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梅
(棗莊學院 大學英語教學部,山東 棗莊 277160)
薩克雷是英國19世紀的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家,《名利場》是他的成名作品。在作品中,薩克雷將希臘神話中潘多拉這個毀滅者的形象帶入文學殿堂,經由故事的轉化使蓓基·夏潑這個“潘多拉”形象能夠被讀者的心靈所接受和理解。蓓基·夏潑生活中充滿了虛偽、狡詐、貪婪、欺騙和出賣,折射出19世紀前期英國貴族資產階級的精神和道德面貌。當然,蓓基·夏潑只是世態(tài)炎涼社會的犧牲品,并不是被問責的對象。應該收到鞭撻的是整個英國社會的頹廢和奢靡。是社會環(huán)境造成了主人公的性格的變化,導致了主人公在美麗外表下的自私人格。在這里,“美”與“丑”已經成為一種社會現象,而不是個人可以左右的。
希臘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并教會人類使用。宙斯見已經無法從人類那里奪走,為了懲罰人類,他命令以工藝著名的火神赫淮斯托斯造了一尊美女石像。然后由雅典娜親自給石像穿上閃亮的白衣裳,帶上花環(huán),蒙上面紗,系上金發(fā)帶。愛神阿佛洛狄武賦予石像種種誘人的魅力;赫爾墨斯給這嫵媚迷人的形體傳授語言技能。于是宙斯給這美麗的形象注入了惡毒的禍水,給她取名叫潘多拉,意為“具有一切天賦的女人”。這個姑娘雙手捧上一只緊閉的大盒子,走到埃庇米修斯的面前,忽然打開盒蓋,里面的災難便飛了出來,迅速地擴散到地上。希臘神話中的潘多拉擁有超群的智慧,迷人的美貌,但他確實一切災難的源泉。因為他的到來,災難、疾病開始在人間蔓延?!睹麍觥分械闹魅斯砘は臐娨灿幸粋€箱子,從平克頓女校離開時,她帶了一支箱子和愛米利亞一起出發(fā),第一次蓓基帶著她的箱子把災難帶到賽特笠一家。第二次蓓基帶著她的箱子是她到畢脫爵士莊園當家庭教師,“那個禿子聽得這么說,把手從褲袋里拉出來,走過去扛了夏潑小姐的箱子送到屋子”,于是,蓓基·夏潑又把災難蔓延到了畢脫家族。薩克雷正是抓住了兩個之間的相似之處,將“盒子”這一原始意象移用到了文學作品中,于是蓓基就成了“潘多拉”。
蓓基·夏潑與潘多拉一樣是美麗的。她常常低眉垂眼,但抬起眼睛看人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睛顯得很特別。在賽特笠家里,她是一個嫻靜又純潔的小姑娘,相貌出眾,再加上她高超的鋼琴技藝和甜美的歌喉,她很快成為了上流社會宴會上的座上賓。蓓基·夏潑也擁有狡黯的智慧和出眾的才藝。蓓基·夏潑出身貧苦之家,母親是個備受歧視的歌女,父親是個郁郁不得志的畫匠。由于母親的關系,她可以講一口流利的法語,她的鋼琴技藝也很高超,歌喉甚是動人。他憑著自己的智慧周旋在人群中間,為了自己的好的生活,散步著災難。
希臘神話中潘多拉的盒子是災難的載體,《名利場》中女主人公蓓基·夏潑本人才是災難傳播的載體。那么,蓓基·夏潑是否就是潘多拉的意象呢?當我們把目光投射到兩位女主人公生活的社會時,我們就會發(fā)現無論是神話中還是小說中,災難的本源卻是一致的。潘多拉盒子里承載的災難是奧林匹斯山的眾神為了懲罰人類放到盒子里的,來自于潘多拉無法掌控的外部世界。而作品中,女主人公生活窘迫,她不得不小小年紀就和逼債的債主們打交道?!柏毨У纳钜呀浭顾B(yǎng)成陰沉沉的脾氣,比同年的孩子懂事得多”。寄宿在平克頓學校時,校長是個逢迎權貴的勢力小人,無依無靠的蓓基在那里受盡歧視與怠慢。