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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知識構型與批評范式的創(chuàng)造

2009-06-11 10:22:32李西建
文學評論 2009年3期
關鍵詞:文論文學批評范式

李西建

內(nèi)容提要在多元知識構型基礎上的批評,“范式”的創(chuàng)造,是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理論重要的知識學特征,它具體表現(xiàn)為建立闡釋性的話語系統(tǒng),以“語言”、“文化”等核心要素構建具有觀念意義的批評理論與范疇,通過與文本的深度融合,從而創(chuàng)造出具有一定的方法規(guī)導與可操作性的批評形態(tài)或模式;它對于當代中國的文論發(fā)展與批評學的科學化建設有重要啟示。

英國學者安·杰弗遜、戴維·羅比等人在其論著《西方現(xiàn)代文學理論概述與比較》中指出,現(xiàn)代文學理論的特征是它與實踐性的文學批評和文學考證關系密切。其旨在既要闡明又要重新審查包括它自己在內(nèi)的文學研究這一學科本身。它首先是對于文學研究實踐進行思考的一種方法。因此它所要表明的觀點會經(jīng)常向這種實踐的諸種既定形式提出挑戰(zhàn)。在該著中,作者較早地提出了包括俄國形式主義、英美新批評、結構主義及后結構主義、現(xiàn)代精神分析批評與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諸流派在內(nèi)的文學批評的模式問題。無獨有偶,伊格爾頓在《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理論》中,也進一步闡釋作為“政治批評”的現(xiàn)象學、詮釋學、接受理論、結構主義與符號學、后結構主義、精神分析等流派。所不同的是,作者對現(xiàn)代文學理論的理解更強調(diào)它與意識形態(tài)的聯(lián)系,并從政治批評的維度看待20世紀林林總總的批評方法。到了2005年,英國文論家拉曼·塞爾登等在其《當代文學理論導讀》中,將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的類型歸納為十種,并頗帶總結性地指出,每一時代都有自己的關于文學本質的一套理論界定,也有一套文學批評與分析的理論原則。然而1985年以后的“文學理論”已經(jīng)不再能夠被看作一個有用的、不斷進步她產(chǎn)生的、包含了一系列可以界定的時期或“運動”,也即包含了發(fā)送、批評、演進、重構等的著作體。換言之,“理論轉化時期”孵化出了大量的、多樣的實踐部落,或者說理論化的實踐,它們對自己的課題有清醒的自我意識,同時又代表了至少在文化領域中政治行動的激進形式。毫無疑問,作者所講的理論轉向孵化出大量實踐部落,即是指20世紀多樣的文學批評;法國當代著名文學批評家讓一伊夫·塔迪埃在其論著《20世紀的文學批評》中指出,20世紀中文學批評第一次試圖與自己的分析對象文學作品平分秋色。藝術家的批評最終囊括了整個文學史。特別是20世紀,各種方法此番較量,各個流派相互對話,說明描述某種文學體裁或某部作品的形式和意義的方式絕不止一種。批評是第二意義上的文學,批評在我們的時代里無限膨脹…。塔迪埃以“批評”命名20世紀的文學理論,并注意到了這種批評之活躍強勁、多姿多彩、深刻全面的諸種特征。從世紀初俄羅斯的形式主義到德意志的羅曼文獻學、從日內(nèi)瓦學派的主體意識批評到巴什拉爾及其弟子們的客體意象批評、從精神分析批評到文學社會學和接受美學、從60年代的語言學熱潮到結構主義、從文學符號學到文本批評、從修辭學和詩學的全面刷新和深化到蔚為大觀的淵源批評,新理論、新思想、新方法層出不窮,各領風騷,其新穎性、趣味性和深刻性令人目不暇接。在這一股股后浪推前浪的批判潮流中,形式、符號、技巧的分析占據(jù)了主導地位。這與19世紀以內(nèi)容為主的文學批語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的確,20世紀西方文論在多樣性的批評實踐中彰顯了它的意義與作用。文學批評方法的盛行,不僅使理論在一定程度上與具體的文學實踐拉開了距離,具有了一定的獨立性,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一種自主性的知識系統(tǒng);更為重要的是,這些文學批評方法作為西方文論知識型的體現(xiàn),經(jīng)過不斷地實踐與運用,也具備了某種“范式”創(chuàng)造的示范意義,體現(xiàn)出豐富的可研究性與學理借鑒的有益價值。

