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小 飛
(蘭州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從《三國志》看曹魏與蜀吳文史成就的差異
任 小 飛
(蘭州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在《三國志》的閱讀過程中,我們會發(fā)現(xiàn)魏書部分記載了大量的文人士子及他們的詩賦文學作品,而蜀書與吳書部分則記載了眾多知識分子對史學著作的推崇與研習,曹魏對文學的鼓勵與蜀吳對史學的重視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一方面與統(tǒng)治階級的個人喜好有關,另一方面也是現(xiàn)實政治的需要。
《三國志》;文學;史學;差異
從《三國志》中,可以明顯感覺到曹魏政權與蜀吳政權在對待文史方面的差異,即曹魏十分提倡文學的創(chuàng)作,而蜀吳則更加注重史學的研習。
三國時期,包括建安時期在內,是我國文學發(fā)展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以“三曹七子”、阮籍、嵇康等為代表,涌現(xiàn)出一大批杰出的詩人文士,形成了“鄴下文人集團”。但這一時期的文學發(fā)展也表現(xiàn)出一個鮮明的特征,即“建安文學以魏國為主,吳、蜀很少作家參與創(chuàng)作”[1]。曹魏文學創(chuàng)作的繁榮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1) 詩人文士的大量涌現(xiàn)
這一時期,在曹魏政權周圍聚攏了一大批的文人,逐漸形成了“鄴下文人集團”。這個文人集團的規(guī)模相當龐大,鐘嶸在其《詩品·總論》中說道:“降及建安,曹公父子,篤好斯文;平原兄弟,郁為文棟;劉禎、王粲,為其羽翼。次有攀龍托鳳,自致于屬車者,蓋將百計。彬彬之盛,大備于時矣!”由此可看出其人數(shù)超過了此前的任何一個文人群體,同時這個文人集團是有首領的,他就是曹操,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個高潮由此興起。
2) 創(chuàng)作出了大量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形成了“建安風骨”與“正始之音”
這一時期的文人積極從事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留下了大量的優(yōu)秀作品。三國時期的歷史跨度并不長,但卻涌現(xiàn)出一大批的著名詩人,連續(xù)出現(xiàn)了建安、正始兩個文學盛世。劉勰在《文心雕龍·時序篇》中說:“建安之末,區(qū)宇方輯。魏武以相王之尊,雅愛詩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蓋辭賦;陳思以公子之豪,下筆琳瑯。并體貌英俊,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質于漢南,孔璋歸命于河北,偉長從宦于青土,公幹徇質于海隅,德璉綜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樂;文蔚、休伯之儔,于叔、德祖之侶,傲雅觴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灑筆以成酣歌,和墨以籍談笑?!辈芪旱奈膶W創(chuàng)作大致可分為兩個階段:前期以“三曹七子”為代表,開創(chuàng)了中國文學史上的“建安風骨”;后期以阮籍、嵇康等為代表,在社會政治與玄學的影響下,形成“正始之音”。