艱辛的生活鍛造了蓓基趨炎附勢、百折不撓的性格。飽嘗生活疾苦的蓓基·夏潑,為了擺脫自己貧賤的命運,希望憑借自己的美貌、智慧,為自己在上層社會打下一片天地。蓓基無法克服她身處的社會環(huán)境,她只是受環(huán)境和時代宰制的普通人。他帶給人群的災難,也是社會帶給他的災難。他想要改變,在那個黑暗的社會里過好的生活,于是要走一條不被別人認可的道路。蓓基·夏潑不止一次地說:如果她一年有五千鎊的收入,她決不再招搖撞騙,她也可以做一個家庭天使。潘多拉,她是一個復制品,沒有獨立的人格特征,出來的那一刻已經注定了她是神抵發(fā)泄私憤的、報復人類的籌碼;蓓基作為一個身無分文的孤兒,要想在那個社會生存,只有靠出賣自己的智慧、才能和美貌才能夠實現。如果從這一方面來講的話,潘多拉和蓓基·夏潑社會力量角逐斗爭的犧牲品,她們都無力決定自己的行為、無法掌控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社會是她們命運悲劇的根源。
薩克雷將希臘神話中潘多拉這一人物形象進行置換,運用到《名利場》的創(chuàng)作中,變成了作品的主人公蓓基·夏潑。通過這一人物形象的描述薩克雷勇敢地揭示了當時英國社會的虛偽、殘忍。把現代與遠古相聯系,提升了作品的審美價值;通過神話的移用樹立起崇高的歷史責任感。
薩克雷將希臘神話中潘多拉這一人物原型移用到《名利場》中,作為自己的主人公。主人公的外表的美麗動人與內在的丑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體現了作者對美的向往和對丑的鞭撻。薩克雷從不制造謊言,也不不粉飾生活。他敢于在作品中揭露生活中林林種種的矛盾沖突,真實地呈現現實人生的美與丑、善與惡、真與假、歡樂與痛苦、希望與絕望。馬克思認為:“他們用逼真而動人的文筆,揭露出政治和社會上的真相;一切政治家、政論家、道德家所揭露的加在一起,還不如他們揭露得多?!彼_克雷刻畫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典型人物形象,小說中人物的性格與環(huán)境之間相互影響,從人物身上可以看出資本主義上升階段的社會環(huán)境的烙印,同時,社會環(huán)境也可以顯示人物性格和思想感情的投影?!睹麍觥分刑幪帍浡鴮疱X的追求,也處處表現了薩克雷對名利和金錢追逐者們的鄙夷?!睹麍觥分锌坍嫷娜宋锒嗍前菸锿剑麄兯烈獾刈分鹈u、金錢和地位。為了錢,朋友絕交,夫妻反目,父子爭斗。名利場上誠實、高尚與卑劣、低賤之間的區(qū)別不過是金錢的問題。
在《名利場》眾多人物之中,蓓基·夏潑成為了表現人性“丑陋”一面的典型人物代表。蓓基·夏潑,在作者薩克雷的筆下,是美麗迷人的,但同時又是虛偽、不擇手段的。她成為了災難的載體,正如潘多拉一樣,是一個美與丑的矛盾體。
潘多拉是美麗的。雅典娜親自給她穿上閃亮的白衣裳,帶上花環(huán),蒙上面紗,系上金發(fā)帶。愛神阿佛洛狄武賦予她種種誘人的魅力;赫爾墨斯給她傳授語言技能。蓓基·夏潑也是美麗的。她常常低眉垂眼,但抬起眼睛看人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睛顯得很特別。在賽特笠家里,她是一個嫻靜又純潔的小姑娘,相貌出眾。我們都向往著美的事物,追求著美麗的事物。但是蓓基·夏潑又是丑陋的,是一種人性的丑陋。她的出現就是一次次的帶給別人災難。蓓基從小受下層社會的熏染,在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下她的個性被扭曲,她攻于心計,虛偽,為了生存不擇手段。她費盡心機的讓所有的男人都傾慕她,雖最終躋身名流,卻眾叛親離,遭人唾棄。因此,薩克雷為她安排了一個不好的結局。
