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海青 (北京理工大學法學院副教授 法學博士后 北京 100081) ■文

21世紀域外陪審制度的新發(fā)展及啟示

彭海青 (北京理工大學法學院副教授 法學博士后 北京 100081) ■文

New Developments and Inspiration of Jury System of Foreign Countries in the 21stCentury

一、引 言

陪審制是我國的一項基本訴訟制度,其功能主要在于通過使陪審員介入審判活動,與職業(yè)法官分權,從而形成對職業(yè)法官的監(jiān)督,保證司法公正目標的實現(xiàn)。但由于諸多原因,主要是立法的粗疏,陪審制度的價值難以充分體現(xiàn)。雖然 2004年 8月 28日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一次會議通過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完善人民陪審員制度的決定》,使得我國陪審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完善,在保障陪審員能夠積極有效地參與審判活動方面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然而,近幾年的司法實踐也表明,我國的陪審制度仍然有繼續(xù)完善的余地。在域外,21世紀以來,英國、美國、日本、俄羅斯等法治發(fā)達國家對其陪審制度進行了不同程度上的調(diào)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本文擬對法治發(fā)達國家陪審制的調(diào)整進行梳理,以期作為我國在2004年《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完善人民陪審員制度的決定》頒布以后,陪審制度繼續(xù)改革的參考。

二、英國與美國對陪審團制的維護與限制

在美國,陪審團審判是聯(lián)邦憲法第 6條修正案所規(guī)定的公民的一項憲法權利。雖然在刑事案件的處理中,美國對辯訴交易的依賴在各國中向來獨樹一幟,超過 90%的案件都是以這種方式結案的①【美】羅伯特·麥克洛斯基著,桑福德·列文森增訂：《美國最高法院》,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 2005年版,第 190頁。,導致適用陪審團審理的刑事案件的比例極低,但多數(shù)州已經(jīng)規(guī)定了這一權利,并且自從 1968年以來就被要求這么做了②Duncan v.Louisiana,391 U.S.145(1968).。由陪審團審判的權利是指由陪審團來決定被告人有罪或無罪的權利,陪審團不享有量刑權。進入 21世紀后,陪審團定罪權的權限曾受到挑戰(zhàn),但幾經(jīng)立法與判例的更迭,陪審團的權力得到了捍衛(wèi)。比如,當法律規(guī)定,如果被告使用槍支或以前曾經(jīng)被判有罪,那么普通的刑罰對罪行來說將是加倍的,這時,法官是否被允許決定被告使用槍支或有先前的有罪判決,或此類裁決,必須由陪審團作出;而在 20世紀 90年代,聯(lián)邦最高法院主張像這樣的裁決將可以由法官來作出。因為法官在決定適當?shù)牧啃虝r,傳統(tǒng)上就考慮一名被告以前的犯罪記錄和該罪行是如何實施的。批評者認為,如果此類決定能夠由法官而不是陪審團作出,難免立法機關將重新定義犯罪以至于最重要的事實認定將由法官而不是陪審團作出。2000年最高法院考慮了一個案件,在該案中,一個白人向一個美籍黑人的家中射擊。根據(jù)法律的規(guī)定,這種罪行的最高量刑是 10年,但法律也規(guī)定,如果法官發(fā)現(xiàn)被告在實施該犯罪時的目的是因為種族、膚色或是民族劃分而“脅迫”其他人,最大的量刑將增加到 20年。被告聲稱該法律侵犯了其獲得陪審團審判的權利,最高法院以 5比 4表決同意了。多數(shù)意見指出：“任何超過法定最高刑而增加對一項犯罪的處罰的事實,必須提交陪審團。③Apprendi v.New Jersey,530 U.S.466(2000).”根據(jù)這一原則,2002年聯(lián)邦最高法院否決了亞利桑那州的一項死刑立法,該立法允許法官在被告實施的犯罪可以被判處死刑的案件中,如果法官發(fā)現(xiàn)呈現(xiàn)出十個加重的因素之一,就可以施以死刑④Ring v.Arizona,536 U.S.584(2002).。同時,在 2004年,最高法院裁決一項華盛頓州的立法違憲⑤Blakely v.Washington,124 S.Ct.2531(2004).,該立法允許法官施以一項“例外”的處罰,即建立在法官裁決被告已經(jīng)實施了“故意殘忍”的犯罪的基礎上可以處以額外的 37個月的監(jiān)禁⑥參見陳光中主編：《21世紀域外刑事訴訟立法最新發(fā)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 2004年版,第 201～202頁。。

