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麗

東北官話語法特點補說

劉春麗

(黑龍江大學國際文化教育學院，哈爾濱150080)

東北官話的研究由來已久，曹鳳霞、劉曉梅詳細闡述了學者們在這方面的成果，但東北官話的副詞、應答詞語以及體現(xiàn)東北官話特色的“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等內容并未涵蓋其中。因此，有必要對其進行查漏補缺，從而反映其全貌。

東北官話;“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副詞;應答詞語

一、引言

東北官話是與北京話和普通話最為接近的一種方言，與其他方言相比，東北官話研究起步較晚，成果也不多。曹鳳霞［1］、劉曉梅［2］詳細闡述了東北官話在語音、詞匯、語法等方面所取得的研究成果，評論得當，對今后的研究具有指導性意義。但是，有些成果沒有涵蓋，因而本文旨在補充完善二人的論述，以便使人們全面了解東北官話研究的進展情況。

二、詞匯

雖然東北官話與普通話比較接近，但是兩者詞匯的差別比人們想象的大。因而東北官話詞匯的研究是有價值的。

1.名詞

名詞是普通話研究的弱項，東北官話也是如此，但還是有一些成果的。例如東北官話名詞有用于姓氏之前的前綴“大老”［3］，如:“大老楊、大老李”。有后綴“子”，如:“奶媽子、樹林子、菜園子”等。還有帶“子”的雙音后綴:(1)“蛋子”，如:“丫頭蛋子、生瓜蛋子”;(2)“皮子”，如:“球皮子、賤皮子”;(3)“頭子”，如:“烏拉頭子、破鞋頭子”;(4)“片子”，如:“丫頭片子、大腳片子”;(5)“棒子”，如:“山東棒子、高麗棒子”。還有專門用于某些名詞后面的詞綴，如:“鯽魚瓜子、左撇賴子、柳罐斗子、泥嘍垢子”等等。

2.動詞

動詞后綴除了人們討論較多的“巴”以外，還有“子”表示狀態(tài)持續(xù)，相當于普通話的“著”(覺子、約覺子、瞅子、看子、聽子、悠子、倒子、呆子、上趕子)、“搭”(掃搭、杵搭、抽搭、躥搭、拐搭、摔搭)、“拉”(撇拉、扯拉、扒拉、提拉)、“咕”(擠咕、夾咕、捏咕)、“登”(搬登、叨登、淘登)、“扯”(咧扯、撇扯、饒扯、擰扯)、“棱”(支棱、翹棱、歸棱)等。

3.形容詞

東北官話形容詞及其構詞類型都非常豐富，尹世超發(fā)現(xiàn)了“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并對其進行了詳盡的描寫［4］。

“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由A和B兩個不同的音節(jié)加“的”構成，重音在A上。A可延長，其后稍有或可有停頓。狀態(tài)形容詞后綴“的”讀輕聲［·ti］。在使用中有時必出現(xiàn)，有時可不出現(xiàn)。B為長音，都讀陰平調。例如，“嫩綽兒的”讀作(nèn)lèn chāo ·di。

識別“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的辦法是:A延長或可延長，B為長音;可加或必加狀態(tài)形容詞后綴“的”;具有狀態(tài)形容詞的功能而不具有性質形容詞的功能。例如，下例中前一個是性質形容詞，后一個是狀態(tài)形容詞:“她一個人在家，挺孤單的，想找個嘮嗑的人都沒有;她一個人在家，孤單的，想找個嘮嗑的人都沒有?！?/p>

根據(jù)B兒化的情況，“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可分為三種類型:

(1)“AB的”式，其中B不兒化，例如:“冷清的、灰溜的、灰突的、黑壓的、光禿的”。這類狀態(tài)形容詞多含貶義或表示消極意義，有些則僅表示狀態(tài)較強。

(2)“AB的”式，其中B必兒化，例如:“麻溜兒的、亮堂兒的、漂亮兒的、白凈兒的、精神兒的、快樂兒的、大方兒的、輕快兒的”。這類狀態(tài)形容詞大都含褒義或表示積極意義，有些則僅表示狀態(tài)的強弱。

(3)“AB的”式，其中B可兒化。又可再分兩個次類:一類是兒化不兒化在表情達意上沒有明顯的區(qū)別，至多所表示狀態(tài)的強弱有些細微的差異。例如:“傻呵的、傻呵兒的、傻乎的、傻乎兒的、緊巴的、緊巴兒的、牛哄的、牛哄兒的”。另一類是兒化不兒化在表情達意上有所區(qū)別。不兒化的含貶義，帶有表示厭惡的附加色彩;兒化的含褒義，帶有表示喜愛的附加色彩。相應的，所表示狀態(tài)的強弱也往往有所不同。例如:面乎的、面乎兒的、軟乎的、軟乎兒的、胖乎的、胖乎兒的。

4.副詞

東北官話的副詞非常豐富，尹世超對東北官話的副詞系統(tǒng)進行了全方位的描寫，其中時間副詞101個，語氣副詞98個，程度副詞64個，頻度副詞43個，方式副詞37個，情狀副詞28個，范圍副詞23個，處所副詞9個，重復副詞4個［5］。