曹魏前期處于文壇領袖地位的曹操“登高必賦,及造新詩,被之管弦,皆成樂章”,曹操是三國時期杰出的文學家和建安文學新局面的開創(chuàng)者,他“外定武功,內興文學”,憑借自己在政治上的領導地位,廣泛搜羅文士,造成了“彬彬之盛”的建安文學局面,同時用自己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作品開創(chuàng)了文學上的新風氣,留下《步出夏門行》、《苦寒行》、《卻東西門行》、《短歌行》等一大批堪稱絕唱的垂世之作?!度龂尽の牡奂o》記載曹丕“帝好文學,以著述為務,自所勒成垂百篇”。陳壽在篇末的評中稱贊其“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才藝兼該”[2]54。曹植堪稱一世之杰,聰慧早成,“年十歲馀,誦讀詩、論及辭賦數(shù)十萬言,善屬文”[2]334,陳壽稱其“文才富艷,足以自通后葉”[2]335。他的《名都篇》、《泰山梁甫行》、《送應氏》、《白馬篇》、《洛神賦》等都是極富才情的名篇。除“三曹”之外,“七子”也有大量優(yōu)秀的的作品傳世。譬如位列七子之首的王粲,“善屬文,舉筆便成,無所改定,時人常以為宿構;然正復精意覃思,亦不能加也。著詩、賦、論、議垂六十篇”[2]358。應瑒、劉禎“咸著文賦數(shù)十篇”[2]359。除了處于一流地位的三曹七子以外,曹魏政權周圍還有大量的如“潁川邯鄲淳、繁欽、陳留路粹、沛國丁儀、丁廙、弘農(nóng)楊修、河內荀緯”等二流文士[2]360,他們的作品繼承了漢樂府民歌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反映豐富的社會生活,表現(xiàn)新的時代精神,具有慷慨悲涼的獨特風格,開創(chuàng)了文學史上的“建安風骨”。
曹魏后期,政局動蕩,玄學興起,詩歌逐漸與玄理相結合,詩風也由建安時代的慷慨悲壯轉為詞旨淵永,寄托遙深,后期以阮籍、嵇康等為代表,形成“正始之音”。
三國時期,政治、軍事上魏、蜀、吳鼎足而立,但在文學上,蜀吳兩國卻難與曹魏相抗衡,文學創(chuàng)作相對寂寥。成書于南朝蕭梁時期的《文選》,是現(xiàn)存最早的一部古代詩文總集,它選錄和保存了周、秦、漢、三國、晉、宋、齊、梁8代之各體詩文,包含了8代文學名家的代表作品,體現(xiàn)了晚周秦漢魏晉六朝各體文學的風格特色。從其對三國時期詩文的選錄中我們發(fā)現(xiàn),《文選》共收錄曹魏文士集團作品賦 5篇,各體詩歌60首,各式文書38首;而對于蜀吳作品僅僅收錄了蜀相諸葛亮的《出師表》和吳太史令韋曜的《博弈論》。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了三國時期曹魏與蜀吳文學成就的巨大差異。曹魏政權中“薈萃了當時全國絕大部分一流和二流文學家,別處如吳、蜀兩地雖有孑遺,相對實力卻不成比例,不存在分庭抗禮的局面”[3]99。這一時期的蜀吳,從事于文學創(chuàng)作的士人很少,沒有出現(xiàn)特別有影響的文士和作品。
首先,三國時期曹魏政權文學的繁榮與其統(tǒng)治集團的提倡是密不可分的。初期的統(tǒng)治集團中曹操、曹丕、曹植、曹睿等人本身對文學都有著特殊的喜好,正是在他們的大力扶植下中國文學才能在這一時期獲得巨大的發(fā)展,特別是曹操的貢獻尤為突出,“沒有曹操就不會有鄴下文人集團,就不會有建安文學的繁榮”[3]28。漢末天下大亂,文士在戰(zhàn)亂中顛沛流離,散處各地,是曹操將他們陸續(xù)吸納到自己的幕中,徐干、阮瑀、劉禎、楊修、邯鄲淳、陳琳、應瑒、王粲等人無不是在曹操本人的感召或延攬下,先后來到鄴城,成為鄴下文人集團的一分子,正如曹植在與楊修的信中說道:“昔仲宣獨步于漢南,孔璋鷹揚于河朔,偉長擅名于青土,公幹振藻于海隅,德璉發(fā)跡于大魏,足下高視于上京。當此之時,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家家自謂抱荊山之玉也。吾王于是設天網(wǎng)以該之,頓八紘以掩之,今盡集茲國矣[2]335?!蓖瑫r曹操提高了文士的地位,使大部分文士或擔任自己的屬吏,或擔任曹丕、曹植等諸子的官屬,如應瑒、劉禎任“丞相掾屬”,陳琳任“門下督”,楊修、繁欽任“丞相主簿”,徐干任“五官中郎將文學”等,鼓勵他們在為曹氏效力的同時努力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
