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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甘陽對列奧·施特勞斯古今之爭問題的三種表述

2012-04-02 14:04余宜斌
大慶師范學院學報 2012年4期
關鍵詞:施特勞斯哲人古典

余宜斌

(華南師范大學 南海校區(qū),廣東 佛山 528225)

古今之爭問題是政治哲學家列奧·施特勞斯學術研究的核心問題之一。施特勞斯的《自然權利與歷史》一書圍繞著這個問題作了充分的研究,因而成為他的代表作。在這本書的中譯本前言部分,甘陽寫了一篇長達八十余頁的文章,題目是《政治哲人施特勞斯:古典保守主義》。該文對施特勞斯的生平、基本思想以及施特勞斯學派作了全面而深入的介紹。然而,在對施特勞斯最關切的古今之爭問題的解讀過程中,甘陽這篇文章卻先后給出三種不同的表述,其中第一種與另外兩種幾乎完全對立。本文的目標就是對這三種不同的表述加以分析,弄清甘陽的表述是如何嚴重背離了施特勞斯的基本思想的,以此進一步澄清施特勞斯的古今之爭問題。

一、第一種表述

甘陽的第一個表述是這樣的:古今之爭的核心問題就是“是否存在著任何獨立于一切流變的好壞標準、對錯標準、善惡標準、是非標準、正義與否的標準”,[1]10是不是“善惡對錯、是非好壞的標準都是隨 ‘歷史’而變化從而反復無常?”[1]10在這個問題上,古代政治哲人與現(xiàn)代政治哲人的回答是完全對立的。古人認為存在,現(xiàn)代人認為不存在。

甘陽教授的這個表述對施特勞斯的古今之爭問題的把握是準確無誤的。在列奧·施特勞斯的著作當中,古今之爭問題就是古典政治哲人與現(xiàn)代政治哲人之間的爭論的焦點問題,這個焦點問題就是:我們“能否獲得有關什么才內(nèi)在地就是善或者真正的知識”[2]5。也就是說我們是否能夠回答什么是好的生活,什么是好的政體,判斷好的生活與好的政體的標準是什么,以及更為重要的問題是,是否存在著這樣的標準等問題。對于上述幾個問題, 古代政治哲人與現(xiàn)代政治哲人的答案完全相反。在施特勞斯看來,現(xiàn)代政治哲人有意識地背離古典政治哲人,導致極為嚴重的后果,即“現(xiàn)代西方人再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再也不相信自己能夠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寥寥幾代之前,人們還普遍確信,人能夠知道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能夠知道什么是正義的或者好的或者最好的社會秩序”[3]32。

在施特勞斯看來,現(xiàn)代西方人乃至西方學術界不相信有什么客觀的善惡標準的原因,主要有兩個:第一個原因是現(xiàn)代學術界流行的歷史主義思想。施特勞斯認為,歷史主義以歷史名義來否定存在永恒不變的思想觀念,否認存在永恒不變的善惡標準。歷史主義的最基本的主張就是所有的思想觀念都是特定時代的產(chǎn)物:“所有人類的思想都是歷史性,因而對于把握任何永恒的東西來說都是無能為力的?!盵2]13歷史主義的這個主張的基本依據(jù)是,我們能夠看到的是形形色色的善惡標準,一切有關善惡的標準都是隨著歷史而變、反復無常的。不同時代都有不同的善惡標準。這種歷史觀念導致人類不再相信任何永恒的善惡是非標準。第二個原因是現(xiàn)代學術界中流行的方法論。這種方法論的核心觀念就是馬克斯·韋伯提出并倡導的價值中立,它主張科學家在研究自己的對象時,應當遵循客觀事實,而撇開自己的政治主張與立場,回避自己的價值。施特勞斯認為,“韋伯堅持社會科學與社會哲學的道德中立性的真實原因,并不是他相信‘是’與‘應該’之間的根本對立,而是他堅信對于‘應該’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知識”[2]43,在施特勞斯看來,韋伯的這種完全否認對于善惡這樣的觀念是存在什么真正的知識或真理的思想導致的結(jié)果與歷史主義是一樣的,即虛無主義。“韋伯的命題必定會導致虛無主義或者是這樣的觀點:每一種取舍,無論其如何地邪惡、卑下或無辜,都會在理性的祭壇前被判決為與任何別的取舍一樣合理?!盵2]44

