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珊

(中共湖南省委黨校、湖南行政學(xué)院，湖南長沙410006)

我讀張愛玲

秦小珊

(中共湖南省委黨校、湖南行政學(xué)院，湖南長沙410006)

張愛玲是20世紀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另類作家，自出道后，盛名至今不減，“張迷”遍布全球。李歐梵說過，唯有小說才是張愛玲的意義。所以，認識的結(jié)果就是，將張愛玲從小說中攫出來，然后再還給小說；張愛玲說過，我的作品，舊派的人看了覺得還輕松，可是嫌它不夠舒服。新派的人看了覺得還有些意思，可是嫌它不夠嚴肅。但我只能做到這樣，而且自信也并非折衷派。我只求自己能夠?qū)懙谜鎸嵭?。張愛玲的家世顯赫，祖父張佩綸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朝廷重臣李鴻章的長女。張愛玲一生創(chuàng)作大量文學(xué)作品，包括小說、散文、電影劇本以及文學(xué)論著，連她的書信都被人們作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筆者以為讀愛玲的作品就是在讀到了愛玲的心靈幽深處，張愛玲的人比她的小說，更像一個傳奇。愛玲是一個常讀常新，常讀也常放不下的文人、女人。愛玲太過凝重太過率真，我讀張愛玲，對張愛玲只是又懂得了一點點，明白了一些些，也只是渴望把這一點點、一些些告訴大家。

張愛玲；作品；傳奇；親情；愛情；生與死

一、引言

大凡讀過張愛玲的系列作品，小說也好，散文也罷，都會冒出這樣的感覺：張愛玲的人比她的小說，更像一個傳奇，比散文，更像一個神話。在那樣老舊的年代，沒有人敢如愛玲般大聲吶喊“出名要趁早啊，來得太晚，快樂也不那么痛快！”[1]愛玲就是喜歡這樣用最簡約最素樸的語言，準確而又清晰地表述自己的思想。可謂王充倡導(dǎo)的“言奸辭簡，指趨妙遠?！盵2]然后，斑斕后的愛玲，隨即又歸于淡然，像絢麗的彩虹，驚艷后的深寒。有人說：“只有張愛玲才可以同時承受燦爛奪目的喧鬧與極度的孤寂?！盵3]兩度愛情，如此短促，如此熱烈，卻要用一生去忘記，去記憶；她寂寞的離世，如此詭異，如此安靜，卻讓無數(shù)“張迷”要用一生去記憶，去忘卻。

公認張愛玲是中國文學(xué)史上的一個“異數(shù)”著實不為過。她是花，上?；?，從縹緲的海上來，回縹緲的海上去。文字在她的筆下，是生命的花在盛開，是青蔥的生命在蓬勃，直搗進你的心坎。喜歡張愛玲的人，對她的書自然也是真喜歡，沉入她的書中，你就在她的文字里不想出來。讀張愛玲的文章你是快樂的，同時你又是憂傷的。此刻，你保準能做最全能的歌手，可以將美麗唱得如此憂傷，又將憂傷唱得如此美麗。

張愛玲是人群中的一分子，也食人間煙火，無疑是世俗的，但世俗得如此精致得當(dāng)。她細細地告訴你，但絕不用赫赫地炫耀。她是一個善于將藝術(shù)生活化，生活藝術(shù)化的享樂主義者，又是一個對生活充滿悲劇感的人。她是一個沉默的人，別人稱她為安靜得不得了。她可以在上海大紅大紫，也可以在異國他鄉(xiāng)深居簡出。她最有名的《傳奇》書名用來形容張愛玲自己的一生可謂恰如其分。張愛玲顯赫的家世到她這一代已是最后的絕響了，張愛玲的童年是不快樂的。父母離婚，父親曾揚言殺死她，于是她逃出父親的家去找母親，母親給了她兩條路選擇：“要么嫁人，用錢打扮自己；要么用錢來讀書?！盵4]張愛玲毅然選擇了后者，然而，母親的經(jīng)濟狀況一直不好，張愛玲說：“這時候，母親的家亦不復(fù)是柔和的了?！盵4]她與胡蘭成短暫三年卻“拼命付出”的婚姻，后來為之“自將萎謝?！迸c賴雅具有“安全感”不能說是愛情的婚姻。直到曾經(jīng)被人們稱為上海的一朵海上花，矚目中國文學(xué)界的才女張愛玲猝死。從此，傳奇的人精神猶在，人永遠地成為缺席……