其次,南方一些割據(jù)勢力的領袖不能夠很好地任用當時的文士,致使他們中的不少人投奔到了曹魏陣營中。漢末天下大亂,從洛陽、長安兩都逃亡荊州的士子頗多,譬如位于七子之首的王粲,還有邯鄲淳、士孫萌等人,當時的“士之避亂荊州者,皆海內之俊杰也”,然而荊州牧劉表卻“不知所任”[2]357,使文士們產(chǎn)生了失落感和思鄉(xiāng)情緒,終于風流云散,不少人又返回了北方。建安十三年的赤壁之戰(zhàn)曹操雖然戰(zhàn)敗,但他率殘部返回的隊伍中卻多出了一批荊州文士,王粲也正是在這時投靠曹操的。
其三,這一時期曹魏控制的北方中原地區(qū),自古以來即是全國政治文化的中心。文物鼎盛,人才輩出,文學傳統(tǒng)深厚,偏處西南和東南的蜀吳皆不如之。魏國的統(tǒng)治者曹氏祖孫三代對文化事業(yè)都十分重視,本人又富文學才華,他們出于政治文化的需要及個人興趣,廣泛吸納文學人才,相比之下,蜀吳兩國的統(tǒng)治者本身既缺乏文學才具,對文學事業(yè)也遠不如曹操父子重視,因此在他們治下,文學相對寂寥。
與曹魏在文學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相比,史學的發(fā)展狀況則遜色很多,沒有出現(xiàn)較有影響的史學家與史學著作。實際上曹魏政權并沒有忽視史學的重要性,明帝時設置著作郎專掌史任,“漢東京圖籍在東觀,有其名,尚未有官。魏明帝太和中,詔置著作郎,于此始有其官,隸中書省”[4]。但這一時期的史學成就并不突出,魏文帝曹丕在黃初年間和明帝曹睿在太和年間,相繼命衛(wèi)覬、繆襲撰著魏史,但累載不成,后來又任命侍中韋誕、秘書監(jiān)王沉、大將軍從事中郎阮籍、司徒右長史孫該、司隸校尉傅玄等對魏史再次撰述,最后由王沉單獨撰成紀傳體《魏書》44卷。關于王沉的《魏書》,歷代評價并不高,晉代史家王隱稱該書“善序事”,但“多為時諱”,唐代著名史評家劉知幾在《史通·曲筆》篇中也認為其諱飾過多,并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曹魏對中國史學的最大貢獻就在于期間鄭默任秘書郎時,整理皇室所藏圖書,編成《中經(jīng)》,而后來西晉秘書監(jiān)荀勖便是依據(jù)《中經(jīng)》編成《中經(jīng)新簿》的,在《中經(jīng)新簿》中將群書分成了4部,史書成為其中獨立的一部,由此,史學才開始成為一個獨立的學科門類。
曹魏時期史學成就的不足主要有以下兩方面原因:
一方面,政局動蕩,社會混亂,中央朝廷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空缺史官。東漢末年風雨飄搖,天下大亂,“會董卓作亂,大駕西遷,史臣廢棄,舊文散佚”[5],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魏明帝太和年間,方才下詔設置著作郎專掌史職。其次,東漢時期都城洛陽的國家藏書數(shù)目雖然很大,史稱“石室、蘭臺,彌以充積”,但東漢末年董卓之兵禍,對當時的書籍破壞極大,“董卓之亂,獻帝西遷,圖書縑帛,軍人皆取為帷囊,所收而西,猶七十余載。兩京大亂,掃地皆盡”[6]。戰(zhàn)爭的破壞造成國家所藏圖書、資料、檔案的大量損毀與流失,從客觀上亦不利于后世之人的史學研究工作。
