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
知識分子立場的堅守與重構
——論劉醒龍的長篇小說《天行者》
馮曉
劉醒龍是一位對鄉(xiāng)土飽具感情的作家,也是一位對現(xiàn)實社會與民眾生存充滿了憂患意識的作家。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他的《分享艱難》《村支書》《鳳凰琴》等小說,曾以鮮明的知識分子立場和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對當代鄉(xiāng)村的生存境域進行了深刻的表達和尖銳的思考,并引起巨大反響。進入新世紀以來,劉醒龍又陸續(xù)完成了《痛失》《彌天》《圣天門口》等幾部重要的長篇小說。他曾說:“我越來越癡迷探究和發(fā)展現(xiàn)實主義文學傳統(tǒng),感覺這才是一種正人君子的行為,如鄂東方言所說‘站著死,豎著埋’的做人準則?!雹傥乙詾椋@句話不僅傳達了劉醒龍極為明確的寫作理想,也完美概括了他一貫關注人生現(xiàn)實、積極肩負文學道義的精神品格。
這一點,在長篇小說《天行者》中再次獲得了印證。在這部小說中,劉醒龍依然堅持“恢復‘現(xiàn)實主義’的尊嚴”②的文學主張,他對“民辦教師”問題的深切思考,對鄉(xiāng)村知識分子命運的關照,對普通生命生存真相的拓露,都顯示了一個作家深厚的人文情懷。
《天行者》由《鳳凰琴》《雪笛》《天行者》三部分組成。第一部分幾乎保留了作家發(fā)表于1992年的中篇小說《鳳凰琴》的原貌,從某種意義上說,《天行者》就是對這篇十幾年前的小說的擴展和深化。在閱讀的過程中,我不禁產(chǎn)生這樣的疑問:是什么激發(fā)了劉醒龍與“鳳凰琴”再續(xù)前緣的激情?作為一個成熟的作家,劉醒龍不辭辛勞地為此續(xù)寫長篇,其用意何在?也正是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將中篇小說《鳳凰琴》與長篇小說《天行者》放在一起,進行了比較性閱讀,希望能為自己找出合理的答案。
《鳳凰琴》創(chuàng)作于上世紀90年代初,此時的劉醒龍正處于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的青年時代,而小說的主人公張英才,這個剛剛走上民辦教師崗位的年輕人,渾身充滿了正義感和理想主義氣質(zhì),與創(chuàng)作主體有著緊密的精神同構。小說以張英才的所見所聞所感為敘事線索,真實展現(xiàn)了“界嶺”幾位鄉(xiāng)村民辦教師的生活境況?!敖鐜X”的荒寒、民辦教師生活的窮困、精神的掙扎,無不深深震撼讀者的心靈。同時,小說也因其高度的寫實風格在社會上引起了“民辦教師問題”的討論熱潮,甚至直接推動了民辦教師政策的改革,成為文學積極干預現(xiàn)實社會的一個典范。
十幾年后,到了《天行者》這里,《鳳凰琴》變成了故事發(fā)展的起點,整部小說的主要敘事對象也由張英才轉換為“界嶺”本地的三位民辦教師。在談及《天行者》的創(chuàng)作時,劉醒龍這樣說到:“1992年我寫中篇小說《鳳凰琴》,只是因為心存感動。事隔11年,當我寫完長篇小說《天行者》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心充滿感恩?!雹鄣拇_,讀《鳳凰琴》的時候,我們的眼睛、心靈一路追隨著張英才前行,他的年輕躁動、正直、友善時時煽動著我們的情緒,我們常常會與他心靈相契般地同時流下感動的熱淚。而在《天行者》里,我們不知不覺地被籠罩在了一種沉靜莊重的氛圍中,那個率直熱情的敘述者漸漸隱去,替代它的是一種內(nèi)斂、理智的全知式視角,生命的甘苦悲歡以漸次有序的方式呈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不動聲色地掀動著我們的心海,催促著我們對生命真相進行一場認真的探察。