英國 2003年《刑事司法法》縮小了陪審團審判案件的范圍,依據(jù)該法第 43、44條的規(guī)定,原來只能依正式起訴程序在刑事法院由法官和陪審團進行審理的案件在將來可以由獨任法官審判,這些案件包括：某些嚴重、復雜的詐騙案件和陪審團受到干擾的案件。然而并非這兩類案件都當然的不適用陪審團審判,而是規(guī)定了限制條件。比如,對于嚴重、復雜的詐騙案件,如果法官認為審判既漫長又復雜,很可能使得審判成為聽審該案的陪審團成員的沉重負擔,以至于司法利益要求,必須慎重考慮是否應當不用陪審團進行審判的問題時,可以許可控辯雙方不適用陪審團審判的申請。而且法官還必須考慮任何可能被合理地用來降低審判的負責性或者縮短審判時間的措施。如果采取的措施將對控方明顯不利,則該措施不能被視為合理。對于陪審團受到干擾的案件,當法官認為有證據(jù)證明陪審團受到了干擾的真實和現(xiàn)實的危險,或者即使采取任何可以用來防止陪審團受到干擾的合理措施 (包括提供警察保護),但受到干擾的可能性仍然很大,以至于司法利益要求不用陪審團進行審判時,應當發(fā)布不用陪審團審判的命令。控辯雙方對于法官作出的上述無陪審團審判、繼續(xù)進行無陪審團審理或者由于陪審團受到干擾而不采用陪審團對案件進行重新審理的裁定,都有權向上訴法院上訴。

三、日本對參審制與陪審團制的融合

日本早在 1924年就曾以美國陪審制度為藍本制定了《陪審法》,但由于法律設計本身的欠缺和歷史的原因,其實施效果并不理想。于是,1942年不得不停止適用《陪審法》,引進美國陪審制的努力最終以失敗而告終。1948年日本以美國法為基礎制定的刑事訴訟法中,沒有陪審制度的規(guī)定,這種刑事審判由職業(yè)法官一統(tǒng)天下的局面在日本持續(xù)了六十多年。

