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揭示了奧瑟羅不可避免的悲劇不僅歸咎于本人,還應(yīng)歸咎于劇中其他人物。盡管種族偏見和社會習俗加速了它的發(fā)生,但劇中人物的性情影響著其言行,是推動災(zāi)難發(fā)生與發(fā)展從而導(dǎo)致奧瑟羅和苔絲德夢娜脆弱愛情毀滅的關(guān)鍵。
關(guān)鍵詞:脆弱的愛情;性情;悲??;命運
莎士比亞劇作《奧瑟羅》深刻反映了文藝復(fù)興時期的社會生活,同時也具有現(xiàn)實的、時代性思考,一直為世人所傳頌,讓讀者品味無窮。
奧瑟羅悲劇的發(fā)生折射了人物的一言一行決定于他們的性情,他們的言行釀造了周圍的事態(tài),所有這一切恰成了伊阿古惡毒計劃實現(xiàn)的溫床。盡管種族偏見和社會習俗加速了它的發(fā)生,但決定于性情的言行是影響災(zāi)難發(fā)生與發(fā)展從而導(dǎo)致悲劇的關(guān)鍵。本文著重分析人物的性格,并試圖從這方面來揭示奧瑟羅悲劇的必然性。
來自非洲的黑人摩爾奧瑟羅,年復(fù)一年,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圍城,以及各種禍福。他遭遇過巨大的危險,有過獨特的逃生經(jīng)歷?;囊暗墓释梁蜕形涞穆殬I(yè)養(yǎng)成了他誠實、正直、慷慨的品質(zhì)和性急、單純、無戒備之心的本性。他不諳熟白人“文明世界”的人情,他根據(jù)自己的品行去評斷他人,一旦他相信某人或某事,便會完全絕對地相信。他以為貌似忠厚的旗手伊阿古是極誠實的,并且容易像驢子般地被人牽著鼻子擺布。伊阿古自始至終贏得了奧瑟羅的絕對信任。在奧瑟羅和苔絲德夢娜之間并沒有取得真正了解的情形下。當崇高理想面臨破裂危機時,他對他妻子的信任很容易動搖,很容易相信伊阿古的捏造。
一開始伊阿古就使用這樣的語句:“哈!我不喜歡這樣子”(Shakespeare III. iii. 35),并通過暗示、捏造、刺激,顯出忠實,提供建議等手段在奧瑟羅心中播下懷疑的種子。起初,奧瑟羅的自信心仍很強。但這很容易動搖。緊接著伊阿古提醒他注意威尼斯婦女的伎倆,并提醒他留意苔絲德夢娜對其父使用過的威尼斯人的欺騙手段。勃拉班修的臨別警告-“她欺騙了她的父親,也許要騙你”(Shakespeare I. iii. 294),在奧瑟羅的心中增加了分量。伊阿古告誡這黑人異族說,待她神志清醒之后,把你和她同種且門當戶對的男人相比較,或許要后悔。他也告誡奧瑟羅:留神你的夫人是否強烈地請求為凱西奧復(fù)職。奧瑟羅清楚這是事實,極重的疑心油然而生。從這時起,他在思索中迷失了,內(nèi)心充滿激烈的矛盾。他不明事實真相,甚而希望暗中受人欺辱也比略微聞風好過得多,他處在極度的痛苦中,不知所措。奧瑟羅十分明白自己不能長期忍受不明真相和懷疑的折磨。一旦疑心頓起,他便要明證并弄確實。
奧瑟羅要證據(jù),伊阿古難以自全。但奧瑟羅義憤填膺,如此迷惑,竟不能看穿伊阿古孤注一擲編造的夢。進而伊阿古純屬捏造地說他看見凱西奧拿著一塊繡著草莓的手絹擦胡子,并十分肯定地對奧瑟羅說是他夫人的。奧瑟羅是多么的絕望!他相信這是真的了。根深蒂固于他心中的忌妒之焰被煽起了。凱西奧英俊、年輕且多才多藝,奧瑟羅自知缺乏凱西奧所具備的這些優(yōu)點,這無疑助長奧瑟羅的忌妒之心?!鞍?!殺,殺,殺!”(Shakespeare III. iii. 452)。感情沖動的本性在這里暴露無遺,盡管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經(jīng)歷賦予奧瑟羅鎮(zhèn)定自若和自我控制的能力,但在某種場合,特別是生活的源泉--愛情破滅之后,熱血便沸騰了。
