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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出荒原的視野——以李新勇近期創(chuàng)作為例

2012-08-15 00:48李建東
關鍵詞:芋頭風水張家

李建東

(南通大學文學院,江蘇南通 226019)

沖出荒原的視野
——以李新勇近期創(chuàng)作為例

李建東

(南通大學文學院,江蘇南通 226019)

現(xiàn)代人所面臨的困窘,其中之一就是新與舊、精神烏托邦與不盡物欲之間的矛盾及搏斗。對當前享樂主義及娛樂至死的驚悚與批判,是每一位有志有為作家的責任。我省小說新銳李新勇,在他引起文壇關注的兩部中篇小說里,用新穎的手法和沉重的思想,揭示了另一道風景,預示著現(xiàn)代人必須沖出荒原,重歸綠野的某種可能。

生存困窘; 敘事技法; 小說創(chuàng)作

現(xiàn)代人所面臨的生存環(huán)境,并非一個輕松的話題,金錢與失落相搏,狂歡與沉溺共生。世紀末的頹喪,在世紀初,又以“娛樂至死”的形式,變幻著心靈荒原的新的困窘。有志有為的作家,一方面不懈敘寫著游走在生活鋒線上的百態(tài)人生;一方面力圖變換手中這管奇妙之筆,用各種方法與手段,揭示出在物欲重壓之下,心靈深處的掙扎與呼喚。江蘇小說名家李新勇近期的兩部中篇,以其思想的沉重與技法的創(chuàng)新,引起文壇的關注。他那試圖沖出心靈荒原的視野,連綴著另一個使人驚悚,引人遐思的世界。

1 多重解讀下的另類只眼

國人頗為講究“風水”,它是主體“被風水”的福禍所系、順逆所系、寵辱所系。在李新勇的《失蹤的記憶》里,“風水樹”寄寓了以主人公老芋頭為代表的老一輩人的生存之根與記憶之根。那么,“風水樹”與“失蹤的記憶”又有什么聯(lián)系呢?這就需要我們對這玄妙的“風水樹”進行多重解讀。第一重,它是社會變遷,人世滄桑的象征。風水樹屹立在“老芋頭”的家鄉(xiāng),西南邊陲的“德厚山”下。意思大概是道德寬厚。“古話說,道德寬厚,能旺發(fā)后人。德厚德厚,簡單點說就是得后嗎。倒過來念也可以,倒過來叫厚德”。這前后的輪番敘述,不外乎是想說明“道德傳家久,詩禮繼世長”的家園意識,這種淳樸民風與我國長時間來相對封閉的農(nóng)耕文化是相一致的??梢哉f“風水樹”,就是這種獨特文化的象征。對于“風水樹”的第二重解讀,它又是歷史誤讀,風水流轉(zhuǎn)的標志。歷史是什么?日本學者桑原騭藏在上世紀二十年代認為:中國史家“大都過于致力道德文章”,由重道德褒貶導致造成“主觀的歷史”,故“中國人所編的歷史難以憑信。”[1]當然,這是一家之言,而且也絕非中國歷史如此,世界各國歷史何不如此?正如意大利克羅齊指出:“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歷史的誤讀無疑是一個永恒的存在,或許只有在時間的陶冶下,才能逐漸接近抑或恢復歷史的真實面貌。老芋頭其實并未“失蹤”了他那為時并不久遠的“記憶”。恰恰相反,正因他那殘存“記憶”的鮮活乃至執(zhí)著,才使得他以昔日看今,又用今日顧昔,從而產(chǎn)生劇烈的、難以調(diào)和的意識上的反差,導致判斷上的“缺席”,而并非記憶上的“失蹤”。