也許,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在創(chuàng)作《天行者》時,作家那急切、焦灼的社會參與感,已自覺轉換為深沉、博大的理性意識。因為,小說中的“民辦教師”已不再像十幾年前那樣,只是一種具體實在的職業(yè)身份,而是具備了更為寬泛、深刻的象征意味,它代表著一種生命情態(tài),承載著作家的人生思索。就像結構小說全篇的三次民辦教師轉正事件,在小說中完成的不僅是推動故事演進的功能,而且還具備了某種人生隱喻的功效。三次轉正,一次比一次荒誕,一次比一次令人心痛,“半輩子都在盼轉正的民辦教師,當機會來臨時,那些猶如第二十二條軍規(guī)的政策,反而讓他們徹底失去轉正的可能?!雹堋稗D正”是鄉(xiāng)村民辦教師的終生夢想,也是他們永遠不能治愈的心靈之痛,每一次轉正都會無例外地讓他們在希望與絕望的夾擊中心力憔悴,讓他們在利與義的掙扎中飽受心靈的磨難。魯迅說過,悲劇就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⑤。當我們看到這樣一群善良無力的人,宛若水中撈月般地為轉正犧牲健康的身體,背負良心的責難,蒙受尊嚴的羞辱,會發(fā)覺人生正以其殘酷、荒誕的面目迫近我們的眼前。
如果說,《鳳凰琴》時期的劉醒龍,還是一個惟善惟義的感性主義者,那時他寫“民辦教師”,主要是出于心中無法抑制的同情和感動;那么十幾年后的他,已稱得上一個冷靜理智的思考者,此時他再寫“民辦教師”,則是完全出于一個作家的清醒的責任感。他說:“如果不是他們的存在,中國的鄉(xiāng)村將會更加蒙昧。也正是由于民辦教師的存在,后來出現(xiàn)的社會大變革,其艱難程度也減輕了許多?!薄斑@個時代太容易遺忘了。好像不丟掉歷史,就沒有未來。其實正好相反,沒有歷史就沒有未來?!薄拔拿鞯膱允貍鞑ィ皇亲陨詼绲囊盎?,而必須是世代相傳的薪火,一天也不能熄滅?!雹?/p>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可以將“民辦教師”這一符號,視為劉醒龍對歷史的一種隱喻性思考,正像我們在《天行者》里看到的,他不僅對民辦教師這一段“誰也繞不開的歷史”進行了深刻而動情的回顧,還用一種強烈的歷史理性精神,對駁雜的現(xiàn)實人生、荒謬的生存本質(zhì)進行了自覺的探尋和審視。在一次講演中,劉醒龍這樣說過:“作為作家,在生命無邊無際時,所要做的便是選擇某種偉大,抑或相對作家修養(yǎng)而言,盡可能做出離偉大最近的選擇”。⑦在此,我們有理由相信,正是這種嚴肅莊重的寫作姿態(tài),催生了《天行者》這部具有濃重的憂患意識和明確的精神立場的小說。
“民辦教師”是劉醒龍心里一個念念不忘的情結,他時常不無憤懣地感嘆:“作為鄉(xiāng)村知識分子的這一類教師,一切的鄉(xiāng)村奇跡的醞釀與發(fā)生,本應當首先歸功于他們。然而荒誕讓歷史與現(xiàn)實一次次無視其偉大得不能再偉大的貢獻,以至于淪落為被人拒絕理解的地步?!雹辔覀冏⒁獾?,在《天行者》的扉頁上,作家特意寫下這樣一句莊重的題記:“獻給在二十世紀后半葉中國大地上默默苦行的民間英雄!”⑨很顯然,作家是有意識地要為那些曾經(jīng)默默忍受著物質(zhì)和精神的雙重磨難,將生命無私奉獻于鄉(xiāng)村教育的民辦教師正名立傳。