隨著歷史的發(fā)展,日本刑事司法制度不斷暴露出各種各樣的問題,其中最突出的問題是訴訟時間過長,希望擔任法官的人數(shù)減少,刑事司法與市民的觀念相脫離。這樣,建立市民參與刑事審判的新型制度成為不可避免的趨勢⑦參見張凌：《日本刑事訴訟法修改與裁判員制度》,載《21世紀域外刑事訴訟立法最新發(fā)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 2004年版,第 262～263頁。。從1999年新年伊始,日本政府宣布開始司法制度改革⑧最高人民檢察院法律政策研究室組織編譯：《支撐 21世紀日本的司法制度——日本司法制度改革審議會意見書》前言,中國檢察出版社2004年版。。2004年 5月 28日,日本以單行法形式頒布了《關于裁判員參加刑事審判的法律》,對于可能判處死刑、無期徒刑的特別嚴重的犯罪案件 (但不包括刑法第 77條規(guī)定的內(nèi)亂罪)和法定合議案件,即因故意犯罪致使被害人死亡的案件,可以適用陪審團制。2009年 5月,日本正式實施了于 2004年通過的《陪審員法》。這種裁判員制度在裁判員選擇方法方面采納了英美法陪審制度中的基本原則,而事實認定和量刑的整個過程更接近德國的參審制。因而,這是一種介乎于英美法系的陪審團制和大陸法系德國的參審制之間的新制度,可以說這是一種以參審制為基礎的結合兩者基本特征的新型制度⑨參見張凌：《日本刑事訴訟法修改與裁判員制度》,載《21世紀域外刑事訴訟立法最新發(fā)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 2004年版,第 264～268頁。。日本陪審制度所體現(xiàn)的融合特征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陪審團制特征。日本陪審制度中所具有的陪審團制的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陪審員人數(shù)眾多。陪審員的人數(shù)是陪審團制區(qū)別于參審制的特征之一。在陪審團制中,小規(guī)模陪審團的人數(shù)一般較多,比如在美國,到 18世紀時,普遍實行 12人制陪審團,雖然最高法院曾作出判例允許州法院使用 6人陪審團,并以小規(guī)模的陪審團可能影響其所作出的裁決的可信度為由裁定少于 6人的陪審團違憲。但事實上,自從 1970年以來,只有少數(shù)幾個州在其刑事訴訟中減少了陪審團人員,而且采取這種方式的大部分州只在輕罪案件程序中使用小規(guī)模陪審團制。大部分州法院系統(tǒng)和聯(lián)邦法院系統(tǒng)都保持在刑事案件中使用 12人制陪審團⑩【美】弗洛伊德·菲尼：《陪審團審判》,載《美國刑事訴訟法經(jīng)典文選與判例》,中國法制出版社 2006年版,第 294～296頁。法國重罪法庭中有 9名陪審員,屬于參審制中的一個特例。。而在參審制中,陪審員的人數(shù)一般較少。如根據(jù)目前的《德國法院組織法》的規(guī)定,在參審制合議庭中,小刑事庭由 1名職業(yè)法官 (庭長)和 2名參審員組成,大刑事法庭由3名職業(yè)法官和2名參審員組成?。日本的裁判員制度中,合議庭由職業(yè)法官 3人和裁判員 6人組成。但在第一次開庭前的準備階段,被告人承認公訴事實,檢察官、被告人和辯護人沒有異議,主審法官根據(jù)案件的性質(zhì)可以決定由法官 1人和裁判員 4人組成合議庭進行審理。而且主審法官認為案件審理需要較長時間的,可以選定替補裁判員,以備裁判員缺員之用。二是無因回避權的存在?？剞q雙方是否對陪審員享有申請其無因回避的權利也是陪審團制與參審制的差別之一。在傳統(tǒng)的陪審團制中,控辯雙方一般對陪審員享有申請其無因回避的權利。比如,在英國、美國的陪審制中,控辯雙方都享有無因回避的權利。而在參審制中,申請陪審員回避,則必須說明理由。

2、參審制的特征。日本陪審制所具有的參審制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陪審員和職業(yè)法官共同決定罪與罰問題。陪審員與職業(yè)法官在審判案件過程中的權力分工是參審制區(qū)別于陪審制的重要方面。參審制中,陪審員和職業(yè)法官共同決定犯罪與量刑問題;陪審團制中,陪審員解決是否給被告人定罪問題,而法官解決給被告人定罪后的量刑問題。日本的裁判員制中,裁判員與職業(yè)法官共同對有罪、無罪和量刑進行審理和裁決。但是,有關法律解釋的判斷、訴訟程序的判斷和裁判員不能參與的其他判斷,只能由職業(yè)法官審理。二是陪審員個人參加到審判組織中來。陪審員參與陪審的形式不同是陪審團制與參審制的又一區(qū)別。在陪審團制中,眾多陪審員以陪審團的形式參與審判活動,而參審制中,由陪審員個人參與審判。日本裁判員制度中,裁判員并非以陪審團的形式參與審判,而是個人參與審判。三是陪審員有權發(fā)問。在陪審團制中,陪審員在審判時不得發(fā)問,而在參審制下,陪審員在審判時,有權發(fā)問。

四、俄羅斯引入陪審團制

俄羅斯舊刑事訴訟法典采用參審制,2002年生效的《俄羅斯聯(lián)邦刑事訴訟法典》建立了陪審團制。幾經(jīng)修改,根據(jù)2005年修改的法律,陪審團制度的內(nèi)容如下：

1、適用陪審團審理案件的條件。有幾名受審人的刑事案件,只要其中一名受審人申請陪審法庭審理刑事案件,則對所有受審人均應由陪審法庭進行審理。

2、陪審員的產(chǎn)生。法庭書記員或助理法官根據(jù)審判長的指令從法院的候選陪審員總名單和候補名單中隨機選取候選陪審員。同一人在 1年之內(nèi)最多只能有 1次作為陪審員出席審判庭。在確定不少于 20人的候選人后,由審判長、控辯雙方分別對候選陪審員進行詢問,確定 12人作為陪審團的最后成員。

