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家驊
近十多年來,我國學術界的剽竊丑聞不絕如縷,屢見報端,其中有無名博士,也有知名教授,人數(shù)之多前所未有。閑來讀史,發(fā)現(xiàn)我國古代剽竊的故事亦復不少,但剽竊者的膽量、手法似乎皆遜于今人。稍加鉤稽,適可見剽竊一事始于何時,今昔對比,亦可知道德風尚之變遷。作為一種歷史文化現(xiàn)象,以古鑒今,或不無啟發(fā)。
剽竊始于何時
我國早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私人著作就已出現(xiàn)了。但那時私人著作與今天不同,作者是不署名的。據(jù)我國最早的圖書目錄(《漢書·藝文志》記載,不僅幾部重要的經(jīng)書只有注釋者而無作者,而且不少子書也“不知作者”,至于“數(shù)術略”之類的書,就更是無姓名者十之八九了。至秦漢時,秦始皇讀到韓非的《孤憤》、《五蠹》,漢武帝讀到司馬相如的《子虛賦》,都不知作者為誰,還以為是古人遺書,感嘆自己出生得太晚(見《史記·老子韓非列傳》,《史記·司馬相如列傳》)。這說明當時著書一般是不署名的。史學家章學誠說:“古人立言,所以為公也,未嘗矜于文辭而私為己有。”(《文史通義·言公篇》)因為他們著書志在傳其道藝,而不是為了弋名求利,并不注重署名。
秦火之后書籍散亡,到了漢初廣求天下遺書。因民間獻上來的書多簡脫字缺,武帝時遂設寫書之官和校書之官,后又設五經(jīng)博士,傳授經(jīng)籍。其時古書,雖無作者姓名,但諸經(jīng)和諸子都學有傳人,弟子皆知其學出自何氏。新寫校的書,傳注者署上自己姓名時,往往也追題、補寫上撰著者的姓名,久而成習,后之作者著書也就在書題之下寫上自己的姓名了。這大概就是文章署名的由來吧!在著書不署名的時代,書為社會所共有,沒有著作權的問題,自然也就不存在剽竊。后來著作權私有,又可借以求名圖利,這才出現(xiàn)現(xiàn)代意義上的剽竊。剽竊究竟始于何時呢?漢代以來,約有三種說法:
一、始于東漢班固
南宋史學家鄭樵在《通志·自序》中說:“班固者,浮華之土也。全無學術,專事剽竊。”他說班固的《漢書》從高祖至武帝“盡竊”司馬遷的《史記》,自昭帝至平帝,則“資于”賈逵和劉歆,諸志之作又為其妹班昭幫他完成。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部分是很少的。“掠人之文”,“皆固之作俑也”(見文淵閣景印《四庫全書》第372冊)。認為班固是剽竊的始作俑者。
但不少學者不同意這個看法。清代史學家章學誠認為修史不同于作賦,作賦可以“憑虛”、“翻空”,而修史則須事事有據(jù),是可以采用前代史書的。他批評“世之譏班固者……全不通乎文理之論也”(《文史通義·言公上》)?,F(xiàn)代著名學者張舜徽也舉出司馬遷《史記》多采用《尚書》、《左傳》、《國語》等書為例說:“此皆非剽竊之比也,良以舊事紛繁非可杜撰;必賴前人述造,有所承受?!?《愛晚廬隨筆》卷十三《編史不嫌襲用舊文》)他們認為這是歷史學科本身特點所決定的,不能說是剽竊。
二、始于漢末文士
