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靜雅

摘要:我們認識的達爾文是一個生物學家,可是當初父親是為了能讓他成為一名牧師才把他送進劍橋大學。在劍橋,達爾文學到更多的卻是關(guān)于博物學,之后他創(chuàng)立了舉世矚目的生物進化論,并且隨著進化論的誕生,達爾文從一個基督教徒變成了一個不可知論者。

關(guān)鍵詞:達爾文 進化論 不可知論者

中圖分類號:K835.616.15=4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09)20

一、達爾文簡介

達爾文1809年2月12日出生于施魯斯伯里,父親是當?shù)睾苡忻尼t(yī)生,在自傳中他這樣形容父親——“他在許多方面都是一個不尋常的人……他能看透別人的性格,即使和別人短期相處,也能洞察他的思想。……他所樹立的榜樣應該對他所有的孩子們都起過很大的道德作用。他的金科玉律之一是:‘如果一個人不能使你尊敬他,永不要和他做朋友?！?/p>

達爾文母親的娘家是創(chuàng)造了至今依然赫赫有名的韋奇伍德瓷器的韋奇伍德家族,對于母親,達爾文幾乎沒有記憶,因為他八歲時母親就去世了。就是在1817年,達爾文被送進了施魯斯伯里的一所日校,在這里達爾文采集的嗜好大大地發(fā)展了,他采集各種各樣的東西,如貝類、印記,書信上的印章,錢幣和礦物。“可以引導一個人成為分類的自然科學家、美術(shù)品的收藏家或守財奴的這種收集欲,在我很是強烈?！谶@樣小的年紀,顯然我已經(jīng)對植物的變異性感到興趣了?！薄_爾文。

1818年到1825年,他進入施魯斯伯里的布特勒博士的高等學校,“布特勒博士的學校對于我的思想發(fā)展有著極壞的影響,這是一所嚴格的舊式學校,除了一點古代的地理和歷史以外,別的一概不教……?！薄_爾文,“其間對我后來發(fā)生好影響的是,我有強烈的和多樣的興趣,非常熱愛使我感到興趣的東西,并且深喜理解任何復雜的問題和事物。”由于他在這所學校不好好學習,父親就讓他離開了那里,并把他和哥哥送進了愛丁堡大學。達爾文的哥哥伊拉茲馬斯很有才智,對文學、藝術(shù)甚至科學都有興趣,他在愛丁堡讀完了醫(yī)科。

達爾文在愛丁堡大學認識了很多愛好自然科學的青年,比如科爾特斯里姆博士和葛蘭特博士。這兩年的暑假,達爾文經(jīng)常跑出去旅行、打獵,當然他不是完全撒野玩耍,對獵到的每一只鳥他都有詳細的記錄。父親漸漸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愿意做醫(yī)生,但是他又反對達爾文做一個游手好閑的打獵家,他就建議達爾文做牧師,在當時牧師是一個相當體面和穩(wěn)定的工作。達爾文并沒有馬上答應,他說要他宣布相信“英格蘭教會”的全部教義,他是有顧慮的。因此他閱讀了《皮爾遜論教義》和少數(shù)其他神學的書籍,他確信了“我們的教義一定是可以全部接受的”。后來在自傳中他對當時的情況是這樣說的“說我相信我不能理解的、其實是不可理解的事物,是多么不合邏輯,對于這種說法我決不介意,我可以老實地說,任何教義我都不愿爭論。但我決不會愚蠢地認為或宣稱‘我相信它,因為它是不可相信的?！?/p>

二、達爾文在劍橋

決定要做牧師,就要去讀一個英國的大學取得學位,1828年達爾文進入了劍橋大學。就課程來說,他在劍橋的時光跟他在愛丁堡一樣是“完全浪費的,可悲地虛度了”。但劍橋生活對他的影響是深遠和必須的,這影響不在神學,而在博物學?！霸趧虻臅r候,沒有一項工作比搜集甲蟲使我更熱心、更感興趣的了。”他的表弟福克斯引導他對昆蟲學產(chǎn)生了興趣,后來他還結(jié)識了“三一學院”的艾伯特?韋和湯普森,他們經(jīng)常一道去采集,后來艾伯特?韋成為了一位著名的考古學家,湯普森則成為一名重要的農(nóng)學家,“所以,一種搜集甲蟲的興趣似乎暗示了未來生活的成功。”