3、陪審團判決作出的要求。如果陪審員未能在 3小時內(nèi)達成一致意見,則判決用表決形式作出。如果陪審員多數(shù)票對《刑事訴訟法典》第 339條所列 3個問題中的每一個均作出肯定回答,則認為作出有罪判決。如果不少于 6名陪審員投票對基本問題清單中的任何一個問題做否定回答,則認為作出無罪判決。對其他問題的回答按陪審員的簡單多數(shù)票決定。如果票數(shù)相等,則視為作出對受審人有利的回答。

4、陪審員與法官的權限分工。陪審員僅解決《刑事訴訟法典》第 229條第 1款第 1項、第 2項和第 4項規(guī)定的列入問題清單中的問題,除此以外的問題由審判長獨任審理,陪審員不參加。陪審團有權對受審人是否犯罪作出判決,在審判長宣布其判決后,陪審團就不再參加法庭審理,但可以留在旁聽席上。陪審團判決的后果在沒有陪審員參加的情況下,聽取控辯雙方意見的基礎上,進行討論,作出判決。在陪審團作出受審人無罪的判決時,對審判長具有強制力,審判長必須作出無罪判決。審判長應宣布受審人無罪,受審人應當當庭立即解除羈押,還需解決附帶民事訴訟、分攤訴訟費用和與處理物證有關的問題。如果陪審團作出有罪判決,則應解決與受審人行為定罪、處刑、解決附帶民事訴訟和在法院作出有罪判決時應該解決的其他問題有關的情況。陪審團的有罪判決不妨礙法庭作出無罪判決,如果審判長認定受審人的行為不含有犯罪要件。

5、處罰。對陪審員的處罰措施包括判處罰金與免除繼續(xù)參加刑事案件審理資格兩種。對沒有正當理由不到庭的陪審員可以處以罰金。對違反《刑事訴訟法典》第 333條第 2項的規(guī)定：在聽審時離開審判庭、在討論陪審團判決之前表示自己對所審理刑事案件的意見、就所審理刑事案件的情節(jié)與非法庭組成人員進行接觸、在審判庭以外收集刑事案件的材料、泄漏陪審員提出的問題和進行評議和表決的秘密等,可能被免除繼續(xù)參加刑事案件的審理資格。

五、啟示

綜觀 21世紀以來上述法治發(fā)達國家陪審制度的新發(fā)展,可以給我們帶來以下啟示：

一是陪審團制存在固有缺陷,但仍然具有強大生命力。陪審團制發(fā)源于英國,也一直盛行于英美法系國家。英美國家的司法實踐表明,陪審團制存在固有缺陷,因為在陪審團制中,陪審團定罪的標準較高,比如陪審團有罪裁判一般采用“一致原則”,而陪審團的無罪裁判一般很難改判等,往往導致打擊犯罪不利。進入 21世紀以后,隨著社會治安形勢的惡化,為有效打擊犯罪,陪審團制在英美法系國家有所調(diào)整,比如英國對小陪審團審判案件的范圍進行了限制,對于某些嚴重犯罪案件可以不適用陪審團制。在美國,小陪審團的定罪權也曾遭法官侵奪。然而,陪審團制在進入 21世紀以來仍然表現(xiàn)出強大的生命力。因為雖然英國對陪審團制的適用進行了限制,但同時也為這種限制設定了嚴格的條件。這種調(diào)整并未動搖陪審團制在英國刑事審判中的地位,而且這種調(diào)整,由于使得小陪審團不必參與某些嚴重犯罪的審判,與權力范圍縮小相伴而生的是責任的減輕。這樣,其由于放縱犯罪而受指責的話柄就會隨之減少。這種調(diào)整在實際效果上是對陪審團制的維護,這勢必有利于增強陪審團制的生命力。在美國,也是基于同樣的目的,判例與立法幾次更迭,小陪審團的定罪權雖曾幾度遭法官侵奪,但最終仍然得到了捍衛(wèi)。大陸法系國家陪審團制的立法動態(tài)也反映了這一事實。參審制向來都是大陸法系國家陪審制的傳統(tǒng),雖然在資產(chǎn)階級革命后,陪審團制的引入以失敗而告終。但進入21世紀以后,俄羅斯以陪審團制取代了參審制,日本的裁判員制度雖然在本質(zhì)上屬于參審制,但其中卻也復合了陪審團制的某些因素。陪審團制在俄羅斯與日本審判制度中從無到有的滲入表明,其在繼資產(chǎn)階級革命后進入大陸法系國家失敗后的再度興起。