清代史學家趙翼在《陔余叢考》卷四十《竊人著述》中引蔡邕奏疏說:“昔人亦有竊人著作者,蔡邕疏云:‘待詔之士,或竊成文,虛冒姓氏,是漢末已有此風?!辈嚏呤菨h末大文學家,他說漢未有些待詔之士,自己沒有學問,偷他人現(xiàn)成文章冒名頂替,據(jù)此認為剽竊之風始于漢末。但蔡邕語焉不詳,缺少有力的證據(jù),認同的人很少。
三、始于晉代郭象
明末清初著名學者顧炎武在《日知錄》卷十八《竊書》中說:“漢人好以自作之書而托為古人,張霸《百二尚書》、衛(wèi)宏《詩序》之類是也。晉以下人則有以他人之書而竊為己有,郭象《莊子注》、何法盛《晉中興書》之類是也。若有明一代之人,其所著書無非盜竊而已?!闭J為剽竊始于晉代的郭象。郭象注《莊》是文學史上有名的一樁公案。劉義慶在《世說新語》中有詳細記載:文學家向秀為“竹林七賢”之一,少好老莊之學,撰有《莊子隱解》一書,發(fā)明莊子奇趣,深得《莊子》神髓,時人以為“莊周不死矣”!但秀死子幼,“義遂零落”。郭象見秀注不傳于世,“遂竊以為己注”(見《世說新語·文學》),后來《莊子》郭注風行于世,而向秀的原注卻反湮沒無聞了。顧炎武據(jù)此認為剽竊之風始于郭象,事實俱在,遂成為不刊之論,現(xiàn)在大家都公認剽竊始于晉代。
古代剽竊種種
晉代以后,在我國文學史上,剽竊的故事代代有之,而且手法多樣,有的虛冒姓氏,有的重金收買,有的哭求誆騙,有的公然劫奪,有的移花接木,有的稍加點竄……真是無奇不有,現(xiàn)略舉數(shù)例,以見一斑。
一、冒名頂替,竊人詩文
剽竊是把別人作品的部分或全部竊為己有,古有“偷語、偷義、偷勢”之說,等級是不同的。顧炎武說有一等“鈍賊”,本事不大,就只有簡單地冒名頂替了。《唐詩紀事》中記載了一則這樣的故事。中唐時,有個詩人叫李播,元和進士,年老時在蘄州做官,一天,有個姓李的書生拿了一首詩來投見。他取過詩一看,卻是自己的“見志云去歲”一詩,驚異地說:“此仆舊作,何乃見示?”李生惶愧地說:“某執(zhí)公卷行江淮已矣,今乞見惠?!崩畈ニ煸疲骸捌屠蠟榭つ粒艘褵o用,便可相借?!崩钌乐x告別而去。李播問他將往何處,李生說:“將往江陵謁表丈盧尚書?!崩畈バΦ溃骸靶悴佩e矣!盧乃仆表丈,何復冒此?”李生羞懼說:“承公假詩,則并荊南表丈一并見假?!崩畈ゴ笮Χ仓?。(見《唐詩紀事》卷四十七“李播條”)這個李生因與李播同姓而冒名頂替,當他遇見真李播時,不僅求李播把詩送給他,而且把表丈也借給他,這真令人忍俊不禁。他盡管厚顏無恥,但仍感到羞愧惶恐,不像今日有些文壇竊賊,上了法庭仍毫無懼色。
古代有一種“鈍賊”,自己筆拙,不能作文,就把他人文章“拿來”,直接換上自己的姓名,竊為已有。明萬歷年間有個卓明卿,原是個國子監(jiān)生,其人不學無術,卻官至光祿寺署,他的兩部書都是偷來的:一部是張之象的《唐詩類苑》,書稿流落,為卓明卿所得,他便換上自己名字,竊為己有。另一部是《藻林》,原為王氏所作,“亦為明卿攘而有之”,“今竟為《卓氏藻林》矣”(見俞樾《九九消夏錄》卷六“竊人著述”)。明景泰間有個晏璧,也與卓明9即同類。他任提刑按察司僉事時,吳澄著《三禮考注》“舊藏康震家”,晏璧從康震之孫手中“得之,遂掩為己有”。現(xiàn)在這部書即標名“晏璧”著,凡書中原稱“澄曰”者皆改作“先君曰”,有稱“澄按”者皆改作“愚謂”,“用粉涂其舊字而書之,其跡尚隱然可見”,真是恬不知恥、欲蓋彌彰。(見趙翼《陔余叢考》卷四十“竊人著述”)顧炎武說明弘治以后經(jīng)解之書,隱沒古人名字,將為己有者不勝枚舉。到了現(xiàn)代,還流行一種從國外雜志上把論文翻譯過來,加上自己的大名蒙騙國人的手段,則是這種手法的現(xiàn)代化了。