我們再來看李新勇的另一部中篇《夢回張家壩》。這是一篇技法新穎而奇特的小說,其敘述者是一只被戲稱為“曹公公”的義犬。它為了尋找舊日的主人,而不舍晝夜地奔跑在返回故鄉(xiāng)的長途跋涉與不懈戰(zhàn)斗之中。視角的變換,在饒有趣味的閱讀中形成一種多層面的理解,賦予整部作品以另一層玄幻與另一種深沉?!安芄泵靼祝鼮橹胤倒枢l(xiāng)的奔跑,既是永無止境的,也是徒勞的。但它無止境地奔跑,在移形換景的閃回變化中,在方圓并不甚闊大的鄉(xiāng)野縱橫中,展現(xiàn)一幅另只眼睛里的時代畫卷。這里有進城打工造成的數(shù)落空村——人生陡轉(zhuǎn)帶來精神家園的缺失;有大學生村官,以及他們備考公務員的艱辛——社會轉(zhuǎn)型期為改變命運所作出的抗爭;有窮小子靠發(fā)昧心財,一夜之間就賺得“盆滿缽溢”的大款、大腕;也有百萬富翁同樣是一夜之間淪為只能給人當保鏢的窮光蛋——物化世界的風水流轉(zhuǎn),以及人生百態(tài)的浮世圖繪;當然還有“窮兇極惡地搞,恬不知恥地笑”的以“快樂”為主題的娛樂節(jié)目——任何一個經(jīng)濟社會都難以逾越的雖具有過渡性質(zhì),卻又使精神萎靡的“娛樂至死”的文化生存環(huán)境……??梢哉f,在有限的篇幅里,展示著另只眼睛里的獨特視閾:人的世界是如此奇妙,又是如此瞬息萬變和不可思議。小說的真正主人公或許并非“曹公公”的主人劉一刀,也非它的仇敵胡大巒,而恰恰是在不斷奔跑中,苦心尋覓歸家之路的,這只已經(jīng)擬人化了的看家犬“曹公公”。它之所以“夢回張家壩”,是在于“重返故鄉(xiāng)”的平生之愿,只能存在于“夢”中,而無法在現(xiàn)實中得到實現(xiàn)。因為今天的張家壩與昔日的張家壩,已經(jīng)完全今非昔比,正像今天的主人“劉一刀”,已經(jīng)完全不是昔日的主人“劉一刀”一樣。社會與歷史的瞬息萬變,不僅會改變?nèi)松?,也會改變?nèi)诵浴1緫篮玫娜诵?,在各種誘惑面前有可能被改變其應有的品質(zhì),從而從一個被奴役的世界,轉(zhuǎn)向另一個被奴役的世界。非人的“曹公公”以一己之力,以它那雙充滿熱望的眼睛,想要拯救它無論如何也不想離棄的“人間世”。雖屬不可能,卻空谷足音般地回蕩著反抗的聲音?!皦艋亍睆埣覊蔚囊饬x正在于此。

作品中主人公負載的沉重,也代表著我們作家負載的沉重。然而,我們作家不能“失憶”,他必須為民眾記憶,為時代記憶。就如老芋頭獨守幾欲搬凈的“空村”時賭氣說:“搬了好,搬了清凈。留下來的,一半活得像人,一半活得像仙?!被钊?,就要活出人的尊嚴;活仙,就要活出仙的浪漫。因此,我們理應找回失蹤的記憶,如作者所說:“倘若靈魂沒有溜號,面對苦難與迷惘,即使不去刻意想起,也永遠不該忘記?!蓖瑯?,另類只眼里的世界,是人類世界的另一種呈現(xiàn),而且是最真切的呈現(xiàn)。因此,這只義犬無疑是屬人世界的象征。在這個屬人的世界里最可悲的是物的世界的增值與人的世界的貶值,人與物完全處在一種異化狀態(tài)。也許正因此,不斷奔跑著的“曹公公”,才能以它的能夠被我們所感知的善與溫情,給迷失中的人類以未來的希望。歷史的誤讀,很多并非個人所致,而由人與人聯(lián)系起來并與那時、那地、那物有著千絲萬縷之聯(lián)系的獨特的時代所致。

