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香 李立
摘要諾貝爾文學獎是當代中國文學界炙手可熱的話題。但是大量證據(jù)表明,諾貝爾文學獎中的政治因素非常濃厚,已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文學類獎項。本文由頒獎歷史切入,對當代諾貝爾文學獎中的政治因素及其緣由進行了分析,進而對我們該以什么態(tài)度面對諾貝爾文學獎提出了一些看法,希冀我們可以正確地對待這個獎項。
關鍵詞諾貝爾文學獎政治意識形態(tài)中國文學
文學就是政治學——這句話雖然武斷,但卻是實際情況。能夠獲得瑞典文學院垂青的作家,其作品無一例外地都與政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諾貝爾獎項分為五種:物理獎、化學獎、生理醫(yī)學獎、文學獎以及和平獎??赡芫褪翘幱谌祟愐庾R形態(tài)領域的文學獎爭議最多。對于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認可度的爭議,全球各地都有,不僅是中國,尤其在當代。爭議最多的不外乎選出的得主是否當之無愧代表人類文學的最高水平。而所謂的純文學大師例如博爾赫斯,只能夠獲得業(yè)界的贊揚,最終和諾貝爾文學獎無緣。這個文學獎不青睞博爾赫斯,不能全說是一種遺憾,只能說明博爾赫斯沒有體現(xiàn)出該獎項所要表達的聲音——政治。
圍繞諾貝爾文學獎的揭曉,中國文學界按慣例是要集體騷動起來的。筆者將諾貝爾文學獎評選中所體現(xiàn)出的明顯的政治因素及其緣由做一解析,并對我們應該采取何種態(tài)度面對諾貝爾文學獎提出自己的看法。
1 文學獎中的政治
文學從來就離不開政治,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粉末是無法彈去的。議論諾貝爾文學獎帶有政治色彩決非一種噪音,因為百年老獎,早已經(jīng)積累證據(jù)若干。讓我們從后往前數(shù),2010年度獲獎者秘魯作家略薩參加過秘魯總統(tǒng)競選,以業(yè)余政客的身份為拉丁美洲公民自由等問題奔走;2009年度獲獎者羅馬尼亞小說家赫塔·米勒在齊奧塞斯庫政權(quán)下采取不合作態(tài)度,她的作品對專制、野蠻、偽善有著持之以恒的揭露;2006年度獲獎者土耳其作家帕慕克與土耳其政府不睦,其代表作品《雪》深刻描繪了當?shù)氐恼涛幕瘺_突,進而隱含了評委會不可忽略的土耳其與歐洲的關系問題;2005年度獲獎者英國劇作家哈羅德·品特獲獎的關鍵因素在于他清晰的政治立場——反對英國卷入伊拉克戰(zhàn)爭;2004年度獲獎者奧地利女作家耶利內(nèi)克長期批評保守政客與社會階層,以其鮮明的反右翼立場活躍在本國的政治舞臺;2003年度獲獎者南非作家?guī)烨幸驗閷δ戏堑默F(xiàn)狀不滿而移民澳大利亞……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要進一步說到諾貝爾文學獎中的政治化現(xiàn)象,有一位得主是不可忽略的,他就是2000年的文學獎授予法籍華人作家高行健,這個結(jié)果從文學角度上看就多少讓人有些無法理解了。因為用中文進行創(chuàng)作的作家,藝術水平遠高于高行健的,可謂不計其數(shù),但為何是高行健獲獎?瑞典文學院給予高行健的評語是“一名舉世公認的具有深刻洞察力和語言天才的作家,為中國文學和戲劇打開了新道路”,給人以天馬行空的感覺,缺少實事求是的精神。高行健的作品獲獎前在內(nèi)地和臺港澳知名度甚低,在世界其他國家亦談不上“舉世公認”。況且在當時瑞典文學院的評委中,只有馬悅?cè)唤淌谕〞灾形?,所謂“為中國文學和戲劇打開新道路”的評價缺乏客觀性和權(quán)威性,當然會引起非議。評審委員會這次依然沒能抽離政治,西方媒體在報道中突出了高行健個人的流亡國外經(jīng)歷與作品中的政治鏡頭。在國內(nèi)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編劇的高行健1987年因為意識形態(tài)的原因流亡歐洲,他說到:“我連夢里都沒有中國了,有的話,都是噩夢”。①中國作家協(xié)會評論:“把諾貝爾文學獎頒給高行健,不是從文學角度評選,而是有其政治標準”。由此可見當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味道。
2 政治化的緣由
文學從來都不是伊甸園,也不是象牙塔。文學根植于當代社會的勃勃生機和暗流涌動之上,這在諾貝爾文學獎的評選中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
在很多人看來,諾貝爾獎的評選結(jié)果在世界范圍內(nèi)具有很高的權(quán)威性,其之所以能建立起這樣的權(quán)威地位,依仗于獎項所堅持的公正性和準確性。但這更多地是表現(xiàn)在程序公正方面,其評獎的程序已為后世很多場合所推崇。在談到諾貝爾獎的實質(zhì)公正時,千萬不能忽略它的前提和范疇,那就是它的西方資本主義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在歷史上東西方意識形態(tài)的強烈敵對,不僅導致了世界的分裂,也使文化和文學之間產(chǎn)生了至今仍未填平的鴻溝。而諾貝爾獎——不只是文學獎——作為西方價值觀的忠實貫徹者,其本身就是這種政治對抗積極、自覺的參與者。在這個意義上,諾貝爾獎的準確性與公正性必然會同時包含它的偏執(zhí)性與對抗性。因而,文學和文化向政治“靠攏”,產(chǎn)生了功利性的結(jié)盟,難免因政治上的對抗而產(chǎn)生文學、文化上的歧視。