此時,奧瑟羅抱著一線希望向其妻索要手絹,苔絲德夢娜的確拿不出,奧瑟羅對愛情自信心完全動搖了。豐富的想象刺激著他,怒火就快要大舉噴射。處在這樣的心境之下,奧瑟羅偷聽了伊阿古和凱西奧的對話,這是伊阿古精心策劃的陰謀。他笨拙的猜忌完全誤會了凱西奧的神態(tài)和他聽到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他甚而視這猜測為耳聞目睹。這些體現(xiàn)了他的武斷、輕信和缺乏敏銳力。此刻,他再也忍受不了其妻的不忠,決意扼死她。
奧瑟羅的另一性格因素-極強的榮譽、自尊和自卑感,也促成了悲劇的發(fā)生。在戰(zhàn)爭紛亂的境況下,因為他行為勇敢且最知曉塞普勒斯,他被元老們認為完全可靠,并且是國家必不可少的人物,這個黑人異族靠著個人奮斗而憑軍功受到重用。所以,在貴族及上層階級中這黑人異族樹敵頗多,忌妒者也不少。因而,在這等級森嚴的社會里,奧瑟羅特別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榮譽。同時,他是一個黑人,四周都是白種人的世界;并且同年輕、英俊、多才多藝的凱西奧相比,他自慚形穢。這導(dǎo)致了他深藏的自卑感。因此,當奧瑟羅確信了苔絲德夢娜的罪孽時,這些性格因素促使他下定決心扼死她,因為他覺得喪失了名譽,他的自尊受到刺傷。
奧瑟羅的疑與嫉、愛與恨、悲與仇、榮譽與正義、自尊與自卑感全絞織在一起刺激著他的熱血。一旦它沸騰起來,“就象黑海里的寒流激湍,永不退潮”(Shakespeare III. iii. 454-6)。他的武斷——這與他的軍旅生涯密切相聯(lián),對其熱血的沸騰起著催化作用。(正因為奧瑟羅在威尼斯軍中的榮譽和地位,他非常自信,并養(yǎng)成了他武斷的性情)。他一旦確信,盡管是錯誤的決斷,也很難再改變。他不相信愛米利婭宣稱她敢擔保苔絲德夢娜是誠實的。他甚至不允許苔絲德夢娜為自己的無辜辯護以證明自己的貞潔。在這關(guān)鍵時刻,奧瑟羅復(fù)又熱血萌動,感情用事,扼死了自己的妻子。
苔絲德夢娜因自己的品性也成了該悲劇的誘發(fā)者之一。她天性是如此的仁慈好施,她對凱西奧的懇求作出了承諾。我們決不要忽視她是新婚并深愛著奧瑟羅。很自然,她想行使自己的“權(quán)威”,并掂量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分量。因為她單純、不諳世故,她決不會明白為什么奧瑟羅推阻凱西奧的復(fù)職。她下意識的心理和對凱西奧的同情使她超越了限度。她對凱西奧許諾說的字里行間顯露出她的幼稚、淘氣、自信和驕傲。他說要讓奧瑟羅做一件艱難緊要的事以考驗他的愛情??墒?,苔絲德夢娜卻不知道這助長了奧瑟羅瘋狂的忌妒之心并引起了他的猜疑(孫家琇 1988)。
苔絲德夢娜忠實的愛使她決不會意識到自己已被猜疑,也決不會明白奧瑟羅為什么會大發(fā)雷霆。
而且苔絲德夢娜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徒?!皼]有誰,我自己,永別了。替我致意我的丈夫。啊!永別了!”(Shakespeare V.ii. 122-3)。這是她臨終的話語,不再是對罪的否認,而是自我克制并饒恕了奧瑟羅。這種克己與豁免正是由于受了典范的基督教熏陶(Scott 1987)。
劇中邪惡人物伊阿古是該悲劇的關(guān)鍵炮制者。一開始他就以充滿深仇大恨的面目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他恨奧瑟羅,因為奧瑟羅貶黜了他,并提升了一個經(jīng)驗不足的官員置于他之上。黑人異族奧瑟羅事業(yè)的成功,令人羨慕的婚姻以及他所擁有的優(yōu)勢促生了伊阿古與日俱增的妒忌。并且,奧瑟羅是一個黑人,種族偏見加深了他的嫉與仇。他說那摩爾人使他戴了綠帽子,這純粹是為了使羅德利哥深受蒙騙而編造的。同時,伊阿古妒忌凱西奧的副官職位并覺得凱西奧的生活中有一種優(yōu)美的風度,顯得他丑極了。所有這些都激起了伊阿古的妒忌,憎恨、深仇、邪惡和復(fù)仇之心(孫家琇 1988)。
