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艷

(南京郵電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

一、引言

茅盾先生說：“文學的翻譯是用另一種語言，把原作的藝術(shù)意境傳達出來，使讀者在讀譯文的時候能夠像讀原作時一樣得到啟發(fā)、感動和美的感受?！盵1]14可見，文學翻譯是對原作品的藝術(shù)再創(chuàng)造，具有藝術(shù)的作用，其中包括藝術(shù)的審美作用。強調(diào)文學翻譯之美學屬性的意義在于，在文學翻譯中，譯者對原作不僅有語言分析和邏輯分析，更重要的還有思想分析和藝術(shù)分析；如果忽視了文學翻譯的美學價值，那么翻譯就變成對原作內(nèi)容蒼白無力的復制——僅僅追求語言上的正確，但毫無審美價值和藝術(shù)感染力。

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與原文之間的關系既不是一種靜態(tài)的轉(zhuǎn)換，也不是純粹的創(chuàng)作，譯者往往充當著雙重角色。謝天振認為，在文學翻譯中，“對于原作而言，他(譯者)是讀者，是原作信息的接收者，但對于譯作來說，他是一個輸出者”[2]164。作為讀者的譯者，具有獨特的個體審美趣味和審美期待，成功的譯品需要譯者對原作者和原作的“相知”與“欣賞”，如此才可能深化對原作的理解。作為輸出者的譯者，在再現(xiàn)原作時兼具忠實與叛逆，為心目中的目標讀者(intended readers)或者理想讀者(ideal readers)而創(chuàng)作。由于設立了目標閱讀群體和翻譯目的，譯者必然會為假定的讀者而采取一系列的翻譯策略，可以說，譯作是譯者在經(jīng)過一系列內(nèi)在審美選擇之后的外在結(jié)果?？梢姡谡麄€翻譯活動中，譯者擁有兩重身份，即讀者兼創(chuàng)作者，并且這種雙重身份貫穿于翻譯活動的整個過程，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審美心理構(gòu)成是一種復合多元的過程。關注譯者的審美心理過程就是研究作為讀者和創(chuàng)作者的譯者的審美趣味、審美觀念和審美理想的擁有與實現(xiàn)過程。因此，對于譯者的審美心理的研究無疑有助于我們從傳統(tǒng)的“信、達、雅”或者“忠實、通順”等結(jié)果導向的翻譯標準轉(zhuǎn)向過程導向的翻譯主體研究。

《浮生六記》是清代作家沈復撰寫的一部回憶錄，它以作者夫婦生活為主線，描寫了平凡而又充滿情趣的居家生活，以及浪游各地的所見所聞。作者和妻子陳蕓情投意合，想要過一種布衣蔬食而從事藝術(shù)的生活，由于封建禮教的壓迫與貧困生活的煎熬，終至理想破滅。從19世紀初撰寫完成到20世紀30年代，該作品在文壇渡過了寂靜的130余年，直到20世紀30年代伴隨俞平伯、林語堂的高度贊揚和畫龍點睛的評介，漸漸引起世人矚目。尤其是林氏酷愛此書，十譯此稿，并在小說期刊《天下月刊》和《西風月刊》刊登了他的英譯稿，使得《浮生六記》頓時引起東西方文化的共同重視，促進了國學文化經(jīng)典與西方文明的交匯與貫通。林語堂作為知名作家兼譯者的審美心理和翻譯心態(tài)是一個很好的研究對象。

二、讀者身份的譯者審美心理研究

翻譯行為是受到多種因素制約的活動，包括委托人、譯者、原作者、原作、贊助人、譯文使用者等，其中譯者和原作是必不可少的兩個關鍵因素。在開始研究譯者審美心理之前，我們有必要假設文學翻譯中的譯者和原作是合格的審美主體和客體。合格的審美主體(即譯者)應該具備審美潛能和審美素養(yǎng)，或者稱之為審美的主觀條件，包括審美經(jīng)驗、審美意識、審美判斷力等，只有具備了這樣的審美條件，才能保證對原作的欣賞和再創(chuàng)作是在審美平面有效的進行。其次，審美客體(即原作)具有審美潛質(zhì)和審美價值，其中承載的價值屬性可以喚起審美主體的愉悅，以文學作品為例，散文、戲劇、小說、詩歌等都可以通過藝術(shù)的語言給人以審美體驗上的愉悅。