2 歷史的困惑與現(xiàn)實的希望

然而,不可人為的歷史,畢竟在難以逆料的較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了根本變化,新的時代翻開了新的一頁,德厚山下這一邊的德天灣,是這新頁里的一粒鮮活的文字。在《失蹤的記憶》里,淳厚的德天灣村民,“近一點的,到鎮(zhèn)上買房子,繼續(xù)外出打工,或者改行做買賣。遠一點的,只聽說在廣州深圳發(fā)達了,村里再也見不到他們的影子”。而德天灣,這塊“風水寶地”,也被進行了旅游規(guī)劃?!斑@里將成為景點。一個破落的村莊能有如此歸宿,也算風光體面,是不幸中的萬幸”。與新中國一同成長的老芋頭,并非抱殘守闕的老朽之人,他為之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并不是因為這一襲“空村”,而是擔憂隨著“風水樹”的倒掉,“好像這世間一下子什么約束都沒有了,從此可以為所欲為”??梢?,“風水樹”是以傳統(tǒng)道德文明維系著的古老的鄉(xiāng)村中國的象征,在“新”與“舊”的撞擊之下,首當其沖的便是對于所習得固守的傳統(tǒng)觀念與傳統(tǒng)道德的質(zhì)疑,這是“老芋頭”們倍感困惑,頓生“無根”之感的主要原因。當然,歷史既能帶來因襲負擔的沉重,也能帶來走向新的現(xiàn)實的希望。《夢回張家壩》里的夢尋與夢的幻滅是相轡而行的。夢尋,是因為歷史與現(xiàn)實產(chǎn)生了悖論;夢的幻滅,則是在萬事初備的新的環(huán)境中,傳統(tǒng)烏托邦的潰敗,及其在此潰敗中新生事物的倔強而生。本篇小說的困惑與希望,則是另一種格局。作者將故事框定在一個獨特的時空下,即中國在社會轉(zhuǎn)型的陣痛之后,人們的倫理價值觀發(fā)生了多么劇烈的變化。對這種變化的描述,并不在于如何訴諸道德批判,而在于“曹公公”——這只不斷奔跑,尋找家園的義犬,其一路上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展現(xiàn)的恰好是那個偉大轉(zhuǎn)型期新舊交戰(zhàn)的時代意象。耐心尋味的是“曹公公”為之維護的“老太太”的兩個孩子:兒子“十三四歲跑出去”,現(xiàn)在黃海邊電廠擔任收入頗為不錯的包工頭;女兒也很早便跑出去,不過是跑到了美國,除了女兒能跟老太太說中國話,女婿外孫都沒法跟她說話。老太太兩個孩子的經(jīng)歷,無疑是改革開放中國的一個縮影——堅守的故土與開拓的胸襟,只有在翻越山川、奔向大海的進程中,才能相得益彰、煥發(fā)異彩。因此,“曹公公”在不懈奔跑時的所見所聞,恰好是鄉(xiāng)村中國逐漸擺脫貧窮和落后,走向現(xiàn)代化的歷史見證。

