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佳敏
(湛江師范學院基礎教育學院,廣東湛江524300)
霧靄中迷亂的自由*
——論《進入黑夜的漫長旅程》中的女性自主話語表達困境
齊佳敏
(湛江師范學院基礎教育學院,廣東湛江524300)
奧尼爾名作《進入黑夜的漫長旅程》中的主要女性人物瑪麗·蒂龍的話語結(jié)構(gòu)以復雜著稱。西克蘇為代表的后現(xiàn)代女性主義理論是對瑪麗話語復雜性深層導因進行探索的最佳工具。根據(jù)女性主義以及國內(nèi)外奧尼爾研究,瑪麗的女性自主話語在劇中展現(xiàn)出了一個監(jiān)禁——突破——受困的表達斗爭模型。該模型揭露了劇中女性意識表達的外部阻力和內(nèi)在驅(qū)動無處不在,這就是瑪麗的話語充滿了矛盾性的深層導因。
女性主義;女性話語;表達
美國20世紀劇作家尤金·奧尼爾的眾多劇作中,《進入黑夜的漫長旅途》無疑是奧尼爾最為重要、影響最為深遠的一部劇作。這部作者“用血和淚”[1]寫成的自傳式劇作通過蒂龍一家四口心酸的剖析揭露了現(xiàn)代人的精神困境。對女主角瑪麗的研究不少,但是用后現(xiàn)代女性主義理論來分析探索她的女性話語表達的研究則為數(shù)不多?,旣惪芍^是奧尼爾劇作中最為豐滿的女性形象,“她的不幸暴露出一個按照男性欲望建構(gòu)的世界加于女性的所有局限和悖論”[2]?,旣愖灾髟捳Z表達的探索過程也恰恰是現(xiàn)代女性在男性話語中努力尋求突破的一個縮影?!鞍岩粋€母親角色(瑪麗)描寫成男性的恐懼和欲望,或許在所有現(xiàn)實主義家庭劇中絕無僅有”[3]。本文追溯了瑪麗在劇中的自主話語探索過程:劇始時,她被男性的籠牢所拘禁,然后她通過吸食嗎啡一點一點地麻醉自己來試圖尋找自由表達的空間,最后卻由于她所營造的空間過于虛幻,始終無法逃離男性中心話語的監(jiān)禁。
戲劇伊始,蒂龍一家在和睦中拉開了這一天的序幕。蒂龍父子三人對瑪麗不斷地贊美,她也在這些贊許中顯得心情非常不錯。但是從中,我們卻看出了一點:瑪麗對自身的認同,并不是通過自己,而是通過家中男性對她的肯定??梢哉f,女性需要得到他者(男性)的肯定,才能確定自我價值。女性,像皮格馬利翁的雕塑美女加勒蒂亞(Galatea)一樣,成為了男性的欲望客體,只有在他者(男性)所欲望的軌道上,她才能獲得存在的價值[4]?,旣愐舱沁@樣。她對自己的身材、眼睛、手、頭發(fā)等外形美的認知只有在丈夫和兒子的稱贊之下,才敢怯怯地肯定自己的美?!芭耸切枰腥俗⒁暤?,因為她的價值就是在男人的關注之下表現(xiàn)出來的。”[5]男人的話語仿佛魔鏡,只有得到鏡子的贊美,瑪麗才敢確定自己的美[6]。
正因如此,瑪麗在意義的驅(qū)動之下,一直努力地接近男性所期待的女性形象[7]。即使丈夫蒂龍無數(shù)次因醉酒將她獨自留在陌生旅店里等待,即使自結(jié)婚以來他從未給她提供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瑪麗仍然真心地關心且愛著丈夫和兒子,盡自己所能給他們營造一個精神上的母性的家。
瑪麗是女人,同時也是母親。母親身份是女性身份的一個中心問題[5]。女性主義學者南希·喬德羅和蘇珊·康特拉托就曾就西方文化如何把母親形象理想化、完美化進行了分析。她們發(fā)現(xiàn),如果母親能承擔起她的職責,即是成為一個“完美母親”,那么孩子就會身心健康,家庭就會幸福,社會就會更美好[8]。母親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已經(jīng)幻化成為一個符號了。母親,就意味著堅強、無私、溫柔、體貼、善良。在第一幕中,看見瑪麗似乎重新回歸蒂龍父子所希望的理想母親,杰米說道,“我們都在為您感到驕傲,感到高興呢,媽”[1]。然而,在贊許之后,他們卻不忘警告她萬萬不能重蹈覆轍,蒂龍“希望你能繼續(xù)保持下去,瑪麗”[1];杰米“不過您仍然得小心”;埃蒙德“還是記住得好,記住了你才會時時提防”[1]。從此看出,蒂龍父子心中死守著對完美母親的執(zhí)著,他們需要瑪麗時刻保持著這種形象,從而給予他們保護。母親就意味著歸宿、家。精神無歸宿的蒂龍父子期待瑪麗能為他們重建精神家園[9]。