二、公然索討,奪人詩文
剽竊本是一件可恥的事,一般多是暗
地里進行的,但“剽者,劫也”,劫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古代有些讀書人,自己不能立言、立功、立德,而又急于仕進,情急無奈,便赤裸裸地公然索要、搶奪了。在“十八家晉書”中,有一部何法盛的《晉中興書》就是公然索要不得而偷來的。據(jù)《南史·郗紹傳》記載,高平郗紹作《晉中興書》,書未成時,曾幾次拿給友人何法盛看?!佰睘楫敃r大姓,紹已顯貴,何法盛便對郗紹說:“卿名位貴達,不復俟此延譽;我寒士,無聞于時,如袁宏、干寶之徒;賴有著述流聲于后,宜以為惠。”但郗紹不肯。書成之后,郗紹把書藏在書櫥里。何法盛訪紹,見紹不在,就直入書房從櫥中偷走。郗紹沒有復本,于是《晉中興書》遂為何法盛所有。(見《南史》卷三十三)今“十八家晉書”中的《晉中興書》,即署名何法盛作,且頗獲好評。何法盛索書偷書雖然厚顏無恥,但他事前卻十分老實坦白,不像今之文壇竊賊裝模作樣。
竊人詩文也有不是為了做官,而是為了求名的,所謂“功欺一世,而名垂千古”?!懊北取肮佟备鼮檎T人。初唐著名詩人宋之問,與沈儉期齊名,合稱“沈宋”。他有個外甥叫劉希夷,也是當時一位小有名氣的詩人。劉希夷25歲中進士,好為宮體,詞情哀怨。他曾苦吟得句:“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自感不祥,復苦思冥索,得“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佳句。宋之問“苦愛”這兩句詩,知劉希夷未曾示人,便“懇求”劉希夷割愛送給他,想靠這兩句詩傳名千古。劉希夷礙于舅舅情面口頭答應,后又反悔不肯。宋之問“怒其之逛己,使奴以土囊壓殺于別舍”(見《唐語林》卷五、《唐才子傳》卷一)。這個宋之問,公然索取兩句詩的著作權,已是無恥,為傳名后世,競害人性命,這就是犯罪了。
三、重金收買,據(jù)為己有
我國古代有些高官,為了附庸風雅、抬高身價,?;ㄙM重金倩人代筆,或直接購買他人著述,以成自家之名。這類故事很多,比較有名的當推谷應泰的《明史紀事本末》。谷應泰為清順冶四年(1647年)進士,做過戶部主事,順治十三年(1656年)調任提督浙江學政僉事,《明史紀事本末》就是他任浙江學政時編撰的。此書80卷,始于朱元璋起兵,終于李白成攻克北京,三百年間的重要史事分為80個專題,每個專題為1卷,先記述歷史事件的始末,后附有“谷應泰日”的史論,計65萬字。這樣一部皇皇巨著,谷應泰只花了短短兩三年時間就大功告成了。司馬遷作《史記》前后用了18年,班固作《漢書》凡經(jīng)4人之手積三四十年,歐陽修、宋祁修《新唐書》花了17年,司馬光治《資治通鑒》用了19年,談遷作《國榷》前后達27年。谷應泰未經(jīng)長期資料的積累,任學政兩三年中,還要到全省11個府去按試,哪有時間獨立完成一部長達65萬字的巨著?因而前人早就議論紛紛,懷疑此書不是出自谷應泰之手了。近年來的研究表明,為谷應泰“禮聘”代為捉刀的還不止一人,史事方面有張岱、談遷、徐綽等,史論方面有蔣棻、陸圻、張溥等。