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卿是清代光緒年間北京海王村瑞珍齋古玩店的老板。有一次,他從前門路過,看到馬路邊上有個賣酸梅湯的小攤,擺著一個直徑約有一市尺五寸的大海碗,碗里盛著滿滿的酸梅湯。他仔細一看這大碗,云龍圖案花紋密布,色彩艷麗,是件萬歷五彩大海碗,實屬難得珍品。

程瑞卿心想這么好的萬歷五彩,怎么落在這兒,我必須把它買到。但他又不敢直接冒冒失失地要買這個大海碗,怕買砸了鍋。他眼珠一轉(zhuǎn)有了主意,于是走進正路過的出殯的人群里,過一會兒從人群中走出來,直奔賣酸梅湯的小攤,說聲:“掌柜的!我買您這碗酸梅湯,您看天兒多熱,吹鼓手、送殯的這么多人,一人一口這碗酸梅湯都不夠,連大碗都賣給我吧,我端去給他們喝?！睌[攤的人說:“您拿去給他們喝,喝了把碗拿回來?！背倘鹎湟宦爥牧?碗買不走了。他靈機一動說:“您看這么多人,邊走邊喝。走遠了您能放心?干脆我給您錢,連碗也賣給我算了,您辛苦一趟再買個大海碗?！睌[攤?cè)艘宦犝f得有道理,于是就答應(yīng)他說:“好吧!你給我二兩銀子,多了點,可這里頭有我的跑腿錢?！背倘鹎湟宦牳吲d極了:連忙說:“是貴了點兒,一個大海碗哪值二兩銀子?就這么著了,大海碗歸我,您再跑趟腿去買一個吧。謝了!”

程瑞卿交了二兩銀子,捧著一大海碗酸梅湯走了。拐了彎兒進了四川營胡同,把酸梅湯倒了,翻過碗底一看,“大明萬歷年制”六字楷書青花款展現(xiàn)在眼前。他小心翼翼地拿著萬歷五彩大海碗,往北走,直奔海王村?；氐饺鹫潺S古玩店,叫徒弟把碗刷洗干凈,找來錦匣鋪的人,做件高檔錦盒裝了,將萬歷五彩大海碗收藏起來。后來,他把碗賣給了李鴻章的后人,賺了500現(xiàn)大洋,那個年月500塊銀元能買所10來間房的院子。

選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