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　卉

認(rèn)識林果果是一個很偶然的機會。

有一天。大宇打電話給我，說朋友的孩子寫了一部長篇小說，要出版，請我?guī)兔憘€序。我當(dāng)時問，孩子多大?他說九歲。

我心里著實吃了一驚，不得了啊，九歲就出長篇了!

這是林果果的長篇處女作，題目叫《流蘇公主歷險記》。后面附著一個作者簡介：“林果果，女，2000年5月12日出生，性格開朗，活潑愛笑，擅長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喜歡碼字，目前就讀于師范附小二年級?！?/p>

我很快就被里面精彩的故事吸引住了。

流蘇公主是一位漂亮的小公主。生下來就一頭烏黑卷卷的長發(fā)。每年她生日的時候，老百姓都會從遠(yuǎn)方趕來，在皇宮門前排隊，親吻公主美麗的長發(fā)，以期給他們帶來一年的好運。有一年，小公主突然得了怪病，開始莫名其妙地掉頭發(fā)。為了治好女兒的病，心急如焚的國王背上竹簍向雪山進發(fā)了，去尋找一種稀世的草藥。但就在他離開以后，異邦首領(lǐng)帶兵攻打了進來，擄走了病重中的小公主……

《流蘇公主歷險記》出版那天，是林果果的生日。果果媽媽熱情地邀請我去家里做客。參加派對。

林果果的家，在城市西面一個叫鳳凰城的高檔小區(qū)里。音樂在草坪上輕輕地飄揚，是悠揚的鋼琴曲。噴泉在夕陽下自在地噴灑，濺開來清涼細(xì)碎的水珠。梧桐、樟樹、竹林，玫瑰、薔薇、鳶尾花，小區(qū)里頭植物茂盛，繁花競開，綠影憧憧，美麗干凈得猶如一個童話世界。

林果果在樓下的臺階上等我。她穿著圓領(lǐng)子的白T恤和深藍色百褶裙，剪一個童花頭，齊齊的留海，白嫩的臉蛋上撲閃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她朝我揮著手。浸在如絲縷般金黃透明的夕陽里頭，像一位小天使般美麗。

“周姐姐!”她一下從臺階上蹦下來，興奮地拉住我，“我等你好久了!”

我把手上的禮物送給她。是一盒春天森林蛋糕店的甜面圈。

“我最喜歡甜面圈了，謝謝周姐姐啊!”林果果拉著我的手，就往門里頭走。

“大宇哥哥來了嗎?”等電梯的時候，我問她。

“沒來。媽媽打電話給他，他說晚上有事，來不了了?！彼ь^看著我，臉上是花一樣的笑容。那雙眼睛像烏黑的玻璃珠，泛著純澈的光芒。“周姐姐，我一看到你，就覺得是你!你看，我沒猜錯吧?”

“嗯?！蔽尹c點頭，摸了一下她的腦袋。

“周姐姐，我喜歡你!很高興你來我家啊。我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彪娞菰谏先?，小小的空間里充滿了林果果快樂的聲音。她輕輕地抱了我一下，臉貼在我的胸上，甜甜地笑著。

“果果，你了不起啊，你的長篇小說寫得真棒!”我忍不住夸她。

“周姐姐，你可別像別人那樣夸我啊，會把我尾巴夸到天上去的!那樣我不就倒掛了?他們不懂寫作，見我是小孩，隨口表揚表揚我的，你可不一樣!”她倒有些認(rèn)真起來，“我哪敢在你面前班門弄斧啊?”

我有些忍俊不禁，湊到她耳根前，悄悄地說：“你啊，將來很有可能會搶我們的飯碗，把我們這些人趕到失業(yè)隊伍里去的?！?/p>

“我有那么厲害嗎?”林果果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咯咯”笑起來，“如果真的有那么厲害，我到時一定封筆了，不寫了!”

“為什么不寫了?”我問。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但不能把藍淹了啊!”她調(diào)皮而天真地笑著。一眨眼，她又做出一番無辜狀：“我很善良的，我不忍心搶人家飯碗的!”