這座“民間英雄”豐碑的樹立,關鍵在于作家對以余校長、孫四海等為代表的鄉(xiāng)村知識分子形象的精心塑造。這是一群在極度艱苦的環(huán)境中執(zhí)著播撒文明火種的傳道者,每月只有70元工資(其中一半還總要被村委拖欠),在個人溫飽暫且無靠的情況下,他們還無私擔負著貧困學生的生活;為了維持學校的正常運轉,他們不得不在教課之余,通過養(yǎng)豬、種地來增補收入;沒有錢買課本,他們就自己油印,或者帶領學生采藥換錢。孫四海為了修繕校舍以保證學生在冬天上課不挨凍,果斷將自己種植的藥材提前挖出來賣掉;余校長為了學校,也幾乎把自己的家庭拖垮,當有人勸誡他時,他說:“當民辦教師的,什么本錢都沒有,就是不缺良心和感情。這么多孩子,不讀書怎么行呢?拖個十年八載,未必經(jīng)濟情況還不會好么?到那時再享福吧!”這句樸實無華的話,看似簡單,卻實在彰顯了鄉(xiāng)村知識分子的仁義和良知。
在荒蠻落后的鄉(xiāng)村,民辦教師是知識和文明最主要的傳播者,他們不僅肩負著傳授新知的職責,而且還承擔著精神啟蒙的重任。小說中,升國旗、降國旗的儀式,一共出現(xiàn)有數(shù)十次之多,這些有意味的儀式描寫,并非作家的隨心之為,事實上,鄉(xiāng)村知識分子的啟蒙行動,正是通過這一儀式的渲染而得到了更為直觀的傳達——
通過這種莊嚴的儀式,他們一方面捍衛(wèi)知識的崇高尊嚴,一方面完成對學生的教化啟蒙。每天風雨無阻的升旗降旗儀式,不僅體現(xiàn)出他們對知識分子身份的堅守,同時也體現(xiàn)出他們積極向社會和時代尋求共鳴的心愿,換句話說,每次的國旗儀式,都是他們對自己身居陋室卻心懷天下的知識分子品格的自覺張揚。
劉醒龍筆下的民辦教師,同樣也擁有極為豐富的性格內(nèi)涵。他們不僅是甘于貧寒、執(zhí)著啟蒙的傳道者,同時還是“舍身而取義”的真君子?!稗D正”這塊試金石,毫不含糊地驗證了他們靈魂的純度,張英才在得到珍貴的轉正指標后,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三位比自己更為受苦的同事;藍飛私自造假盜取轉正名額后,界嶺幾位民辦教師在憤怒之余,想的最多的不是報復,卻是對他的諒解,“將死之人都能讓她好死,活著的人更應該讓他好活。……藍老師連戀愛都沒談過,就要背上這些臟東西,豈不是生不如死嗎?”鄧有米用自己多年節(jié)衣縮食攢下來的錢買到了轉正指標,然而心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知道如果余校長和孫四海不能轉正,他的內(nèi)心就會永遠不安,因此他不惜冒著違法的風險,用回扣得來的工程款為余校長交付轉正手續(xù)費……對于這些民辦教師來說,使他們最痛苦的不是物質(zhì)的貧困,而是良心的不安,他們以舍利取義的品質(zhì)用心維護著知識分子的道義和尊嚴。
在小說中,作家多次借人物之口說到:“想說界嶺小學是一座會顯靈的大廟,又不太合適,可它總是讓人放心不下,隔一陣就想著要去朝拜一番。你要小心,那地方,那幾個人,是會讓你中毒和上癮的!”顯然,讓人“中毒和上癮”的,正是幾位民辦教師身上所彰顯出來的強大的人格魅力。它不僅吸引張英才、藍飛這樣的本地人,也吸引了夏雪、駱雨這樣的外來者。
從余校長、孫四海到張英才、藍飛,他們頑強應對磨難的意志,執(zhí)著堅守文明薪火的精神,無私奉獻自我的品質(zhì),足以使“民辦教師”無愧于“民間英雄”的稱號?!疤煨薪。右宰詮姴幌ⅰ?,“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這是中華民族引以為傲的精神傳統(tǒng),也是《天行者》極力彰顯的知識分子理想的精神境界。