《名利場》中,與蓓基·夏潑的丑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另外一位典型的女性人物,艾米麗亞。她單純、溫馴,卻又軟弱。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創(chuàng)造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形成了“美”與“丑”的鮮明對比。
蓓基從小受下層社會的熏染,在不同的生活環(huán)境下她的個性被扭曲,她攻于心計,虛偽,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生活中她處處表現出一種機警狡詐、唯利是圖的習性。她費盡心機的讓所有的男人都傾慕她,對愛米麗亞的蠢笨的哥哥喬瑟夫故作多情,百般逗引;隨丈夫開赴前線在布魯塞爾期間,她賣弄風騷,周旋于各種交際場合;滑鐵盧戰(zhàn)役結束后,蓓基混進巴黎上流社會大膽招搖撞騙;蓓基利用色相并依靠羅登的哥哥國會議員華脫爵士的引見,進宮見了國王,成為上流社會一顆嬌艷的明星;最終冷暖無常的世態(tài)人情使蓓基的命運急轉直下,最終沒有得到好的結果,與騙子賭徒們廝混在一起。雖最終躋身名流,卻眾叛親離,遭人唾棄。
艾米麗亞一個單純的女人,優(yōu)越的成長環(huán)境、母親的呵護塑造出溫柔可人的愛米麗亞。她把愛情與命運的賭注全押在喬治·奧斯本身上。喬治·奧斯本在外面賭博、嬉戲取樂,但她還在癡情地愛著,一往情深。她心底純真,她用心里一份愛去編織自己的生活,在倍受苦難的日子里,也不得生活之要領,任人欺負,毫無怨言。當丈夫戰(zhàn)死后,她依然守著對丈夫的愛,不愿接受他人。對她來說,“一個女人,既然僥幸嫁過像天使一樣的丈夫,無論如何不愿再嫁了?!彼讶肯M托难技耐性趦鹤由砩稀T诓坏貌环艞墦狃B(yǎng)權后,她走過半個倫敦城,只是為了看看兒子窗口的燈光。她的軟弱總能喚起天生就有責任心的人的愛護,最終,艾米麗亞獲得了她畢生追求的甜蜜愛情和幸?;橐觥?/p>
薩克雷給艾米麗亞和蓓基安排了相似的人生步驟,她們幾乎同時結婚,丈夫同時開赴前線,同一年生子。然而她們的生命軌跡卻不是完全相同的。艾米麗亞受到家人關愛,養(yǎng)尊處優(yōu)之時,蓓基正苦苦經營,處心積慮的夢想進入上層社會;艾米麗亞獨自帶著孩子并忍受著對滿口謊話的丈夫的思念之時,蓓基卻又夢想成真,躋身名流且左右逢源;蓓基從云端摔到谷底,被上層社會所拋棄,與騙子們廝混在一起的時候,艾米麗亞時來運轉,最終的得到真愛。艾米麗亞和蓓基代表著兩個極端,從人性上來簡單的評論,可以說艾米麗亞是人性“美”的象征;而蓓基則是“丑”的代言。從兩者不同的結局,我們也可以看出薩克雷對于美和丑的選擇。
《名利場》中的人物有著很強的現實意義,沒有勝者,沒有英雄。沒有人能總是稱心,就像小說結局那樣,“浮名薄利,一切虛空,我們這些人里誰是真正快樂的?誰是稱心如意的?就算當時遂了心愿,過后還不是不滿足”。薩克雷從人道主義的角度進行深刻的社會批判,以善良的愛和溫暖的人性揭示了一個善惡對抗、美丑泯滅的現實世界。也表現出作者對于美好的社會道德的期待和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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