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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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女性形象塑造的意義與美學(xué)價值
王俊恒
施耐庵在《水滸傳》中塑了一系列女性形象,有英雄型女性顧大嫂、孫二娘、扈三娘等;賢婦型女性林沖娘子;淫婦型女性潘金蓮、潘巧云、閻婆惜等;柔弱型女性金翠蓮等。這些女性性格多樣,形象豐滿,體現(xiàn)了作者相對進步的女性觀。《水滸傳》女性形象的塑造,對小說主題的揭示起了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具有一定的文學(xué)史意義和敘事學(xué)意義。
《水滸傳》; 女性形象; 敘事學(xué); 美學(xué)價值
自《水滸傳》①施耐庵、羅貫中:《水滸全傳》,湖南:岳麓出版社,2006年。(本文所引文本皆出于此,下不一一注明)問世以來,學(xué)界對它的研究從未停止過,其中關(guān)于女性形象和隨之引發(fā)的關(guān)于作者女性觀的討論占有相當比重。其中,批評《水滸傳》女性形象和作者女性觀落后的占多數(shù),如認為《水滸傳》只注重宣揚“女人是禍水”,女性意識是空前的失落②馬瑞芳:《女性意識在三國水滸中的空前失落》,《東方論壇》1994年第4期。。“文學(xué)作品既非完全的本文,亦非完全是讀者的主觀性,而是二者的結(jié)合或交融。”③H·R·姚斯、R·C·霍拉勃:《接受美學(xué)與接受理論》,周寧等譯,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67頁。因此,讀者對《水滸傳》中女性形象的接受必然會帶有自己的主觀性,但相關(guān)論述的誤區(qū)依然存在:一是脫離《水滸傳》所產(chǎn)生的時代,用今天的男女平等的觀點來否定《水滸傳》女性形象和女性觀 ;二是以《水滸傳》中塑造的“惡婦”來代表當時整個時代的女性形象特征,認定《水滸傳》作者刻意丑化女性;第三是忽視了《水滸傳》中女性形象塑造的積極意義。本文擬從文學(xué)角度探討《水滸傳》女性形象塑造的意義。
作為中國第一部長篇白話小說,《水滸傳》在藝術(shù)、思想上必定會有時代的痕跡、初創(chuàng)者的粗糙。對這樣一部作品,只有著眼于其在文學(xué)史上的意義,評論才會更客觀。《水滸傳》全書共寫了76個婦女,其中具體展開描寫的有47人。作者對這些女性的描寫有其重要的文學(xué)史意義,作者對女性個性的客觀描寫與對女性地位的認同,則具有一定的進步性。
(一)《水滸傳》中女性形象十分豐富
作為世代積累型小說,《水滸傳》有其獨特的發(fā)展歷程。胡適先生說:“《水滸傳》是從南宋初年(西歷十二世紀初年)到明朝中葉(十五世紀末年)這四百年的‘梁山泊故事’的結(jié)晶。”④胡適:《〈水滸傳〉考證》,見竺青選編:《名家解讀〈水滸傳〉》,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8頁。其創(chuàng)作素材,主要源于三個方面:一是《大宋宣和遺事》、《宋史》、宋人周密《癸辛雜識續(xù)集》等史書和筆記;二是宋元民間流傳的“梁山泊故事”(或稱“宋江故事”),三是元代“水滸戲”。
《水滸傳》女性形象則豐富了很多。如英雄型女性顧大嫂、孫二娘、扈三娘等;賢婦型女性林沖娘子;淫婦型女性潘金蓮、潘巧云、閻婆惜、盧俊義的賈氏夫人等;柔弱型女性金翠蓮,工于心計、行事刁鉆的老虔婆閻婆和王婆等,帶有俠義之氣的名妓李師師,充分展現(xiàn)了以社會底層女性為主的社會各階層女性群體特征,而這些女性形象的豐富,為古代文學(xué)史中女性形象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二)《水滸傳》女性形象逐漸豐滿
與之前的水滸故事相比,《水滸傳》中女性形象群體的塑造有其進步性。雖然《水滸傳》中主要塑造的是一系列的以“惡”為主要特征的女性形象,但作者刻意增添了一系列細節(jié),豐富了女性形象的個性特征。