(一)理解階段譯者的審美趣味和審美能力

翻譯活動的開始是從譯者與原作的相遇開始的，這種相遇有時是譯者的個人審美選擇，有時是贊助人的選擇，多數(shù)情況下則是兩者兼而有之。譯者的審美趣味可以透過對作品的選擇顯露出來。審美趣味是個體在審美活動中表現(xiàn)出來的一種偏愛，直接體現(xiàn)為譯者的審美選擇和評價。譯者的審美趣味雖然表現(xiàn)為直感的個別的選擇方式，卻包含著某些審美觀念的因素，它是譯者自發(fā)審美需要和自覺審美意識的結(jié)合。審美趣味的形成取決于多個因素，如以往的審美經(jīng)驗，個人的生活經(jīng)驗、人生經(jīng)歷、興趣愛好、文化修養(yǎng)、個性傾向，以及先天的氣質(zhì)、潛能等都起到重要作用。在對原作的閱讀中，譯者總是以一定的審美價值標準去進行審美價值批評，體現(xiàn)了一種審美價值取向并滲透著個人的情感選擇和偏愛，只有當原作的審美屬性表現(xiàn)出與譯者的審美趣味和審美理想相一致的趨向，才能引起譯者的注意和興趣，原作才可能進入其審美欣賞的視野，成為審美觀照中的對象或意象。

絕大多數(shù)的美學家認為，主觀的審美潛能是激發(fā)客觀審美潛質(zhì)的關鍵，是美的人文性之源，也是美的基本素質(zhì)。因此，為了確保翻譯的藝術(shù)品位，必須重視審美主觀性與審美客觀性之間的相互轉(zhuǎn)化。審美客體的審美價值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譯者理解和欣賞原作的過程，并非是一個單純的接受過程。闡釋學認為，審美理解和欣賞是一種積極的創(chuàng)造性的視界交融的過程，在理解過程中，存在著兩個視界，譯者要從自己已有的視界出發(fā)，與原文的視界相互融合，最終形成一個全新的視界；理解的過程不是將譯者有限的理解力加于原作，而是向原作敞開自己，從中接受一個擴大的自我[1]32。作為讀者的譯者并不是對審美客體被動的接受，而是對審美意象的主動選擇的觀照和領悟。換而言之，作為讀者的譯者在閱讀和理解原作時，既是對審美對象的情感體驗，又是對主體自身審美情感的體驗，是一種雙重的審美體驗。

作為讀者的林語堂，對《浮生六記》情有獨鐘。林氏在《浮生六記》譯本后記中寫道，“素好《浮生六記》，發(fā)愿譯成英文，使世人略知中國一對夫妻之恬淡可愛生活。民廿四年春夏間陸續(xù)譯成，刊登英文《天下月刊》及《西風月刊》”[3]330。由于《浮生六記》未見全本，只見前四回，林語堂心愿未了，在前四回英譯出版四年之后(民國廿八年)仍然惦念，猜想“在蘇州家藏或舊書鋪一定還有一本全本，倘然有這福分，或可給我們發(fā)現(xiàn)”[3]330。譯者對于原作的鐘情正是由于原作符合了譯者的審美趣味和審美期待。接受美學的代表人物之一的姚斯認為，期待視域有兩大形態(tài)，其一是在既往的審美經(jīng)驗基礎上形成的較為狹窄的文學期待視域，包括對文學類型、形式、風格和語言的審美經(jīng)驗，其二是在既往的生活經(jīng)驗(對社會歷史人生的生活經(jīng)驗)基礎上形成的更為廣闊的生活期待視域，這兩大視域相互交融構(gòu)成具體閱讀視域[4]289。譯者的理解過程就是將他的期待視域?qū)ο蠡倪^程。由于《浮生六記》與林語堂既有的期待視域相一致，它立即將林氏的期待視域?qū)ο蠡?，使理解迅速完成?/p>