按福柯的理解,“認識閾(即知識型)是指能夠在既定的時期把產(chǎn)生認識論形態(tài)、產(chǎn)生科學、也許還有形式化系統(tǒng)的話語實踐聯(lián)系起來的關系的整體;是指在每一個話語形式中,向認識論化、科學性、形式化的過渡所處位置和進行這些過渡所依據(jù)的方式;指這些能夠吻合、能夠相互從屬或者在時間中拉開距離的界限的分配;指能夠存在于屬于鄰近的但卻不同的話語實踐的認識論形態(tài)或者科學之間的雙邊關聯(lián)?!睋Q言之,“認識閾”是“當我們在話語的規(guī)律性的層次上分析科學時,能在某一既定時代的各種科學之間發(fā)現(xiàn)的關系的整體”。可見,“知識型”是特定時代知識系統(tǒng)所賴以成立的更根本的話語關聯(lián)總體,正是這種關聯(lián)總體為特定知識系統(tǒng)的產(chǎn)生提供背景、動因、框架或標準。由此觀之,文學理論的知識型就不只是一個學科自足性的概念,而是一種既與學科的知識譜系密切相關,又包含和融匯著其它學科的思想、觀念、理論與方法的多元知識系統(tǒng)。而所謂“范式”,在庫恩那里既有“綜合”意義上所指的“一個科學集體所共有的全部規(guī)定”也有被“抽出來”的“特別重要的規(guī)定”。從總體上說,“范式”是指“一個科學共同體成員所共有的東西”,“反過來說,也正由于他們掌握了共有的范式才組成了這個科學共同體,盡管這些成員在其他方面并無任何共同之處。”如果說,??碌摹爸R型”概念突出特定知識系統(tǒng)得以構成的由眾多話語實踐系統(tǒng)及其關系組成的那種非個人的或無意識的關聯(lián)性根源的話,那么,庫恩的“范式”概念則相當于注重建立在上述“知識型”基礎上的特定知識系統(tǒng)與特定科學共同體成員的緊密聯(lián)系?!爸R型”相當于特定時代的具有話語生產(chǎn)能力的基本話語關聯(lián)總體,而“范式”則相當于建立在它之上的有助于特定話語系統(tǒng)產(chǎn)生的話語系統(tǒng)模型?!爸R型”好比綿延廣闊的高原,“范式”則宛如高原上隆起的一座座高地或高峰。以西方20世紀文論的具體狀況為例,王一川的解釋是,“知識型”是指或明或暗地支配整個長時段的種種文論流派更基本的知識系統(tǒng)總體,“范式”則是受到其支配的具體文論流派或思潮。如果把20世紀初以來以語言和語言學為中心的整個人文社會科學知識主流稱為“知識型”,那么在它的總體氛圍熏陶下成長的俄國形式主義文論、英美“新批評”和結構主義文論等都可稱為“范式”。可見,“知識型”作為特定時代眾多知識系統(tǒng)所賴以構成的更基本的話語關聯(lián)總體,將決定知識系統(tǒng)的狀況及其演變,并且在特定知識共同體成員的知識創(chuàng)造與傳播活動中顯示出來。“知識型”所涉及的領域比“范式”更為寬闊而基本,而“范式”則是更多知識共同體的凝結與整合,它包含了理論的概括與提升,源于豐富的學科思想群的支撐與集合,其方法論的指導意義尤為突出。

20世紀后期以來,國內(nèi)文論研究對西方文論知識面貌的演進有諸多研究。一種觀點以兩大主流、兩次轉移與兩個轉向歸納20世紀西方文論的整體狀況,并把多元發(fā)展看作是20世紀西方文論的一個顯著特點,它表現(xiàn)于批評流派繁多,更迭迅速,流派間沖突、交叉,相互影響和吸收,呈現(xiàn)出“紛紜復雜”的整體面貌,第二種觀點認為,僅就西方文學之思的知識傳統(tǒng)而言,有三大路徑顯然是各行其道而不可一體化的,這便是神學路徑、人學路徑和語言學路徑。20世紀語言學的復活具有自身獨立之意義,這一

