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保 姜紀壘
論孫中山民生史觀形成的三個維度
李成保 姜紀壘
在建設和諧社會和辛亥革命100周年的雙重際遇下,我們重新探究孫中山民生史觀得以形成的三個維度:理論淵源、理論自覺和哲學基礎,認真考量它與歷史唯物主義的接合,從而祛除歷史的遮蔽和“否定”的迂回;這從源頭上梳理的三個方面,有利于破除對民生史觀進行定性研究的錯覺和標簽化的處理,具有特別的理論建設性和現(xiàn)實關照性雙重意蘊。
民生史觀;歷史唯物主義;理論淵源;理論自覺;哲學基礎
在我們熱烈慶祝辛亥革命100周年之際,政府和學界有許多紀念活動,紀念文章也屢見報端,但是我們在大談辛亥革命的偉大意義以及要繼承辛亥遺產(chǎn)之時,鮮有人談及辛亥革命的精神遺產(chǎn)——孫中山的民生史觀 (以下簡稱“民生史觀”),這點讓人不無遺憾。追根溯源,對孫中山的民生史觀的唯心主義和二元論的哲學傾向的定性研究使得其受到冷落。
三民主義是以孫中山為代表的中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派的革命主張和理論成果,其最終是以民生主義為皈依,而它的哲學基礎是民生史觀。從已有的研究文獻可以看出,目前學界對民生史觀還存有爭議,往往著眼于定性研究和評價。這樣就難免脫離當時的歷史時代,同時,也不符合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實踐思維方式。因為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就批判性的指出:從前的一切舊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只從客體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從實踐和主體方面去理解;反過來,能動的方面被唯心主義抽象地發(fā)展了,但它又不知道現(xiàn)實的、感性的活動本身的。[1]眾所周知,在社會發(fā)展進程中,真正的哲學思想是時代的精華,從來就是歷史的回聲和現(xiàn)實的投影。我們怎么能割斷歷史與現(xiàn)實的密切聯(lián)系,標簽化處理了之呢?本文就是要立足于歷史唯物主義,突破傳統(tǒng)研究方法,重新解讀孫中山的民生史觀得以形成的三個維度,轉換研究視角,真正祛除歷史的遮蔽和“否定”的迂回,從民生史觀形成的條件角度解釋其理論內核,才能為真正凸顯其當代價值做好前提性的預設。
總的來看,作為那個時代精神精華的民生史觀的形成有自己的理論淵源和現(xiàn)實基礎。學界一般認為,孫中山是“中國近代史上一位偉大的哲學家”,[2]他在積極揚棄中國傳統(tǒng)哲學和廣泛借鑒西方文明的優(yōu)秀成果基礎上,從自己的時代出發(fā),不斷總結革命實踐經(jīng)驗、加以理論概括和提升,實現(xiàn)了中國哲學思維方式的近代轉換,“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東方與西方、科學與人文、精神與物質諸兩極對立的思考框架之外,為我們民族的現(xiàn)代化設計了最富有涵融性與前瞻性的思路”。[3]民生史觀就集中體現(xiàn)了孫中山哲學的這種特點,概括而言,它是孫中山把民眾的“生存狀態(tài)”作為哲學研究對象,以謀求民生幸福為價值目標,在總結革命實踐的基礎上,選擇地吸收東西方各家學說而形成的具有鮮明近代特色的哲學理論,是孫中山社會歷史觀的核心和概括,較為系統(tǒng)地闡述了孫中山關于人類社會歷史進化的基本觀點。同時,民生史觀首次從哲學高度發(fā)出重視民生的吶喊,具體說來,民生史觀的形成有兩個方面的理論淵源和一個方面的現(xiàn)實基礎。
誠如以上所指,民生史觀是孫中山學習吸收中西思想成果而形成的哲學思想,其理論淵源可謂中西合璧、兼容并包的特點。孫中山曾指出:“能用古人而不為古人所惑,能役古人而不為古人所奴”;[4]“余之謀中國革命,其所持主義,有因襲我國固有之思想者,有規(guī)扶歐洲之學說事跡者,有吾所獨見而創(chuàng)獲者”。[5]由此觀之,孫中山堅持的治學方法有三大特點:因襲、規(guī)扶、獨見。
首先,民生史觀突出的就是歷史主體的“民”,認為政治要重視“養(yǎng)民”,關系到國家興亡和政權鞏固,這一點正切合了“民為邦本,本固邦寧”(《尚書·五子之歌》),“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孟子·離婁》)的儒家思想。孫中山說:“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不足食胡以養(yǎng)民?不養(yǎng)民胡以立國?”[6]并進一步指出:“三民主義皆基本于民。”[7]其次,對未來大同社會的設想:“所有人民之衣食住行四大需要,國家皆有一定之經(jīng)營,為公眾謀幸福。至于此事,幼者有所教,壯者有所用,老者有所養(yǎng),孔子離婁的大同世界真能實現(xiàn)?!盵8]這一點是對《禮記·大同》觀點的直接移植和運用,直至“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大同世界。最后,孫中山也對儒家思想糟粕給予否定,“非一人之國家,乃我人民之國家。”[9]他還堅決反對君主專制、等級觀念和“三綱五?!钡热寮业姆饨ㄋ枷搿?/p>