為了成功地達到復(fù)仇的目的,伊阿古就必須偽裝?!拔也皇窍裎冶砻嫔线@樣的一個人” (Shakespeare I. i. 65),這是他毫不掩飾的宣稱。他的手段使是針對不同的人,以不同的方式偽裝自己。
對奧瑟羅,他將自己裝飾成一個忠心的下屬,誠實的朋友。他利用奧瑟羅對他的絕對信任,不斷變換策略來煽動奧瑟羅,他通過提出疑問、暗示等頓起疑心;有意吞吞吐吐,并不急于下結(jié)論來刺激其憂慮之心;佯裝受屈并假意不愿對朋友誠實;狡詰地告誡奧瑟羅警惕綠眼怪物-妒忌;故意替苔絲德夢娜辯護;提醒奧瑟羅注意勃拉班修的警告;大大夸大威尼斯婦女如何背棄以及他們的放縱之事等。當他認為是緊要關(guān)頭時,便拿出了證據(jù),奧瑟羅輕易地就信服了(孫家琇 1988)8。
對凱西奧,他佯裝成一個有同情心的伙伴和安慰者。他巧妙地向凱西奧進言,這恰是他惡毒的計劃——充分利用“這老實的傻瓜”,把他們徹底消除。
對羅德利哥,他偽裝成一位朋友和兄長。他激勵羅德利哥并隨意對他行騙。羅德利哥成了伊阿古利用的爪牙。
對苔絲德夢娜,外表上他顯出同情和深切的關(guān)心。他附和她的猜想——國家大事煩擾著奧瑟羅,并嘆息道:“噯呀,真不幸!(ShakespeareIV. ii. 124)”(孫家琇 1988)。
除了人為因素外,社會因素也促成了奧瑟羅的滅亡。我們已知道等級觀念和種族偏見一定程度地影響了悲劇的發(fā)展。這里還有另一誘導(dǎo)因素。奧瑟羅曾說:“這是象死亡一樣,無以躲避的命運:我們剛剛在胎里動的時候,綠頭巾的命運就會給我們注定了”(Shakespeare III. iii. 275-7) 。難道這純屬是奧瑟羅對威尼斯婦女放縱行為的臆見嗎?不,如果我們看看當時的社會習俗,就知道這決不是奧瑟羅的主觀見解。正如伊阿古所說,威尼斯婦女“不敢讓丈夫知道的勾當,她們敢當著上天的面去干;他們最高的道德,不是不干,是干了不讓人知道”(Shakespeare III. iii. 202-4)。他強調(diào)說:“那么在一個人口眾多的城里,正有不少這樣的畜類,還有不少的體面的怪物呢”(Shakespeare IV. i. 63-4)。當苔絲德夢娜問愛米利婭,是否世界上真有無恥地辱沒丈夫的女人,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說這樣的女人有的是。苔絲德夢娜又問愛米利婭即使有世界大的利益,是否愿干這樣的事?愛米利婭相信她肯干。對這樣的恥辱,奧瑟羅自己辯解說:“這正是貴人們的苦楚,這苦楚是貴人們比賤民更難逃免的”(Shakespeare III. iii. 273-4) 。這是一個真實的概況,在社會的低階層里確實存在著毫無約束的婚嫁,而對上層社會來說,背棄愛情且有通奸行為并不是新鮮事。我們決不可忽視這種社會習氣對苔絲德夢娜的遭遇產(chǎn)生了一定作用(孫家琇 1988)。
以上的分析展示了人與社會因素共同促成了奧瑟羅和苔絲德夢娜連同其脆弱愛情的毀滅。這個悲劇不是由于偶然的差錯,也不僅僅是外來干預(yù)的結(jié)果。劇中人物各自按照自己的天性行事,導(dǎo)致了把男女主人公引向毀滅的各種情勢的巧合。這里雖有外界環(huán)境的影響,但我們決不可忽視,也正是男女主人公的這些性格特征,不管它是肯定的或是否定的,使他們不可避免地跟環(huán)境發(fā)生沖突,從而導(dǎo)致了悲劇。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可以說奧瑟羅和苔絲德夢娜的命運很大程度上是由他們自己的本性決定的。這部劇作反映了真實的生活規(guī)律。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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