男人們必須守住他們的精神家園,必須守住他們的話語權(quán)。這個家需要按照他們的意愿建筑,女人必須按照男人的話語來行為。然而,怎么樣才能保證這一點呢?答案是凝視(gaze)。該劇被研究者描述為“一個觀者被觀的結(jié)構(gòu)”[10],可見凝視在劇中的中心地位。通過無時無刻的凝視,蒂龍父子在瑪麗未吸食嗎啡之前為她建筑了一座“圓形監(jiān)獄”[11]。Michael Selmon論述了凝視在劇中的重要地位,蒂龍父子時時刻刻監(jiān)視瑪麗,從而將她軟禁家中[12]。當瑪麗發(fā)現(xiàn)父子三人都在盯著她看的時候,就不自覺地變得極度敏感不安。
在這種凝視之下,最終的結(jié)果是規(guī)范化。在各方凝視下,她盡量滿足男人們的期待和理想?,旣愒诘谝荒皇且粋€循規(guī)蹈矩、盡守本分的家庭主婦,她體貼丈夫,關心兒子,盡心打理家中瑣事。她盡量在他們面前顯得平靜、愉快、幸福:“(急忙地)我沒有煩惱。沒什么事值得煩惱的”[1];“我得去跟廚師安排午飯和買菜的事”[1];“你需要的是媽媽的照料。你……對媽媽來說還是家里最小的寶貝”[1];“不要叫你爸爸‘老頭兒’。你得尊敬他”[1]。
在這些話語中,瑪麗都體現(xiàn)出了一個好妻子、好母親的形象。然而,這樣的規(guī)范化是身體上的、淺層面的,或者說是“表演給觀眾看的”,而并非精神上地、真正意義上地被規(guī)訓。她總在掩飾內(nèi)心的緊張,時時刻刻進行偽裝。她對這樣的凝視感到異常緊張、敏感,時時刻刻都在躲避,以尋求這“圓形監(jiān)獄”里的陰影[12]。正因為在這樣的監(jiān)視下,瑪麗最終不堪重負。當真正的自我需要尋求解脫宣泄的出口時,她開始謀劃自我的越獄。
在瑪麗吸食嗎啡之前,當她想表達自己的想法和內(nèi)心之時,都會遇到不同程度的阻礙。這種阻礙有些是直接的,但是更多的阻礙是間接的、隱蔽的。那就是男人們的監(jiān)視。在重重監(jiān)視之下,瑪麗盡量隱藏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并努力偽裝成男人們喜歡的形象。而在瑪麗吸食嗎啡之后,她開始不斷地講話,她的表達漸漸地走向自由。嗎啡麻醉了她對男性社會對她所上的隱形枷鎖的認知,并試圖讓她在脫離現(xiàn)實的迷亂中獲得表達自我的機會。
后現(xiàn)代女性主義強調(diào),女性應該擺脫男性邏各斯中心,并爭取掌握自己的話語權(quán),尤其是伊蓮娜·西克蘇,她堅持認為,女性必須用女性話語來表達自己欲望。雖然奧尼爾身為男性作者,他在書寫瑪麗的獨白時也書寫了女性欲望,尤其是吸食嗎啡后的瑪麗,她那大段大段的意識流式話語是女性欲望的一種自由抒發(fā)。
從第二幕開始,瑪麗利用了午飯前的單獨時間打了一點嗎啡。隨后的話語和表情都漸顯不協(xié)調(diào),并且說的話也漸漸增多,并且時不時將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這些話語在她沒有被麻醉之前是絕不會說出來的。當杰米說父親的壞話是,她“聽任自己對他的厭恨情緒發(fā)泄出來”[1],她實際上是將自己對大兒子杰米的老大不中用以及害死襁褓中的嬰兒尤金的厭恨給發(fā)泄出來。之后她還吐露了自己對丈夫的不滿,“他不懂什么叫家……可是到頭來他還是要個家。他對這幢破破爛爛的房子還挺得意呢。”[1]“你這種人就配打光棍,住蹩腳旅館,請些狐朋狗友坐酒吧間”[1]。但是說完這些心中怨恨之后,她又回歸到往常的溫柔妻子和母親的形象。