元朝水滸戲中的女性,多為“壞女人”形象,如郭念兒、王臘梅(燕和妻)、蕭娥、王臘梅(趙士謙妾),她們無一例外地與他人有著奸情。作者寫她們的“壞”是沒有進行任何鋪墊和原因分析的,而《水滸傳》的同類型人物所以“壞”,都隱含著一定的合理原因:追求。潘金蓮是因為“女貌郎不才”;閻婆惜是因為宋江其貌不揚且“只愛學(xué)槍使棒,與女色上不十分要緊”而受到冷落;潘巧云是因為楊雄“一個月倒有二十來日當牢上宿”,正常的情欲得不到滿足。從人性的角度來看,她們體現(xiàn)了對人性本能與情感的追求,是情欲一體的鮮活的生命個體的需要。周作人先生有言:“人的一切生活本能,都是美的善的,應(yīng)得到完全滿足?!?周作人:《周作人經(jīng)典作品選》,北京:當代世界出版社,2005年,第5頁。盡管《水滸傳》和元代水滸戲中的女性一樣最終難逃一死,但因作者刻意增加了導(dǎo)致她們由一般女子變成“壞”女人的原因,使女性形象更加豐滿。尤其是潘金蓮的塑造,在她變“壞”的過程中寫了很多王婆、西門慶引誘的內(nèi)容,為后人給潘金蓮翻案提供了藍本。再如孫二娘,與武松初見的“笑容可掬”,到武松故意挑逗殺意已起時仍“笑著尋思”;被武松按壓在地上時,又只是叫“好漢饒我”的圓滑變通;在得知武松的真實身份后,卻又說出了“有眼不識好人,一時不是,望伯伯恕罪”的話來。諸如此類,在同時代的文學(xué)作品中是鮮見的。這也是文學(xué)史上人物形象塑造的進步。
(三)體現(xiàn)了作者相對進步的女性觀
1.增加了三個英雄型女性——孫二娘、顧大嫂、扈三娘。在“女子無才便是德”觀念充斥整個社會的時代,在男性處于絕對主導(dǎo)地位的社會里,作者卻刻意塑造了這樣三個女英雄形象。盡管學(xué)界有“天下無無婦人之小說”(曼殊《小說叢話》)這一說,但《水滸傳》作者卻不僅僅是為了有女性出現(xiàn),還特別賦予了她們男性的特質(zhì)、賦予她們與男人們“平起平坐”的地位。與前代和同時代的文人相比,這一寫作模式是大膽的,也是其進步女性觀的展現(xiàn)。
2.客觀、全面地展示了女性張揚的個性。在水滸的世界中,女英雄和男人一樣個性張揚,敢于仗義救人,敢于沖鋒陷陣。如孫二娘其語言風格和行事作派,充分顯示了其張揚的個性。再如,顧大嫂自立、重情義,當?shù)弥约旱谋硇值芎┤氇z后,心急如火的她便有了劫牢救人的想法;她對現(xiàn)實有著清醒的認識,當孫立猶豫不決時,她的言語表現(xiàn)出對當時社會的強烈控訴等等。盡管作者塑造的女英雄帶有一定的歷史局限性,尤其是扈三娘的形象塑造很少有人性的光彩,但在當時,作者所體現(xiàn)出來的女性觀是超時代的,也是進步的。作者對這些英雄女性的客觀描寫,對《水滸傳》反映的“官逼民反、亂由上作”提供了更有力的論據(jù)。
《水滸傳》作者對“淫婦型”女性也有客觀的展示。如潘金蓮本是清河縣里一大戶人家的使女,因其“頗有些顏色”,招致那個大戶的糾纏。如果她追求的是榮華富貴,她就會毫無疑問地順從,從此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但她選擇了“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從”,可見她強烈追求人格的獨立,不愿受到侮辱,不愿順從。閻婆惜對愛情執(zhí)著追求,在她認為自己追求到了自己的幸福愛情后,便再也不愿意強裝笑容,去迎接與討好自己不喜歡的男人了。所以, 那種認為以《水滸傳》、《三國演義》為代表的白話小說中的女性意識空前失落的看法,有其偏頗之處。
當然,作者對這些“淫婦型”女性的所作所為是持強烈反對態(tài)度的。這一點和當時的道德觀吻合,即使是今天,這些女性的所作所為仍然是違反道德和法律的??少F的是,作者在塑造這些“淫婦型”形象時能客觀全面地展示她們張揚的個性,雖然不是贊賞,卻讓讀者看出她們的“惡”不是刻意為之的,而是因為外在環(huán)境的逼迫和個性的原因推動發(fā)展的,其中有令人同情的成分?!端疂G傳》作者的這種客觀全面的展示,與元代水滸戲作者主觀地全盤否定、無視人物性格發(fā)展過程相比,體現(xiàn)出女性觀的進步。