首先，書名的悲情愜意貼近了林語堂的情懷?！陡∩洝分案∩钡涑隼畎住案∩魤簦瑸闅g幾何？”之句。作者沈復將“浮生”作為關鍵詞，即已確立了本書的基調(diào)，而林語堂對此是深解其意的。林氏認為，沈復和陳蕓夫婦的生活是“最悲慘而同時是最活潑快樂的生活——那種善處憂患的活潑快樂”[5]19。被稱為“幽默大師”的林語堂“在樂感文化之下有強烈的悲劇意識”[6]76，他感慨于沈氏夫婦始于歡樂終于憂患的人生際遇，沈復的苦中作樂與他不謀而合，讓他感悟到超乎塵俗之外的愜意與悲情。

其次，沈復筆下“蕓”這個人物，對林語堂影響極深。蕓聰明好學，熱愛生活，性格率真純潔，勤儉持家又知書達理。林語堂對蕓激賞備至，稱她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可愛的女人，并在《浮生六記》譯者序中寫道，“只覺得世上有這樣的女人是一件可喜的事”[5]17，甚至說，他翻譯《浮生六記》的第一個目的就是“流傳她的芳名”[5]17。

最后，林語堂作為作者的筆調(diào)與沈復頗為相似，對其甚為喜愛。林語堂十分欣賞沈復的兩個行文特點，一是娓娓道來，直抒胸臆?！陡∩洝酚浭录嬗惺闱?，但以抒情為主，敘述采用第一人稱，因此筆調(diào)親切娓娓道來。相比第三人稱敘事的全知全覺，第一人稱令讀者少了一層隔膜之感，可以身臨其境，為小說中的人事境遇或悲或喜。書中細膩地描述了秘而不宣的閨房之樂、生死不渝的伉儷深情，詳細地記載了他在海外異邦的奇聞逸事等。林語堂倡導創(chuàng)作要真切，“發(fā)抒性靈，斯得其真，得其真，斯如源泉滾滾，不舍晝夜，莫能遏之，國事之大，喜怒之微，皆可著之紙墨，句句真切，句句可誦”[7]154。沈復率性且自我的書寫方式顯然是深得林語堂之心的。林語堂認為沈復筆下流露的皆是內(nèi)心所感，自由而質(zhì)樸。沈復行文的第二個特點是，淡然從容，善寫生活中的細微瑣屑之事，精微而不見雕琢的痕跡。林語堂亦有著從細微處發(fā)現(xiàn)生活哲學的精神，從他的暢銷書《生活的藝術(shù)》中就可見一斑，握手、裁縫、看電影流淚、避暑之益等類似些細微瑣事在他筆下都可以以小見大，瑣碎而動人。

如果我們將原作和譯文多讀幾遍，就能夠感到譯者與原作者達到了一種心靈上的契合，這種契合超越了空間和時間上的限制。沈氏自然平淡卻打動讀者心弦的風格顯然引起了林語堂的共鳴，而林語堂的共鳴力或同情心幫助他將自己的思想情感同作者和人物的思想情感相通，讓自己的想象力按照原作中規(guī)定的情景去翱翔。另外兩人性情頗有相似之處，均不喜政治，熱愛自由，喜歡閑適平靜的生活，作家沈復與譯家林語堂的相遇及惺惺相惜讓林語堂對此書鐘情不改?？梢姡斣鞣献g者審美趣味時，譯者的審美趣味和審美欲望越強烈，在理解和欣賞中獲得的審美感受就會越豐富?？梢哉f，讀者身份的林語堂從《浮生六記》中得到的是一種審美經(jīng)驗；譯者身份的林語堂得到的是一種創(chuàng)作上的滿足。

(二)表達階段譯者的審美加工和審美再現(xiàn)