正是上述兩個原因?qū)е卢F(xiàn)代西方學術界放棄了對好壞標準、對錯標準、善惡標準、是非標準、正義與否的標準的捍衛(wèi)與信奉。甘陽指出,施特勞斯站在古代政治哲學的立場上展開對古今之爭問題的研究,目的是復興古典政治哲學,同時是對現(xiàn)代政治哲學與現(xiàn)代學術界的批判,認為現(xiàn)代學術思想拋棄善惡標準是誤入歧途。施特勞斯所創(chuàng)立的政治哲學學派也因此幾乎與所有的當代西方學術界格格不入,成為最孤立、最邊緣、最受排斥的學派。

二、第二種表述

甘陽關于古今之爭問題的第二種表述:“如果說羅爾斯現(xiàn)在的中心論點是‘權利優(yōu)先于善’,那么施特勞斯的基本立場正是‘善優(yōu)先于權利’,更確切地說,施特勞斯所謂‘ 古今之爭’的問題之一就是檢討從古典政治哲學的‘善先于權利’如何轉(zhuǎn)變到近代西方霍布斯以來‘權利優(yōu)先于善’的問題?!盵1]47

甘陽對于上面的表述做了進一步闡釋。羅爾斯所謂的‘權利優(yōu)先于善’,實際上就是主張所有宗教、文化的善觀念都必須得到公平的對待的權利。而要做到這一點, “首先就必須把任何宗教道德的‘好’的標準打入私人領域,最高的善或至善就是把所有的善的標準都放到?jīng)]有公共意義的私人領域”[1]50。自由主義說這是最高的善、最高的道德,因為它能公平對待所有的善,而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每個理性的人都具備這樣一種能力:“主體有能力擺脫任何特定的善觀念的支配,亦即一個自由人的標志首先就在于他不受任何特定族群、宗教的善觀念的支配,所以是自由的。”[1]51甘陽認為, “康德、羅爾斯那樣把所有人都提升到‘絕對自由’和狀態(tài),這等于把所有人都連根拔起”[1]56,即必須以虛無主義才能奠定政治社會根基,結(jié)果只可能是徹底動搖政治社會的根基。在施特勞斯看來,這正是現(xiàn)代性的最大危險所在。所以,甘陽認為,施特勞斯的主張與羅爾斯相反,是“善優(yōu)先于權利” ,即主張回到政治社會當中去,各種宗教與文化都堅持捍衛(wèi)各自的善觀念。

甘陽認為施特勞斯的主張回到政治社會當中去,完全背離了施特勞斯的觀點。在《自然權利與歷史》等著述當中,施特勞斯絕不是主張各種宗教與文化都堅持捍衛(wèi)各自的善觀念,這正是施特勞斯所要反對的。施特勞斯把這種主張各種宗教與文化都堅持捍衛(wèi)各自的善觀念的思想叫作習俗主義。所謂習俗主義,就是主張“不同的時代和不同的民族有著不同的正義觀念”[2]11。習俗主義的錯誤在于,從存在各種形形色色的正義觀念、善觀念這個前提出發(fā),得出所謂永恒不變的為所有人所能接受的正確的正義觀念或善觀念是不存在的結(jié)論。習俗主義的這個主張是與古典政治哲學的主張相對立的。古典政治哲學認為,存在各種形形色色的正義觀念、善觀念,并不能說明不存在永恒不變的正義觀念或善觀念?!安煌纳鐣兄煌恼x觀念或正義原則。猶如人們變化萬端的宇宙觀念并不就證明宇宙不存在,或者不可能對宇宙有真實的描述,或者人們永遠也不能達到關于宇宙的真確的最終的知識一樣,人們變化不定的正義觀也并不就證明,不存在自然權利,或者自然權利是不可知的。”[2]98并且,形形色色的善觀念恰恰表明存在著一種唯一真正的善觀念:“形形色色為數(shù)眾多的對于正確和錯誤的觀念的知識,并非與自然權利的觀念毫不相容,這種知識乃是產(chǎn)生自然權利(正確)觀念的根本前提”[2]11,正是各種關于權利(正確)的觀念的知識,激發(fā)了人們?nèi)で笞匀粰嗬?正確)。古典政治哲人的工作正是從這些多種多樣的正義觀念或善觀念出發(fā)去尋求真正的正義或善。