這樣的矛盾清清楚楚地體現(xiàn)在她的話語中,這樣模棱兩可的話語,也正體現(xiàn)了她內(nèi)心的矛盾?,旣愐环矫嬖谂Φ赜险煞蚝蛢鹤訉λ囊?,但一方面又在盡力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第二幕末,看到丈夫和兒子對她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完全的不信任和放棄,她感受到被男性中心話語所拋棄的痛苦,自己已經(jīng)無法成為那“完美母親”的形象。她在痛苦之時只能尋求庇護。“她對嗎啡的依賴和她在嗎啡作用下的瘋癲,隱含了她對‘賢妻良母’或‘家里的天使’角色的消極反抗”[13]。她利用麻醉劑來擺脫男性話語,試圖建立一個獨立的、安全的女性話語空間。于是,瑪麗逐漸開始大段地講述回憶,一點一點將那過去的傷疤掀開來,這讓蒂龍父子們感到無限痛苦。他們嘗試著去忘記,而瑪麗卻不讓他們忘記,并通過意識流式的表達,將這個家庭的血和淚講述給觀眾和讀者聽。“過去不就是現(xiàn)在嗎?過去也不就是將來?”[1]
然而瑪麗的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話語,一方面冷酷地將家庭的、個人的舊傷疤掀開,另一方面又把男人們都推開,畢竟沒人愿意去聽那些刺痛人心的往事。在瑪麗講述的時候,男人們都表現(xiàn)出抵制。實際上他們傾向于不去聆聽,覺得瑪麗說的東西毫無意義,純粹破壞他們的理想男性社會秩序以及家庭和諧。
伊蓮娜·西克蘇清晰地區(qū)分了說話(talk)和表達(speak)這兩個概念:“據(jù)說在哲學文本中女性的武器是言語,因為女性總是在說話,不停地說,嘮嘮叨叨,口腔里充溢著聲音,從嘴里發(fā)出的聲音。但她們實際上并沒有表達,因為她們沒有什么可表達的”[14]。她所說的話都是空洞的,因為女性永遠在知識之外[14]。對于男性來說,瑪麗并沒有真正的表達,她只是在不停地在說話,說著空洞的話語。
Gerardine Meaney說道,“在她被麻醉之時,她述出異樣的(strange)真理。她似乎從過去或者‘別的地方’帶來這些異樣的真理”[9]。埃蒙德對母親的真理哀求道,“媽,別說了!”[1]男人不斷地打斷瑪麗的述說,企圖打破瑪麗在自己身邊營造的濃霧,企圖破壞瑪麗的女性話語空間。但是,瑪麗已放棄再做男性話語下的“沉默的客體”了。在蒂龍父子引經(jīng)據(jù)典的車輪戰(zhàn)之后,瑪麗那“超然的”言語反而顯得特立獨行。她要打破蒂龍父子們的男性象征秩序,并將母性的真理引入其中,重新建立母性秩序[9]。
于是,隨著嗎啡攝入量的增加,進入迷亂狀態(tài)的瑪麗在自由表達的斗爭上愈行愈遠。第三幕基本就是瑪麗的獨角戲,她獨自在臺上吟出自己的故事、心聲。雖然她并不總是一個人,比如說第三幕始,在男人都出去之時,她讓仆人凱瑟琳留在她身邊陪伴。凱瑟琳也只是一個交際的虛無對象,瑪麗與她的對話根本沒有交際意義。凱瑟琳只是充當了一個很好的女性屏障,保護瑪麗的表達在女性的話語環(huán)境中進行?,旣悓P瑟琳所說的話語,可以說是她最自由的一次宣泄表達。
然而,當丈夫與兒子歸來時,男性話語屏障再度出現(xiàn),又對瑪麗的自由表達產(chǎn)生阻礙。她的話語變得模棱兩可,變幻莫測,像流水一般不可捉摸?!八チ斯潭ㄐ裕兊盟扑?、無實質(zhì)的”[3],語言的不定性代表著她自主意識的亂。瑪麗的自主意識一時在嗎啡的麻醉下露出水面,一時又遇到男性的話語屏障而潛下水底。所以,她在他們歸來之前,就表現(xiàn)出相當程度的厭惡,“他們干嗎要回來?他們并不想家。我也寧可一人呆在家里”[1]。即使她又隨即立即改口:“哦,他們終于來了,我真高興!我真寂寞死了!”[1]然而,之前的厭惡才是她的潛意識,若是在男人面前她肯定不會這樣說。