他還以重金收買了不止一種著作,邵廷采在《思復堂文集·明遺民所知傳》中說:“山陰張岱嘗輯明一代遺事為石匱藏書,應泰作《紀事本末》,以五百金購請,岱慨然予之?!?《思復堂文集》,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今人將二書相比時,即發(fā)現(xiàn)《紀事本末》對((石匱書》、《石匱書后集》頗多因襲。至于每篇之后的史論,大部分采自明末清初蔣棻的《明史紀事》(稿本,現(xiàn)藏臺北“中央圖書館”),還曾“募杭諸生陸圻作,每篇酬以十金”(見孫志祖《讀書勝錄》卷三)。也有人說此書為“谷應泰典試浙江時購于張溥后人”,故“今書后多張溥論語,其說應事出有因”(見劉惠孫《中國文化史述9571頁)。因而這部書實是谷應泰花費重金倩人代筆,購取他人之作而成。與此相類,李慈銘說趙翼的《陔余叢考》也是“以干金買之一宿儒之手”(見《越縵堂日記》同治九年七月初五日),但近年來海內(nèi)外學者多認為李輕于立論,不足為憑。
古代還有些富戶為了求名,也常以重金購買他人著述,據(jù)為己有。清代著名文字獄案中的莊廷銑案,就是因為剽竊而致禍的。莊廷錢,字子相,浙江烏程(今吳興)人,家資萬貫,為南潯巨富。他雙目失明后,有心編一部史書傳名后世,就像司馬遷所說的“左丘失明,厥有《國語》”,于是便花了上千兩銀子,從明故相朱國楨子孫手中購得了朱生前所撰寫的《列朝諸臣傳》,并聘請一批名士潤色,又補寫了崇禎朝的史事,定名《明史輯略》,署上自己的名字。書完稿后,莊廷錢病故,他父親莊允城為成全兒子的心愿,雇工刻印,于順治十七年冬刊行。但因原稿奉南明為正朔,又多指斥降清將領,觸犯時忌,為人告發(fā),釀成大禍。時莊廷鏡已死,被剖棺戮尸,父莊允城瘐死獄中,弟莊廷鉞凌遲處死,株連甚眾,“名士伏死者二百二十一人”(陳康祺:((郎潛紀聞》卷十一“盛名為累”)。因求名而剽竊,因剽竊而慘遭滅門之禍,這實在令人感嘆!到了現(xiàn)代,有些人不用“禮聘”、花錢,而是以“權”直接把屬下的稿子“要”去,署上自己的名字發(fā)表,真是勝過古人了。
四、稍加改竄,掩為己有
抄襲和剽竊常常并稱,但二者還是有區(qū)別的。抄襲基本上是全文一字不易地照抄,而剽竊則往往需要動點手腳遮人耳目。而剽竊者也不全是“鈍賊”,有些如今之教授還頗為有“才”,具有很大的迷惑性。前文所言剽竊始祖郭象就屬此類。
郭象少有“雋才”,“能言老莊”(《世說新語·賞鑒》),他注的《莊子》“清辭道旨”,時出雋語,其胸襟筆力與向秀略不相下,頗獲時人好評(見楊慎《丹鉛余錄》卷十三)。他剽竊的手法不像那些“鈍賊”,一抄了之,而是頗動了些腦筋,較為高明?!肚f子》33篇,向秀注原缺(《秋水》、《至樂》兩篇,郭象就自注補足;《外篇》中《馬蹄》1篇,郭象重注更換;其余各篇文句也一一作了“點定”。向秀注在宋代已經(jīng)失傳,后人用殘存的向注與郭注比對,發(fā)現(xiàn)二者在文字上有的“一字不易”,有的“大同小異”,有的“互有出入”,有的“此有彼無”(見《四庫總目提要》卷一四六《莊子注》),這說明郭象不僅在篇章上有所補綴,而且在文字上也有所修訂,手法十分狡猾。但盡管如此,他仍然侵犯了他人的知識產(chǎn)權,是一種盜竊行為,所以毛澤東讀(《晉書·郭象傳》,批語云“郭象無行”,說他品德惡劣。