上世紀90年代世界巨變以來,資本主義世界的經(jīng)濟強勢推動了它的政治強勢,也加劇了它的文化強勢向整個世界覆蓋。諾貝爾獎已經(jīng)確立起來的權(quán)威地位對發(fā)展中國家文化和心理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尤其是那些急于融入西方發(fā)達國家行列的發(fā)展中國家,文化方面的攀比心理更是迫切。這種現(xiàn)象反過來又助長了諾貝爾文學獎的功利導向。因此,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性格愈發(fā)明顯,它表達的是西方的關切所在,反映的是國際利益的版圖和意識形態(tài)對立的格局。中國崛起所帶來的文化傳播當然會對它形成一種挑戰(zhàn),抑或成為一個難題,但這無關乎文學,而將作為一個國際政治問題考驗評委的智慧。近幾年海外華人作家的獲獎,證明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老奸巨滑,也證明了它的政治本性。如何針對現(xiàn)世的政治發(fā)出自己的聲音,是評審委員會一貫貫徹的宗旨。以文學獎的手段表達它對一個國家的政治上的評判,這屬于諾貝爾文學獎的歷史性格,也是它現(xiàn)實的野心。讓我們無可奈何的是,它的權(quán)威地位已經(jīng)建立,就足以使它這么牛。②
3 中國的對策
諾貝爾文學獎對現(xiàn)世國際政治博弈和意識形態(tài)角力的考慮早已影響甚至說是支配了它對文學的視野和判斷。換而言之,獲獎對象只能是被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會認定是“政治正確”的作家,以及能體現(xiàn)它的價值觀的文學。這本也在情理之中,一個獎項理所當然會體現(xiàn)頒獎者的意志。既然如此,那么有些問題——諸如中國作家為什么得不了諾貝爾文學獎?誰最有可能獲獎?等等的癥結(jié)顯然就在我們自己的身上。
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真的對中國的文學界如此重要嗎?截止到2011年度獲獎者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默,諾貝爾文學獎自1901年開始已經(jīng)歷時111年,20世紀中因戰(zhàn)爭停授了幾屆,共有約百名作家獲得過這個獎項。但是筆者相信,讓任何一個接受過文學教育的人從這近百位獲獎者的名單中選出自己認為夠分量的得主,肯定不會是全部,甚至連一半、連三分之一都不到。難道真的是因為無人可選?除了已經(jīng)獲獎的作家,生活在20世紀并且必然會載入人類文學史冊的作家還有:馬塞爾·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詹姆斯·喬伊斯《尤利西斯》、弗蘭茲·卡夫卡、斯蒂芬·茨威格、米蘭·昆德拉……更多的就不舉例了,至少上述作品是世界文學史上無可爭議的高峰,上述作家沒有獲獎就可以證明諾貝爾文學獎在上個世紀代表世界文學巔峰水平方面是存在不足的。③毋庸置疑,整個20世紀的人類文學史群星閃耀、燦若晨曦,而諾貝爾文學獎的名單中卻列上了大量知名度甚低的作家和作品。
既然如此,國內(nèi)文學界為何還總要圍著這個獎項吵吵嚷嚷呢?每年底的獲獎揭曉對一些具有濃重諾貝爾文學獎情結(jié)的中國作家來說,無異于一種精神煎熬,其中原因恐怕是當今中國社會中庸俗的名利意識在作怪。在中國,一個作家獲獎了,不管這個獎能代表什么意義,反正他得了世界級的獎項,就算在國際上依舊沒有認可度,回國后照樣可以金光閃閃。可就是有相當一部分旁觀者還很認可這一套,不得不說這源于盲目的民族自尊心理。不管有多少優(yōu)秀作家們一再疾呼:中國文學已經(jīng)到了很危急的時刻,也不管復興中國傳統(tǒng)國學任重而道遠,更不管諾貝爾文學獎評委對中國文化有多少了解,反正,假如我們能抱回一個諾貝爾文學獎,我們就理所當然處于文學盛世了。
既然瑞典文學院還沒有大度到可以坦然面對中國大陸的文學和作家,那我們的作家也不需要絞盡腦汁去寫諾貝爾文學獎認為“政治正確”的文學,我們的國家意識形態(tài)更不可能因諾貝爾獎推崇的價值觀而發(fā)生改變。中國作家一定要克服缺乏自信的弱者心理,不再把諾貝爾文學獎看做是證明自己的最高標準。實際上,這無關乎文學的現(xiàn)實,僅關乎游戲者的智力。
以上就是筆者以自己有限的學識對諾貝爾文學獎所做的梳理。可以看出:第一、諾貝爾文學獎沒有脫離政治意識形態(tài);第二、該獎項存在著文化地域上的隔膜和偏見;第三、僅從歐洲文學來看諾貝爾文學獎也代表不了歐洲的最高水平;第四、是否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不影響國家的文學發(fā)展和作家自己的創(chuàng)作;第五、諾貝爾文學獎無法把小作家夸張為大作家,同樣無法把大作家埋沒成小作家;第六、諾貝爾文學獎有待完善和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