我讀張愛玲，我是這樣看到點點滴滴的。然，人生難繪，有如蘭草難繪，重讀喜歡的愛玲，寫喜歡的愛玲，隨心隨性隨手。

二、高貴顯赫的身世

張愛玲出生于1920年9月30日的上海，官宦世家。黃逸梵和張志沂是張愛玲的父母，是她生命的源，源頭又追溯，祖父張佩綸和曾祖李鴻章，那是她的源頭。“據(jù)《清史稿》記載，因馬尾之?dāng)?，張佩綸罰滿歸京，聽候起復(fù)，李鴻章不念舊惡，以女妻之。大概是為了延攬人才，也可能是張佩綸得到了其女兒的垂青?！盵5]張佩綸后來娶了李鴻章的千金。

《孽?；ā酚浭隽死铠櫿碌那Ы鹦〗闵迷?，對張佩綸惜才愛憐。李鴻章不拘門第，心胸就極高毅然將小姐下嫁。張佩綸與李小姐結(jié)秦晉，愛玲的父親方才有機會出世，愛玲才可以問世。血脈如溪，潺潺淵遠，生生不息。

張志沂是李鴻章的外孫，黃逸梵是黃軍門的孫女，門當(dāng)戶對的緣親當(dāng)初一定是轟動一時。后來，不幸的是，黃逸梵深受“五四”新潮的影響，是真正的新派女子。嫁與張志沂，為不至誤終身，趕緊離開。愛玲說：“我母親還有時候講她自己家從前的事，但是她憎恨我們家。當(dāng)初說媒的時候都是為了門第葬送了她一生?！盵4]可見她母親黃逸梵哀怨深深。

后來，毅然決然離開了張家的母親，一生如花豐盈粲然。

這樣算起來愛玲是李鴻章的曾外孫女，真正的貴族之后。張愛玲，就是這朵海上花，前生就是張愛玲在上海度過的前二十年，也是她的重要經(jīng)歷的時期。張愛玲最主要的作品是在23歲到25歲之間完成的，在以后她雖然不斷地在書寫，但是所有的文學(xué)成就，都比不上這三年。所有寫作的經(jīng)驗就是她前二十年獲得的，也就是她的前生。她以后的作品，“只是在不斷地咀嚼、涂抹，反復(fù)地利用她的這個前生?！盵6]

縱使有人批駁張愛玲，“什么名門望族，什么貴族之后！李鴻章不過是葉赫娜拉氏座下的一條狗，見了她口稱老佛爺吉祥！如此的奴顏媚骨，有什么好拿出來顯擺的？”[3]傲氣聰慧的張愛玲對這樣的人只是齒冷一句：“就是看你沒有，顯擺給你看的！”[3]

三、又俗又雅的父親

盡管張愛玲要從父親家逃遁，但應(yīng)該這么說，如果沒有父親張志沂，也就沒有張愛玲在文壇的曠世傳奇。當(dāng)時新潮的母親黃逸梵早早留洋，愛玲只有3歲多，縱然有再多的熏染和教導(dǎo)，也起不了太多的作用，對于茫茫成長期，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即使日后，來來往往有過教誨，也是鳥之音，有也無，無也有的渺渺。

而父親張志沂與愛玲是朝朝夕夕。父親畢竟是愛女兒的，他鼓勵她讀書，他在孫用番（愛玲的繼母）對愛玲愛書成癖起怨言時，他一定是不猶豫地維護愛玲的。那時上海張公館的書房，有一個嚴肅溫和的父親為女兒的超級天賦驚訝驚喜?！都t樓夢》是在父親的指導(dǎo)下愛玲才開始讀的，文學(xué)在沉入愛玲的心靈，于是開始植入文學(xué)的根基。弟弟張子靜的話為證：我父親看出這個女兒有創(chuàng)作的天分。我父親雖有不良的嗜好，但也很愛看書。他的書房里有中國古典文學(xué)，也有西洋小說。姊姊在家的時候，沒事就在書房里看書，也常和父親談一些讀書的感想。父親鼓勵她做詩、寫作；他那時也已看出這個女兒有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天分。姊姊在他指導(dǎo)之下，也真的寫了一些舊詩。有幾首父親很滿意的，親友來訪他就拿出來給他們看。