我差點笑噴。

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么在電梯里笑成了一團，樂成了一團。

電梯到八層停下。林果果的媽媽早就在門口等著我們了。

“媽媽。周姐姐給我買的禮物!”林果果把甜面圈盒子遞給媽媽。

“你干嗎要買禮物啊?你能來，我們都已經(jīng)很高興了!”果果媽媽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說。她彎下腰，把一雙拖鞋遞給我。

這時，林果果一把搶過拖鞋，嚷著：“我來，我來，我?guī)椭芙憬銚Q鞋!”她蹲在了我的面前。我很不好意思，堅持要自己換鞋。沒想到林果果把拖鞋藏到了身后，倔強地說：“不給，我?guī)湍銚Q!”

我無奈地看著她的媽媽。因為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做客，就讓人家孩子來幫你換鞋，是很不好意思的。沒想到她媽媽卻莞爾一笑，對我說：“小周老師，沒關(guān)系的，你就讓她幫你換吧。她是把你當(dāng)她的朋友，別人她才不肯那么積極呢?！?/p>

客廳已經(jīng)坐了好些人，有果果爸爸的朋友，有出版社的編輯，有隔壁的鄰居。我被殷勤地招待著，但坐在一圈陌生人里頭，有點拘謹(jǐn)。

果果坐在離我不遠(yuǎn)的沙發(fā)靠手上?？吹轿也蛔匀坏臉幼?，她沖我笑著，一邊笑還一邊擠眼睛。等媽媽走開了，她一個箭步蹦過來，撲到我膝蓋上說：“周姐姐，我想給你看一樣?xùn)|西?！?/p>

我好奇地問：“什么東西?”

“你等會到我房間來。”她神秘兮兮地說。

“你的新小說?”我猜。

“不是?！彼龘u頭。

“你的生日禮物?”我又猜。

“不是。”她繼續(xù)搖頭。

“那是什么呀?”我笑著問道，有些好奇起來了。

“你要不現(xiàn)在就到我房間去看吧?！彼盐覐纳嘲l(fā)上拉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果果媽媽走過來，招呼大家坐到餐桌邊，派對馬上開始了。果果搶先坐在我的邊上。

過了一會。門鈴響了。果果爸爸去開門。

“果果，大宇哥哥給你送甜面圈來了!”果果爸爸在門口沖著屋里喊。

果果一聽到大宇哥哥，就“嗖”地從椅子上跳下，急匆匆地跑出去了?！按笥罡绺鐏砹藛?”她一邊跑，一邊興奮地嚷著，經(jīng)過客廳的時候，一個踉蹌，還差點被茶幾絆倒。

“沒來，是春天森林送過來的?！惫职终f。

“哦……”我聽到果果在客廳里站住了，失望地“哦”了一聲。然后，她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回到餐廳來?！按笥罡绺绺蓡嶙约翰粊硌?”她撅著嘴巴，嘟噥著。

“大宇哥哥晚上有應(yīng)酬，來不了。”果果媽媽拍了一下女兒的肩膀，“不是一樣嗎?大宇哥哥沒來。還有很多叔叔阿姨啊，還是小周老師。你不都喜歡他們嗎?”

“嗯?！惫匦伦氐轿遗赃叺奈恢?，見到我后，臉色馬上轉(zhuǎn)晴了。她把身子斜過來，頭在我的肩膀上靠了靠，說：“還好，還有周姐姐在!”

果果爸爸打開包裝，把一盒甜面圈拿到餐桌上來：“果果。你分一下!大宇哥哥的甜面圈。你數(shù)數(shù)，每人一個夠不夠?”

這時，果果突然條件反射般地站起來，嚷道：“怎么又是甜面圈!大宇哥哥也送我甜面圈，他和周姐姐送的一模一樣!”