第三幕中的瑪麗由于吸食了相當量的嗎啡,已經(jīng)進入了一個幻境。在這樣的幻境中,男性已經(jīng)變得模模糊糊,不能對她的自主話語表達產(chǎn)生太大的阻礙。當父子倆回到家時,瑪麗意識到嗎啡量的不足,麻醉劑對自我的保護已經(jīng)逐漸變?nèi)酰荒芴与x男性話語的攻擊,選擇不與他們吃晚飯。畢竟,沒有麻醉劑的保護下,清醒的瑪麗和他們在一起必定要忍受男性話語對她行為的監(jiān)視和指責,她的自主話語表達必定受困。因此,她必須離開他們,尋求更多的麻醉保護。
第四幕的最后瑪麗華麗出場,這被認為是美國戲劇史上最有戲劇性的一幕[12]。在蒂龍父子三人酩酊大醉的坦白之后,瑪麗夢幻出場?!八樕n白了,兩只眼睛其大無比,像兩顆圓溜溜的黑寶石晶瑩發(fā)亮。她手臂上漫不經(jīng)心地挽著那件白緞子結(jié)婚禮服,將其拽在地上。嗎啡已經(jīng)完成使命,使得瑪麗脫離了苦痛的現(xiàn)在,回歸到那純真的過去?!保?5]即使是埃蒙德嘗試提醒瑪麗注意自己的病情,并將她從麻醉中喚醒,但完全進入嗎啡保護的她再也不會被男性話語所吵醒。她已經(jīng)完全進入自己夢幻的世界,回到修道院時純真的過去,那個沒有“他們”的過去?,旣惖耐耆樽硐笳髦龑δ行栽捳Z的完全逃離。
但是,這個逃離是徒勞的。
首先,由于逃離的手段和工具是麻醉藥嗎啡,因此是軟弱的、虛幻的、暫時的?,旣愅ㄟ^短暫的麻醉尋找到了自我,獲得了女性自由表達空間,然而在清醒后,她仍然需要直面男性話語的禁錮。
其次,她通過重歸婚前的純潔修道院生活來重新獲得父親和上帝的眷顧,卻不知不覺又陷入了另一個父權(quán)話語陷阱。
在她最后一次出場時,瑪麗穿成圣母瑪利亞的樣子,試圖與神進行對話。她祈求圣母瑪麗寬恕她的罪行,并幻想圣靈顯現(xiàn)。但是,她已經(jīng)不能與圣母對話。現(xiàn)實已經(jīng)在她身體上、精神上留下了烙印,變彎了的手指、失貞了的肉體以及依賴毒品的精神都意味著此時的瑪麗已經(jīng)為神所拋棄,她不再純潔,不能再受圣母瑪利亞的庇護?;秀钡默旣愐庾R到她所失去的,于是絕望地去尋找,“我在找什么:我知道在找我失掉的一件東西”[1],“我不能永遠失去它,如果那樣,我寧可去死。因為到那時就沒有希望了”[1]??上У氖牵呀?jīng)完全失去了。
她所追求的貞潔、青春和健康,都是成為修女的條件,她希望重新成為修女誠心侍奉上帝,并且滿足父親對她的期待。上帝和父親,顯然地,這又是另一個男性話語世界,代表了權(quán)威的父權(quán)話語。所以,悲哀的瑪麗最終潛意識的向往卻是另外一個男性話語世界。她最終并沒有能逃離男性話語對她的禁錮,只是從現(xiàn)實的蒂龍男性話語世界又不自覺地被牽引入婚前的父權(quán)話語世界。
總的來說,奧尼爾作為一位男性作家,他對女性欲望的書寫并不是徹底的,最終仍然未能逃出男性話語局限。所以這也導致了劇中瑪麗自主話語的釋放是短暫的、虛幻的、無力的。她雖然通過嗎啡漸漸地得到了越來越多自我表達的空間,但是她所說的話不是被忽略就是被阻止。男性社會對她的期待和監(jiān)視無處不在,她已經(jīng)將男性對其的期待和監(jiān)視內(nèi)化了,她的身體外部和內(nèi)部都被男性話語所困。即使如此,瑪麗在劇中的自我話語表達嘗試仍實為可貴,這在奧尼爾的所有劇中都是女性話語書寫的典范。
[1][美]尤金·奧尼爾.奧尼爾集[M].汪義群,等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95.
[2]Barlow J E.O’Neill’s female characters[A].Manheim M.The companion to Eugene O’Neill[C].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