承上所述,《失蹤的記憶》在敘事策略上,伏有兩條內(nèi)在線索,一條是“昔日看今”;另一條是“今日顧昔”。先說“昔日看今”。他所生于斯、長于斯的德天灣將要辟為旅游景點,要“新辟兩條仿古街道,還有廟宇、橋梁、戲臺……每一間古建筑都要添置明清時期的擺設,比如《紅樓夢》賈寶玉用的雕花涼床,劉姥姥家的織布機、小姐公子的痰盂馬桶、薛寶釵的花轎,等等。”這種“不依照歷史,更不考慮未來,把沒有的說成有,有的卻拼命抹殺掉”的“沒事找事瞎折騰”,導致滯后于時代發(fā)展的認識誤區(qū),主要在于“用舊腦筋看新問題”。這或許并非本文的核心所在。本文的核心在于“今日顧昔”,即老芋頭親身參加的一場“德天灣”與“厚土村”的戰(zhàn)爭。這不是一般的“村仇”,而是“界碑兩邊的村落”,是兩個完全不同國家的“戰(zhàn)爭”。如果說數(shù)十年前,作為那時的當事人,老芋頭完全是被動的參與者的話,那么今天的他,因為“風水樹”的倒掉,隨著視野的“突然開闊”,他也突然對于過往歷史有了新的認識。然而,這種認識對于一介曾經(jīng)擔任過基層武裝部領導的老芋頭來說,又是模糊的、矛盾的。許多問題他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他唯恐誤讀“歷史”,但任何不論誤讀還是正讀的“歷史”,都無法掩飾那血淋淋的存在:二狗子——老芋頭的連襟,死于同樣是他的親人、界碑那邊舅舅的兒子三表弟的匕首之下,而三表弟被當做頑固不化的戰(zhàn)俘,其年輕的生命也“結(jié)束在急促的槍聲中”。之后,他種植了這棵“風水樹”,在這棵樹的下面深深埋葬了同樣是親人的二狗子、三表弟的遺物?!L水樹倒掉了,一個時代結(jié)束了。但記憶能隨著一個時代的結(jié)束而結(jié)束嗎?這大概是老芋頭“失憶”的主要原因。正因為他是一位不容易忘記的人,比如他每晚飯前播灑醇禮的儀式——這“做了幾十年”的“道場”,不正是對死去親人的祭禮嗎?他“是老革命,是功臣,身上有17處大大小小的傷,有三塊彈片至今沒有取出來?!彼霸诘绿鞛巢坏Y格最老,而且以拗出名,說一不二”。正因其“拗”,才顯出他那不肯俯就“歷史”的反思的力量。用我們通俗的話講就是“較真”。然而“歷史”,當一旦攝入觀審的視閾中,永遠都不可能是絕對真實的;“歷史”的已然性,與觀審者的當下性,永遠是一對難以解決的矛盾。老芋頭失蹤的記憶是與他對歷史判斷的痛苦相伴相生的,正因連他自己也無法做出能夠說服自己的準確判斷,他當然也無法數(shù)得清楚那“一張,兩張,三張……”象征每一位戰(zhàn)死者生命的紙張。

與《失蹤的記憶》不同的是,《夢回張家壩》更多地是將剛剛過去的歷史的維度與正在進行的現(xiàn)實的維度,交織成對不可阻擋,卻又不盡人意的現(xiàn)實的無情拷問。恰恰相反,這并不意味著對現(xiàn)實的否定,而是面對不盡人意的現(xiàn)實,在反思中催促新的希望誕生。因為改革的現(xiàn)實,畢竟是新時期的標志。當然,在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改革巨潮中,也必然會魚目混珠,泥沙俱下;社會的巨變,也必然帶來命運的巨變及人生與人性的巨變。任何文學作品都不可能絕然拋棄本應具有的倫理訴求,即對作品中的人物與事件進行能夠反映人間正氣和時代精神的道德評判。李新勇的小說也是如此。在《夢回張家壩》里,獸醫(yī)的善與胡大巒的惡、趕馬人吳瑞榮的善與“小諸葛”劉一刀的惡,這兩組對比的存在恰好襯托著社會急劇轉(zhuǎn)型時期的道德背景:金錢的獲得永遠不能取代真正的幸福生活——包括內(nèi)心充實而平靜的精神生活。在這樣的背景設置下,胡大巒無疑是一個小丑式的人物。在任何一個時代,都不可能阻止這類小丑式人物的粉墨登場。他的祖上是以買包子起家的“宮廷御廚”,他本人經(jīng)手“秀水包子店”,也曾有過“十個跑堂伙計忙不過來”的“最盛的時候”。但他好賭,先是“贏得自己都不相信”,然后“輸?shù)眠B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所經(jīng)營的包子店,也日益慘淡,只有靠自制的“洋油彈”炸狗,賣狗肉包子聊以維持。之后他持刀搶劫未遂,“有奶便是娘”,投靠更大的投機者劉一刀??梢哉f,“賭”,是胡大巒人生的最好寫照。而“曹公公”的主人“小諸葛”劉一刀,更是走了另一條人生之路??梢哉f,他是改革開放的最大受益者,先是進城打工,后來擔任項目部經(jīng)理。然而,“金錢”腐蝕了他那原本純美的心靈:在生活上喜新厭舊,在事業(yè)上投機取巧。他承包工程、偷工減料,精于算計的結(jié)果是造成水庫大壩因沙漏而毀于一旦的慘劇。即便在“曹公公”的另只眼睛里,其主人也是令人陌生的,“張家壩的劉一刀是精明的,眼前這個劉一刀的眼神是奸詐的。張家壩的劉一刀是謙和自信的,眼前的劉一刀是百變的”。其典型意義在于:利欲熏心的人,想要抗拒金錢的誘惑是多么艱難。為金錢而進取,因金錢而墮落。任何一個時代,都有舍身求法之人,也有鋌而走險之人。只有在另只眼睛里,才能將這繁復而多變的社會、繁復而多變的人生,看得如此真切,如此明白。

