、康、莊王等5位親王和追謚恭王的陽山恭和王、隕城溫裕王等2座郡王墓葬,以及鎮(zhèn)國將軍平川墓,其中康、莊王墓室玄宮為雙室,其余為單室,前部均設墓道和甬道???、莊王玄宮分前、后室,平面分別近“日”、“土”字形,前、后室均由石門封閉。單室墓則只有一道石門,位于甬道和墓室之間。甬道前端一般以磚墻封閉。
墓葬規(guī)模與封爵和時代有關,爵秩愈高,規(guī)模愈大,親王墓葬較郡王墓葬大,郡王墓葬較鎮(zhèn)國將軍大;時代居偏中后者規(guī)模最大,較早者相對較小,較晚者暫不明。如分別薨于嘉靖二十九年(1 550年)、四十五年(1566年)的康、莊王墓通長各有11.8米、15米,而更早的簡、懷王墓僅內空長 6.2米、通長8米左右。這一點似乎與其他明代藩王玄宮由大到小的變化有別。
上述8座已知玄宮形制的墓葬中,莊王墓后室有較寬的棺床,很可能是為放置雙棺或多棺所用,該墓出土莊王和王妃墓志各一合就是明證;而據(jù)陽山恭和王(追謚恭王)次妃嚴氏墓志銘載,陽山恭和王朱件淓薨后與正妃周氏合葬;坐落在隆中山的簡王與王妃墓則是并列分葬。由此推測,親王墓葬中憲、定、簡王可能是王、妃分葬,懷、康王不明,莊王、妃合葬,靖王不明;郡王墓中陽山恭和王與正妃合葬,次妃祔葬,其他郡王、妃分、合葬情況不明。同時,無論是親王或郡王墓葬,有父子關系者均未葬于同一小的墓區(qū),僅憲、定王墓葬相距較近,其他均較遠。
可見,無論是墓葬規(guī)模的變化,還是王、妃的合葬及子孫的從葬,均與明天順二年(1458年)的王妃合葬、弘治五年(1492年)的子孫從葬等降低墓葬規(guī)制的詔令有所出入,并非嚴格按照詔令執(zhí)行。
調查發(fā)現(xiàn)7座親王墓和1座追謚親王(惠王)的郡王墓均設有享堂,應是祭祀的場所,但享堂殘存的筒瓦、板瓦均為灰瓦,并非規(guī)制所定的綠色琉璃瓦。
而憲、定、懷、靖王等4座親王墓前有致祭碑,其中懷王墓前碑已被埋入墓室或外遷河南,靖王墓前碑殘甚,僅可辨形制為圓首,但碑文不清;憲王墓前1通“御制”碑保存完好,螭首趺座,1通僅存趺座;定王墓存“御制祭文”碑2通,均圓首,實為碣,而清同治四年《南漳縣志》載定王墓前原有祭文碑5通,3通已不知去向。這印證了《明史》卷五十九關于“親王郡王薨逝,皆遣官致祭”的禮制規(guī)定,且憲王墓前致祭碑形制與《明史》卷六十所載一品螭首龜趺座相同,不過,實際尺寸與規(guī)制有所出入,規(guī)制螭首、碑身分別高三尺二寸、九尺,按明尺一尺約當0.32米計算,分別折合為1.02米、2.88米,但實際為1.1 米、3.6 米,有“逾制”現(xiàn)象。而定、靖王墓前祭祀碑實為圓首碣,與其身份有較大出入,因碣為六品以下所用。
此外,莊王壙志記,王薨后,皇帝遣官諭祭;寧鄉(xiāng)王妃李氏壙志記,王妃在去世后、下葬前,皇太子特遣人拜祭。
根據(jù)《明史》卷五十四的記載,親王、郡王被冊封時,均由冊寶,其死后葬入墓中,估計由于幾乎左右墓葬均遭到嚴重破壞,隨葬品不存,冊寶也遺失或被毀,僅有少量的墓葬出土表明墓主人準確身份的壙志,包括康王、莊王、莊王妃和隕城溫裕王和寧鄉(xiāng)莊獻王妃、陽山恭和王次妃及鎮(zhèn)國將軍平川等。其中,康、莊王及莊王妃壙志均為皇帝御制。
目前僅見于親王墓區(qū),可明確的有憲王墓旁的千峰庵和懷王墓旁的樂善寺。
據(jù)清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重修千峰庵碑記載,該庵堂始建于明成化年間,正是憲王薨逝之時,很可能為守護憲王陵園額設施。而樂山寺的營建目的更為明確,明萬歷《襄陽府志》卷四十七襄王所作《敕賜樂善寺碑記》載:“弘治甲子,襄懷王薨……,襄王暨妃上請乞寺護持,皇上俞兄,賜額名樂善”,該寺正是為守護懷王墓而建,這也間接證明了千峰庵的作用。康王墓所葬山名柏香山,山上建有柏香寺,也可能與守護康王陵園有關。而寧鄉(xiāng)莊獻王墓北不遠有明代的靈泉寺,二者是否也有關聯(lián)值得研究。
襄王只是明代眾多藩王中的一支,目前盡管通過調查已對其全部親王、部分郡王和個別鎮(zhèn)國將軍墓葬的位置和規(guī)制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也大體弄清了基本形制,但由于各個墓區(qū)和墓葬本身破壞嚴重,加上未能進行科學發(fā)掘,墓葬資料還不完善,期待將來通過更多手段取得更大的收獲。
(續(xù)完)
[1] 白 穎.襄陽明代王府建筑初探[J].華中建筑,2008(4):27-31.
[2] 襄樊市考古隊.明襄陽王墓調查[J].江漢考古,1999(4):93-96.
[3] 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武昌龍泉山明楚昭王墓發(fā)掘簡報[J].文物,2003(2):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