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溥
(華僑大學 外國語學院,福建 泉州 362021)
日語動詞充當謂語時,句子可以完結成為一個完整的單句,動詞形式為終止形;句子也可以沒有完結而繼續(xù)下去,動詞形式使用中頓形等接續(xù)形式。中頓形有連用中頓形和“て”形之別。關于連用中頓形的用法,當代日語語法研究主要從語義或文體進行討論。渡邊實和明星學園等認為兩種中頓形的差異主要在于文體而非語義。[1]246[2]62而語言學研究會句法理論小組等認為追究兩種中頓形的語義差別最為重要,考慮文體問題意義不大。[3]14[4]163
筆者認為,這些研究都是從“て”形出發(fā)看問題的,如果換一個角度從連用中頓形出發(fā)看問題的話,我們會注意到在連用中頓形的使用上語義和文體同時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從語義和文體考察連用中頓形的使用方式,可以開闊我們的研究視野,具體表現(xiàn)為三點:(1)可以使語言使用者成為研究對象而突顯出來;(2)可以考察選擇語言形式的動機和效果;(3)可以從動態(tài)的角度探討語義問題。
現(xiàn)代日語的研究一般不區(qū)分明治時代到現(xiàn)代的語料。但連用中頓形的使用狀況在明治時代和現(xiàn)代的語料中存在著很大差異,因此,我們有必要對這一時期的日語分階段進行研究。本文主要考察明治時代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夏目漱石、島崎藤村、正宗白鳥等作家的作品中出現(xiàn)的連用中頓形的使用狀況。
有一種語義理論認為,語義是命題在外部世界中為真的一系列真值條件。這種語義與注重選擇語言形式的文體,必然分屬于兩個不同的領域。如果不同語言形式描寫著不同的外部世界,則不會出現(xiàn)文體問題。但語義并不局限于真值條件,還包括各種非真值條件,如,各種聯(lián)想義等。[5]18在表達聯(lián)想義時,語義與文體常常難以區(qū)分。
強調幾個語言形式的語義不同與主張其文體不同并不矛盾。D. Bolinger批判幾個形式可共有同一語義的轉換語法理論,提出one form, one meaning觀點;[6]同時,他還談到語義與文體之不可區(qū)分性:“文體所涉及的是對形式進行選擇而不引起信息的變化。文體固然包含這一點,但是它決不限于這一點。文體還包括進行這種選擇的動機及效果。而這些往往很難和語言的內容相區(qū)分?!捏w與意義是不可分的?!盵7]878-879
Dahl主張語法意義產生的動態(tài)觀,認為:“如果當某個范疇被使用時,有一個條件偶然頻繁地一起共現(xiàn),那么,條件和范疇之間便產生更為強烈的聯(lián)想關系,該條件便被認為是該范疇所具有的意義的不可缺少部分?!盵8]11Dahl強調了高使用頻率可以促使語言形式的使用條件成為其語法意義的一部分。此外,筆者認為,與語言使用者相關的語言變異、使用頻率的高低、使用上的梯度等都是語言動態(tài)的具體表現(xiàn),需要在分析語言的使用狀況中得到考慮。[9]74[10]50-55
語言研究,特別是二語習得研究和詞匯研究等很早就引入了統(tǒng)計分析。有人認為,語法研究不需要數(shù)字;然而,最近的研究進展表明,語法并非都是由界限分得十分清楚的一系列范疇組成的,其很大的一部分具有可變性、梯度性,充滿著各種連續(xù)統(tǒng)。因此,數(shù)字在語法研究中具有重要的意義,語法研究可以引入統(tǒng)計分析。[11]1-20[12]9
明治作品在使用連用中頓形上有很大的差異。本研究主要選擇其中較具代表性的作家——漱石、藤村和白鳥的作品進行分析。以下從使用頻率、結構和意義用法對其作品進行比較。