另一方面,兩漢時期儒學處于獨尊的地位,然而佛教自兩漢之際開始傳入中國后,影響逐漸擴大,中國本土的道教在東漢中后期由民間蓬勃興起,儒學逐漸式微。特別是漢末的農(nóng)民起義利用民間道教作為發(fā)動和組織群眾的工具,這一歷史事實給了后來的統(tǒng)治階級以深刻的教訓,促使他們去重新確立儒學的統(tǒng)治地位,注重儒學的社會教化功能,維護自身的統(tǒng)治。在建安八年北方初定之后,曹操便下令:“喪亂以來,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見仁義禮讓之風,吾甚傷之。其令郡國各修文學,縣滿五百戶置校官,選其鄉(xiāng)之俊造而教學之,庶幾先王之道不廢,而有以益于天下”[2]14。曹丕在代漢稱帝后的第二年,下詔稱:“昔仲尼資大圣之才,懷帝王之器,當衰周之末,無受命之運,在魯、衛(wèi)之朝,教化乎洙、泗之上,凄凄焉,遑遑焉,欲屈己以存道,貶身以救世。于時王公終莫能用之,乃退考五代之禮,修素王之事,因魯史而制春秋,就太師而正雅頌,俾千載之后,莫不宗其文以述作,仰其圣以成謀,咨!可謂命世之大圣,億載之師表者也。遭天下大亂,百祀墮壞,舊居之廟,毀而不修,褒成之后,絕而莫繼,闕里不聞講頌之聲,四時不睹蒸嘗之位,斯豈所謂崇禮報功,盛德百世必祀者哉!其以議郎孔羨為崇圣侯,邑百戶,奉孔子祀[2]47?!敝匦蘅讖R,封孔子后裔為侯,推崇儒學。次年又頒發(fā)敕文,指出老子只是古之賢人,位居孔子之下,告誡地方官提防民間奉老子為神。黃初五年,又正式下詔禁止一切有違儒家禮教祀典的民間祭禮活動。明帝青龍元年又再次重申了這一規(guī)定。太和二年,明帝下詔曰:“尊儒貴學,王教之本也。自頃儒官或非其人,將何以宣明圣道?其高選博士,才任侍中、常侍者。申敕郡國,貢士以經(jīng)學為先”[2]58。四年,又下詔曰:“世之質文,隨教而變。兵亂以來,經(jīng)學廢絕,后生進趣,不由典謨,豈朕訓導未洽,將進用者不以德顯乎?其令郎吏:學通一經(jīng),才任牧民,博士策試,擢其高第者,亟用。其浮華不務道本者,皆罷退之”[2]59。由此不難看出,在現(xiàn)實政治的壓力之下,曹魏在其政權建立之初,首要解決的問題是重建儒學即經(jīng)學的統(tǒng)治地位,而對于史學的發(fā)展則不是其需要直接重點面對的問題。
同時期的蜀吳兩國,社會讀史風氣則比較濃厚,甚至于不識字的將領都喜歡史書?!度龂尽ね跗絺鳌酚涊d:“平生長戎旅,手不能書,其所識不過十字,而口授作書,皆有意理。使人讀史、漢諸紀傳,聽之,備知其大意,往往論說不失其旨?!倍娜藢W士之間也頗為喜歡對史書進行爭辯,蜀國的來敏與孟光便是如此。來敏“涉獵書籍,善左氏春秋尤精于倉、雅訓詁,好是正文字”[2]608,而孟光“博物識古,無書不覽,尤銳意三史,長于漢家舊典。好公羊春秋而譏呵左氏,每與來敏爭此二義,光常譊譊讙咋”[2]607。
蜀吳兩國之主都十分重視對史書的研習,并要求自己的太子要認真閱讀歷史書籍。蜀主劉備甚至在遺詔中告誡劉禪要多讀史書以增長才智,《三國志·蜀書·先主傳第二》裴注中引諸葛亮集載先主遺詔敕后主曰:“可讀漢書、禮記,閑暇歷觀諸子及六韜、商君書,益人意智。聞丞相為寫申、韓、管子、六韜一通已畢,未送,道亡,可自更求聞達?!倍鴧侵鲗O權自幼便閱讀了大量的史書,深悟史書的益處之所在,他曾對部將講道“孤少時歷詩、書、禮記、左傳、國語,惟不讀易。至統(tǒng)事以來,省三史、諸家兵書,自以為大有所益”[2]755。正是如此,他十分重視對太子孫登的歷史教育,親自為其指定史書并指派大臣教授,《三國志·吳主五子傳》中記載:“權欲登讀漢書,習知近代之事,以張昭有師法,乃令休從昭授讀,還以授登?!睂O權不僅要求太子學習歷史,對自己的重要將領、大臣等也希望他們能夠多讀一些歷史書籍,他曾對呂蒙及蔣欽講道:“卿今并當涂掌事,宜學問以自開益。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學必得之,事當不為乎?宜急讀孫子、六韜、左傳、國語及三史??鬃友裕骸K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馕洚敱R之務,手不釋卷。孟德亦自謂老而好學。卿何不獨自勉邪[2]755?”