與郭象同道的還有沈約剽襲《宋書》。沈約是南朝著名文學家,“永明體”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他一生身歷宋、齊、梁三朝,齊永明五年(487年)春奉敕修《宋書》,六年(488年)二月畢功(見《宋書·列傳自序》),僅花了短短一年零兩個月就編成了一部100卷的《宋書》。趙翼在《廿二史札記》中說,“古來修史之速,未有若此者”,并指出此書“大半乃徐爰舊本”。據(jù)史書記載,沈約之前先有何承天撰《宋
書》,后又有山謙之、蘇寶生續(xù)撰。蘇寶生被害后,又命徐愛繼之。徐爰基本上已修成一部完整的史書,至宋亡只缺最后的十余年,尚非完本。沈約“全抄舊文”或“取徐爰舊本而增刪之”,僅“永光以后至亡國十余年,記載并缺”,為他所補,大部分是抄襲的,已不是修史“賴前人述造”了。更可惡的是他抄了徐爰的書,還蓄意貶抑徐爰,在《宋書》中把徐爰列入《恩幸傳》,這就更見其用心險惡了。
五、逢迎權貴,代為剽竊
剽竊一般多是竊取他人之書以為已作,但在我國古代也有用自己之作以成他人之名者,僅在《萇楚齋隨筆》中“讓己之撰述成他人之名”條內(nèi),就舉了20多例;更有一種竊取他人之書以成他人之名者,典型的例子就是康熙年間的徐乾學為納蘭性德刻《通志堂經(jīng)解》。納蘭性德(原名成德),字容若,出身滿洲貴族,是大學士明珠之子。明珠是康熙的寵臣,歷任內(nèi)務府總管、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傅等職。其子容若,17歲進學,18歲中舉,22歲中進士,被授予三等侍衛(wèi),多次扈從康熙出巡,后升為一等侍衛(wèi)。父子二人都深受皇帝寵信,權傾朝野。
徐乾學,昆山人,是顧炎武外甥,與其弟徐元文、徐秉義合稱“昆山三徐”,學識淵博,名震一時。納蘭容若就讀太學時,徐元文任國子監(jiān)祭酒,十分賞識納蘭,介紹他與其兄徐乾學結識。徐乾學于康熙十一年(1672年)任順天鄉(xiāng)試副主考,納蘭適于這一年中舉,拜徐乾學為老師。徐乾學為了攀附明珠父子,不惜費盡心力為納蘭講授經(jīng)史,還取出家藏的宋元經(jīng)解,“俾成德刻之”,名《通志堂經(jīng)解》。這部大書共收140多種宋元解經(jīng)之作,全都嫁名成德。清人周壽昌在《思益堂日札》卷五《竊襲前人書》中嘲諷說:“徐既愛其才華,復逢迎權貴……其心術行事為儒林輕蔑久矣。”并云:“竊他人書以為他人之作,斯又添一書林掌故,可哂也?!睋?jù)說納蘭容若為了酬報“恩師”,曾送給他“四十萬金”。徐乾學不僅在仕途上得到納蘭氏的奧援,而且又“獲巨額賂遺”(嚴元照:《蕙榜雜記》),可謂權和利雙收??滴趸实勐犝f這件事,曾下旨批評說:“成德借名,徐乾學逢迎權貴。”(姚元之《竹葉亭雜記》卷四)這堪稱剽竊史上的絕唱了。
美國唐納德·肯尼迪在《學術責任》一書中說:“造假被認為是學術研究中最不可原諒的錯誤。”(見第八章《誠實》,新華出版社,2002年版)剽竊則是在學術研究中明目張膽地造假。這不僅盜竊了他人的“智力財產(chǎn)”,是一種無恥的盜賊行為,而且也是腐敗在學術領域的反映,污染了學術生態(tài)環(huán)境,因而無論在古在今都不能聽之任之,必須予以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