調查對象為漱石的9部作品、藤村的4部作品和白鳥的5篇作品。首先找出這些作品里連用中頓形的所有實例,然后計算每萬字的平均實例數(shù)。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漱石、藤村和白鳥的作品連用中頓形每萬字的平均實例數(shù)
表1數(shù)據呈非正態(tài)分布,我們可以使用比較兩個或兩個以上總體的非參數(shù)統(tǒng)計——H檢驗(K-W test)。檢驗結果,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三位作家的作品在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上有顯著性差異(H(2)=8.5,P<.05)。即,漱石作品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較低,而白鳥作品的使用頻率較高,其差別顯著。
以上的統(tǒng)計分析揭示了在各個作家的作品中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存在著差異,但不能說明在中頓形的語法體系中,兩種中頓形的使用頻率在這三位作家的作品中是否存在差異。因此,有必要進一步調查兩者的使用狀況?!挨啤毙问褂寐屎芨撸瑥纳鲜鲎髌分腥珨?shù)找出來需要費很多時間和精力。我們可以采用樣本調查。首先,從上述作品的正文開首部分截取5千字的樣本,然后從樣本中找出所有中頓形的實例,并進行數(shù)字統(tǒng)計。結果如表2所示。
從整體上看,三位作家作品中“て”形相對地比連用中頓形使用頻率高。為了了解三位作家在兩種中頓形的使用選擇上是否存在差異,我們使用列聯(lián)表卡方檢驗。這種檢驗可以推斷兩個或兩個以上定性變量的總體之間是否存在差異。檢驗的結果顯示,三位作家的作品在兩種中頓形的使用選擇上存在著顯著性的差異(X2(2)=82.6,P<.01)。為了知道顯著性差異在何處,我們可以進一步計算調整后的殘差,得出的值如表3所示。
表2漱石、藤村和白鳥作品中頓形使用狀況
連用中頓形“て”形漱石作品19(3.7%)489(96.3%)藤村作品21(7.8%)248(92.2%)白鳥作品95(22%)336(78%)
表3 表2的調整后殘差
**p<.01 *p<.05
從表3可以知道,白鳥作品中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明顯地很高,而漱石作品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明顯地低,藤村作品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明顯地低。
綜上所述,在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頻率上,白鳥作品最高,而漱石作品最低,兩者差異顯著;藤村作品處于兩者之間。
連用中頓形的使用在語言結構上有一些固定的模式,如下所示。
第一,同一個謂語動詞反復出現(xiàn)兩次、三次或四次,如例(1)所示。
(1)だから貧時には貧に縛せられ、富時には富に縛せられ、憂時には憂に縛せられ、喜時には喜に縛せられるのさ。(我輩は貓である)
第二,由連用中頓形連接起來的句子,結構相同或相似,語義表示共存、對比或遞進。近似于漢語修辭中的對偶或排比,姑且稱之為對偶、排比式并列。例(2)中的“餐霞、咽露,品紫、評紅”日語稱為對句,類似于漢語的排比句式。
(2)霞を餐し、露を嚥み、紫を品し、紅を評して、死に至って悔いぬ。(草枕)
第三,兩個、三個或四個語義上有關聯(lián)的動詞相繼羅列,如例(3)所示。
(3)禮拝し、合掌し、焼香して、やがて帰って行く人々も多かった。(破戒)
第四,某些固定表達形式(“してはし、してはする”“しようとしてはし、しようとしてはする”“するためにし、するためにする”)反復出現(xiàn),如例(4)所示。
(4)けれども先方は正面を見たなり、茶を飲んでは、煙草をふかし、煙草をふかしては茶を飲んでいる。(三四郎)