當我們的內(nèi)心逐漸被變幻莫測的新事物盤據(jù)時,總有一些對過往記憶心存敬畏的人,會善意地提醒我們,別忘了歷史的沉重與蒼涼?!短煨姓摺肥莿⑿妖垶槊褶k教師樹立的一座精神豐碑,雖然小說里的那批民間精英,已經(jīng)或正在退出歷史舞臺,但歷史不容遺忘。也許正是出于“為歷史存真”的理想,劉醒龍在這部小說中幾乎摒棄了所有現(xiàn)代小說的敘事技巧,選擇了一種質(zhì)樸端莊的敘事方式,試圖最大程度地還原歷史真實,再現(xiàn)民辦教師飽經(jīng)磨難的生命歷程。也正是從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將《天行者》看作是一部人生寫實小說。
所謂“人生寫實”,就是作家并不注重塑造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性格,他所傾心刻畫的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生動真實的人,在他們的身上,高尚與卑微并存,偉大與渺小同在;他所致力開啟的也是一種生活的本真狀態(tài),人們在這里能窺到生命的真相,也能體悟真摯的情感和真切的人性。譬如余校長這一形象,他雖然是作家心目中的“民間英雄”,但作家并沒有對這個人物有任何刻意的美化和拔高,而是嚴格遵循現(xiàn)實邏輯對其進行塑造。在上世紀后半葉的中國,有成千上萬的民辦教師,他們亦教亦農(nóng)的尷尬身份,“使他們除了像公辦教師一樣經(jīng)常因扣發(fā)集資、捐款拿不到全額工資外,還要像農(nóng)民一樣繳納各種附加費用,這無疑雪上加霜,民辦教師機會要成了農(nóng)村里的赤貧階層。并且,這種‘赤貧’的身價,又連鎖反應導致了世人對民辦教師的鄙視,乃至欺凌?!雹庖虼?,我們看到余校長雖然正直善良,卻常常在村長余實面前流露出怯懦和迎合;他雖能承納生活中的種種磨難,卻在感情方面難掩心中的自卑和猶疑。他的身上沒有承載作家過多的主觀想象,也沒有背負多少崇高偉大的價值期待,他只是那個時代成千上萬名民辦教師中的一員,他以普通的生命景象呈現(xiàn)鄉(xiāng)村民辦教師真實的生命狀態(tài),也以自己質(zhì)樸的道義良知讓我們看懂鄉(xiāng)村民辦教師的動人之處。
《天行者》是一部具有深刻悲劇意蘊的小說。它的悲劇性來源于錯位的社會制度對人身心的戕害,也來源于人性自身的弱點和缺陷。在表現(xiàn)這些沉重的悲劇內(nèi)涵時,劉醒龍采取了一種極為冷靜節(jié)制的敘事手段。他從不刻意渲染故事的悲情效果,也很少讓敘事主體的情感參與到悲劇事件的現(xiàn)場中來,而是以旁觀者的語氣講述故事。以余校長的妻子明愛芬的死亡事件為例,明愛芬?guī)缀跏敲褶k教師受難的標本,因為轉正她遭受過朋友的背叛,也因為轉正她犧牲了自己的健康,成為一個廢人。多年來,即使病痛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她也不曾舍棄轉正的夢想,可就在轉正名額真正落到她的身上時,她卻凄然離世。明愛芬的死亡,頗具悲壯的意味,作家本可以將其書寫得一波三折,但劉醒龍卻給了我們這樣的呈現(xiàn)——
明愛芬用肥皂細心地洗凈了手,擦干,朝余校長要過一支筆,顫顫悠悠地填上:明愛芬,女,已婚,漢族,共青團員,貧農(nóng),一九四九年十月出生。
突然間,那支筆不動了。
鄧有米說:“明老師,快寫呀!”