《水滸傳》中的女性從未中斷自我追求,她們的追求呈現(xiàn)出人性本我的光輝,但作者卻沒有給她們安排一個很好的歸宿。這既有情節(jié)發(fā)展需要的原因,更與作者面對現(xiàn)實社會壓力的耐受力強度有關(guān)。這是作者女性意識覺醒的一種潛在表現(xiàn),一種“欲露還匿”的無奈選擇,充滿了迫不得已的因素。這種結(jié)局會讓接受者深思:是什么原因使得規(guī)規(guī)矩矩地生活著的、本應(yīng)該有美滿結(jié)局的賢婦型女性家破人亡?是什么原因使得本該勤儉持家、溫柔守禮的“英雄型”女性舞槍弄棒走向造反的戰(zhàn)場?是什么原因使得最初追求幸福生活的“淫婦型”女性走上罪惡和毀滅自己的道路?是什么原因使得“柔弱型”女性無人保護、任人欺凌?作者塑造的這些女性形象對于深化《水滸傳》的主題無疑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
學(xué)界對《水滸傳》女性觀的批評,重要的一方面是針對作者對于女性“惡”的揭示,認為《水滸傳》的作者是在刻意地貶低女性,其實不完全是這樣?!端疂G傳》中的男性何嘗不惡?很多英雄形象身上所存在的“惡”遠遠高于女性。如李逵為救宋江劫法場時,“當下去十字街口,不問軍官百姓”,亂殺一陣;“百姓撞著的,都被他翻筋斗,都砍下江去”;到了白龍廟,廟祝因沒出來迎接宋江而被殺。武松血濺鴛鴦樓,做飯的、養(yǎng)馬的、丫環(huán)使女全部被殺,讓人感到這些英雄身上的“惡”。女英雄身上也有這種“惡”的痕跡,如孫二娘做人肉包子等,這些方面證明,作者不為“英雄”諱。作者在塑造這些身具“惡”行的英雄形象的時候,并沒有刻意將男性和女性分開,沒有一味地褒揚男性而貶低女性。作者矛頭所指,其實是男人和女人身上所存在的于天理之道所不容的“惡”,英雄與之對抗,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替天行道”。
自《水滸傳》問世以來, 接受者的讀解迥異。個中原因,除了接受者常常根據(jù)自己的知識觀、權(quán)力觀和倫理觀來理解《水滸傳》中的人物命運及“水滸故事”外,關(guān)鍵在于《水滸傳》“能引人想象的空白點太多”*武小新:《金批〈水滸〉中的接受美學(xué)初探》,《連云港師范高等??茖W(xué)校學(xué)報》2006年第3期。。《水滸傳》女性形象就屬于這樣的“空白點”。一般情況下,經(jīng)過后人接受過的就再也不是《水滸傳》中的那個形象了,如明人許自昌《水滸記》中的對情感忠誠執(zhí)著的閻婆惜。20世紀80年代后,出現(xiàn)了許多“戲說”類水滸故事,如《潘金蓮開夜?!?、《梁山別傳》等。魏明倫的荒誕川劇《潘金蓮》,將潘金蓮塑造為個性化,反封建化,追求個性解放、自由戀愛,但最后卻逐漸墮落,乃至犯罪的悲劇人物。中央電視臺播出的43集《水滸傳》,基本符合原著情節(jié),但在主題立意、人物形象、細節(jié)刻畫等方面都有所創(chuàng)新。編導(dǎo)將《水滸傳》的淫婦形象加以改造,把她們變成令人同情的受害婦女。倘若用今天的觀點,對水滸英雄的評價還停留在《水滸傳》中,勢必影響對英雄形象的塑造,如果將這一改變的形象還原到小說中,自然會影響小說的原貌。所以《水滸傳》女性首先是屬于這篇小說的,她們的存在首先是為小說服務(wù)的。小說不是宋代婦女生活史,它不必承擔社會生活史、歷史教科書的責任。所以,研究小說中的女性形象,最根本的還是要從形象與小說本身的關(guān)系入手。小說的第一要義是它的敘事學(xué)意義,如在讀者的接受過程中,改變潘金蓮、閻婆惜等人的個性,描述她們追求欲望滿足的合理性,則小說的敘事鏈環(huán)會因此脫鉤,此后的小說情節(jié)就沒法展開,那也就不是《水滸傳》了。同樣,如果批評《水滸傳》女性形象的塑造,最根本的一點還是要強調(diào)這些女性形象對于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等敘事學(xué)方面的意義,這樣也會使對《水滸傳》女性形象的評價不局限于這些形象本身,或者只是在強調(diào)小說作者和今天相比的客觀存在的女性觀之類,會使批評更切合小說本身,也更深入。