筆者調查了漱石的上述9部作品、藤村的上述4部作品和白鳥的1篇作品(《何処へ》)連用中頓形在結構上的分布狀況,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漱石、藤村和白鳥的作品連用中頓形在語言結構上的分布(1)
表4顯示,漱石作品的連用中頓形的使用都有一種固定的結構,而白鳥作品很少有這樣的結構,藤村作品則處于兩者中間。為了更準確地了解三位作家的作品對于連用中頓形的使用在有沒有固定結構上是否存在著顯著性差異,我們可以使用卡方檢驗。把表4轉換成表5。
表5 漱石、藤村和白鳥的作品連用中頓形在語言結構上的分布(2)
卡方檢驗的結果證實,三位作家的作品使用連用中頓形時在有沒有固定結構上存在著顯著性差異(X2(2)=607.6,P<.01)。不僅漱石作品和白鳥作品之間存在著顯著性差異(X2(1)=461.4,P<.01),而且漱石作品和藤村作品之間也存在著顯著性差異(X2(1)=60.7,P<.01),藤村作品和白鳥作品之間也存在著顯著性差異(X2(1)=372.6,P<.01)。
漱石作品中出現(xiàn)的連用中頓形與漢文體的反復、對偶、排比等修辭法有緊密聯(lián)系,在結構、語義和詞的來源種類上具有以下三點特征。
第一,由連用中頓形連接起來的句子,結構相同或相似。單詞或單詞的一部分常常在所連接的上下句子中反復出現(xiàn)。如,例(5)由連用中頓形連接起來的三個句子都屬于動賓結構,名詞短語“吾々を”反復出現(xiàn)。
(5)吾々を慰藉し、吾々を完全にし、吾々を幸福にするのは全く両者の御蔭であります。(我輩は貓である)
第二,連用中頓形一般表示共存、對比、遞進的關系,如(6)所示。
(6)只まのあたりに見れば、そこに詩も生き、歌も湧く。(草枕)
第三,由連用中頓形連接起來的句子,其謂語動詞句常常是漢語與漢語、和語與和語相對應。如,(5)“慰藉”“完全”“幸?!苯詾闈h語詞匯,而(6)“生き”“湧く”為和語。
漱石作品中出現(xiàn)的連用中頓形有一種強烈追求把結構相同或相似和語義相關的句子勻整地排列起來的傾向。根據調查,筆者發(fā)現(xiàn),在使用頻率、結構和語義上,與漱石作品連用中頓形的使用狀況相似的明治時代作家的作品有長塚節(jié)《土》和川上眉山《ゆふだすき》;而森鷗外的現(xiàn)代語作品,如《ヰタ·セクスアリス》《青年》等接近于漱石作品連用中頓形的使用狀況。
白鳥作品《何処へ》使用了大量的動詞連用中頓形,其結構和語義復雜多樣,與漱石作品連用中頓形的均勻整齊的使用狀況形成鮮明對照。在語義上,漱石作品連用中頓形只限于表示共存、對比、遞進的關系,而白鳥作品連用中頓形卻表示著多種多樣的關系,其中很大一部分與“て”形的語義相重疊。
連用中頓形和“て”形都有并列和非并列的用法。對于什么是并列,沒有統(tǒng)一的定義。本文取操作性較強的仁田(1995)的定義,并列指“由動詞中頓形所表示的情境和后續(xù)的情境之間的共存并立的關系,兩個情境基本上屬同時發(fā)生(有時發(fā)生于不同時間段),主體可以是同一或不同?!盵13]91這些特點明顯有別于非并列用法的特點。
中頓形與后續(xù)的謂語形成一個統(tǒng)一的意義整體。這個意義整體可以視為一個句群單位。在這個句群單位中,會出現(xiàn)一個或兩個以上的中頓形。當句群單位里只含有一個中頓形之時,該中頓形可能是連用中頓形或“て”形;而當兩個以上的中頓形一起出現(xiàn)的時候,可能所有的中頓形都是連用中頓形或者都是“て”形,這兩種中頓形也可能混合出現(xiàn)。
首先,筆者對《何処へ》句群單位里只含有一個中頓形的使用狀況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如表6所示。表中數(shù)字為句群單位的數(shù)量。
表6句群里含有一個中頓形時的使用狀況
并列非并列連用中頓形43(69.4%)19(30.6%) "て"形28(10.5%)238(89.5%)
