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紅

主持修繕中南海，反對翻修西花廳，制止給自己搞故居陳列，在任期間不蓋政府大廈……周恩來對待房屋建筑的態(tài)度，體現(xiàn)出開國總理令人敬仰的偉人風范。

修繕中南海

當黨中央決定中央機關(guān)搬遷北平的時候，時為中共中央副主席的周恩來擔負著建國的籌備工作，為此他便與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的李維漢部長帶著統(tǒng)戰(zhàn)部的同志率先進駐了中南海。為了新政協(xié)籌備會的如期舉行，為了起草共同綱領(lǐng)，周恩來好幾天將自己關(guān)在中南海勤政殿通宵達旦地工作。

一天，中央機關(guān)行政處修建科的同志來到中南海。周恩來知道后，馬上召集田疇局長和修建科的同志們研究中南海的修建工作。從毛主席、朱總司令等中央領(lǐng)導人的辦公室、住宅和中央各部的辦公地方，到中央領(lǐng)導人會客開會及就餐的場所，周恩來都一一提出了修建意見和方案。

在研究中南海修建的時候，有人提出，中南海是過去帝王的御苑，其任何建筑都有自己的特色，而一般的修建工人對古建特色不是很熟悉，能否請一些古建筑學家來，在修建時給予指導。周恩來聽到后，表示同意，并將此事交給了田疇局長辦理。最后，周恩來鄭重地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即將成立，中央機關(guān)要搬到中南海，中南海將要成為黨中央辦公的地方。因此要抓緊修建，要爭取在兩個月內(nèi)完成房屋的修建工作，為黨中央、毛主席提供一個安靜舒適的工作環(huán)境。在修建工作上，我剛才提供的意見可作為參考，在具體修建中，有些問題你們可以靈活處置，我提的不妥的地方，你們還可以修改?！?/p>

由于周恩來公務(wù)繁忙，他說完便忙其他事務(wù)去了。修建科的同志們根據(jù)周恩來提出的修建意見，又一次進行了研究布置，但畢竟對中南海的具體情況不是太熟悉，為此決定，修建科的同志到中南海所有需要修建之處，進行現(xiàn)場勘察。

當他們將從瀛臺到懷仁堂、紫光閣到頤年堂等處仔細勘查的結(jié)果匯總之后，發(fā)現(xiàn)周恩來提出的規(guī)劃布局合理，非常便于領(lǐng)導同志們的工作和生活。當時他們感到十分納悶。后來才知道，原來自周恩來率先進駐中南海后，他早已在工作之余，對中南海的各個建筑及整體布局直至每個角落都進行了考察。為此，周恩來在布置修建中南海工作任務(wù)時，早已胸有成竹，面面俱到。

修建科的同志們在經(jīng)過幾天的現(xiàn)場勘察后制定出了具體的施工方案。方案上報周恩來時，他簽署了“同意”。批示下達后，修建科聘請了工人，購買了建筑材料……接著，在專家們的指導下，緊張的搶修工作拉開了帷幕。

頤年堂是豐澤園的主體建筑。世事滄桑，飽經(jīng)歲月風雨，當年富麗堂皇的頤年堂因年久失修，如今已破敗不堪。一天上午，周恩來來到施工現(xiàn)場。微笑著向每個人打招呼，并致以親切問候。修建科的王保成見周恩來視察工地，便急忙迎了上去。他向周恩來匯報了施工進展情況，并把修繕計劃拿給周恩來看。周恩來邊看邊高興地說:“你們的計劃很好。想得也很周到。中央機關(guān)搬來后，不但要有地方辦公開會，而且還要有接待客人和吃飯的地方，因此，要先修好頤年堂、春耦齋會議室和小灶、飯廳?！?/p>

王保成熱情高漲地表示:“我們保證在一個月內(nèi)完成頤年堂和春耦齋及小灶的修建任務(wù)?！?/p>

周恩來聽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他又走進頤年堂，看了看室內(nèi)的裝修，摸了摸裝修好的墻面，說:“中南海潮濕，修整房屋關(guān)鍵要處理好防潮問題。”

修建科的同志便向周恩來匯報說:“我們采用‘三氈兩油一水泥的防潮法，從試驗的效果來看很好，又很經(jīng)濟?！?/p>

站在周恩來身旁的一位工人補充說:“‘三氈兩油一水泥，就是三層油氈、兩層瀝青、一層水泥?！?/p>

周恩來聽后，再次滿意地點了點頭。并說道:“無論干什么工作，就應(yīng)該這樣，既要講效果，又要厲行節(jié)約，這要形成風氣，你們這樣做很好。在修建過程中，遇到不好解決的問題，可以直接找我。如果人手不夠，可以從香山再調(diào)一些?！?/p>