吳國不僅注重從歷史中汲取經(jīng)驗教訓,還十分重視自身歷史的總結,早在孫權時代便設立了史官,使其專門從事本國歷史的編撰,“大皇帝末年,命太史令丁孚郎中項峻始撰吳書”[2]744。吳國也涌現(xiàn)出一批優(yōu)秀的史官,韋曜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孫亮即位,諸葛恪輔政,表曜為太史令,撰吳書”[2]863,后主孫皓即位后“封高陵亭侯,遷中書仆射,職省,為侍中,常領左國史”[2]863,后來因為為孫皓的生父孫和立傳的問題而得罪后主,“皓欲為父和作紀,曜執(zhí)以和不登帝位,宜名為傳。如是者非一,漸見責怒”[2]863,最終被孫皓下獄,“皓以為不承用詔命,意不盡忠,遂積前后嫌忿,收曜付獄”[2]863。大臣華覈在營救韋曜的上疏中盛贊其道:“曜自少勤學,雖老不倦,探綜墳典,溫故知新,及意所經(jīng)識古今行事,外吏之中少過曜者?!耜自趨?,亦漢之史遷也?!瓭h承秦制,則有叔孫通定一代之儀,曜之才學亦漢通之次也。又吳書雖已有頭角,敘贊未述?!駞菚敶骨лd,編次諸史,后之才士論次善惡,非得良才如曜者,實不可使闕不朽之書[2]864?!背傩奘窌猓瑓菄灿兴饺酥返默F(xiàn)象,如“(袁)迪孫曄,字思光,作獻帝春秋”[2]792。
吳國不僅讀史風氣濃厚,文人學士為史書作注解的情形也非常多:
《三國志·士燮傳》:“燮體器寬厚,謙虛下士,中國士人往依避難者以百數(shù)。耽玩春秋,為之注解?!?/p>
《三國志·張昭傳》載張昭,“少好學,善隸書,從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博覽眾書”,辭官之后“在里宅無事,乃著春秋左氏傳解及論語注”。
《三國志·闞澤傳》:“澤州里先輩丹楊唐固亦修身積學,稱為儒者,著國語、公羊、榖梁傳注,講授常數(shù)十人?!?/p>
《三國志·虞翻傳》載虞翻:“雖處罪放,而講學不倦,門徒常數(shù)百人。又為老子、論語、國語訓注,皆傳于世。”
三國鼎立,魏國實力最為雄厚,蜀、吳力量則相對不足。蜀主劉備前期創(chuàng)業(yè)艱難,輾轉流徙,難以吸引許多文士為己所用。在他的幕僚中,除諸葛亮等外,文士不多,未能形成群體。再者,作為一個現(xiàn)實的政治家,劉備深知當時的要務在于足食強兵,以抗衡曹魏,因此他對于文化,注重的是政治鑒戒及戰(zhàn)爭韜略,從劉備告誡劉禪的遺詔中我們也可以看出這點。劉備、諸葛亮所重視的大多是于軍國實用有助的史學著作,基本上不涉詩賦之類。況且蜀漢國蹙民少,力量較弱,后期的諸葛亮也長期致力于治戎講武,勸耕農(nóng)桑,對文學事業(yè)很少關心。吳主孫權在文學上雖無太多修養(yǎng),但對史學卻特別重視,“在孫權這樣一個擁兵割據(jù)的統(tǒng)治者看來,他們急需歷史知識就像急需軍事理論一樣”[7],他十分重視對歷史經(jīng)驗的總結,面對復雜多變的政治形勢,運用史學這個思想文化陣地,從歷史中去尋找治國安邦之策,鞏固自身的政治統(tǒng)治。蜀吳史學研習風氣的興盛與統(tǒng)治者的重視和當時現(xiàn)實政治的需要是分不開的。
從《三國志》可以發(fā)現(xiàn),無論是文學創(chuàng)作在曹魏的繁榮,還是習史風氣在蜀吳的興盛,都與統(tǒng)治階級的提倡密不可分,而統(tǒng)治階級對文學抑或史學的提倡,一方面與其個人愛好有很大關系,另一方面更是出于對現(xiàn)實政治需要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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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劉知幾.史通[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8: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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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李傳印.魏晉南北朝時期史學與政治的關系[M].武漢:華中科技大學出版社,2004:175.
A Research on the Differences BetweenCao WeiandShu Wuin Cultural and Historical Achievements byThree Kingdoms
REN Xiao-fei
(College of History and Culture,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Gansu 730000, China)
In the process of readingThree Kingdoms, we find thatWei Shukeeps massive records of the scholars and their literature works. And the records of numerous intellectuals’ praise and research on history books can be found inShu ShuandWu Shu. Thus, it is clear to see that the encouragement ofCao Weiin literature stands out in sharp contrast with the emphasis on historical science ofShu Wu. It concerns on one hand the likes and dislikes of the ruling class, and it is what it needs to fulfill political goals on the other hand.
Three Kingdoms; literature; historical science; differences
K092
A
1673-2065(2010)05-0067-04
2010-03-31
任小飛(1986-),男,河南淇縣人,蘭州大學歷史文化學院2008級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校:耿春紅英文校對:楊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