“兼愛”與“博愛”思想是民生史觀重要思想淵源,也是理解平民之愛的關鍵。墨子認為統(tǒng)治者應該“愛利萬民”(《墨子·尚賢中》),通過“兼相愛,交相利”建立一個“饑者得食,寒者得衣,老者得息”的理想社會。孫中山的“民生暢遂”的主體對象是廣大民眾,而且他的“博愛”注入了經(jīng)濟內涵,宗旨是滿足民眾的物質生活需求,并非倫理道德的抽象談論,也非非理性的宗教信仰,“博愛云者,為公愛,而非私愛”。[10]孫中山還將“博愛”與社會主義相聯(lián)系:“博愛平等自由,社會主義之真髓。”[11]
民生史觀認為人類社會是進化發(fā)展的。在《民權主義》中,孫中山提出社會發(fā)展的四個時代:洪荒時代,神權時代,君權時代和民權時代。他認為人類社會是自然界長期進化的產(chǎn)物,社會發(fā)展有內在的聯(lián)系,即從低級到高級進化的規(guī)律。孫中山研讀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后說:“于西學雅癖達文之道”;[12]“進化者,自然之道也。而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此物種進化之原則也”。[13]但孫中山同時認為,達爾文的進化論只適用于自然界,而不適用于人類社會,否則會導致強權主義,因此,他嚴厲批判過社會達爾文主義,認為它是一種把人類降低為動物的野蠻學問,是一種強盜邏輯。
此外,孫中山吸收古今中外的理論淵源絕不止以上三個方面。比如,作為民生史觀中社會進化動力論的重要內容的“互助”思想是對克魯泡特金、赫胥黎和荀子等人的“互助”和“能群”思想的借鑒。還有孫中山提出的“人類求生存”是歷史發(fā)展的原動力的思想是對威廉的“求生存”思想的吸收和超越。但是真正對民生史觀形成有直接指導意義的當屬馬克思主義研究方法。
歷史觀是用來探討人類社會具有普遍性和根本性的問題,從而解釋社會現(xiàn)實問題的深層原因,是對人類社會歷史本質和發(fā)展規(guī)律的探索和總結。馬克思所創(chuàng)立的歷史唯物主義第一次把哲學的輻輳點定于現(xiàn)實的人及其生活世界的物質生產(chǎn)實踐。孫中山從對現(xiàn)實民生問題的關注中得到啟發(fā),自覺地從哲學視角思考社會問題,認為“我們能夠明白社會進化的原動力,再來解決社會問題,那才容易”。[14]
孫中山早年在大英博物館閱讀了當時幾乎所有歐洲流行的政治學說,其中就包括馬克思的《資本論》,他自己也將民生主義的形成歸因于在英國的閱讀和見聞。20世紀初,中國處在一個東西方文化激蕩的歷史時期,各種社會思潮競相涌入。通過對各種社會歷史學說的分析,孫中山發(fā)現(xiàn)馬克思的學說與眾不同。他認為,馬克思之前的各種社會主義學說都在描繪人類未來社會的理想圖景而沒有具體的手段和方法,不免淪為脫離現(xiàn)實、無法實現(xiàn)的“烏托邦”;而馬克思則是從人類歷史和社會現(xiàn)實出發(fā)去研究問題,“到了馬克思出世以后,便用他的聰明才智和學問經(jīng)驗,對于這些問題作一種極透徹的研究”。他還對馬克思的研究方法的科學性和獨創(chuàng)性給予高度評價:“馬克思專從事實與歷史方面用功,原原本本把生活問題的經(jīng)濟變遷,闡發(fā)無遺?!盵15]孫中山甚至激情宣示:“共產(chǎn)主義是民生的理想,民生主義是共產(chǎn)主義的實行;所以兩種主義沒有什么區(qū)別?!盵16]當然,他所謂的共產(chǎn)主義是寬泛的,他堅信共產(chǎn)主義必然是以不同的方式去實現(xiàn)的。
在《民生主義》的演說中,孫中山從生產(chǎn)力與生產(chǎn)關系兩個方面對近代民生問題產(chǎn)生的社會經(jīng)濟根源進行較為完整的表述,自此正式提出了民生為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的原因和動力的民生史觀。他首先從生產(chǎn)力角度分析民生問題產(chǎn)生的原因,由于“人類的生產(chǎn)力忽然增加,著實言之就是由于發(fā)明了機器,世界文明先進的人類便逐漸不用人力來做工”,[17]結果導致許多人的失業(yè)。