這是科學的辯證法,對歷史的困惑與對現(xiàn)實的希望,永遠是一對孿生兄弟。歷史的困惑來自于新與舊的雙向判斷?!皯雅f”與“履新”總能在對新與舊的困惑與希望的共生中,聽到心靈的呼喚,也總能在對舊的繾綣懷想中,看到新的無可阻擋;而現(xiàn)實的希望,更是建立在現(xiàn)實總是指向未來這一考察維度上。從橫向看,現(xiàn)實永遠是不盡人意的;從縱向看,歷史——現(xiàn)實——未來,又總能在不斷地反思與回望中,給人以理想、以希望。有志有為的作家正是在這種困惑與希望的交葛共生中,闡釋自己對這繁復多變的世界與人生的看法的。

3 走出荒原

是什么影響了我們的記憶?是生存的壓力和困惑嗎?正如鮑曼所指出的當代人“安全感”的喪失,主要來源于生存的無根狀態(tài)?!白蛱斐闪艘环N驚魂不定的冒險經(jīng)歷的回憶,而明天則尚在規(guī)劃、虛構(gòu)之中,因此今天則顯示為一種懸浮性的存在狀態(tài)?!盵2]小說新銳李新勇,就面臨這樣一種狀態(tài)?!皻v史上許多重大事件,不等當事者和后來人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湮沒到歷史的塵煙中?!币虼恕懊鎸@樣的苦難和迷惘,忘記或者被迫忘記,都能使人在失去靈魂后,感受到靈魂缺席狀態(tài)下,輕易忽悠出來的幸福?!盵3]李新勇筆下的老芋頭就面臨這樣一種狀態(tài)。他生活在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德厚山下。他的家鄉(xiāng),背靠“得了仙氣”的林子。面臨“潛龍修煉”的澗水,可謂是山清水綠,風水寶地。然而,他的家鄉(xiāng)將成為“支持國家建設”的旅游景點,他們?nèi)遗c全村一樣,也要被“強行拆遷”。而拆遷的第一步,就是必須砍倒屹立在他家門前數(shù)十年的那棵“風水樹”。風水樹的倒掉,意味著一種舊的生活方式,乃至一種舊的思維方式的倒掉。舊之不去,新之不來;“破舊”方能“立新”。因此,過往的記憶,只有在“失蹤”的惶惑與困窘中,方能迎接新世界的誕生。而那只完全人格化的義犬,則要重返生它、養(yǎng)它,魂牽夢繞的張家壩,它要回到喜它、愛它的主人劉一刀身邊,然而巨變的故鄉(xiāng)與劇變的主人一樣,無情地擊碎了它重返故鄉(xiāng)的美夢。他不僅成為“喪家”的流浪狗,而且成為因主人的無恥行徑而“殉葬”的落水狗。但是它眼睛深處的眸子里,卻閃動著懷有夢想的純真和夢想破滅后的悲哀;在萬丈紅塵、人欲橫流的人的世界,只有非人的狗,才能在另只眼睛里,貯滿真誠的熱望。