大家的目光都投到我這里來了。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頓時臉上紅了一層，只好低下頭。

大家把生日蠟燭點燃了。生日快樂歌響起。果果紅撲撲的臉蛋，在燭光里搖曳。她閉上眼睛許愿，然后，一口氣把蠟燭吹滅了。蠟燭的余煙輕輕地裊娜。切蛋糕，分蛋糕。叉子、刀子、筷子、盤子，在紅色的餐桌上快樂地響著。

出版社的編輯拆開包裝，把十本還散發(fā)著油墨芬芳的《流蘇公主歷險記》鄭重地遞給林果果。林果果開心而緊張地在書的扉頁上一一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贈給在座的每—位大人。

這一頓晚餐吃得很特別。中間，林果果主持了有獎競猜和表演活動，搞得有聲有色。她讓王叔叔和孫編輯一起跳四小天鵝舞，讓李阿姨表演草裙舞，讓媽媽唱歌，讓爸爸講故事……輪到我了，是

彈鋼琴。

說來慚愧。長那么大了我還從來沒有碰過鋼琴。我知道大宇鋼琴彈得很好，上學(xué)的時候，我曾經(jīng)癡癡地站在禮堂的角落里，聽他在臺上表演，那行云流水般的琴聲，久久地在禮堂里縈繞，也在我的心間縈繞……已經(jīng)很多年了，我沒有再聽過他彈琴。這是我沒有辦法說出口的秘密。

鋼琴在我心目中，已經(jīng)披上了一層神秘的光輝。當(dāng)果果把我領(lǐng)到琴邊坐下，當(dāng)她掀開琴蓋，把我的手指輕輕地放到上面，我心一直是“怦怦”跳的。我觸摸到了那琴鍵，黑白分明，光滑細(xì)膩，充滿了彈性。

果果教我最簡單的“多，來，米，發(fā)，梭……”。我認(rèn)真地學(xué)著。在這一刻，我分明感覺到果果就是我的老師。一個九歲孩子，竟成了我的老師!有點不可思議。

我像一個在樂符森林中迷失的孩子，牢牢地跟著果果的每一個示范動作。她的指尖彈跳著，就像柔軟的指揮棒。我有點緊張，臉和耳根竟然發(fā)熱了。很奇怪啊，我的手指竟然不聽使喚，好像脫離了大腦指揮一樣。我笨拙而慌亂地按下去，鋼琴發(fā)出了倉促而粗糙的聲音：“嗡——”

我的臉紅了。

“周姐姐，不要緊張，再來一遍。你看，多多來，米米發(fā)，梭拉梭拉多……”林果果輕輕按住了我的手，安慰我。她一邊哼曲子，一邊用手指自如輕盈地彈著，讓我再跟一遍。

果果給我的鼓勵，讓我暫時心靜下來，我開始幻想自己的手指也能如舞蹈一般優(yōu)美而輕盈地?fù)徇^每一個鍵盤?！岸６＿恕保岸６＿恕薄I盤里的秘密，終于輕輕地被打開了。餐廳里的人們，都轉(zhuǎn)過頭來看我們的表演。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坐在琴椅上認(rèn)真而默契地彈奏著。

南方的天說變就變的。我聽到了轟隆隆的雷聲。像一節(jié)火車沉悶地滾過了遠(yuǎn)方的天空。因為屋子里吵，我沒怎么注意。等再抬頭的時候，窗外已經(jīng)電閃雷鳴，大雨劈劈啪啪地打在了陽臺窗子上。

天已經(jīng)很晚了?？腿藗兤鹕砀孓o。我住得很遠(yuǎn)，果果央求我不要回去了。果果的爸爸媽媽也竭力支持她的主意。我只好答應(yīng)留下來。說來也奇怪，我比果果要大十多歲，可她卻生生地把我當(dāng)成了朋友。而只一個晚上，我們就好得誰也離不開誰了。

洗漱完畢，我穿著果果媽媽的一套睡衣，坐在果果的床邊，就著溫暖的臺燈，翻看她贈給我的那本《流蘇公主歷險記》。

流蘇公主一天天長大了，最后憑借自己的聰慧和勇氣。戰(zhàn)勝了異邦首領(lǐng)。她歷盡千辛萬苦，回到了自己的國度，用魔咒化解了封凍的水井，救出了昏迷多年的王后；她又獨上雪山，采摘仙草，治愈國王當(dāng)年被毒草刺瞎的眼睛。當(dāng)光明重回的那一刻，一家人終于幸福地團圓了。