可見,孫中山從人民的衣食住行等基本生存事實出發(fā),考察社會歷史發(fā)展問題,設想改造中國的方案,勾勒出理想中的“大同世界”,其研究的思路和方法是直接得益于馬克思的。民生史觀展現(xiàn)了一個宏大的歷史視野:他把中國落后傳統(tǒng)社會向現(xiàn)代社會的轉型問題納入了自己的哲學思考與研究,從作為歷史主體的人的視角探求近代中國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途徑和規(guī)律,把哲學研究的對象拓展到人的生存境遇,順應了哲學主題回歸“生活世界”的轉向潮流。但是,孫中山研習的是馬克思的方法,并沒有完全接受馬克思的觀點,在很多方面存在誤解和偏差,甚至針鋒相對。
任何真正的哲學都是自己時代精神的精華,[18]因為它能抓住時代的主題,回答時代產(chǎn)生的迫切問題,符合時代的進步要求。民生史觀的形成也是中國近代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社會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
鴉片戰(zhàn)爭以后,近代中國出現(xiàn)3000年未有之大變局,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列強幾乎都侵略過中國,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割地、賠款、出讓權力等成為那個時代的關鍵詞。稍晚一些,改變中國的各種嘗試相繼發(fā)生,如洋務運動、太平天國運動和戊戌變法等,自強、起義、改良成為時代的主旋律,但是仍然無法從根本上改變令人不堪的中國。辛亥革命之后,各國勢力紛紛扶持軍閥代理人,對中國的侵略和對中國人民的盤剝有增無減。孫中山不無感嘆地說:“中國現(xiàn)在禍亂的根本,就是軍閥和那援助軍閥的帝國?!盵19]
孫中山正是在這樣的一個多災多難的動蕩歲月出生、成長和從事革命活動的。歷經(jīng)多次武裝起義的失敗,辛亥革命終于推翻了清王朝,但革命果實被袁世凱竊取,孫中山又先后領導了二次革命、護國戰(zhàn)爭和護法運動等,頂住了歷史的種種逆流,在逆境中愈挫愈奮。這些革命實踐都為后來的民生史觀的形成作了實踐上的準備。辛亥革命前后,資產(chǎn)階級革命思想和新文化運動宣傳的先進思想逐漸深入人心,時代進步的閘門由辛亥革命一經(jīng)打開,就沒有停止過。俄國十月革命讓孫中山看到了希望,并認定俄國革命“真是徹底的成功”,“不僅把世界最大威權之帝國主義推翻,且進而解決世界經(jīng)濟政治諸問題”。[20]他重新解釋了三民主義,確立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工的新政策,明確了反帝的目標。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任何企圖變革現(xiàn)實的思想都只能來自現(xiàn)實背景,時代影響著孫中山思想的發(fā)展和轉變,他同時也以自己的哲學思維回應著他那個時代。個人的生存狀況及前途命運并沒有困惑和拘囿孫中山于自己個人的狹隘圈子,而是推己及人。正如同馬克思不顧個人困頓的“普羅米修斯”情結一樣,“民生”在孫中山思想深處形成了一個不可解脫的情結,他始終把民生作為革命行動實踐和革命理論建構的出發(fā)點和歸宿。他曾經(jīng)說:“我們革命的目的,是為眾生謀幸福。”[21]他的三民主義之皈依——民生主義的目的要改變群眾的經(jīng)濟狀況,解決中國人民的疾苦。可以說,孫中山有感于時代潮流和歷史使命,出于改造中國和改善民生的實踐需要而自覺探求哲學歷史觀問題的。
除了以上兩個不可或缺的維度或條件以外,哲學基礎無疑是民生史觀得以創(chuàng)立的內在屬性所規(guī)定的。孫中山把哲學的研究對象延伸甚至直指人的生存領域,在歷史觀上突破中國傳統(tǒng)哲學取得巨大進展絕非偶然,得益于他的自然觀、認識論和價值觀上的切實轉變,而這些哲學思想是民生史觀得以創(chuàng)立的必要條件。
(一)民生史觀的宇宙觀。進化論是民生史觀的基礎,在《孫文學說》中,孫中山集中闡發(fā)了自己的宇宙進化思想。他借鑒了歐洲的以太說、地質學和星云假說等自然科學,又吸收了達爾文的生物進化思想,較系統(tǒng)地闡述了宇宙萬物的起源和發(fā)展問題。孫中山并進而認為物質進化是宇宙萬物的普遍規(guī)律,“世界萬物皆由進化而成”,“夫進化者,自然之道也”。[22]他又依據(jù)自然科學史和人類史的有關知識,指出宇宙進化是漫長的過程,經(jīng)歷三個時期:“其一為物質進化之時期,其二為物種進化之時期,其三為人類進化之時期?!盵23]在他看來,浩瀚的宇宙進化過程,不過是一個由低級到高級、由簡單到復雜的進化系統(tǒng)。這一思想的理論價值雖不突出,但是在當時時代背景下,作為世界觀和方法論,就決定了民生史觀的唯物主義傾向。同時,孫中山又認為人類進化與物質進化、物種進化明顯不同,人類的進化是一個逐漸擺脫“獸性”漸變?yōu)椤叭诵浴钡倪^程,此后“則與動物種之進化原則不同,物種以競爭為原則,人類則以互助為原則”。[24]他極力反對把“物競天擇”的原則用于人類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認為人類在社會進化中能夠發(fā)揮自己的能動作用,從而提出“突駕”說和“后來居上”思想。孫中山認為只要人類把握了歷史的規(guī)律,就能順乎世界之潮流,合乎人群之需要,實現(xiàn)社會的跨越式發(fā)展。這一點體現(xiàn)出孫中山不但認識到規(guī)律的制約作用,還看到人在其中的主觀能動性。