在劍橋?qū)_爾文一生都有影響的是認識了在植物學、昆蟲學、化學、礦物學和地質(zhì)學方面都有淵博知識的亨斯羅教授,他每周在家里組織一次聚會,愛好科學的人士都會來參加,達爾文后來也經(jīng)常參加。亨斯羅還勸他研究地質(zhì)學,這對他后來的那次航海之行是很有利的。在劍橋的最后一年,他閱讀了洪保德的《南美旅行記》和赫謝爾的《自然科學的初步研究》,這兩本書“激起了我火熱般的心情,希望在自然科學的宏大建筑上添加一點極其微小的貢獻”。

1831年達爾文從劍橋畢業(yè),剛回到家就收到了亨斯羅的信。信中說有一艘貝格爾艦要去南美做遠洋考察,艦長菲茨?羅伊愿意把自己的房艙讓出一部分,給志愿以博物學者的身份義務參加航行的任何青年。亨斯羅建議達爾文以博物學者的身份參加航行,達爾文立刻接受了建議,但他的父親堅決反對,慶幸的是父親補充了一句話,“如果你能找到任何一位有常識的人贊成你去,我就可以答應你。”達爾文真的找到這樣一個人,就是他的舅舅,達爾文的父親一向認為舅舅是世界上最通情達理的人,于是父親同意了。這里順便說一下,達爾文航行回來兩年后和舅舅的女兒?，斀Y(jié)了婚,這是一樁很美滿的婚姻。這次航行對達爾文的意義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貝格爾艦的航行在我一生中是極其重要的一件事,它決定了我的整個事業(yè),……我總覺得這次航行第一次給我提供了真正的思想教育或訓練;我被引導去密切注意博物學的幾個部門,因而我的觀察能力得到了改進,雖然我的觀察能力已經(jīng)相當?shù)匕l(fā)展了?！?/p>

三、達爾文的宗教觀念在波動

1836年10月,貝格爾艦順利返回英國,航行歸來的兩年中,達爾文被引導著對宗教問題進行了很多思考。在艦上的時候,他還持有十分正統(tǒng)的宗教觀念,但是這時他逐漸看明白了舊約比印度教徒的圣書和野蠻人的信仰并沒有更值得相信的地方,而且他還進一步地想到“必須有明顯的證據(jù)才能使一個精神健全的人相信那些支持基督教的奇跡;我們越是認識自然界的固定法則,奇跡就變得越不可信;到了那個時候,人們的無知和輕信就會達到了一種我們幾乎不能想像的程度;人們不能證明新約四福音書是隨著事件的發(fā)生而同時寫成的;它們在許多重要的細節(jié)上有著不同的地方,據(jù)我看,這些細節(jié)是太重要了,以致我們不能承認它們是目擊者的通常錯誤。我提出這些想法,并不是由于它們有什么新奇性或價值,只是因為它們影響了我,通過這些想法,我逐漸變得不相信基督教是一種神的啟示。有許多虛偽的宗教像野火般地傳播到了地球上的大部區(qū)域,這個事實對我是重要的?！?/p>

但是達爾文并不是很愿意放棄他的信仰,因為“我一次又一次地幻想在龐培或是其他地方發(fā)現(xiàn)著名的羅馬人彼此間來往的舊信和手稿,這些東西會以最動人的方式來證實四福音書中所寫的一切。但是,如果對于我的幻想不加任何限制的話,我覺得我就更加難以找出足以說服我的證據(jù)。因此,懷疑以一種很慢的速率在我的心中滋長著,但最后還是完成了。而且此后我連一秒鐘也沒有懷疑過我的結(jié)論是正確的。的確,我簡直看不出人們怎么應該相信基督教是正確的,……這是一種該死的教義?！?/p>