[3]Fleche A.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the seen and the unseen[A].Bloom H.Bloom’s modern critical iterpretations: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new edition[C].New York:Infobase Publishing,2009.
[4]Kim W.The s(ub)lime symptom and O’Neill’s 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J].Journal of Dramatic Theory and Criticism,2006,(2).
[5]劉巖.西方現(xiàn)代戲劇中的母親身份研究[M].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04.
[6]Lacan J.Ecrits:a selection[M].New York:W.W.Norton&Company,2005.
[7]徐慧.《進入黑夜的漫長旅程》中的母親形象[J].哈爾濱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07,(1).
[8]Chodorow N,Contratto S.Feminism and psychoanalytic theory[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9.
[9]Meaney G.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Modernism,post-modernist and maternal loss[J].Irish University Review,1991,(2).
[10]Mcdonald D.The phenomenology of the glance in 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J].Theatre Journal,1979,(3).
[11]Foucault M.Discipline and punish:the birth of a prison[M].New York:Random House,1979.
[12]Selmon M.“Like…so many small theatres”:the panoptic and the theatric in 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J].Modern Drama,1997,(4).
[13]沈建青.瘋癲中的掙扎和抵抗:談《長日入夜行》里的瑪麗[J].外國文學研究,2003,(5).
[14]Cixous H.Castration or decapitation?[J].Journal of Women in Culture and Society,1981,(7).
[15]Porter L.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descent into darkness[A].Bloom H.Bloom’s modern critical interpretations:long day’s journey into night—new edition[C].New York:Infobase Publishing,2009.
(責任編校:簡子)
I106.3
A
1008-4681(2011)01-0092-03
2010-10-03
齊佳敏(1984-),女,河北蠡縣人,湛江師范學院基礎教育學院助教,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