從敘事學(xué)的角度來說,《水滸傳》女性形象對全書故事情節(jié)的展開有著不可或缺的作用。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如宋江、武松、魯智深等人,他們被逼上梁山都是因為“女人”,如果不是金翠蓮似的弱女子,如果不是潘金蓮、閻婆惜之類的淫蕩女子,這些英雄都不會因為有命案在身而被逼上梁山。因為要突出這樣的因素,寫“惡婦”就要寫出惡的樣子,這樣才會使情節(jié)更合理。如《大宋宣和遺事》中的宋江殺惜,只是因宋江回家看到“閻婆惜和吳偉打曖,更不采者”,于是一時怒發(fā)沖冠,“將起一柄刀,把閻婆惜、吳偉兩個殺了”。這里的閻婆惜不能起到激化矛盾的作用,有損于水滸英雄形象的塑造?!端疂G傳》中出現(xiàn)的宋江殺惜,是閻婆惜步步緊逼之后宋江的忍無可忍之舉,使得情節(jié)的發(fā)展更加合理可信。因此,《水滸傳》中出現(xiàn)的諸多“惡婦”更多具備的是敘事學(xué)意義。
從審美取向上來說,《水滸傳》塑造的不管是女性還是男性,總體上是不受讀者喜歡的人物形象。他們的意義在于其震撼性,每一個人物形象給人的都是一種理性的思考,敲打著讀者的內(nèi)心世界:一個怎樣的社會,才會有這樣的一群以血肉之軀無所畏懼地來對抗整個社會的人?
《水滸傳》中的男性和女性人物群像在塑造方面有其相通之處,即表現(xiàn)在美學(xué)價值系統(tǒng)方面的統(tǒng)一性,都是集中地從政治層面、哲學(xué)層面和道德層面的角度來塑造的,最終集中到一點:忠義。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形象,只要是違反這一點的,結(jié)局都是死亡。如王倫被殺是無“義”,女性形象亦然。《水滸傳》塑造的女性形象,如果是支持“忠義”的,都是正面形象。如九天玄女,兩次出現(xiàn)都是向宋江傳授“忠義”思想;妓女李師師,即使是下賤的娼妓身份,因為支持水滸英雄們替天行道的忠義思想,也受到了水滸英雄們的敬重。如孫二娘、顧大嫂等女英雄,即使相貌粗丑又殺人如麻,但是她們的所作所為因為以“義”為中心,也被推上了梁山好漢的寶座。方臘的女兒金芝公主成了水滸英雄顛覆小朝廷的政治犧牲品,而那些動輒會影響英雄忠義思想表述的女性群體,或者是刻意破壞“忠義”的女性,最后都慘遭殺戮,和男性形象的結(jié)局是一致的,在倫理道德上歸于“惡”。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水滸傳》作者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是圍繞小說“忠義”的主題服務(wù)的,沒有什么刻意丑化女性的分別。
從《水滸傳》女性形象的身上,會發(fā)現(xiàn)儒釋等哲學(xué)思想都遭到了破壞,道德讓位給強權(quán),佛家思想也受到了沖擊。潘巧云與和尚裴如海的私通,“一個字便是僧,兩個字是和尚,三個字是鬼樂官,四個字色中餓鬼”。儒家思想之“仁”被忽視,《水滸傳》中大多數(shù)的男性和女性群像,似乎都缺少“仁”的胸懷,都沒有溫情脈脈的一面,動輒打打殺殺,或者心生惡念,害人害己。水滸英雄們殺人手段殘忍,動輒掏心挖肝,慘烈血腥。這說明經(jīng)過元代那樣的亂世,儒家“仁”之傳統(tǒng)受到強烈的沖擊,中國的傳統(tǒng)思想受到了極大破壞,儒不成儒,佛不成佛,道德淪落,只剩下了皇權(quán)統(tǒng)治下擺脫不了的“忠”以及以暴制暴的“義”。“忠”、“義”是水滸人物形象在政治行為狀態(tài)中表現(xiàn)出來的個性特征,屬于政治性的倫理道德,這些不僅制約著水滸英雄們的所作所為,也決定著水滸女性群像必須以此為標準。即使是宋代理學(xué)所注重的對于女性的要求在《水滸傳》中似乎也被忽視,而讓位于“忠義”。如對扈三娘形象的塑造,沒有恪守儒家傳統(tǒng)思想標準,扈三娘早就訂婚,應(yīng)該從一而終,但從“忠義”角度來看,她仍然是作者稱贊的女英雄。