譯者就像個肩挑扁擔的人，如果僅有審美能力而無創(chuàng)造能力，必然會使源語和目的語的作品不平衡，其結(jié)果就是失敗的譯作?！陡∩洝纷鳛榱终Z堂最成功的譯作之一，林氏對其傾注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歷經(jīng)反復的推敲和斟酌后發(fā)表，至今仍備受推崇。林語堂在英譯稿后記中寫道，“余深愛其書，故前后易稿不下十次；《天下》發(fā)刊后，又經(jīng)校改。茲復得友人張沛霖君教誤數(shù)條，甚矣乎譯事之難也”[3]330。翻譯的審美再現(xiàn)也與其他藝術(shù)的審美再現(xiàn)一樣，其實質(zhì)在于將主體經(jīng)過加工的審美經(jīng)驗“物態(tài)化”，否則即無法進入譯作讀者的審美知覺領域[8]218。所謂的“物態(tài)化”就是審美主體心目中新意象的形成及其物化的過程，是一種主觀見之于客觀的實踐性活動，突出的是審美創(chuàng)作的才能和技巧。對于翻譯而言，這種物態(tài)化的審美產(chǎn)品就是譯作。美的譯文，才能使原作的生命之花得以再生。作為譯者的林語堂認為自己最擅長的是“對外國人講中國文化，對中國人講外國文化”。 在傳播中國文學和文化方面，林語堂以其特有的文化經(jīng)歷和文化視域，滿足了西方讀者的期待視域，為他們了解中國傳統(tǒng)文化打開了一扇淺近明亮的窗。

在文學翻譯中，譯文接受者即讀者是一個最活躍而又無法預測的因素。在譯文接受過程中，讀者一方面把作品中的形象和情節(jié)“移植”到自己的獨特生活境遇和審美經(jīng)驗中來，把主人公與自己的“自我”同一化；另一方面，又與作品對立，將其視為“別人”的。謝天振認為，(原作)作者在從事其文學創(chuàng)作時，心目中總有其特定的對象的，而且自信其作品能被他的特定對象所理解。但是由于文學翻譯，他的作品被披上了另一種文化的外衣，被介紹給出乎他意料的對象閱讀，而這些對象既不與他同處在一個文化環(huán)境，有時候還不處于同一個歷史時代，于是作品的變形在這樣的接受中發(fā)生了[2]168。因此，譯者需要替原作者考量虛擬讀者的前理解，盡量將原作作者和譯者的審美視域與讀者的視域融合。朱立元認為，讀者的審美經(jīng)驗期待視域分兩種：定向期待和創(chuàng)新期待[9]206。

我們先討論《浮生六記》譯文讀者的定向期待滿足。在林語堂的時代，隨著清朝時期中國國門被迫打開，西方人對中國文化感到無限好奇，但是由于中西方文化長期以來的隔膜和歷代中外文人墨客對中國文化的不實描繪，他們眼中的中國人和中國文化都是被歪曲和異化的。在西方有一些掛羊頭賣狗肉的“中國通”，以揭露中國的丑陋習俗為主要賣點，在他們筆下中國人幾乎成了懶惰、愚蠢、長辮子、畸形的代名詞。為了滿足西方人的好奇心，同時也為了向世界介紹真正的中國文化，在20世紀的三四十年代，中國文化和文學在海外形成過不小的熱潮，許多中國優(yōu)秀的文化典籍在那個時期被中西方譯者介紹到海外，林語堂翻譯《浮生六記》也正是出于這一目的。