由此可知,施特勞斯站在古典政治哲學的立場上,主張從形形色色的善觀念出發(fā),探求一種真正的善觀念,而不是如甘陽所說的回到政治社會中,停留在形形色色的善觀念上。在形形色色的善觀念上止步不前的是習俗主義,這正是施特勞斯所要超越的。在古典政治哲學當中,形形色色的善觀念都是關于善的意見,而不是關于善的知識,古典政治哲人的使命就是從諸多的關于善的意見上升到善的知識的過程。“哲學就在于由意見上升到知識或真理,就在于可以說是由意見指引著的一場升華。當蘇格拉底把哲學稱作‘辯證法’時,他心目中主要想到的就是這一升華。”[2]125而甘陽的第二個表述卻錯誤地將施特勞斯的立場描述為習俗主義者的立場,而不是古典政治哲人的立場。

進一步分析表明,甘陽也誤解了羅爾斯與施特勞斯之間的對立。羅爾斯等現(xiàn)代政治哲人從形形色色的關于善的意見出發(fā),所要尋求的是對這諸多的善的寬容,即諸種善的意見都必須得到公平的對待的權利,這就是所謂的“權利優(yōu)先于善”的主張。這里所說的善是較低層次的,是形形色色的關于善的意見,而不是較高層次的關于善的知識。羅爾斯的中心論點是從關于善的意見出發(fā)得出一種權利理論,而不是去尋求一種作為知識的善,這在施特勞斯看來其結(jié)果必然是相對主義、虛無主義。在《自然權利與歷史》的第一章當中,施特勞斯就指出,羅爾斯的自由主義基本主張主要是要求每個人都應當寬容每一種善觀念,“寬宏大量的自由派們……似乎認定,既然我們無從獲得有關什么才內(nèi)在地就是善的或?qū)Φ恼嬲闹R,這就使得我們被迫容忍各種關于善或者對的意見,把一切的偏好和一切的‘文明’都視作是旗鼓相當。唯有漫無限制的寬容才是與理性相吻合的”[2]5,而漫無節(jié)制的寬容的后果就是相對主義與虛無主義。與羅爾斯不同的是,施特勞斯的中心論點是從關于善的意見出發(fā)得出一種善的知識。施特勞斯的這個論點可以概括為:作為知識的善優(yōu)先于作為意見的善,而不是甘陽所說的“善優(yōu)先于權利”。羅爾斯與施特勞斯之間確實是對立的,羅爾斯從關于善的意見出發(fā)得出一種權利理論,而施特勞斯是從關于善的意見出發(fā)得出一種善的知識。羅爾斯放棄了對善的知識的追求,不相信存在著永恒不變的善惡標準,而這正是施特勞斯所批判的現(xiàn)代政治哲人的共同信仰。

