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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企業(yè)家能否東山再起

2011-01-01 00:00:00張小平
記者觀察 2011年5期


  作為中國改革開放后的最早一批試水者,一些傳奇企業(yè)家曾經創(chuàng)造了無比的輝煌。但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游走于刀尖,注定了一些人的結局一一可能因一個錯誤首先讓他們一敗涂地,進而身陷牢獄之災。
  那么,在經歷這許多坎坷曲折后,這些人如何面對自己的前塵往事?他們是否還能東山再起?戴國芳看滄海變桑田
  1996年,戴國芳在常州創(chuàng)建了鐵本鋼鐵有限公司。戴國芳之所以取“鐵本”這個名字,就是要以“鐵”起家,慢慢發(fā)展壯大。然而戴國芳卻最終走上了“頂風擴張”的路子,也把自己送進了看守所。
  從2002年年初開始,鐵本籌劃在常州市、鎮(zhèn)江揚中市建設新的大型鋼鐵聯(lián)臺項目。該項目設計能力840萬噸,概算總投資105.9億元。2003年6月。這個項目開始施工。在未經審批的情況下,鐵本公司占有土地60002畝,其中60%是耕地,導致1400多戶、4000多農民8個月來無家可歸,無地可種。為實施這一項目,戴國芳先后成立7家合資獨資公司,把項目化整為零,拆分為22個項目向有關部門報批。此后,江蘇省和常州市、揚中市等相關部門先后越權、違規(guī)審批了鐵本公司的建設項目和用地手續(xù),導致違法占用的6000多畝土地已無法復墾和部分非法土地合法化。2004年3月,這一項目被江蘇省政府責令全而停工。
  戴國芳2004年4月19日因“涉嫌偷稅漏稅,且數(shù)目可能巨大”被警方帶走。這就是當時名噪一時的“鐵本事件”。2009年4月17日,常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鐵本案”進行宣判。案件審理期間被羈押的鐵本公司的老總戴國芳,折抵刑期之后的戴國芳得以重獲自由。
  其間,坊間更多把戴國芳視作國家宏觀調控政策的犧牲品。因此,大多數(shù)人都希望戴國芳能夠盡快從“鐵本事件”中走出來,即使不能再現(xiàn)往日“鋼鐵大王”的風采,也希望其能重返企業(yè)家行列??纱鲊枷胍倨饢|山,需要首先面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宏觀環(huán)境的急劇變化。2008年以來,成本增加、市場疲軟,在此雙重壓力下,戴國芳想要重新擠進這個行業(yè)都已經非常困難,要重現(xiàn)往昔霸主風采更加難于上青天。戴國芳在成名之前,除了在鋼鐵行業(yè)有所建樹之外,在其他領域少有涉足。在經歷了如此大起大落之后,戴國芳要進入其他行業(yè)再起爐灶,面臨的挑戰(zhàn)也非常巨大。
  戴國芳是常州武進東安鎮(zhèn)瀆南村人,出身貧困,只讀到初中二年級,輟學后隨父收破銅爛鐵為生。當“破爛王”時,戴國芳發(fā)現(xiàn)同樣是廢銅爛鐵,塊狀的比散的貴,就用積蓄購買了一臺壓塊機,將廢鐵壓成塊狀賣出,多掙不少錢。他再用自有資金滾動發(fā)展,買了3臺30噸小電爐,開始煉鋼。繼而,他承包租賃江蘇6家瀕臨倒閉的鋼鐵廠,賺了大錢。
  可見,戴國芳本身就是苦難中熬大的典型。正是因為對苦難記憶深刻,才使得戴國芳對成就大業(yè)有著超乎尋常的執(zhí)著。為了能夠讓自己的事業(yè)做大,白手起家成為“鋼鐵大王”的戴國芳,是“苦行僧”和“事業(yè)狂”的結合物。
  按道理,戴國芳也算是個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強的人了,但“鐵本事件”還是讓戴國芳在心理上受到了巨大的創(chuàng)傷。按照常州市委宣傳部新聞處副處長蔣志文的說法,戴國芳此次能得以取保候審,主要是因為他在看守所里得了“抑郁癥”?!跋喈斢诒M饩歪t(yī)一樣的形式。”蔣志文說,這樣他可以回到老家的那個院子,和老婆孩子、父親生活在一起,有利于治療。
  在這一點上,陳久霖與戴國芳也有著相似命運。
  