意識催生了一種新的文學研究樣式——“文學科學”,它甚至滲透于20世紀多種批評的“范式”之中;第三種觀點認為,從西方整個“知識型”演變歷程與西方文論史的關聯(lián)性看,西方文論經(jīng)歷過五次重要的“轉向”。即希臘時代的人學轉向,中世紀的神學轉向,17世紀以笛卡爾為代表的“認識論轉向”,19世紀末、20世紀初發(fā)生的“語言論轉向”,20世紀后期的“文化論轉向”,五次轉向可以成為我們理解各時期西方文論狀況及其演變的知識背景與方法論基礎。以上論述啟示我們,如果從一種更全面而系統(tǒng)的視角關照西方文論的知識面貌,尤其注意進入20世紀后,它所攜帶、所纏繞或者由此所引發(fā)現(xiàn)代文論大量問題性的東西,注意在漫長的演變歷程中促使西方文論轉向的決定性要素等,我們不難看出,西方文論知識構型經(jīng)歷了由19世紀更為成熟的認識論轉向開始,到20世紀初的“語言論轉向”,再到20世紀后期的“文化論轉向”的過程。其知識構型的重心分別為建立理性主義的基礎地位,消解或反撥理性、恢復語言的功能與作用,超越語言,在更為廣闊的文化系統(tǒng)中重建文學批評的現(xiàn)實品格,發(fā)掘其更大的闡釋向度與空間。

晚期的維特根斯坦認為,語言的意義就在它的使用之中。在某種意義上,我們也可以說,文學理論的意義也在它的使用之中。換句話說,文學理論只有在對于具體文學作品的批評和對文學現(xiàn)象的闡釋中,才能真正彰顯它的意義與作用。由此觀之,20世紀西方文學理論所走的是一條批評化的道路,這種批評化實踐主要呈現(xiàn)為一種闡釋性的話語系統(tǒng);其特征是把某種具有構型性的觀念內(nèi)容與文本內(nèi)涵有機結合,在一定思維方式的指導下,通過生成具有范導性的理論話語概念,從而創(chuàng)造出一種具有特定知識系統(tǒng)、方法論意義與闡釋空間的話語模式,我們把這種話語模式稱之為文學批評的“范式”創(chuàng)造。就其內(nèi)在構成看,闡釋性的話語系統(tǒng)、具有構型性的觀念內(nèi)涵與文本形態(tài)的結合,是理解這種批評“范式”創(chuàng)造中最重要的構型要素。

西方近代以前的文學理論常常是從一定的哲學體系出發(fā)對文學藝術進行的理性思辨,柏拉圖、康德、黑格爾、克羅齊等莫不如此,文學理論是其哲學體系的一個延伸,謝林、黑格爾、丹納等人甚至干脆給他們本人的主要文藝理論著作命名為“藝術哲學”。其特點是長于從思辨整體的高度看待文藝現(xiàn)象,高屋建瓴。雖然常常能提出引領時代潮流、影響深遠的文學觀念,但有時又不免脫離文學實際,陷入主觀武斷,而且其話語系統(tǒng)也往往是宏大敘事,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一種權威主義的真理觀,其職能是證明真理而不是闡釋意義。20世紀所發(fā)生的“非理性轉向”與“語言論轉向”,正是對傳統(tǒng)文學理論學科屬性的一次重要反撥與解放。盡管現(xiàn)代西方的哲學闡釋學拒絕承認闡釋的絕對客觀性,后現(xiàn)代主義進而摧毀任何客觀闡釋的可能性。但是,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中的闡釋性卻是客觀存在的。