在周恩來的親切關(guān)懷下，中南海地面房屋的修建工作進展很快，到了6月底，各部的辦公室基本修完，部分中央首長和機關(guān)工作人員陸續(xù)從香山或其他地方遷進了中南海。

接下來，修建科的同志又開始進行居仁堂和菊香書屋的修建工作。菊香書屋位于頤年堂東側(cè)，是豐澤園的附屬建筑，為藏書之地。它將作為毛澤東主席的住所。通往菊香書屋的小路和院落因多年失修，路面上的方磚有的磨成了深坑，走起路來一高一低很容易扭傷腳踝。為此，許多同志建議干脆拆掉修成水泥路。

周恩來聞知此事后，特意來到菊香書屋，檢查施工情況。他說:“中南海的建筑反映著我國近代社會經(jīng)濟文化的發(fā)展，這里的一磚一石、一雕一刻都是勞動人民智慧和藝術(shù)的結(jié)晶，我們要保留中南海的固有特色，讓勞動人民享受到自己的藝術(shù)成果。”

周恩來說到這兒，轉(zhuǎn)過頭來對王保成說:“小王呀，你一直在主席身邊工作，非常了解主席的工作和生活習慣，要按主席的習慣安排住房。主席喜歡讀書，書房就設(shè)計得大一些;主席要經(jīng)常接見客人，客廳就要布置得美觀大方才好。主席是十分珍惜古文化和古建筑的，整修書房時最好想方設(shè)法既要保留原有風貌，又要適合主席的生活習慣，盡量做到兩全其美！”

修建科的同志聽了佩服地連連點頭，無不為周恩來那種嚴謹細致的工作作風所感動。從此，修建科的同志們更加愛護珍惜中南海的一草一木，在修建中特別注意保護古物。

由于當時沒有方磚和琉璃瓦，修建科的同志們就到磚廠聯(lián)系仿制，解決了急需，使一切裝飾都保持了原有的特色，保留了那種厚重堂皇、古色古香的韻味。同樣，園林隊的工人們，當發(fā)現(xiàn)有的古槐古柏的樹干流“膿”腐爛情況時，就及時用水泥將傷疤封住，還用石頭與泥土把樹根都圈起來，加以保護，使這些古樹木煥發(fā)了“青春”風采。

中南海始建于遼金，歷經(jīng)元、明、清各朝，歷來是封建帝王的行宮和宴游之地。由于舊中國多年戰(zhàn)亂，中南海的古建筑年久失修，房屋殘痕斑斑，道路坎坷不平，野草叢生，湖水污染，蚊蠅成災(zāi)，嚴重影響著人們的健康。因此，除了整修中央在中南海的辦公用房外，整個中南海的環(huán)境治理也亟待解決。

修建科為此曾經(jīng)建議整修中南海，但他們清楚地知道，新中國剛剛建立，國家財政開支十分緊張困難，修建中南海的資金不好解決。正當他們?yōu)榇私辜卑l(fā)愁的時候，周恩來來到了施工現(xiàn)場，向大家轉(zhuǎn)告了黨中央和政務(wù)院關(guān)于整修中南海的消息。他說:“黨中央、毛主席十分關(guān)心中南海的建設(shè)，這里住著比我們中央領(lǐng)導人年齡還大的各界民主人士，外國朋友也經(jīng)常來此訪問，我們必須為他們的健康和安全負責。因此，中央決定要徹底整修中南海?！?/p>

王保成情急之下冒昧詢問:“總理，那資金問題怎么解決？”

周恩來爽朗地一笑，說:“還是那句老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可以動員一些社會力量，請求部隊支援，開展義務(wù)搶修中南海的活動?？傊煤苌俚腻X把整修中南海的事情辦好。”

在周恩來的關(guān)懷下，中央辦公廳修建科和政務(wù)院修建科統(tǒng)一行動，通力協(xié)作，分工負責，由政務(wù)院修建科負責湖底的清理整修任務(wù)，中央辦公廳修建科負責岸上的房屋設(shè)施、花園、草坪的維修和管理。