愛玲3歲就能背詩吟詞，極動情處，讓前清遺老遺少們揮淚如雨。7歲寫的小說，開篇就是“話說隋末唐初時候”，一石激起千層浪，一語震得人發(fā)聵。

愛玲仿照當(dāng)時報紙副刊樣式，自寫自編自裁，編寫了一張家里雜事作內(nèi)容的副刊，配上插圖。父親張志沂看了很得意，有親戚朋友來就拿給他們看作為炫耀。

張志沂仍有世家子弟的遺風(fēng)，讀古書做詩詞。像一個天真的父親得意著的時候，棄擲舊觀念的瞬間，對女兒充滿了愛惜。曾為“愛玲的小說《摩登紅樓夢》擬的六條回目，”[3]頗見功力。試想，他不許愛玲讀書，不教導(dǎo)愛玲，這個才女也許就被莫名其妙地扼殺。不過他對愛玲的栽培也有限度，這大約是張氏一族的家風(fēng)，與錢財上的精明和糊涂矛盾地并存。

所以。愛玲的父親是一個又俗又雅的人，然他的俗高出他的雅，因他不過是一個沒落的世家公子。他的不出色，懼怕接受新的事物，他的自卑，又恐愛玲和她的母親一樣一去不回。于是父親對愛玲說：“如果你和你母親一樣的話，便打斷你的腿。”[4]他愛著那個年輕貌美聰慧的女子，愛玲的母親黃逸梵，可他失敗了，留不住她。到她離去，他才暗悔。甚至期望她回來祈求他保護，仍如蘭花一樣再次綻放，芬芳著他孤寂的心靈?？?，讓他大失所望、深深刺痛的就是，黃逸梵很快就有了深愛的維葛。生命中最親密的兩個女人都只有匆匆的花期，沮喪不已、回天無力的他，后來竟然妒恨愛玲在情感上偏向母親。甚至在他情緒失控的時候虐打女兒，揚言要趕走她，最后，他卻是拘禁了她。后來愛玲的《半生緣》顧曼禎被拘禁，逃走的經(jīng)歷，隱約透視了張愛玲自己曾經(jīng)的感覺和苦痛。

然，一生中，又是母親黃逸梵賦予的個性惠澤了愛玲。所以愛玲總是習(xí)慣淡淡輕輕地寫，她不習(xí)慣訴說悲傷，不喜歡拿隱私嘩眾取寵，張愛玲的文字華麗卻不浮躁。

四、她的紅玫瑰和白玫瑰

輕輕翻閱《心經(jīng)》，沒有紙的喧嘩，唯有讀者的心動。許小寒眷戀著自己的父親許峰儀，對孩提時代的留戀，對母親的嫉妒、排斥，冷漠。許小寒身上隱約有愛玲的影子，所有叫《心經(jīng)》，是愛玲自己難念的心之經(jīng)。大凡有戀父情結(jié)的女孩子，隨了年紀漸大，一般選擇的基本是與父親類型相似的男人。

人說，父親本來就是女兒的第一個戀人，女孩子或多或少有戀父情結(jié)。因為女孩子是柔弱的，需要一種力量，需要一種保護，容易產(chǎn)生情感上的依賴感。

愛玲一生的兩段愛情和婚姻，都是戀上比自己年長許多的男人，而且成婚迅速。與胡蘭成從認識到結(jié)婚僅用了8個月，與賴雅從認識到結(jié)婚是僅僅半年。尤其和賴雅，不知道最終愛玲是愛上一個男人，還是愛上一份安全感。愛情，于她是一場光華耀目的自毀。正如安意如說：“人不斷地舔著傷口，舔著舔著對傷口也有感情了。”[4]愛玲對其父親是不是這樣的情結(jié)呢？！

其實張愛玲在感情上一直都和許多感情的女人一樣，甚至更加不是個聰明的女子，男人左右著她一生的情感。從胡蘭成到賴雅，她的不聰明是因了她的至情至性，不過她的不糊涂又在最后表現(xiàn)在斷然了結(jié)上，這是我最欣賞的地方，甚至有點膜拜。其實她原本就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只是在情事的面前表現(xiàn)得愚笨地不知道狡猾。