譯作中描繪的世界使讀者根據(jù)作品提供的各種具體語言、意象的暗示和信息來調(diào)動自身期待視界內(nèi)各層次的經(jīng)驗積累，首先找到作品與自身視界的共同點或者連接點，然后方能經(jīng)過選擇把作品的意象、意義納入自己的視界結(jié)構(gòu)，加以“同化”。讀者視界中先在心理結(jié)構(gòu)的潛在可能性與作品提供的具體意象、意義的潛在可能性有共通之處時，就會發(fā)生視界的定向選擇和同化接納作用[9]209。經(jīng)歷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洗禮，西方“衰落”思潮也從經(jīng)濟領域蔓延到思維領域，這時一些西方人開始轉(zhuǎn)移目光，希望從東方文明中獲得啟迪。在《浮生六記》中沈復和妻子游歷大江南北，生活舒適自由，貼近自然的生活情趣符合在工業(yè)文明重壓下的西方人的生活追求目標、價值觀念、性格氣質(zhì)。《浮生六記》中沈復和妻子盡情享受自然和藝術(shù)之美的恬淡而有情趣的生活不僅是林語堂藝術(shù)生活主張的最佳樣板，也給西方人提供了生活目標和向往，中華民族所特有的閑適、豁達、友善、平和與溫存，在譯作中閃爍著人性與人情之光。林語堂認為，“忠實的第一結(jié)論就是忠實并非字字對譯之謂，譯者對于原文有字字了解而無字字譯出之責任”[10]425，從語言的優(yōu)美程度講，林氏的譯本簡潔有趣優(yōu)美，在譯界廣受好評，其敘述娓娓動聽，如小橋流水，與原作的悠閑生活相符，能恰當?shù)姆从持魅斯c自然和諧相處的慢節(jié)奏生活。林語堂“在文本上崇尚自然清新的風格，小到品茶燒飯，大至儒道美學，在他的筆下都是娓娓道來，親切自然。這種視讀者如知心朋友而吐肺腑之言的格調(diào)，拉近了文本與讀者的距離，形成了譯者與讀者的‘視界融合’”[11]43。

定向期待是讀者一種低層次的心理需求，沒人會純粹喜歡那些陳詞濫調(diào)的公式化的作品，人總是會產(chǎn)生尋求新奇和不同的心理。同時，不論譯者的雙語水平多么高，文化背景多么豐富，文化之間的差異總是無法消除的，但是這種文化差異如果處理恰當可以轉(zhuǎn)化為譯文讀者的創(chuàng)新期待。讀者審美經(jīng)驗的期待視界一方面有對作品閱讀的審美選擇、定向和同化過程，另一方面則又不斷打破習慣方式，調(diào)整自身視界結(jié)構(gòu)，以開放的姿態(tài)接受作品中與原有視界不一的、沒有的，甚至相反的東西。這就是創(chuàng)新期待的傾向[9]211。在文化翻譯方面，林語堂對西方讀者的閱讀期待是比較熟悉的。他獨特的成長和文化經(jīng)歷，使他具有一種基于西方知識分子立場觀察中國文化的“漢學心態(tài)”和文化視域，這是被西方讀者接受和認可的。在貼近讀者情懷的同時，為了傳達出東方文本固有的一些異質(zhì)的特點，林氏使用了較多的異化的翻譯策略。例如，為了滿足讀者對東方文化的期待心理，譯文中增加了儒道等國學，這就好像給瓷器增加了釉彩。這層釉彩，是譯者把原有的東方人的生活態(tài)度、價值觀念和美學情趣理想化進行加工而形成的，可以很好地滿足西方讀者的獵奇心理。譯文中采用增益、刪減、改譯、加注等諸多手段，是譯者為了滿足讀者的期待視域而做的迎合，使譯文最大限度地滿足了西方讀者對譯文“同一性”和“異質(zhì)性”的雙重期待。

三、結(jié)論

翻譯既是科學又是藝術(shù)，因此不可避免地需要用美學來分析其藝術(shù)素質(zhì)。研究作為讀者的譯者的審美需要和審美期待，以及作為作者的譯者如何滿足目的語讀者的審美期待，旨在指出文學作品及其譯本的創(chuàng)作和接受實際上是一種潛在的審美心理對話。無論是譯者與原作者之間，抑或是譯者與譯文讀者之間，一直都處于相互適應和相互克服的對話中。譯者的接受和創(chuàng)作既有被動接受的階段，也有主動超越的階段，因此從審美心理的角度研究文學翻譯作品，就不難解釋文學中“譯者風格”這一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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