二是參審制和陪審團制的結合適用有利于實現(xiàn)二者的優(yōu)勢互補。日本的裁判員制度同時具有參審制與陪審團制的特征,這種復合型陪審制有利于實現(xiàn)參審制和陪審團制的優(yōu)勢互補。比如,參審制由于陪審員人數(shù)較少,在民眾代表的廣泛性方面有欠缺;而在陪審團制中,陪審員的人數(shù)較多,因而能夠比較廣泛地將普通民眾的情感反映到審判中來。又如在陪審團制中,陪審員在庭審過程中無權發(fā)問,不利于其準確認定案件事實;而在參審制中,陪審員就享有發(fā)問權,有利于準確認定案件事實。再如陪審團獨立行使定罪權,法官難以制約陪審員的權力;而在參審制中,陪審員與法官共同定罪量刑,兩者之間有條件實現(xiàn)互相制約,等等。在日本的裁判員制度中,陪審員的人數(shù)比通常參審制中的陪審員人數(shù)多,法官和陪審員共同定罪量刑,并且裁判員在庭審過程中有權發(fā)問,既保證了陪審員的廣泛代表性、陪審員對案件事實判斷的準確性,又實現(xiàn)了法官對陪審員的有效制約,更有利于實現(xiàn)參審制與陪審團制的優(yōu)勢互補。

三是參審制與陪審團制以及其結合方式的選擇必須依托于本土因素。“一個司法制度要想求得理想的司法效果,就必須強化其裁判的可接受性”?劉召：《刑事裁判可接受性的評價因素探析》,《學術交流》2008年第 11期。,而多種形式的民主參與無疑是增強裁判可接受性的良方。在陪審方面,參審制和陪審團制兩種陪審方式各有優(yōu)勢,它們相結合使用才能最大限度地體現(xiàn)出陪審制度的價值。國外多元化的陪審制模式表明,不論是參審制還是陪審團制以及其結合的方式都沒有普世的模式。國外的做法不能移植,只能在參考其某些經(jīng)驗的基礎上,研究其制度功能,并針對本國司法實踐需求進行本土化建構?；谶@一思路,筆者認為我國陪審制度未來的改革一方面應當從滿足社會實踐需求出發(fā),合理參考國外經(jīng)驗,在從降低陪審員的資格條件、將陪審員介入案件的時間提前等方面繼續(xù)完善現(xiàn)有參審制;另一方面可以嘗試突破既有制度框架,探索陪審團制,使其與參審制形成優(yōu)勢互補,在更完整意義上發(fā)揮陪審制的功能。但國外實踐提示我們必須警醒的是,陪審團制本身也有不足,日本以及實行參審制的其他大陸法系國家也有引進陪審團制的歷史,大都以失敗而告終。因而,我國對于陪審團制的借鑒必須慎重,不能簡單地模仿而必須進行本土化的創(chuàng)造性建構。2009年 6月,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的人民陪審團制度開始實施。在試點工作進行了一年多的時間里,全省通過人民陪審團制度審理刑事案件107起,無一起出現(xiàn)信訪告狀現(xiàn)象,實現(xiàn)了服判息訴、案結事了的目的?《河南擬全面推行 “人民陪審團制”》,www.legaldaily.com.cn/zfb/content/2010-5-30。;但也招致了一些質(zhì)疑與批判?汪建成：《非驢非馬的 “河南陪審團”改革當慎行》,《法學》2009年第 5期。。筆者認為,探索我國陪審制的建構可以以此為契機,持續(xù)觀察河南各地方陪審團實踐情況,包括適用案件范圍、陪審員的任職條件、陪審員的遴選、陪審員在審判過程中的權利、義務、責任等,并及時總結提煉本土經(jīng)驗,對其在適用中暴露出的問題進行分析并研究解決對策。在適宜的時候,在全國范圍內(nèi)進行推廣,從而構建具有本土特質(zhì)的中國式陪審制度。

(責任編輯 趙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