(二)民生史觀的價值觀基礎。孫中山早在檀香山求學時就立下了“改良祖國,拯救同群”的崇高理想,這無疑是他以后革命實踐活動的鮮明的價值目標。早年就把如此偉大的使命和歷史責任寫入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在當時迷亂的中國實屬不多,他以后的行動無一不是朝著這個目標邁進的。當然,任何情感的沖動、現(xiàn)實的刺激和其他感性的體驗都不能代替理性的思考,更不能完成一個人理論學說的建構。然而,在這個革命先驅者的思想深處,存在著一個救世的情結,他把推翻清王朝、消滅君主制、擺脫列強侵略和急救民生苦難等統(tǒng)一為“救國綱領”的歷史使命。其中對人民的真摯感情上升為民生主義綱領,最后又升華到民生史觀,從早期的“平均地權”到后來的“節(jié)制資本”和“耕者有其田”,他都未偏離為人民謀幸福的軸心。盡管日后孫中山革命實踐活動發(fā)生變化,但是這種憂國憂民的振興中華的價值目標是矢志不渝的。
(三)民生史觀的反映論思想。孫中山從革命實踐出發(fā),突破了中國傳統(tǒng)哲學的狹隘“知行觀”,把知行關系詮釋在現(xiàn)實需要的基礎上,超出了知行的倫理原則,融入了新的時代因子。他把“行”的范圍拓展到生產(chǎn)活動、經(jīng)濟發(fā)展、革命斗爭和科學實驗等社會領域,又把“知”定位為自然科學的“真知特識”和三民主義、五權憲法等社會政治學等領域?!靶邢戎蟆笔菍O中山知行反映論的核心和精華。他通過飲食、花錢、作文等實例詳細說明:人類總是先有“行”后有“知”。在《三民主義》中,孫中山說:“宇宙間的道理,都是先有事實然后才發(fā)生言論,并不是先有言論然后才發(fā)生事實?!盵25]至此,他的知行學說有了重大發(fā)展,“知與行”發(fā)展為“事實與言論”這一對新范疇,前者指的是宇宙間的客觀存在,后者指的是人類的思想認識。這就肯定了客觀事實的第一性,思想認識的第二性,他的反映論的唯物主義性質也得以凸顯。
以上,民生史觀形成的哲學基礎只是主要三個方面的,除此之外,孫中山特別注重理論的實用性,根據(jù)革命實踐的需要選擇理論,而不是盲目崇拜西方學說。另外,民生史觀也具有強烈的實踐特征。從民不聊生的國情出發(fā)關注勞苦大眾的生存問題,針對性很強。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費爾巴哈把唯物主義和歷史彼此完全脫離后,緊接著就強調:“我們首先應當確定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是:人們?yōu)榱四軌颉畡?chuàng)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chǎn)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chǎn)物質生活本身,而且,這是人們從幾千年前直到今天仍是為了維持生活就必須每日每時從事的歷史活動,是一切歷史的基本條件。人們仍是為了生活就必須每日每時去完成它,現(xiàn)在和幾千年前都是一樣”。[26]因此,不論生活發(fā)展到什么階段,民生總是人們所要關注的首要問題。
在中國歷史上,孫中山首次把民生作為政治實踐活動的中心和價值承諾,民生史觀在經(jīng)濟意義上反觀歷史、審視現(xiàn)實,同時關注和解決民生問題。孫中山不止一次強調民生的重要性:“民生就是人民的生活——社會的生存、國民的生計、群眾的生命”;[27]“民生就是社會一切活動的原動力”[28]等。孫中山認為,社會歷史就是一部人類“求生存”的發(fā)展史,他以“進化論”為支撐,把“民生”問題作為觀察社會現(xiàn)實和探索社會歷史進化規(guī)律的出發(fā)點和目的,把民生作為社會歷史的“重心”和社會進化的原動力。在此,民生已經(jīng)在孫中山那里有了哲學詮釋,具有了認識和理解社會歷史規(guī)律的方法論意義。