5.量詞

東北官話有一些普通話沒有的量詞。例如“悠兒、骨節(jié)兒、節(jié)骨兒、骨碌兒、板兒、哪、米毛兒、天”等。有主賓同形的“AVA”式量詞，例如“回頂回兒、家頂家兒、個頂個兒”等。

6.疑問代詞

東北官話有一些普通話沒有的疑問代詞。如“啥、啥咱、啥前兒、咋、咋的、咋樣、咋著兒、哪疙兒、哪疙瘩(兒)、哪海兒、哪塊兒、哪拉塊兒、哪拉溜兒、哪場兒、哪咱、哪門子”等。

7.助詞

東北官話里有一個和“著”同義的表示動作持續(xù)的“子”，比如“眼瞅子、上趕子、倒子、順子”等。有用于句末表示曾經發(fā)生過什么事情的“來著”的“來的”。如“你才剛說啥來的?”“原先我也抽煙來的，后尾叫我戒了?！庇杏糜趧釉~或動詞短語之后，意思相當于表示嘗試意義“看”的“試試”。如“這瓜挺甜，你嘗試試?！薄八能囐\輕，你騎試試?！?/p>

8.東北官話的應答詞語

應答是尹世超先生建立的一個新范疇［6］。專用于應答句回應引發(fā)句是應答詞語的區(qū)別性功能特征，是確定應答詞語的基本根據(jù)。每一種語言及其方言中都有應答詞語。尹先生從肯定、否定、疑問等語義類型對東北官話的應答詞語進行分類描寫，并與普通話及北京話的應答詞語進行比較。東北官話肯定應答詞語比如:“嗯哪、嗯哪唄、中、那可不、那可不咋的、可不咋的、可不唄、那你看看、敢情、那敢情好、這敢情好、反也是、可也是、那是、說得是、誠是的、橫是的、這不結了、別說、誰不說、”等等。否定應答詞語比如:“不的、我就不的、不見起、別的、別逗了、你可別逗了、啥叫、多個啥、多個六兒、去、去吧、去一邊拉去、你拉倒吧、咋、咋叫、這是咋說話呢、”等等。疑問應答詞語比如:“干啥、怎的、咋著、咋整的、這咋說得呢、還能咋的”等等。尹世超還對比了普通話的“怎”和“怎么”與東北官話“咋”的異同，并窮盡地列舉了帶“咋”的相關格式［7］。

三、句法

東北官話與普通話句法差別雖然不大，但細微之處還是有不同。

除了劉、曹二文已經指出的“A不/沒”、“AA”式正反問句、“哈”字句外，哈爾濱方言的反復問句和普通話也稍有不同。比如普通話和哈爾濱方言都有“VO不/沒VO”肯定和否定相疊形式的反復問句。如“你看電影兒不看電影兒?”但普通話除了采用“VO不/沒VO”式以外，多采用“VO不/沒V”這種后刪略式，哈爾濱方言則一直多采用“V不/沒VO?”這種前刪略式。例如“這孩子像不像我(這孩子像我不像)?”“你喝不喝水(你喝水不喝)?”“有沒有人(有人沒有)?哈爾濱方言反復問句式中的雙音節(jié)動詞，在否定詞前可省略后一個字。例如“我應不應該來(我應該來不應該)?”“他愿不愿意說(他愿意不愿意說)?”

東北官話程度與可能的表示法與普通話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哈爾濱方言有一些普通話沒有的用作程度補語的詞語，如“科了、屁了、拉迷了、蓋了、稀了、賊死、透腔兒、黃天”等?！斑^兒”用在動詞加“得”之后，表示達到應該采取某種行動的程度。例如“這豬殺得過了。”哈爾濱方言用“能V/不能V”形式表示可能。例如:“能吃(吃得)”“不能穿(穿不得)”。這種補語的疑問式普通話是肯定式和否定式相疊，哈爾濱方言或是肯定式和否定式相疊，但不帶“得”，或是在動詞前面加“能不能”。例如:“燒開燒不開/能不能燒開(燒得開燒不開)?”

［1］曹鳳霞.建國后五十多年來東北方言研究述評［J］.吉林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12):27－30.

［2］劉曉梅.期待絢爛綻放:百年東北官話研究述評［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8，(1):130－137.

［3］尹世超.哈爾濱市志·方言［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8:661.

［4］尹世超.“AB的”式狀態(tài)形容詞［J］.語法研究和探索，1997，(8):62 －80.

［5］尹世超.東北官話的副詞［C］.蘇州:全國漢語方言學會第13屆年會暨漢語方言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2005.

［6］尹世超.說應答詞語［C］.中國語言學會第13屆學術年會論文，2006.

［7］尹世超.東北官話的“咋”及相關詞語與格式［J］.語文研究，2008，(1):41 －44.

H146

A

1001－7836(2012)05－0134－02

10.3969/j.issn.1001 －7836.2012.05.054

2011－11－10

劉春麗(1978－)，女，吉林榆樹人，講師，文學院博士研究生，從事現(xiàn)代漢語語法、應用語言學及東北方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