表7 表6的調整后殘差
為了了解兩種中頓形在表示并列和非并列時有無顯著差異,需要作卡方檢驗。檢驗結果[Χ2(1)=102.6,P< .01]表明,兩種中頓形在表示并列和非并列時有顯著性差異。為了知道差別在何處,我們可以進一步計算調整后的殘差,得出的值如表7所示。表7表明,在表示并列時,作者更傾向于選擇連用中頓形而非“て”形,而在表示非并列時,作者更傾向于選擇“て”形而非連用中頓形。調查結果還顯示,《何処へ》的連用中頓形主要用于表示并列。
其次,筆者對《何処へ》句群單位里含有兩個以上的連用中頓形時的使用狀況以及含有兩個以上的“て”形時的使用狀況進行調查。調查結果如表8所示。
表8 句群單位里含有兩個以上的連用中頓形或“て”形時的使用狀況
由于有的單元格中的期望值小于5,因此可以使用費舍精確檢驗(Fisher’s exact test)來分析。檢驗的結果(P<.01)表明,連用中頓形和“て”形在表示“并列+并列”、“并列+非并列”和“非并列+非并列”時有顯著性差異。我們可以進一步計算調整后的殘差,得出的值如表9所示。表9顯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幾個連續(xù)使用的連用中頓形表示“并列+并列”以及幾個連續(xù)使用的“て”形表示“非并列+非并列”的使用實例明顯地較多。即,一個句群單位里含有兩個以上的中頓形時,如果要表示“并列+并列”,則更多地選擇使用連用中頓形;而如果要表示“非并列+非并列”,則更多地選擇使用“て”形。調查結果還顯示,兩個以上的連用中頓形一起使用時主要用于表示“并列+并列”。
最后,我們考察兩種中頓形混合出現(xiàn)于一個句群單位里的使用情況。由于不能分別計算出兩種中頓形的句群單位數(shù),因此我們不能使用數(shù)字對兩者進行比較。兩種中頓形混合使用情況在《何処へ》占很大的比率(句群單位里只含有一個連用中頓形為13.3%,只含有一個“て”形為52.1%,含有兩個以上的連用中頓形為4.1%,含有兩個以上的“て”形為9%,而兩種中頓形混合為21.5%),且連用中頓形有各種各樣的意義用法。其中,連用中頓形除了可以表示并列、時間的先后關系、因果關系外,還有一種特別的用法:有時候,一個句群單位里羅列了許多中頓形,如果全部都使用“て”形,則句子顯得單調枯燥,為了避免單一性,可以在其間夾雜使用連用中頓形,如(7)所示。
表9 表8的調整后殘差
(7)新調と思われる綿入れを著て、髯も剃って、髪も奇麗に分け、愉快そうな顔つきをしている。(何処へ)
綜上所述,白鳥作品的連用中頓形在結構上很少受到制約,雖然出現(xiàn)各種意義用法,但主要的用法還是表示并列。與白鳥作品連用中頓形的使用狀況相似的明治時代作家的作品有永井荷風《巴里のわかれ》和二葉亭四迷《浮雲》等。
藤村作品中的連用中頓形主要用于對偶、排比式的并列和同一個動詞反復出現(xiàn)的場合中,這使它的使用狀況在很大的一部分與漱石作品相似,但也出現(xiàn)許多實例屬于其他用法,如表示先后關系、因果關系以及為避免連續(xù)使用“て”形所帶來的單調性而使用連用中頓形,這一點與白鳥作品相似??梢哉f,藤村作品連用中頓形的使用狀況處于漱石和白鳥的作品之間。
第二部分分別從連用中頓形的整體使用頻率看明治作家的差異,以及從連用中頓形在固定結構上的使用頻率看明治作家的差異。
從固定結構的使用頻率、結構和意義用法看不同作家的作品對于連用中頓形的使用,可以得出一個梯度:這個梯度向兩端延伸,越往一個極端走則連用中頓形在固定結構的使用頻率越高、結構和意義用法越大地受限,而越往另一個極端走則其使用頻率越低、結構和意義用法受限越小。漱石作品的中頓形使用狀況靠近這個梯度的前一個極端,而白鳥作品靠近另一個極端,藤村作品處于兩個極端的中間階段,偏向漱石作品。其他明治作家的作品根據連用中頓形在固定結構上的使用頻率大致也可以在這個梯度上找到位置。如,長塚節(jié)《土》和川上眉山《ゆふだすき》大致與漱石作品處于同一位置,森鷗外的現(xiàn)代語作品接近于漱石作品;而永井荷風《巴里のわかれ》和二葉亭四迷《浮雲》與白鳥作品處于同一極端。