我不知道一個九歲的女孩怎能寫出那么大部頭的作品。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能有如此嚴(yán)密的邏輯思維把故事編得滴水不漏?，F(xiàn)實中的林果果，是一個開朗、活潑而有個性的小姑娘，而在小說里，則是另一個堅強、聰慧、無畏的小姑娘。盡管公主歷險故事是虛構(gòu)的。但在小公主的身上，分明寄托了林果果完美的理想。

林果果悄悄地走進房間來，悄悄地用一雙小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她的小手軟軟的，還濕漉漉的，剛剛洗完臉吧?！爸芙憬悖覀儞Q秘密吧!”林果果俯下頭，調(diào)皮地說。

“我有什么秘密啊?”我閉上眼睛，笑著說。

“呵呵。你不說?”林果果用濕漉漉的手指開始搔我的太陽穴。

“我真的沒有?！蔽液軣o辜地說。

“你的秘密，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彼孕诺卣f。

“什么秘密?”我還裝傻。

“你喜歡大宇哥哥!”她湊到我耳邊說。

我的心像被火星撞了一下似的，劇烈地狂跳。我沒有吱聲，房間里突然安靜了。我感覺自己的一張臉被林果果捂著，在底下燒了起來。

“果果，你先把手放了?！蔽覒┣蟮?。

“那你承認(rèn)嗎?你承認(rèn)了，我才把手放下。”她提出了條件。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心里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竟然輕而易舉地就被這個丫頭給窺見了。我感到羞愧，也感到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的?”我轉(zhuǎn)過頭問她。

可林果果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故作驚訝地叫起來：“周姐姐，你的臉都紅成蘋果了!”

我無語，羞得簡直無地自容。

“你一進來，就問大宇哥哥有沒有來；吃飯時，只要有人一提起大宇哥哥，你就豎起耳朵來，眼神那么專注，臉上的表情又是那么溫柔，好像大宇哥哥就坐在你對面一樣。你說，我猜得對不對?”林果果有些得意地說。

林果果趴在我的腿上，抬頭，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她的眼睛里，裝著許多我無法猜透的秘密。在林果果的善解人意和鬼怪精靈面前，我只有敗下陣來。我不再隱瞞了。“我喜歡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了?！蔽页姓J(rèn)道。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呀?”她刨根究底地問。

“萬一，他不喜歡我呢?”我猶豫著說。

“哎呀，你們這些大人啊，怎么就那么拖拉呢?你不說，他怎么知道呀!他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歡你呀!你們大人總是喜歡把簡單的問題搞得那么復(fù)雜。猜來猜去，跟捉迷藏一樣，最后大家都一團霧水!”她從我懷里蹦出來，站在房間中央，指手畫腳地說。

“好了，不說這個了。該談你的秘密了。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寫出長篇小說來的?有秘訣嗎?”我趕緊把話題岔開去。

“好吧，我把秘密告訴你?！绷止衩氐卣Ａ艘幌卵?，答應(yīng)了。她轉(zhuǎn)身去寫字臺那邊，打開最下面一層抽屜，把一只綠色的箱子拎了出來。

林果果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放到我的膝蓋上。這只箱子很特別，像古代女子使用的梳妝匣，描金花枝紋，拱形的翻蓋，周身鑲嵌著一顆一顆漂亮的松綠石。翻蓋上面有銅環(huán)把手。

“這是我的百寶箱?！绷止麚崦f。

“里面的每一樣?xùn)|西。都有一個故事。這些故事不是我自己編造的。是他們每天晚上悄悄地爬到枕頭邊來告訴我的。他們是一些小人兒，但他們會哭會笑，會跳會鬧，會快樂也會悲傷?！绷止严渥勇卮蜷_了，里面有梳子、小圓鏡、木刻的小人、塑料青蛙、小汽車、布娃娃、套娃、魔方、別針、銀手鐲，以及從漫畫書上剪下來的小人……

“這個百寶箱是爸爸從斯里蘭卡出差回來帶給我的。他說，這個箱子在印度洋海底沉了一千多年，應(yīng)該是一位宮廷里哪個小姐的，它后來被考古學(xué)家打撈了上來。它在海底沉睡了一千多年，你想嘛，多么神秘啊!”