語言學的轉向為現(xiàn)代哲學打開了一條通向廣闊的現(xiàn)實世界的道路,也催生了新的思想形態(tài)的出現(xiàn),這就是對話的理論。思想的本質在于對話,對話不但是語言(話語)的本質,也是思想的本質??梢?,現(xiàn)代哲學思的功能與闡釋性的品格就體現(xiàn)在語言的過程中。伽達默爾也認為:“解釋學觀點的普遍性是包容一切的。我曾把這個思想概括為:可以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語言?!彼囆g品也是解釋學的一種對象,藝術品以語言的方式向我們訴說,它比其他事物更呈現(xiàn)出廣闊的闡釋性視域,而闡釋學說到底也就是把一種語言轉換成另一種語言,即把我們所理解了的意義用其他語言序列重新組織起來。在詹姆遜看來,把本文中包含的解讀和分析說成是許多闡釋,把它們作為一種新闡釋學建構中的許多展品而呈現(xiàn)出來,已是在宣布一整套論戰(zhàn)計劃,闡釋或解釋活動已經(jīng)成為法國當代后結構主義的基本論戰(zhàn)目標之一。在《論闡釋:文學作為一種社會的象征行為》中,作者開宗明義地指出:“本文將論證對文學文本進行政治闡釋的優(yōu)越性。它不把政治視角當作某種補充方法,不將其作為當下流行的其他闡釋方法——精神分析的或神話批評的、文體的、倫理的、結構的方法——的選擇性輔助,而是作為一切閱讀和一切闡釋的絕對視域。”詹姆遜的論述有兩點值得注意;其一,他事實上是從闡釋的角度、尤其是政治闡釋的角度來理解20世紀西方諸多文學批評流派,并把闡釋作為理解文本的社會象征行為的原則,它具有普遍的方法論意義,其二,闡釋、尤其是政治性闡釋已成為法國當代后結構主義的基本論戰(zhàn)目標之一。

這就啟示我們,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所呈現(xiàn)的闡釋性品質,既是對“理性主義”宏大敘事、“絕對真理”等形而上學哲學觀及其所構成的權威話語“范式”的告別,也是在重新構建一種新的哲學品質,即一種具有交流意味與可探究性的,并且是在尊重與關注對象存在價值基礎上的話語實踐范式,這就是文學批評中的闡釋。按照詹姆遜的理解,闡釋是對某一特定文本的惰性的已知因素和素材的語義的豐富和拓展,闡釋發(fā)生在三個同心框架之內(nèi),這些框架標志一個文本的社會基礎的意義通過下列觀念而拓寬:首先是政治歷史觀,即狹義的定期發(fā)生的事件和頗似年代順序的系統(tǒng)事件,然后是社會觀,在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具有歷時性和時間限制的意義上指的是社會階級之間的一種構成性張力和斗爭,最后是歷史觀,即現(xiàn)在被認為是最寬泛的意義上的一系列生產(chǎn)方式和各種不同的人類社會構型的接續(xù)和命運,從為我們儲存的史前生活到不管多么遙遠的未來的歷史。由此可見,當代西方文學批評所體現(xiàn)的闡釋性原則是多向度的,有其豐富內(nèi)涵。

在西方文學批評“范式”的形成中,語言與文化是兩個極富構型性作用的概念。無論是從邏輯起點,還是從闡釋空間的拓展看,它們都體現(xiàn)出重要的理論生成效果。

語言的構型作用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指“語言”具有自身生命的獨立存在價值的恢復,它催生了一種新的文學理論觀念及其研究的意識取向。20世紀之所以會形成語言學的轉向,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傳統(tǒng)的探討意識、精神和觀念的哲學,不但不能把哲學的問題加以澄清,反而導致了許多混亂。維特根斯坦堅信,哲學中的許多問題是語言運用的混亂所導致的。語言的誤用虛設了許多并不存在的哲學問題。因此,哲學研究說到底也就是一種“語言批評”或清理。這種思考引發(fā)了現(xiàn)代人文學科研究的變革。正像挪威哲學家弗洛伊斯塔所指出的,把語言作為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力量來建構,是語言哲學和語言學歷史的重要特征。維特根斯坦對語法基礎的論述,喬姆斯基對轉換生成的語言學原理的說明,奧斯丁和西爾斯關于語言構成規(guī)則的論述,伽達默爾關于意識中世界構成的語言現(xiàn)象學觀點,以及洛倫茲對語言在邏輯構成中實用方面的強調(diào),都是我們時代著名的語言哲學范例。這些研究都突破了被動的語言工具論,而把語言視為實在和實在構成的一個重要源泉。因此,現(xiàn)代哲學中的語言和語言學,一方面把語言視為與實在密切相關的創(chuàng)造性或構成性因素,另一方面又把這種研究作為現(xiàn)代哲學的永恒課題。受這