當(dāng)時，胡蘭成隨時有亡命天涯之險，婚禮都免了，愛玲無怨無悔隨著他。正因為胡蘭成用“亮烈難犯”來形容愛玲，證明他還是多少懂愛玲的。胡蘭成也被愛玲這驚艷的光芒灼傷，內(nèi)心欣喜過重：“我與他們一樣面對著人世的美好（暗指愛玲），可是只有我驚動，要聞雞起舞”。獨立獨行的愛玲與胡一交錯，胡便是鏡子，映照了自己，而胡更是以愛玲為鏡，照出自己的弊處來，胡寫道“我們兩個在房里，好像‘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我與她是同住同修，同緣同相，同見同知?！薄八臋M絕四海，便像數(shù)學(xué)的理直，而她的艷亦像數(shù)學(xué)的無限，我卻不準確的地方是夸張，準確的地方又貧薄不足，所以每要她校正。前人說夫婦如調(diào)琴瑟，我是從愛玲才得調(diào)弦正柱”。愛玲也是喜歡胡的，她云：“他一人坐在沙發(fā)里，有一種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漫山遍野都是今天”。于是，那年的那天，胡蘭成與張愛玲簽訂終身，結(jié)為夫婦，愿使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只是需要“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薄皭哿徇@個情感的女子要了婚姻的本真，不囿于流俗?！盵3]

胡蘭成畢竟是最俗而功利者，而愛玲是圣潔的仙，人是千變?nèi)f化的，仙是要飄然而去的，愛玲注定了要失望，要抽身離去。蘭成也意識到了愛玲的不凡仙體：“哪吒是小小孩童，翻江倒海闖了大禍，他父親怕連累，挾生身之恩要責(zé)罰他。他一怒，刳肉還母，剔骨還父，后來觀世音菩薩用荷葉和蓮藕做成他的肢體，愛玲便亦是這樣的蓮花身?！边€重要的是，男人心寬，他需要一個萬花筒的世界，萬千美女呼之歸己，似乎才是人生的最高價值的顯現(xiàn)；女人心窄，真正的有了心尖上的一人之后，情愛便荒蕪，自將萎謝。

《今生今世》中的《鵲橋相會》中1946年溫州的那條甌江，愛玲與飄然離去的胡蘭成作別，而她面對傷心波濤，淚涌成珠。愛玲獨自一人奔波到“因為有蘭成在，就像銜著珠寶放光的溫州”，愛玲尋到范秀美和胡蘭成住的地方，胡鎮(zhèn)靜地對人言愛玲是他妹妹，顧全了范秀美的面子，明媒正娶的張愛玲情何以堪？而她竟然住下了。胡蘭成還狡黠地說：“秀美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欠與還，上輩子欠了這輩子還，不停地欠，不斷地還。呵，糾糾纏纏，好好的緣分不就成了債務(wù)關(guān)系了嗎？我想相遇是美事，就像鳥來棲息樹梢?！睈哿崛讨耐凑f：“可是也有‘揀盡寒枝不肯棲’?。　焙髞砗m成竟然還回憶起，她來溫州二十余日，眼見得他有新歡卻仍心存眷戀之意。可以想象當(dāng)時的愛玲是怎樣地心痛怎樣地?zé)o助的，一切的委曲求全，一切的甘愿承受，只為了這個變心的男人，只為了自己不變的愛。

人說，張愛玲與胡蘭成之間的情感是“舊時的才子佳人”。當(dāng)年名士胡蘭成真心傾羨愛玲的才華，傾心寫出的《論張愛玲》自然是文采飛揚、光彩流溢。贊極了愛玲的文章和她的家世，好的寶貝要百般的呈現(xiàn)給別人看。她所有關(guān)于愛的誓言，對愛的期許，愛的渴望，愛的幻想，耗盡一生無怨無悔?！耙娏怂?，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盵7]“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7]

然而，卓文君的題詩，司馬相如回心，此時彼時，而今胡的心和人卻永遠地走了。自尊而倔強的愛玲給他信中寫下：“我已經(jīng)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經(jīng)不喜歡我的了?！盵8]