  陳久霖嘗盡人間疾苦
  
  陳久霖(又名陳九霖),1961年出生,前中國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執(zhí)行董事兼總裁。在他執(zhí)掌期間,中國航油凈資產由17.6萬美元增至1.5億美元,增幅852倍,市值超過11億美元,是原始投資的5022倍,締造了一個商業(yè)傳奇,因此被稱為“航油大王”。然而他的青年時代,卻經歷了常人所無法想象的困頓。
  “我們的同學那時都很困難,當時連棉襖都沒得穿?!睋?jù)陳久霖的北大同班同學、現(xiàn)中國駐越南大使館外交官胡鎖錦回憶:1987年陳久霖返校重新分配的時候,那時胡鎖錦還在北大讀研究生,“天很冷,他跟我說能不能借件棉襖穿,我說我這棉襖還是政府援助的,最后很遺憾我沒能借給他。再后來他就到民航去了。”
  而據(jù)陳久霖高中同學劉思源回憶:1997年,已經36歲的陳久霖生活還是過得非常“寒酸”。恩師盧祥福到北京住院,陳久霖和他一塊去看老師,當時陳囊中羞澀,為此他還主動替陳買了送老師的禮物。也就是在這次見面中,陳透露自己將要“進行一次冒險”,就是要去新加坡接手經營中國航空油料運輸(新加坡)有限公司,它便是中國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的前身。這家1993年5月就在新加坡創(chuàng)辦的公司,當時已經處于長期虧損和“休眠”的狀態(tài)。
  正是這種命運多舛的人生經歷,讓陳久霖到了新加坡之后格外發(fā)奮圖強,并最終奠立了不俗的基業(yè)。但隨后由于“中航油事件”而最終遭遇4年監(jiān)禁的處罰。
  新加坡的監(jiān)獄對犯人管理十分嚴格,日常的生活條件很艱苦。監(jiān)獄里只能睡水泥地,最多就是鋪條草席,而且沒有枕頭。服刑人員如果不聽話或者有任何違抗,就要被關在一間只有一個人容身的小房子里“面壁思過”。如果被關進去幾天,絕大多數(shù)人會心理崩潰。這種極端艱苦的條件,讓本來就是在苦海中長大的陳久霖,在2009年2月刑滿出獄后仍心有余悸地說:
  “朋友中沒人受過我這樣的苦?!?br/>  “太平天國時,曾國藩在起初帶領湘軍連打了7次勝仗,名聲大噪。但后來在武漢遭遇一次慘敗,曾國藩跳江自盡。被解救后,曾國藩意氣消沉,回到湖南老家。其二弟是出家人,送給他一本五千言《道德經》,曾國藩一夜連讀13遍,悟出了‘太柔非柔、至剛無剛’的道理。”熟讀史書的陳久霖,對自己落敗的原因做了如是解釋。
  在介入期權交易導致中航油新加坡子公司最終虧損5.5億美金后,陳久霖本人隨后也被新加坡法院以從事局內人交易、公司業(yè)績報告造假、沒有向新交所披露重要信息和欺騙德意志銀行等罪名,被判處坐牢4年零3個月,罰款33.5萬元,成為第一個因觸犯國外法律而被判刑的中資國有企業(yè)老總。
  “曾國藩將失敗最終歸結于后備供給不足。此后,曾國藩復出,一半時間用在前線帶兵打仗,而一半時問用來搞后備工作。他把榮辱和后方官員拴在一起,漸漸進入順境,最終建立功勛?!痹陉惥昧乜磥?,曾國藩之所以能夠最終從挫敗中走出來,并最終奠定大業(yè),就是因為曾國藩想明白了:要把自己的命運與后方重臣利益緊密掛鉤,從而讓自己可以在前方擁有更大的生殺予奪之權。
  然而,陳久霖對于曾國藩成功之道的解讀,無疑是只重表象而忽視了本質。曾同藩之所以能夠在“屢戰(zhàn)屢敗”之后,依舊獲得“屢敗屢戰(zhàn)”的機會,的確是由于曾國藩通過歷年磨練,真正把“大柔非柔、至剛無剛”融進了自己的生命,而這一點卻是一向剛勇而極度缺乏圓通之慧的陳久霖一直也沒有學會的。
  按照坊間說法,戴國芳是個典型的“五不老板”:不坐高級轎車、不進娛樂場所、不大吃大喝、不賭博、不住高級賓館。其人骨瘦如柴,除了吸煙,沒有其他愛好,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因為經常果在廠房,他的辦公室布滿塵土;他不設總經理秘書,來了客人都是自己添茶倒水;他不喝酒,喜歡在工廠食堂招待貴賓。他的競爭對手也說:“戴國芳每個月至少有20頓吃方便面之類的快餐?!?br/>  毫無疑問,戴國芳、陳久霖都取得過大成功一一戴國芳曾與沈文榮、杜雙華、張志祥并列中國四大“民營鋼鐵大王”,陳久霖在2003年也被世界經濟論壇評為年度“亞洲經濟新領袖”,他以490萬新元的高年薪,被稱為新加坡“打工皇帝”。然而,他們最終的結局卻是身陷囹固,在令人扼腕的同時,又不得不對他們的從商為人的做派產生諸多疑問。
  