種哲學思潮的影響,當代西方文學理論中語言地位的恢復,也生成了與語言構型相關聯(lián)的兩種典型的批評路徑。一種是從俄國形式主義,布拉格學派、語義學和新批評,到結構主義、符號學、直至解構主義,雖然具體理論、觀點各有不同,但都從不同方面突出了語言論的中心地位與構型力量。如俄國形式主義接受、借鑒索緒爾的語言學觀點和方法來研究文學,認為文學批評主要應研究文學自身的內(nèi)部規(guī)律,即研究文學作品的語言、風格、結構等形式上的特點和功能;新批評也集中研究作品的“文本”和“肌質”,即其中的語言文字和各種修辭手法,結構主義超越了新批評執(zhí)著于單部作品語言技巧分析的局限,把具體作品文本看作表面的文學“言語”,而力圖透過文本分析,揭示隱藏于深層的文學總體結構即“語言”或“普遍的語法”,后結構主義所強調(diào)的作者之死和零度寫作,以語言的烏托邦從內(nèi)部來消解語言的壓制性和對主體的統(tǒng)治,以及對中心化的權力話語的顛覆等等。與語言的建構性相關聯(lián)的另一種批評路徑,是把語言和人的存在相聯(lián)系思考與闡述文學現(xiàn)象。如海德格爾所提出的語言是存在的家園,詩人是這個家園的守護者,語言必然和真理發(fā)生關系的思想;伽達默爾所強調(diào)的語言成為我們存在的見證,藝術是接受真理的一種途徑,文本有一種對解釋的開放性的觀點;巴赫金推崇的對話主義,即思想的本質在于對話等相關命題的提出等,均表明了語言轉向對話主義與話語理論,是對文學批評空間的進一步拓展,它不僅與后現(xiàn)代主義強調(diào)的非中心化、多元和寬容在基本精神上是一致的,更重要的是,話語理論把文學批評引向了一種闡釋的開放性和未完成性,其理論的生成性與建構性價值是耐人尋味的。

文化作為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范式”創(chuàng)造的一個核心要素,其理論的生成作用也是多方面的。依照威廉斯對文化的三種界定,第一種是理想的文化定義,即把文化界定為人類完善的一種狀態(tài)或過程,是指我們稱之為偉大傳統(tǒng)的那些最優(yōu)秀的思想和藝術經(jīng)典。其次是文化的文獻式定義,即文化是知性和想象作品的整體。第三種是文化的“社會”定義,即文化是一種整體的生活方式,正是這最后一種定義,奠定了文化研究的理論基礎。根據(jù)這種定義,文化研究的目的不僅僅是闡發(fā)某些偉大的思想和藝術作品,而是闡明某種特殊的生活方式的意義和價值,理解某一文化中“共同的重要因素”,“就是去發(fā)現(xiàn)作為這些關系復合體的組織的本質”。威廉斯的文化定義為人文社會科學的研究,從社會、道德領域向人類學與文化意義的轉換提供了觀念支持,并構成了西方馬克思主義、新歷史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及“文化研究”等批評模式的思想基石與理論基礎。如文化研究最為關注的意識形態(tài)問題,就成為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中的一條主線,它關涉到西方文學批評中的許多人物與派別。意識形態(tài)批評是研究文學、文化與社會歷史關系的一個重要方面。“所有的文學批評活動總是要由理論來支撐;不論是什么樣的理論都代表了一種意識形態(tài)的——如果不是明顯地政治的——立場?!逼浯危幕臉嬓妥饔眠€表現(xiàn)在它所提供的研究語境上。文化研究把文學置入更大的社會文化境遇之中進行考察,為文學與各種社會元素的交叉接合提供了廣闊的空間。文化包羅萬象的生長性,也賦予了文學存在多種關系以及理論闡釋的多種可能性。最后,文化研究的跨學科性也是一種重要的構型力量。作為研究內(nèi)容的跨學科性,“文化研究一直試圖表達被貶低的或曾受壓制的人類體驗和文化表現(xiàn)。通過文化研究,人們力求發(fā)現(xiàn)并了解那些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發(fā)展起來的文化實踐及產(chǎn)物,包括基于種族、階級、地域、性別或其他可知的劣勢標志而產(chǎn)生的種種為我們熟悉的社會歧視形式。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人們悄悄地在文化研究工作中糅合了啟蒙運動的基本原則,即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社會表現(xiàn)實踐都理應受到尊重,理應給予同等的深思和解釋?!瓕⑷祟悘臎_動、偏私、排斥、強迫和壓抑中解放出來?!边@些內(nèi)容正是20世紀意識形態(tài)批評、社會批判理論、后現(xiàn)代主義及其各種類型的“政治批評”的一個重要主題;作為研究方法的跨學科性、文化研究吸收與集合了哲學、人類學、政治學、社會學、生態(tài)學、女性主義、東方學、后殖民主義等人文社會科學的豐富內(nèi)容,形成多維視野的交叉與融合。這種混雜的身份與泛文化的傾向,盡管也為文學批評帶來一定的局限性,但不容否認的是,跨文化、跨學科研究所筑構的“協(xié)力關系網(wǎng)”,正在成為20世紀后期以來西方文學批評的主導性趨向。