1950年3月的一天，約有300多名干部戰(zhàn)士和地方工人、技術(shù)人員來到中南海，對其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清理。他們從山上采來條石，砌起了湖岸，建起不少劃船、釣魚的“小碼頭”。修建科的同志們也完成了其余房屋的修理和垃圾、雜草的清除工作。

作為政治中心，為了適應(yīng)客觀需要，還對一些原有古建筑作了部分調(diào)整，拆除了時應(yīng)宮、萬字廊和一些其他殿宇，遷建了清音閣、雙環(huán)亭。在岸邊建起一塊塊牡丹園、玫瑰園、綠草坪，還栽上了許多松柏、冬青，為金碧輝煌的殿堂披上了綠紗，使它更加宏偉壯觀。

當山泉水流進中南海的這天，周恩來也同大家一樣，吃完晚飯，高高興興地來到岸邊觀看。他興奮地對修建科的同志說:“中南海自古以來人民建，人民修，但人民卻沒有享受到它的美麗。這次修成后，我們要請人民代表來這里做客觀光，今后還要逐步成為人民游樂的場所?！?/p>

拒絕翻修西花廳

建國初期，有幾次國務(wù)院機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的同志提出，周恩來在中南海西花廳的住房和辦公室都是舊式建筑，磚木結(jié)構(gòu)，方磚地面，陰暗狹小，非常陳舊，房子年久失修了，光線又不足，夏天潮濕，冬天很冷，因此主張翻修一下。但是，去請示周恩來總理時，卻碰了釘子。周恩來不同意翻修。

事務(wù)管理局的工作人員將圖紙都已經(jīng)畫好了，可是，周恩來連圖紙都不看一下，還說:“當年的袁世凱、段祺瑞都能在這里辦公，而我們共產(chǎn)黨人住進了中南海反而就要翻修，這不是自毀名聲嗎？”

為此事，周恩來逢會必講:“貪大、求洋、講排場，這不是共產(chǎn)黨人的作風，堅持艱苦樸素才是共產(chǎn)黨人的本色。”

周恩來不允許全部修理也就作罷，但給他的辦公室稍作改善總不為過吧。1964年，周恩來總理率團出訪亞非14個國家。周恩來辦公室領(lǐng)導同志和國家機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的同志共同商量，趁著總理出外時間長的空子，把周總理的住房簡單地修理了一下，換了地板和窗簾。秘書們的辦公用房有的是用馬車房改做的，都絲毫未動。

周恩來回國后，看到了這件事情，非常生氣，當即批評了管理人員，還責令辦公室主任作了檢討。

管理人員解釋說:“地面是舊磚，房子很潮濕，時間久了要得關(guān)節(jié)炎，因此換成地板保暖。”

周恩來不聽這些解釋，雖然他也知道工作人員也是為他的健康著想，但是，他同樣念念不忘“赴京趕考”的約定。于是，他毫不客氣地要求管理人員馬上把所鋪的地板和新裝的窗簾統(tǒng)統(tǒng)換回原來的樣子。

工作人員很懂得總理厲行節(jié)儉、不搞特殊的嚴以律己、以身作則的一貫作風，只好按照總理的意見辦理了這件事。

針對此事，周恩來還在國務(wù)院召開的會議上多次作了自我批評。

1976年、1992年，周恩來和鄧穎超先后辭世。常言道:破家值萬貫。但是，受世人敬愛、一生嘔心瀝血為國為民的兩位偉人居住了40余年的西花廳，不能說是“破家”，卻也不會是家財“萬貫”。一位后期來西花廳工作的同志在做偉人身后的清理工作中，感嘆地說:“清理了好幾天，也沒看到什么值錢的東西（不講文物價值）。”這足以說明兩位革命老人一生清廉，兩袖清風。

這一點，從鄧穎超生前的遺囑中更能說明問題。早在1982年，鄧穎超在遺囑中就有一條明確規(guī)定:“我所住的房舍，原同恩來共住的，是全民所有，應(yīng)交公使用，萬勿搞什么故居和紀念等，這是我和恩來同志生前就反對的?！迸c此同時，在給后事承辦小組寫的書面交待的一條中，她再次叮囑該辦事小組:“我和恩來同志共住的房子，原由公家分配，應(yīng)仍交公處理。恩來同志和我歷來反對搞我們的故居?！?/p>

不準搞自己的故居紀念

在江蘇省淮安縣城駙馬巷和局巷相接的地方，有一所住宅，曾經(jīng)掛著這樣一塊牌子:“私人住宅，謝絕參觀。”