當前,我國正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改革開放已經(jīng)從利益普惠過渡到了利益分割時代,全體人民共享改革發(fā)展成果業(yè)已成為我們黨的莊嚴承諾。此時回首20世紀初孫中山這種張揚民生和人類求生存的問題在今天變得如此具體和細致,民生問題引起了全黨全社會的極大關注,十七大以來,我們黨已經(jīng)把更加關注民生、改善民生和為民造福作為一切工作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在紀念辛亥革命100周年之際,我們再來考察孫中山的有關民生的思想及其主張,尤其是他的民生史觀學說,可以明晰的是,這一學說始終貫穿著以“民生”為本位的價值理想與追求,蘊含著人類社會自身的價值取向,至今仍有啟迪和借鑒意義。孫中山把人民的生存、生計和生活問題作為其政治理論和實踐的出發(fā)點和歸宿,以此關照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并將之作為衡量人類歷史活動得與失的根本標準,充分彰顯了人的主體地位和價值。正如胡錦濤總書記在“七一”講話里指出的:“每一個共產(chǎn)黨員都要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尊重人民主體地位,尊重人民首創(chuàng)精神,拜人民為師”;“真誠傾聽群眾呼聲,真實反映群眾愿望,真情關心群眾疾苦,依法保障人民群眾經(jīng)濟、政治、文化、社會等各項權益”。[29]當然,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民生顯然不是“歷史的重心”,但卻是實現(xiàn)社會和諧的核心;民生雖不是“歷史進化的原動力”,但卻是推動社會進步的關鍵!
[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4.
[2]肖萬源.孫中山哲學思想[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1.25.
[3]郭啟勇.孫中山的哲學思想[A].孫中山及其思想[C].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4.244.
[4][13]孫中山全集(第6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5.180.195.
[5]孫中山全集(第 7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5.60.
[6][7][10][14][17][21][28]孫中山選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1.11.75.22.75.802.86.835.
[8][11]孫中山全集(第2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2.359.523.
[9]孫中山全集(第 3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4.349.
[12]孫中山全集(第 1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1.47.
[15][16][20][25][27]孫中山全集(第 9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6.360.360.100.264.355.
[1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121.
[19]孫中山全集(第 11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6.338.
[22][23][24]孫中山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140-141.141.14.
[2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31.
[29]胡錦濤.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0周年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1-07-02.
李成保,中共中央黨校哲學教研部博士研究生;姜紀壘,河南移動通信公司濮陽分公司營銷經(jīng)理,碩士(郵政編碼100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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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6359(2012)01-0027-05
(責任編輯 曹連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