20世紀西方文學批評的“范式”創(chuàng)造,還表現(xiàn)在以“文本”為對象所提煉與生成的一系列的批評概念與范疇。如作為對作品本體論理解的文學性、陌生化概念;作為對作者理解的非個人化、反意圖論、作者之死等概念,作為對文學的語言構成理解的隱喻與換喻、含混、反諷、張力等概念;作為對敘事作品理解的敘事功能、情節(jié)與結構、敘事時間、敘事者、作者、隱含的讀者、敘述角度、敘述接受者等概念;作為對文學史觀念理解的審美規(guī)范與文學史、文學傳統(tǒng)、透視主義與文學史、互文性等概念;作為對文學批評方法理解的聲音、節(jié)奏批評與音位批評、語境理論與細讀、本體論批評、意圖語見、感受謬見、期待視野、隱含的讀者、召喚結構等等,不一而舉??傊u概念與范疇的大量使用,使文學批評實踐活動建立在一種可操作的層面上,有效性程度大大增強,具有了一定的范導性,方法論的意義更為突出。而且,這些概念與范疇以其較強的概括陛與針對性,成為文學批評“范式”的凝結,是“范式”創(chuàng)造帶有標識性的符號。文化含量與意義承載十分豐富,這無疑是與作品融合的結果。因而,“范式”創(chuàng)造亦具有普遍的學理價值,首先表現(xiàn)為文本中心主義觀念的確立。從現(xiàn)代文論的自身發(fā)展看,從俄國形式主義“表達具有本體意義”的觀點,到蘭色姆呼吁“本體論批評”,再到韋勒克和沃倫主張的“作品具有獨特的本體論地位”等等,現(xiàn)代西方文論中一直存在著一條或隱或顯的“形式本體論”(或作品中心論)的理論線索,也影響了其他文論流派的觀念生成。正像埃亨鮑烏姆所說的文學研究“唯一應該關注的是探討文學材料的不同特征。”布魯克斯說得更清楚:“形式主義批評家主要關注的是作品本身。對作品思想狀況的研究會使批評家將注意力從作品本身轉向對作者的個人經(jīng)歷和心理的研究。當然,我們沒有理由阻止批評家研究作者的經(jīng)歷和心理,這也是很有價值的。但這類研究不應當與研究文學作品混淆起來?!彼孕问街髁x文論家將諸如“直覺”、“想象”、“天才”等說法棄置一邊,不去討論作者或讀者的心理,而關注文學作為語言藝術的特殊性。因此托多羅夫說,“形式主義的特殊性在于對象而不在于理論?!比绻M一步分析文本中心論的理論取向,不難發(fā)現(xiàn),西方文學批評的“范式”創(chuàng)造中關聯(lián)大量的形式美學問題。從哲學層面看,形式美學處理的是文學材料與其潛能實現(xiàn)之間的關系,并把這個潛能實現(xiàn)一即形式的獲得——看成是文學的特性與秘密,因此它需要進入自足的作品領域,完