  再起東山先自破心中賊
  
  在云南玉溪卷煙廠,至今還流傳著這樣一個順口溜:“東方紅,太陽升,玉溪出了個紅塔山,它為人民謀幸福,它是玉溪的大救星?!?br/>  紅塔山無疑是一棵搖錢樹,它在上世紀90年代中后期曾年創(chuàng)造利稅200多億元。正因為紅塔山對當?shù)亟洕脑煅芰κ侨绱酥畯?,紅塔山這一品牌的一手締造者褚時健自然而然成了當?shù)厝诵哪恐挟斨疅o愧的“救世主”。
  然而,讓當?shù)厝耸剂喜患暗氖牵褪撬麄兺舻倪@位“救世主”褚時健,在1996年12月28日卻試圖通過云南邊陲河口邊關出境,被邊防檢查站截獲。第二年6月,褚時健因貪污罪名被拘捕。
  據(jù)檢察系統(tǒng)的偵察,褚時健貪污的金額為700萬元左右,其數(shù)額巨大,按律難逃死罪。然而,此案見報后,在企業(yè)界和媒體掀起軒然大波,幾乎所有的人都對褚報以同情。時值“國退民進”、產權改革的高潮期,人們均以為褚時健功勛卓著、其所得與貢獻實在落差巨大,貪心大可原諒,紛紛表達了對褚時健的同情與聲援。而褚時健也隨后由死刑減為無期徒刑,再由無期徒刑減為有期徒刑17年,并于2002年春節(jié)后因患有嚴重的糖尿病辦理保外就醫(yī)。
  就在大多數(shù)人都為褚時健鳴不平的時候,褚時健本人卻做出了一個讓許多人頗為震驚的決定——在保外就醫(yī)后,他不顧自己75歲高齡,挺著老病之軀,與妻子兩個人在哀牢山上承包了2000畝荒山,種起了掛果期需要6年的“冰糖臍橙”。
  褚時健種“冰糖臍橙”時又延用了以前管理煙廠時的辦法:和果農互利。如今,已經有100多戶農民共300多人在為褚時健忙碌。褚時健給每棵樹都定了標準,產量上定了數(shù),因為掛果太多會影響果子質量,因此每棵樹多出的果子他不要。這樣一來,果農們一見到長勢差的果子就主動摘掉,不以次充好,也就保證了良果的質量。正因為此,在昆明的水果市場上,一般的橙子是lO元4斤,而褚時健的冰糖臍橙則賣1公斤8元,還買不到。他的產品一出來就發(fā)往深圳、北京、上海等城市,云南本地“有價無貨”。
  就在褚時健于哀牢山畔用老朽之軀倔強地抗爭時,曾在2005年3月被警方以“因南方證券坐莊哈飛股份,涉嫌操縱證券價格”為由而拘捕的闞治東,在刑滿出獄后也選擇了悄然回歸。2007年11月,“猛人回歸”的闞治東,便創(chuàng)建了上海奧銳萬嘉創(chuàng)業(yè)投資有限公司,拉開了自己再戰(zhàn)江湖的帷幕。
  事實上,早在2004ff從南方證券請辭之后,闞治東就與老朋友——上海證券交易所第一任總經理尉文淵,在深圳發(fā)起成立了東方匯富和東方現(xiàn)代兩個基金。東方創(chuàng)投先后投資了7個項目,現(xiàn)已處于封閉管理狀態(tài)。
  奧銳萬嘉則是闞治東創(chuàng)辦的第二家創(chuàng)投公司,注冊資本4.1億元,目前已投資了順風光電、現(xiàn)代農裝以及九派制藥,還有三個項目處于啟動階段。除此之外,闞治東還發(fā)起河北第一個以民營資本為主導的產業(yè)投資基金一一河北創(chuàng)業(yè)投資有限公司,募集規(guī)模10億元;以及募集規(guī)模101億元的徽商創(chuàng)業(yè)投資有限合伙企業(yè);位于上海的第二個基金募集也將馬上啟動。
  盡管目前不太景氣的全球經濟大勢,也給意圖東山再起的闞治東帶來了不小的挑戰(zhàn),但相信已經在資本市場上有過20年輪回經歷的闞治東,能夠有足夠的智慧在“滿街都是血”的大投資環(huán)境中尋找到涅粲重生之路。
  明代著名文學家、思想家王陽明說:“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盡管他們很難像史玉柱那樣,實現(xiàn)從巨富到巨負、再從巨負到巨富的完美轉身,但他們都已經在經歷過大風浪之后站定了下來,如果能順利邁出“破心中賊”這一關坎,那么,繼續(xù)“破山中賊”對他們來說是順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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