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

楊波，陜西西安大唐西市一家玉器店老板，早年與玉結(jié)緣，20余年不改初衷。開玉器店，經(jīng)營之余，廣結(jié)玉友。

人和玉的相遇、相知是靠緣分的，這是楊波20余年收藏和田玉的個人體會。

18歲那年，也就是上世紀(jì)80年代初，楊波來到新疆當(dāng)兵。這個盛產(chǎn)和田玉的地方，以神奇和有趣吸引著他。楊波從小就喜歡石頭，而初遇和田籽玉時，籽玉的質(zhì)樸、溫沁在手上散發(fā)著陌生而熟悉的氣息，他體會到一絲絲的溫暖和相通。就是這種感覺，讓楊波和玉結(jié)下了緣分。

那個時候，和田玉很便宜，當(dāng)?shù)氐娜藗兯坪醪⒉惶篮吞镉竦膬r值，楊波只需幾塊錢就能買一大把和田籽玉。甚至，也有不花錢的時候。一次，他用一雙鞋和一頂帽子換來了一盤子和田籽玉，個個都是白玉，又純凈又漂亮。他喜愛至極，最后還帶回了老家，放在一個自制的玻璃魚缸里。缸底薄薄地鋪上一層，小小的顆粒，煞是白凈可愛。不過后來這些和田籽玉的歸處，讓楊波每每談起來，都遺憾連連、后悔不跌。那是搬新家，他正外出，不懂和田玉的妻子發(fā)愁魚缸的去處，想來想去連缸帶石子賣給了收破爛的老頭。老爺子花了5塊錢買了一層和田籽玉，假若留到現(xiàn)在，其價值少說也應(yīng)在300萬左右。楊波遺憾痛心妻子的舉動，更讓他難受的是，收破爛的老爺子也“不識廬山真面目”。

人不識和田玉而導(dǎo)致其流失的尷尬，直到1995年—2000年前后，才有所改觀。人們逐漸意識到新疆和田籽玉不是簡單的石頭，而是不可再生的名貴資源。得到正名后，和田玉的價格一路上揚，至2005年以后簡直翻了幾十倍。而經(jīng)過玉雕大師雕琢的玉石，價格更是高之又高。從2007到2010年間，越來越多做著發(fā)財夢的人，投入到和田玉的開采中，整個喀什河被過渡挖掘直翻到深土層。

外界關(guān)于和田玉的認(rèn)識在變，然而，楊波一直堅定的信條：玉和人是有緣分，則似乎始終像真理一樣，靜止不變地窺視著紛紛攘攘。蘇州曾經(jīng)有個玉雕大師帶著徒弟到新疆買料，師傅看上了280萬的料，徒弟看上30萬的料，師傅擔(dān)心徒弟打眼不讓他買，徒弟就背著買下了。后來結(jié)果，師傅的玉切開全是石花，而徒弟的玉切開開出了雪白的羊脂。和田玉石就是這么神奇，她的美麗只留給有緣的人。

和田玉瘋狂漲價的期間，楊波為了收藏和田玉，甚至連生活費都花銷在里面了。不過，終究，人力抵不上這股瘋狂。楊波清楚地記得一次經(jīng)歷，這次經(jīng)歷讓他知道和田玉在人們的推動下，是怎樣一路飆升的。

09年，楊波在一次南方之行中，偶遇了一塊和田玉。他十分喜歡，也想買下來收藏，和田玉當(dāng)時標(biāo)價3萬，楊波覺得價格超出自己的預(yù)期，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再等等看。等兩個月之后，他惦念不忘，再去看玉的時候，玉已經(jīng)漲到了5萬。楊波很吃驚，過快的漲幅使他再一次放棄了。之后，他又去了第3次、第4次，直到第5次的時候，楊波終于下定決心買下它，雖然那塊和田玉此時已高至9.5萬。從第一眼看到這塊玉，到最后買下，時間也僅僅才4個月有余，價格卻翻幾倍。以高出幾倍的價格買下，楊波并不覺得吃虧，他反而覺得高興。他更加確信，這塊玉是為了等自己。

坊間的很多傳奇故事，也多發(fā)軔于這段瘋狂期。楊波在閑暇的時候，愛講于身邊的入門者聽。他講那個時候，逐玉成瘋，有人會帶著現(xiàn)金開著自駕車跌跌撞撞到新疆，最后留下現(xiàn)金和車，獨自帶回一塊玉石，不勝氣概和壯舉。他講上海的一個玉器室，有次遇到了粗俗的暴發(fā)戶，對方橫橫地甩出20萬現(xiàn)金要拿下店里一塊玉，看店的老者瞄了瞄他沒吭聲，暴發(fā)戶生氣暗想，膽敢小瞧我，著勢又甩出一大筆錢，大聲質(zhì)問，夠不夠？只見老者，輕描淡寫地掏出脖子戴的玉牌說，這塊玉人家給350萬沒賣，又從腰間拽出一個掛件，喏，這個人家給120萬沒賣。說完頓住直盯著暴發(fā)戶，暴發(fā)戶瞬間泄氣了。楊波講得津津有味，似乎這樣還不足以描述和田玉的神奇，其實小輩們早就沉浸在他深深淺淺的話語里，唯有感喟和回味。

為玉瘋狂的浪潮，近年稍稍平歇了。楊波經(jīng)營著自己的玉器店，也終于有閑暇坐下來與朋友聊玉。朋友中始有愛玉者，也有買家“三顧”店面后變?yōu)榕笥训模还芎畏N形式，坐下來聊玉便是知音。隨便談天盡是玉帶來的滿足和幸福，而作為玉器店面的老板，楊波敏銳地捕捉到的信息，卻不如談天般暢快。

從去年開始，和田玉進(jìn)入了惜售時期，搜羅名玉變得困難起來。交易相對少了，但是價格卻并不按照常規(guī)的交易邏輯下降，反而居高不下。更稍復(fù)雜的是，和田玉呈現(xiàn)出兩極分化的差異，中高檔的籽玉價格上漲且上漲幅度較大，而低端籽玉則稍顯松口，價格下降。伴隨著價格的居高不跌，越來越多人開始從事玉器經(jīng)營，大量囤積產(chǎn)品，卻不拋售，也造成了市場的疲軟。同時，和田玉也遭遇到魚龍混雜的尷尬：不良商家用機(jī)器雕刻代替人工雕刻謀取利益，蒙騙了不少愛玉者，即便是專家，遇到傳統(tǒng)題材，有時也難免在比人工雕刻還有板有眼的機(jī)器雕刻上打眼；甚至出現(xiàn)了用玉粉和膠料合成的玉，成本可能幾塊，但卻花幾萬賣出去。在楊波看來，亂象勢必影響和田玉的形象。

雖然如此，楊波依然保持著樂觀的心態(tài)。他覺得，臧否相依，高低互逆。和田玉一路走來，從無人問津到人人瘋狂再到居高不下，這是一個必經(jīng)的階段，亂象會有，但不會一直存在?！翱赡墁F(xiàn)在的高頂就是將來的低位?！睏畈@然很理性，或許他也很確認(rèn)“如今的亂象會成為來日解決的入口”。只是作為這一階段的藏友們，可要擦亮眼睛了。楊波想提醒大家，當(dāng)下收藏和田籽玉，一要收藏上品，二要收藏名家精品，才能盡最大可能地避免“贗品”的遭遇。

這是楊波與和田玉的故事，有緣、有愛、有期待，正如很多愛玉的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