三、第三種表述

甘陽關于古今之爭問題的第三個表述是:“在施特勞斯看來,所謂古今之爭的全部問題實際即在于現(xiàn)代‘哲人’拒絕古代政治哲人對‘哲學與政治關系’的這一深刻認識,亦即現(xiàn)代‘哲人們’日益堅定地相信,可以用哲學的‘知識’取代政治社會的‘意見’。”[1]63-64甘陽認為,“哲學就其本性而言就具有癲狂性,這是因為哲學作為追求智慧的純粹知性活動,必須要求無法無天的絕對自由,必須要求不受任何道德習俗所制約……必然要懷疑和褻瀆一切宗教和神圣”[1]61。并且, “哲學是一種力圖以‘真理’取代‘意見’的知性活動,任何一種政治社會的存在都離不開社會‘意見’,即該社會的主流道德和宗教信念,以及這種主流道德和宗教為基礎制定的法律”[1] 62。 所以,“哲學作為純粹的知性活動是非道德、非宗教和尼采所謂超載善與惡的,但任何政治社會的存在和穩(wěn)定則離不開善惡標準即道德,這種道德在西方又以宗教為保證,因此哲學與政治(道德、宗教)從根本上是存在沖突的”[1]63。施特勞斯的政治哲學主張就是要重新把人從所謂的真理與光明世界引回到意見與偏見的世界,引回到現(xiàn)實的政治世界。施特勞斯政治哲學的全部工作就是試圖首先從第二洞穴(科學化的以‘真人’為預設的普世大同世界)返回第一洞穴(前科學的以‘常人’為預設的特殊政治世界)。施特勞斯的工作就是“把人從這所謂的真理與光明世界引回到意見和偏見的世界”[1]66。

這個表述與施特勞斯的基本立場的背離最為明顯。在施特勞斯那里,相信可以用哲學的“知識”取代政治社會的“意見”的并不是如甘陽所認為的現(xiàn)代哲人,而是古代哲人。現(xiàn)代哲人恰恰是放棄了這一立場。甘陽錯誤地將施特勞斯的思想認定為要重新把人從真理與光明世界引回到意見與偏見的世界,引回到現(xiàn)實的政治世界,而事實上,施特勞斯的基本思想恰恰相反,是要遵循古典政治哲人的教導,把人從意見與偏見的世界引回到真理與光明世界。而這正是甘陽第一個表述的意思,古代哲人要從諸多關于善惡的觀念中尋求永恒的善惡標準。

施特勞斯在《自然權利與歷史》等著作中表明,古典政治哲人的全部工作是“從洞穴中上升到光天化日也即真理之下。洞穴乃是與知識相對的意見的世界”[2]13-14,并且, “對古典派而言,哲學化就是要走出洞穴的話,那么對于我們的同代人來說,所有的哲學化本質(zhì)上都屬于某一‘歷史世界’、某一‘文化’、 ‘文明’或‘世界觀’——那也正是柏拉圖所稱之為洞穴的”[2]13-14。蘇格拉底的主要工作就是“從人們關于事物本性的意見來了解它們的本性的?!瓱o視人們關于事物本性的意見就等于拋棄了我們力所能及的最為重要的真理的足跡?!虼?,哲學就在于由意見升華到知識或真理,就在于可以說是由意見所指引著的一場升華”[2]125。這一過程正是追求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壞的、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什么是善的、什么是惡的過程。然而,任何政治社會都是柏拉圖意義上的自然洞穴,都必然立足于該社會一套特殊而根本的“意見”,即該社會的主流道德和宗教信念,以及這種主流道德和宗教為基礎制定的法律。所以,從意見升華到知識的過程有可能造成對政治社會的主流道德和宗教為基礎制定的法律的顛覆,進而引來對哲學家的迫害。古典政治哲人是否就放棄了哲學的使命呢?是否就放棄對真理的追求呢?是否就滯留在意見的世界呢?依據(jù)甘陽的解釋,古典政治哲人主張哲學的活動不能破壞現(xiàn)實政治社會的主流價值,所以他們要把人從真理與光明世界引回到意見和偏見的世界。但是,施特勞斯筆下的古典政治哲人并非如此。古典政治哲人并沒有放棄哲學的任務,哲學就在于由意見升華到知識或真理,就在于可以說是由意見所指引著的一場升華。他們用隱微寫作的方式來實現(xiàn)隱諱教導的目的,即讓真理只限于少數(shù)人知道,以免既危害社會又危害自身,從而得以完成哲學的使命,使真理長存于世。古典政治哲人的隱微寫作問題是施特勞斯一生中最著名的發(fā)現(xiàn)。所謂隱微寫作,就是同一文本里面用兩種語言說話,傳遞兩種不同的教導:一種是對社會有用的教導,即所謂“俗白教導”;另一種是政治上有忌諱而不宜直言的“真正的教導”,即所謂“隱微教導”。正如劉小楓所言:“隱微的說辭是哲人并不與現(xiàn)世狀態(tài)妥協(xié)的體現(xiàn)?!盵4]215