連用中頓形在固定結構上的使用頻率(即,結構、意義用法)和整體使用頻率之間具有相關性。在連用中頓形的使用上,如果固定結構上的使用頻率高,結構受限制,則其表達的語義也會相應地受到限制,反之亦然;而結構和語義的受限一般會導致整體使用頻率變低,如漱石作品;而如果固定結構上的使用頻率、結構不受限制,則其表達的語義也會相應地擴大范圍,反之亦然;而整體使用頻率一般也會變高,如白鳥作品。
通過上面的考察,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明治時代連用中頓形的使用存在著兩種不同的原理。其一是勻整性使用原理:連用中頓形表示的并立共存的語義與結構上的勻整性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其二是多樣化使用原理:連用中頓形的語義與使用結構沒有被捆綁在一起,它基本上表示并列,但派生出各種各樣的意義用法,其使用與“て”形處于紛繁復雜的競爭之中。取第一種原理的典型代表有漱石作品,而取第二種原理的典型代表有白鳥作品。然而,明治時代的語言使用并沒有分化成兩個極端。由于這兩個使用原理更多地處于競爭之中,多數(shù)的語言使用者一般在這個競爭之中使用連用中頓形。有的語言使用者可能偏愛第一種使用原理,但在使用中也并不排斥第二種原理(如,藤村作品);而有的語言使用者可能偏愛第二種使用原理,但在使用中也并不排斥第一種原理(如,二葉亭作品)。這樣,上述的梯度便可以從這兩種使用原理中得到解釋。梯度的一端是第一種原理在發(fā)揮作用,而另一端是第二種原理在發(fā)揮作用,其中間階段為兩種原理的競爭在發(fā)揮作用的結果。
漱石與白鳥在連用中頓形的使用上都追求著各自獨特的審美效果,一個重嚴謹,一個重疏放。漱石作品中出現(xiàn)的連用中頓形,前后文結構整齊勻稱,富有節(jié)奏感,內容突出,條理清楚,層次分明,形式與內容和諧統(tǒng)一,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而白鳥作品中出現(xiàn)的連用中頓形,結構和意義用法呈現(xiàn)多樣化,連用中頓形和“て”形錯落有致地出現(xiàn)在文章中,可以避免單調平板,使文章富有變化。
語義不是靜態(tài)地存在著的,而是通過語言使用浮現(xiàn)出來的;不是固定不變的,而是隨著語言使用而發(fā)生變化的。
漱石作品中的連用中頓形,結構與語義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因此,語義上只把它歸入表示并列是不夠的。勻整的結構要求語義上的相關性,使用連用中頓形的動詞和后續(xù)相關的謂語在語義上必須是相同、相似或成對比。兩個相同、相似或對比的情境的并立共存這樣的語義,如果只是偶爾出現(xiàn),那么,只能是臨時出現(xiàn)的伴隨物;但如果是象漱石作品那樣頻繁地出現(xiàn)的話,則成為連用中頓形語義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其語義化的程度與臨時出現(xiàn)的附屬物是不同的。這樣的語義化,在漱石作品和白鳥作品中,其程度不一樣。前者程度很高而后者很低。而同樣的語義化,在藤村作品中其程度也較高,雖然還未達到漱石作品的水平。白鳥作品中的連用中頓形,基本義為并列,但不僅局限于此。其語義不斷自由擴張,可以表示時間上的先后關系、邏輯上的因果關系等,與“て”形的語義處于復雜的競爭之中。
這樣,我們可以看到動詞連用中頓形的語義動態(tài):一方面,它可以使使用條件不斷地得到語義化;另一方面,它可以不斷擴大使用范圍,侵入到“て”形固有的領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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