米蘭·昆德拉在《小說的藝術(shù)》里指出:“沉思在進入小說后,改變了自己的本質(zhì)?!毙≌f里的沉思,是由形象為代言的。它不是形而上的推證,而是形而下的展示,在展示中訴諸于創(chuàng)作者的主體意志與判斷。形而下的展示,就是展示一個符合敘事邏輯的故事。然而,“故事不能自我講述,不論誰講故事,為了達到講述的目的,他總得站在一定的相關位置才行。”[4]也就是說,由誰來講這個故事。在魯迅的《孔乙己》里,是咸亨酒店里那個懵懵懂懂的小伙計在講故事;在馬原的《虛構(gòu)》里,是冒充“馬原”的那個漢人在講故事;最有趣的是在日本小說家夏目漱石的《我是貓》里,則是貴族金田家的那只最愛對人進行評頭論足的貓在講故事……。而在李新勇的《夢回張家壩》里,通篇只是歪名“曹公公”的狗在講故事。這種敘述策略,是很具有寓言性質(zhì)的。當代中國社會,可以說比任何一個時期,都變化得如此多彩,轉(zhuǎn)型得如此徹底。并非說高速發(fā)展的經(jīng)濟社會,給人們帶來了多少福祉,而是說物欲的極度膨脹,帶來的則是精神的浮躁和30年前的美國人尼爾·波茲曼稱為“娛樂至死”虛擬社會的不期而至。那個時期的西方哲人,甚至比那個時期更早一些的作家和詩人,比如艾略特,就以“荒原”為意象,來描述他所置身的世界。當然,兩個時代,兩種社會,不可同日而語。但我們對于狂歡下的沉思、放縱后的憂郁,還是持著肯定態(tài)度的?!妒й櫟挠洃洝防锏摹盁o根”書寫,《夢回張家壩》里的義犬返鄉(xiāng),都彰顯現(xiàn)代人對失去家園的恐慌,對單純變繁復,明朗變混沌,親情變漠然的悵惘與焦慮。以上的敘事策略是頗為奏效的,主要在于視角的變化。根據(jù)敘事學原理,視角的變化,不僅影響結(jié)構(gòu),也影響內(nèi)容。特別是探究人的深層性心理,只有運用不同的視角,方能“祛蔽”,并“敞開”另一扇通往隱秘世界的大門。在所謂玄幻、懸疑等類型小說大盛其道的今天,有志有為作家能夠在諦聽中正視,在正視中沉思,在沉思中奮起。這種參與意識與批判精神,委實難能可貴。

迎合還是反抗,是鑒別有志有為作家的試金石。早在馬爾庫塞那種揭露與批判資本主義弊端的“性欲革命”論里,就預示著其中享樂主義的因子。娛樂至死也好,享樂主義也罷,都使心靈荒原更加凋敝、更為空虛,從而滋生了一系列的現(xiàn)代心理病?,F(xiàn)代人的困惑在于,“沒有弄到金錢,會因本能欲求沒有得到滿足而產(chǎn)生焦慮感;弄到了金錢,又會因本能的暫時釋放而產(chǎn)生空虛感。一切為了弄錢,會因與他人、社會對立而產(chǎn)生孤獨感;一切為了享樂,則會因喪失真實的人生目標而產(chǎn)生幻滅感……”[5]。因此,我們必須走出荒原,重歸綠野。我想,當代作家所肩負的歷史使命,也許正在這里。

[1]袁詠紅.近代中國學術(shù)交流中的批評交鋒[N].北京:光明日報,2010-6-4(12).

[2]向衛(wèi)國.問題與經(jīng)驗[J].武漢:芳草,2010,(1):200.

[3]李新勇.從來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J].北京:中篇小說月報,2011,(1):107.

[4][英]瑪喬麗·博爾頓.英美小說剖析[M].重慶:重慶出版社,1988.

[5]劉潤為.西方的文化工業(yè)[N].北京:光明日報,2011-9-5(5).

Out of the View of the Wasteland——Take Xinyong Li’s Recent Novel Creation as An Example

LI Jian-dong
(Nantong University,Nantong Jiangsu 226019,China)

The modern people face the difficulties,one of them is the contradiction and fightinGBetween the new and old,and between spiritual utopia and non-materialism.On the current hedonism and entertainment to death of horror and criticism,and every one of aspiring writers has the responsibility.In our province,the new writer Li_XinYong’s two novellas which caused concern of the literary world,utilized the fresh technique and deep thinking,and to reveal a kind of special scenery,which indicated that modern humans should rush out of the desolation,and make the returning to the wizard with some possibilities.

survival embarrassment;narrative techniques;novel creation

I207.42

A

1671-0142(2012)01-0014-05

李建東(1958-)男,山西晉城人,教授,碩導.

(責任編輯劉 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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