成對語言形式的感受與體驗。無論俄國形式主義、布拉格學派、新批評,還是結構主義、敘事學、神話原型批評等等,20世紀西方諸多文學批評流派大都以現(xiàn)代語言學為學術背景,以文學語言為關注中心,以文學的獨異性文本結構的先在陛為其批評“范式”創(chuàng)造的理論根據(jù)與基礎。諸多知識學與學理方面的特性,給予當代中國文論在知識圖景與批評范式的形成方面以極為深刻的啟示。

新時期以來,中國文論在文學批評的實踐性建樹以及在批評理論的研究方面雖有不少成果,如魯樞元的《超越語言——文學言語學芻議》、王汶成的《文學語言介論》、趙衡毅的《文學符號學》、申丹的《敘述學與小說文體學研究》、胡亞敏的《敘事學》、童慶炳的《文體與文體的創(chuàng)造》、陶東風的《文體演變及其文化意味》以及陳平原的《中國小說敘事模式的轉變》、楊義的《中國敘事學》等,無論是理論上對文學形式的研究,還是運用西方理論對中國文學本體問題的探究,都開拓了中國文論研究的一個新的領域與空間。值得肯定的是,與文學理論的基礎建設相比,當代中國的文學批評實踐還表現(xiàn)得相對積極而活躍,富有新意而個性化的批評文本與論著也時有呈現(xiàn)。批評的多樣性移植與借鑒亦是30年來中國文論的一大特點。但是,如果參照當代西方文學批評“范式”創(chuàng)造的經(jīng)驗,并結合中國當代文論發(fā)展的基本態(tài)勢來判斷,我國當代文論還存在著值得重視的諸多問題。有研究者指出,建立我國自己本土的形式美學面臨諸多問題。但有四個問題比較突出:社會學批評模式以及文化研究的語境壓力問題,形式概念的重建問題,中西方形式理論或形式美學的關系問題,西方形式美學的重估問題。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國文學研究中重內(nèi)容輕形式的社會學批評模式幾乎一統(tǒng)天下,造成文學研究中比較嚴重的“范式單一”及“范式滯后”現(xiàn)象。同時社會學批評模式的長盛不衰,還模塑了一代代研究者與讀者以現(xiàn)實性衡量文學的思維方式與閱讀方式,對本來就運用不多的其他批評范式產(chǎn)生了比較大的語境壓力。從而阻礙了其他批評范式的成長與成熟。如果單就當代中國文論批評“范式單一”這一客觀事實判斷,具有制約性的潛在因素有兩點,—方面的確是社會學批評模式的一統(tǒng)天下,不同程度制約學派間的競爭與研究方法的多樣。過多地關注文學外部的問題而過遠地疏離文學自身的內(nèi)部結構,這是長久以來中國文論形成的傳統(tǒng)與習慣,從而影響了我們自己的文論“范式”的創(chuàng)造。另—方面,當代中國文論關于作品本體論、關于形式美學、關于文學自足性的研究還很滯后,理論進展較為緩慢,這也大大阻礙了我們對文學作品的深入理解。由此來看,重建中國的形式美學,尤其是轉變文學研究疏離作品本體的觀念,對中國文論的“范式”創(chuàng)造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這無疑是一項恢復文學詩性品質及審美性,回到文學性的根基上的一項十分重要的基礎性工程。

客觀而論,西方文論的多元知識構型與文學批評“范式”的創(chuàng)造,包含了許多值得我們進一步思考的問題。多元知識構型既是文論發(fā)展的條件,也是文學批評“范式”創(chuàng)造的前提。如何以文本的深入研究為基礎,有機地吸收文化系統(tǒng)中豐富的思想資源、觀念與方法:并在文本發(fā)掘與思維拓展的結合上凝結一種具有民族理論特征的闡釋理論,創(chuàng)造我們自己文學批評的“范式”,這是較長時期內(nèi)中國文論建設的基本任務。

作者單位: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責任編輯:吳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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