在女性的形象塑造中,不管是哲學(xué)層面,還是政治、道德層面,因為正面思想觀念的缺失,導(dǎo)致《水滸傳》的女性群體主要集中在“人物丑”。要么是違反仁義道德的淫蕩之女性,要么是幾乎沒有任何正常女性美感的水滸女英雄,要么是被倫理道德所不齒的惡女人,要么是受到多方面欺凌的毫無個性光彩的弱女子,充斥著丑惡和無奈、暴力和兇殘。作者塑造的女性形象,難道僅僅是指責和丑化她們?不然,作者只是以女性形象為切入點,來反映那個傳統(tǒng)思想受到?jīng)_擊性毀滅的社會。上層已經(jīng)不能正常有效地統(tǒng)治管理下層,下層已經(jīng)對上層失去了信任和希望,這樣的社會到底將何去何從。
《水滸傳》寫的是一個亂世,百姓不能安居樂業(yè),家庭、溫情讓位于政治、暴力,道德、法律失去對人們的約束。弱者如金翠蓮,委曲偷生都不能;淫者如西門慶、潘金蓮,蓄謀殺人,官府卻不愿予以公正的審判;水滸英雄們,幾乎個個都被逼得不能正常生活。因為“亂自上作”,所以“亂自下作”?!端疂G傳》中的女性正常的需求不能得到滿足,而是受到任意的損害;諸多原本應(yīng)該活得更美好的女性被毀滅,更進一步說明水滸英雄們所處的時代不正常,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造反的地步。
[責任編輯:劉運興]
OntheSignificanceofFemaleImagebuildinginOutlawsoftheMarshandtheEstheticValueSystem
WANG Jun-heng
(Editorial Department ofJournalofAnhuiNormalUniversity, Wuhu 241000, P.R.China)
This paper first expounds the novelist’s progressive views on women relative to his times and the literary significance of female image building in the novel. It then argu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cceptance history, that female image building in the novel is mainly for the development of plots and therefore is significant mainly in terms of narrative. The paper goes a step further to analyze the esthetic values of female image building inOutlawsoftheMarsh. It concludes that female images are built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olitics, philosophy and ethics to uncover the ugliness of human nature. Therefore, like male characters in the novel, female characters are built to expound the theme of loyalty and righteousness and indicate that the then society were at the point that no ordinary life is possible and that the only reasonable reaction for heroes is to rebel.
OutlawsoftheMarsh; female image; narrative; esthetic value
王俊恒,《安徽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人文社科版)》編輯部編輯, 助理研究員(蕪湖 24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