愛胡的人自然不知道，情意深重愛玲愛胡蘭成有多深多痛。愛玲對胡蘭成如此，后來對賴雅更是如此。

愛玲在《紅玫瑰和白玫瑰》里說：“振保的生命里有兩個女人，他說一個是他的白玫瑰，一個是他的紅玫瑰。一個是圣潔的妻，一個是熱烈的情婦——普通人向來是這樣把節(jié)烈兩個字分開來講的。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盵7]

愛玲的姻緣與振保不同，“她一生中的兩個男人都是她用自己心血澆灌的，俯仰無愧的壯麗?！盵3]從與胡蘭成相逢那刻，愛玲便戀他儒雅風(fēng)度、博學(xué)敏思、風(fēng)趣多聞，注定成了她心口的朱砂痣，成了她的紅玫瑰。是他點燃了她少女的火山，愛了就愛了，不管愛有多長。她盛放過，也深痛過。于是，他是了愛玲獨有的紅玫瑰。

后來愛玲嫁人不是因了愛情，只是她和賴雅朝朝暮暮衍生出來的愛。賴雅只是美國一個小小名的劇作家，而愛玲不是愛名的女人。晚年的洛杉磯隱居說明她是可以舍得的人，張愛玲剛到美國時是賴雅照顧和安慰她，他是她異鄉(xiāng)的清雅的月亮。賴雅更像愛玲的白玫瑰，淡淡的月光，悄悄地輕灑，漸漸地明朗。寂寞的晚年，寂寞的寓所，抬頭的那一抹月光就是賴雅了，不及紅的艷麗、熾熱，但安靜、平和。

愛玲也進入老年的時候，賴雅數(shù)次中風(fēng)，都得愛玲的悉心照料才康復(fù)，在上海連自己照顧不好的女子，學(xué)會了照顧別人，她是賴雅的妻，“妻”的名字是一個女人一生最溫暖的一個名字。

愛玲生命里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屬于她的紅玫瑰，一個是屬于她的白玫瑰。愛玲對于她們倆個男人真正踐行了“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可是，有人惋惜地為她寫詩：她掃了三百六十日的落花/卻沒有拾到一瓣/緣分。讀到這里，我亦是心疼著的，心疼愛玲不會委屈自己的心靈，又不會不有自己深痛的感情?！秲A城之戀》白流蘇對范柳原說：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還長著呢！愛玲就是這樣地殘忍，一語道破男人與女人之別，不讓幻想打擾你，她一任冷酷到底，絕望到底。在小說中，她無情地導(dǎo)演著一幕幕的悲劇，放映著生活的本真。所以愛玲的劇，結(jié)局永遠要不了中國式的大團圓。

愛玲的一生不屈地抗?fàn)?，不斷地隨緣；又驕傲，又低調(diào)；又光華耀眼，又漫長孤寂。她自從50年代離開上海，就再也沒有踏入故土，在別人的國度，靜靜地過活。直到1995年的9月8日，愛玲在紐約一棟普通的公寓去世，安靜地躺在一張行軍床上遺容安詳，人們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已經(jīng)走出滾滾紅塵多日。早在1992年2月14日，她就擬訂了自己的“最終遺囑”，死也要死得如此的從容淡定。愛玲如燦爛而不喧鬧的花，只是在人間缺席了，而她的芳香永在。

[1]張愛玲.百科名片[DB/OL].http://baike.baidu.com/view/ 2137.htm

[2]張長明,李后生.王充“論說”思想探析[J].湖湘論壇，2010，（2）.

[3]安意如大海[DB/OL].http://blog.sina.com.cn/anyiru

[4]張愛玲小說全集[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

[5]安意如.看張·愛玲畫語[M].昆明:云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5.

[6]淳子.《張愛玲》系列：解讀張愛玲(上)[DB/OL].http: //space.tv.cctv.com/video/VIDE1239761965967457

[7]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M].廣州：花城出版社，1996.

[8]暮色余韻.致胡蘭成信[DB/OL]..http://www.frostar. com/wenji/sxxd/zhlcx.htm

12中獻標(biāo)識碼：A

1009-3605（2010）03-0101-04

2010-03-05

秦小珊，女，湖南長沙人，中共湖南省委黨校、湖南行政學(xué)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責(zé)任編輯：葉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