明愛芬那里沒有一點動靜。
在身后扶著她的余校長眼眶一濕,哽咽地說:“我曉得你會這樣走的,愛芬,你也是好人,這樣走了最好,我們大家都不為難,你也高興?!?/p>
明愛芬死了。
滿屋子的人都沒有做聲。
只有余校長在和她輕輕話別。
這段敘述簡潔得近乎殘忍,死亡的場面還沒來得及鋪展就已經(jīng)被收回,剛醞釀起來的悲痛還未迸發(fā)就已經(jīng)結束,因此,最后我們看到的,只是悲劇承受者們過于安靜和被動地被尷尬現(xiàn)實隨意支配的命運。契訶夫曾說:“您描寫苦命人與可憐蟲,而又希望引起讀者憐憫的時候,自己要極力冷心腸才行,這會給別人的痛苦一種近似背景的東西,那種痛苦在這背景上就會更明顯的露出來”。?的確,當作家的敘事態(tài)度越是冷靜客觀,這些悲劇承受者的抗爭力量就越是顯得弱小,而悲劇效果就會越顯強烈,從而呈現(xiàn)出某種令人恐懼的壓抑和沉重。同樣,這種敘事策略也被作者運用在王小蘭的悲劇事件上。王小蘭與孫四??鄳偈嗄?,最終被心靈扭曲的丈夫殘忍殺害,她的離去,給愛人和女兒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敘事主體卻并未對這種痛苦進行過多的渲染,而是選擇一首小詩來作為傳達人物精神痛苦的隱秘通道?!扒疤欤曳艑W回家/鍋里有一碗油鹽飯。/昨天,我放學回家/鍋里沒有了油鹽飯。/今天,我放學回家/炒了一碗油鹽飯/放在媽媽的墳前。”這首詩的每一句并不顯得悲哀,卻又句句都見血淚,一切巨大的心靈痛苦,一切豐富的人生況味,都被包羅其中。
《天行者》在敘事方面顯示了一種異常冷靜的特質(zhì),作家似乎對人物的命運遭際未置一詞,但在冷靜的敘事話語之中,又深藏著創(chuàng)作主體的一顆悲憫之心,飽含著作家內(nèi)心深處的人道情懷,就如魯迅所言:“作者的內(nèi)心是熱烈的,倘不熱烈,也就不能這么平靜的娓娓而談了”。?無論是客觀真實地揭示悲劇承受者靈魂的掙扎和痛苦,還是冷靜克制地描繪他們最終被毀滅的慘象,這一切的最終目的,其實都是為了強化創(chuàng)作主體的一種批判性價值立場。換句話說,劉醒龍愈是用節(jié)制的敘事手段將悲劇承受者表現(xiàn)得無助、孤獨和被動,小說背后所隱藏的批判性就愈強烈。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因為作家對“冷靜”和“熱烈”的清醒把握和有效調(diào)度,《天行者》才擁有了一種更為鮮明有力的“為人生”的精神向度。
馮曉 暨南大學中文系
注釋:
①汪政、劉醒龍:《恢復“現(xiàn)實主義”的尊嚴——汪政、劉醒龍對話〈圣天門口〉》,《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8年第2期。
②汪政、劉醒龍:《恢復“現(xiàn)實主義”的尊嚴——汪政、劉醒龍對話《〈圣天門口〉》,《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8年第2期。
③胡殷紅、劉醒龍:《中你的毒是我的福》,《文學自由談》2009年第5期。
④胡殷紅、劉醒龍:《中你的毒是我的?!?,《文學自由談》2009年第5期。
⑤魯迅:《魯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92頁。
⑥胡殷紅、劉醒龍:《中你的毒是我的福》,《文學自由談》2009年第5期。
⑦劉醒龍:《一種文學的“中國經(jīng)驗”——在突尼斯國際書展上的講演》,《文藝爭鳴》2010年第10期。
⑧胡殷紅、劉醒龍:《中你的毒是我的?!?,《文學自由談》2009年第5期。
⑨劉醒龍:《天行者》,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年。
⑩王獻玲:《中國民辦教師始末》,知識產(chǎn)權出版社2008年,第174頁。
?《契訶夫論文學》,汝龍譯,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第205頁。
?魯迅:《魯迅全集》第6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25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