“明白了。”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不管什么東西裝到這個百寶箱里來了，都會有自己的故事。”林果果說，“這個百寶箱真的是很有神奇力量的，它可以幫你完成心愿。”林果果認(rèn)真地說，“真的。周姐姐你許個愿吧，把心愿裝在里頭，它就會幫你實現(xiàn)的?！?/p>

我當(dāng)著她的面，真的許了個愿。盡管我知道，那百寶箱不可能真的具有魔力。具有魔力的百寶箱只出現(xiàn)在小說和童話里。而我和林果果坐在鳳凰城的這個房間里，是在現(xiàn)實當(dāng)中。真正的百寶箱，其實是林果果超級豐富的想象力。

但晚上，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我看見一個甜面圈從百寶箱里飛了出來，在我額頭上不停地晃啊晃。我很警惕，一把抓住了甜面圈。甜面圈就像一個吊環(huán)一樣，飛了起來，把我?guī)С隽朔块g。腳下是黑黢黢的空氣。我害怕掉下來，便緊緊地抓住甜面圈。風(fēng)呼呼地在我耳邊吹著，我飛翔著，飛過了梧桐、樟樹、柳樹，飛過了玫瑰、薔薇、鳶尾花，也飛過了噴泉以及那綠瑩瑩的草坪。飛出了鳳凰城，我輕輕飄落的地方。是春天森林蛋糕店。我很好奇地走進去，看到一盒香氣誘人的甜面圈。甜面圈被抱在一個男孩的懷里。我抬頭一看，這男孩竟然是大宇!那張如此熟悉的面孔……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里透進來，像金色的羽翼。林果果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我趕緊穿好衣服起來。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探進一個腦袋來。

我以為是林果果，就叫了一聲“果果”?？蓻]人應(yīng)。我再回頭仔細(xì)看，驚得一顆心都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了。是大宇!

大宇正笑瞇瞇地沖我點頭呢。

“快進去!”果果在他背后催道，顯然是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大宇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撞進了房間。大宇站在我面前，不敢看我，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說：“今天周末，我們……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我也去。我也去!我愿意當(dāng)一只沉默的電燈泡，發(fā)光發(fā)熱!”林果果閃身插了進來，她一手拉起大宇的手，一手拉起我的手，把我們倆的手握在了一起。她沖我們倆調(diào)皮而狡黠地笑著。

我和大宇也開心地笑了。

閱讀點睛

什么是秘密?有人覺得只能藏在心底，不能說給別人聽的事就是秘密；也有人覺得秘密只不過是一種心結(jié)罷了，并不是不能說，而是你無法說服自己說出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或許就是從交換秘密開始的?！拔摇焙土止褪悄菢?。我在心里藏了多年的所謂的秘密。卻被她——一個善解人意、鬼怪精靈的小大人輕易地看穿了。對“我”而言，這個秘密并不是不能說，而是打不開這個心結(jié)，可是“我”的行為卻無意地暴露了它，讓細(xì)心的果果一眼望穿。“我”愿意跟她換秘密，完全是因為相信她，相信這個生活在童話世界里的孩子會像對待自己的秘密一樣對待它。而果果，把她百寶箱的秘密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并神奇地幫“我”完成了心愿?！拔摇币膊辉溉ハ脒@究竟是不是小小年紀(jì)的她所能想到的，“我”對她，只有驚嘆和感激。因為，交換秘密讓“我”有了新的開始。

是的，有些事總是壓在心底，讓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會特別沉重，適當(dāng)?shù)亟粨Q秘密，給自己的心靈放個假，或許你會發(fā)現(xiàn)其實陽光很燦爛。

(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