達爾文認為世界上一切有感覺的生物的形成,是為了快樂。他相信一切生物的肉體器官和心理器官是通過自然選擇或適者生存、再加上使用或習性的作用而發(fā)展起來的,“大多數(shù)或一切有感覺的生物都是按照以愉快感覺為習慣的引導這樣一種方式,通過自然選擇而發(fā)展起來的?！钡鞘澜缟洗_實存在著大量的苦難,所以根據(jù)痛苦的存在來反對一個有智慧的神的存在——在達爾文看來是一個有力的論點。所以他認為,相信上帝的存在是從大多數(shù)的人的內(nèi)心深處的信念和情感引出來的,而還有另外一種相信上帝存在的起源是同理智有關(guān)的,“這種信念的產(chǎn)生,是因為非常難于或者應該說不可能把這個偉大而奇異的宇宙,包括具有高瞻遠矚未來的能力的人類,看做是從盲目機會或需要中產(chǎn)生出來的,當這樣想時,我就感到我被迫去指望有一位神,他在某種程度上具有類似人類的聰慧頭腦;于是我值得被稱為一個有神論者了?！遍_始寫《物種起源》的時候,他還是堅持這個結(jié)論的,可是慢慢地這個結(jié)論又以非常緩慢的速率波動,最后變得非常微弱了?！拔也荒芗傺b可以對深奧的問題做一點最低限度的解釋,萬物肇始的奧秘不是我們所能解決的;人們必須滿足作一個不可知論者,我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痹诤蟀肷?“我散布了對基督教的懷疑主義和合理主義,沒有比這更為清楚的了?！本瓦@樣,隨著《物種起源》的誕生,達爾文從一個基督教徒變成了一個不可知論者。這里需要解釋一下,不可知論者是指認為世界是不可認識的人,他們認為世界是不可認知的,只有承認這一點,才能不斷的發(fā)現(xiàn)、發(fā)掘和認知這個世界。

四、進化論與不可知論者

1859年,達爾文的《物種起源》終于出版,書中他提出了以自然選擇為核心的生物進化論,這之前在生物學上廣泛流傳的是“神創(chuàng)論”、“目的論”和“物種不變論”。生物進化論提出之后,在自然科學中確定了進化與發(fā)展概念的地位,與19世紀自然科學其他方面的成就一起,克服了機械自然觀的缺陷,為辨證自然觀的建立提供了科學基礎(chǔ)。比起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shù)學原理》,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反神學的意義更為深刻,因為它直接沖擊與批判著基督教神學的核心思想:上帝創(chuàng)世說。因此《物種起源》的出版,引起了基督教會強烈的不安和指責。當時的歐洲,幾乎人人都是基督教徒,要想讓他們放棄他們的上帝是談何容易,所以接下來的就是基督教和進化論長時期的競爭較量。我們不能說基督教最后被完全打敗了,但是進化論得到了肯定這一點是無疑的。所以就有很多人開始左手拿《新約》,右手拿《物種起源》,對他們篤信的教義開始進行反思。自達爾文開始,科學與宗教的關(guān)系漸行漸遠,就此而言,可以說達爾文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時代。一份研究資料表明,在20世紀的主流科學家中,相信神的比例正在逐漸降低,其中又以生物學家的比例為最低。

我們可以說在認識領(lǐng)域基督教完全敗下陣來,但是在倫理或道德領(lǐng)域,基督教仍然有著強大而深遠的影響。也就是說,很多人開始相信不應該用宗教的教義去解釋世界、認識世界,但是在倫理和道德領(lǐng)域,卻依然相信有個神的存在。也就是說在進化論打贏了與宗教在認識論和方法論領(lǐng)域的斗爭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放棄了宗教,并不是宗教就消失了。而是很多人特別是自然科學家都開始明白,他們的上帝不應該是一個被人格化了的上帝。愛因斯坦曾經(jīng)說過:“如果在我的內(nèi)心有什么能被稱之為宗教的話,那就是對我們所能夠揭示的這個世界的結(jié)構(gòu)的沒有止境的敬仰?！睈垡蛩固褂袝r也會說到神或上帝,但他指的是斯賓諾莎的上帝,也就是大自然的代名詞,而不是超自然的、有人格和意識的、操縱著人類命運的上帝。

所以,在倫理和道德領(lǐng)域,或者說宗教作為一種情感和道德的力量是被廣泛接受的。那么在認識領(lǐng)域,就是對世界的認識方面,被大家認可的理論是什么?又或者說我們究竟應該怎樣認識我們的世界,對于根深蒂固的“神創(chuàng)論”和現(xiàn)在的進化論,很多人尤其是自然科學家們迷惑了,他們開始懷疑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可以被認識的,又或者說我們到底能不能認識這個世界,所以,他們和達爾文一樣“不能假裝可以對深奧的問題做一點最低限度的解釋,萬物肇始的奧秘不是我們所能解決的;”他們只能或必須滿足做一個不可知論者。

參考文獻:

[1]【英】邁爾森,侯靜譯.達爾文與物種起源.大連:大連理工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2]【英】達爾文,周邦立譯.達爾文在貝格爾艦上(1831—1836)的旅行日記.北京:科學出版社.1958年版.

[3]【英】達爾文,畢黎譯注.達爾文回憶錄:我的思想和性格的發(fā)展回憶錄.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