現(xiàn)代哲人不再沉思何為好人,也不再沉思何為好的政治制度,不再否定現(xiàn)存政治制度的正當性,也就是說不再力圖以“真理”取代“意見”,于是,他們與現(xiàn)政權也就不會構成潛在的政治沖突,與現(xiàn)代社會之間也就不會出現(xiàn)沖突或緊張關系。首先明確放棄古代哲人立場的是馬基雅弗利。馬基雅弗利“將古典政治哲學,從而是完全意義上的政治哲學傳統(tǒng)視作徒勞無益的而加以排斥:古典政治哲學以探討人應該怎樣生活為己任,而回答何為社會正當秩序的問題的正確方式,是要探討人們實際上是怎樣生活的[2]181-182?!瘪R基雅弗利之后的啟蒙運動繼續(xù)展開對古典政治哲學的反叛。施特勞斯認為,霍布斯這個自由主義理論的創(chuàng)立者的基本思想是,“善根本而言等同于快樂[2]172?!被舨妓沟倪@個思想完全背離了古典政治哲人的主張,即“善的事物本質(zhì)上有別于使人快樂的事物,善的事物比使人快樂的事物更為根本[2]127?!?究竟什么是善?古典政治哲人認為:“善的生活簡單地說來,就是人自然喜好能在最大程度上按恰當秩序得到滿足的生活,就是人最大程度地保持頭腦清醒的生活,就是人的靈魂中沒有任何東西被虛擲的生活,善的生活就是人性的完美化。”[2]128施特勞斯還指出:“洛克是一個享樂主義者,所謂的好與壞,不過就是快樂與痛苦?!盵2]254按洛克的看法,通過釋放人的具有生產(chǎn)效力的貪欲,人們實際上從自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并且個人也從先于同意或協(xié)約而存在的社會束縛中解放出來。那種貪欲必定是(即使偶爾才是)有益的,并且從而是有可能成為最強有力的社會束縛[2]254。 現(xiàn)代政治人確實是要把人從偏見、迷信和宗教引開,但是他們絕不是要把人引到哲學世界,而是要引到享樂主義的世界。

四、 結(jié)論

綜上所述,甘陽的《政治哲人施特勞斯:古典保守主義》一文對施特勞斯著名的古今之爭問題給出三種不同的表述。第一種表述是,古今之爭的核心問題就是是否存在著任何獨立于一切流變的好壞標準、對錯標準、善惡標準、是非標準、正義與否的標準,這個表述對施特勞斯的把握是準確的;第二種表述是,古今之爭就是檢討從古典政治哲學的“善先于權利”如何轉(zhuǎn)變到近代西方霍布斯以來“權利優(yōu)先于善”的問題,甘陽在這種表述的闡述中把施特勞斯描述成了一個習俗主義者,一個放棄了善惡標準的人,這恰恰是施特勞斯所要反對的。第三種表述是,古今之爭問題在于現(xiàn)代哲人相信,可以用哲學的知識取代政治社會的意見,而古代哲人的主張正好相反。這個表述把現(xiàn)代政治哲人與古典政治哲人的基本思想完全顛倒過來了。

[參考文獻]

[1] 甘陽.政治哲人施特勞斯:古典保守主義政治哲學的復興:“列奧·施特勞斯政治哲學選刊”導言 [M]//列奧·施特勞斯.自然權利與歷史.彭鋼,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3.

[2] 列奧·施特勞斯.自然權利與歷史[M].彭剛,譯. 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03.

[3] 列奧·施特勞斯.現(xiàn)代性的三次浪潮[M]//蘇格拉底問題與現(xiàn)代性.劉小楓.彭磊,丁耘,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

[4] 劉小楓.刺猬的溫順[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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