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水寒 插畫/張曦
我和小福同志每次在電話里都要重復(fù)這樣一句話:“將來有機(jī)會(huì),一定大醉一場(chǎng)?!钡弥医渚频南?,他目瞪口呆了:“咱倆見面后還喝不喝酒?”
我說,沒事兒啊。我喝水也跟喝酒一樣。
做出戒酒的決定,是在一次小酒之后。先喝了三兩白酒,又添了幾瓶啤酒,腦子還是清醒的。但回到家里,肚子里翻江倒海,跑到衛(wèi)生間嘩嘩大吐。以前多次大酒之后,都沒有這種要命的感覺。那一刻,好像自己馬上要完蛋了——老婆怎么辦?孩子怎么辦?請(qǐng)?jiān)?,這是我每當(dāng)遭遇困境時(shí)都要想到的問題。
——我決定戒酒了。
曾經(jīng)有過幾次,我猶猶豫豫地聲稱戒酒。朋友說,干嘛這么決然?可以少喝一點(diǎn)嘛!結(jié)果,先是少喝一點(diǎn),再是多喝一點(diǎn),喝來喝去,戒酒破功。少喝與多喝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我把握不好。來點(diǎn)干脆的吧,說不喝就不喝。
第二天就趕上一個(gè)酒場(chǎng),自始至終我滴酒未沾。隨著大家越來越進(jìn)入狀態(tài),我也端著飲料,腆著臉跟大家碰杯,一點(diǎn)沒覺得異樣。更神奇的是,很快我就微醺了,滿臉漲紅,手舞足蹈,暢所欲言。一位出去接電話的朋友回來問我:“你剛才是不是偷喝酒了?”我說沒有。他說,你這明顯是喝了嘛!
接下來的幾次,幾乎都是如此。別人在喝酒,我在喝水,可喝著喝著,我的情緒就被他們帶過去了,隨著大家一起進(jìn)入高潮。我甚至一度提醒自己:你并沒喝酒,你并沒喝酒。但不管用。
兔子肉是一種比較奇怪的食物。它跟雞肉同煮,端上桌就是雞肉味,跟魚同鍋,就變成了魚的味道。我在酒桌上有點(diǎn)像兔子肉,酒桌上的人醉了,我也就醉了。也或者,我骨子里本來是有酒的,激情一經(jīng)引發(fā),便噴涌而出,至于是否真的喝酒,反倒在其次了。人為什么要喝酒?我想,不是為了健身,也不是為了解渴,只是為了酒后的一醉吧?既然我已醉倒,何必多余飲酒?
有人編了個(gè)順口溜來描述“酒”:“看起來像水,喝起來辣嘴,到肚子里鬧鬼,晚上回家四處找水,第二天早晨后悔?!边@個(gè)后悔,或許就是高潮之后的空虛了。而無酒之“醉”,第二天醒來,絕無后悔之感,反覺綿延醇厚,回味無窮。
我愛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