這便是周恩來的舊居。牌子是當?shù)卣凑罩芏鱽韲诟赖囊馑紥焐先サ摹?/p>

解放初期，這所宅院已經(jīng)年久失修，行將倒塌?；窗部h委順應(yīng)故鄉(xiāng)人民的愿望，對它進行了初步的維修。

1952年，周恩來得知這件事情后，立即寫信給淮安縣委，制止今后再作維修，并詢問了修繕經(jīng)費的數(shù)目，然后用自己的工資作了償付。

但是，后來淮安縣委考慮到故鄉(xiāng)人民的感情和全國干部群眾的心愿，又對西邊宅院的3間堂屋進行了較大的整修。

這件事后來又傳到了周恩來那里。1958年，當時任淮安縣副縣長的王汝祥去北京開會時，周恩來一見到他，未寒暄幾句就提及舊居之事，并對他進行了嚴肅的批評。周恩來認真地說:“聽說你們把房子翻修了？這不好！我不是一再給你們帶信嗎？我的房子不能修，壞了可以拆掉，磚頭、木料可以蓋工廠，我有權(quán)這樣處理嘛！”

王汝祥回去時，周恩來心里還是總放不下家鄉(xiāng)修繕周家舊居的事情，便又特地寫了一封信請轉(zhuǎn)給淮安縣委。這封信認真、詳盡而不厭其煩地寫道:

汝祥同志并請轉(zhuǎn)淮安縣委:

前接我家弟媳陶華來信，得知縣人委準備修理我家房屋，我認為萬萬不可，已托辦公室同志從電話中轉(zhuǎn)告在案。

遠在解放初期，縣府曾經(jīng)重修我家房屋，我已經(jīng)萬分不安，當時我曾考慮將這所舊屋交給公家處理，但由于我家嬸母還在，又恐房子交給公家后，公家拿它做紀念更加不好，因而拖延至今。

現(xiàn)在正好乘著這個機會，由我寄錢給你們先將屋漏的部分修好，然后將除陶華住的房屋外的全部房院交給公家處理，陶華也不再收房租。此事我將同時函告陶華，并隨此信附去人民幣五十元，如不夠用，當再補寄。

在公家接管房院后，我提出兩個請求:一是萬不要再拿這所房屋作為紀念，引人參觀。如再有人問及，可說我來信否認這是我的出生房屋，而且我反對引人參觀。實際上，從我嬸母當年來京談話中得知，我幼時同我寡母居住的房屋早已塌為平地了。故別人傳說，都不可靠。二是如公家無別種需要，最好不使原住這所房屋的住戶遷移。后一個請求，請你們酌辦;前一個請求，無論如何，要求你們答應(yīng)，否則我將不斷寫信請求，直到你們答應(yīng)為止。

還有，我家有一點墳地，落在何方，我已經(jīng)記不得了。如淮安提倡平墳，有人認出，請即采用深葬法了之，不必再征求我的意見。我先此函告為證。

個人家事，麻煩你們甚多，謹致謝意，順祝

健康！

周恩來

一九五八、六、二十九

后來周恩來又不斷請求和指示，一定要把他住過的房子處理掉?；窗部h委經(jīng)過慎重研究，作出了如下決定:將總理誕生和生活過的東邊宅院，作為縣委學習室和兒童圖書館;西邊宅院則讓群眾住進去。

盡管如此，仍有很多人絡(luò)繹不絕地經(jīng)常來到自己尊敬和愛戴的總理的舊居參觀。

為此，周恩來很是不安，他說:“還是拆掉好，拆掉了可以蓋工廠、蓋學校嘛！”并告誡自己的親屬說:“你們不要說出我住過的房屋，還要告訴鄰居，叫他們也不要講?！?/p>

1973年11月17日，已經(jīng)身患重病的周恩來又特意委托辦公室打電話給淮安縣委，正式傳達了他關(guān)于處理舊居的3條指示:“一、不要讓人去參觀;二、不準動員住在里面的居民搬家;三、房子壞了不準維修?！?/p>

后來，周恩來還指示以后要派人檢查這3條的執(zhí)行情況。

1974年6月1日，周恩來在醫(yī)院作了第一次手術(shù)。兩個月后，又聽親屬匯報說外地人千方百計找上門來參觀總理舊居，實在沒有辦法。周恩來陷入沉思，隨后，他征求親屬的意見說:“把房子拆了，你們搬個地方住，行嗎？”

在場的鄧穎超表示支持，并說:“拆遷吧，我們給錢?！?/p>

但是，拆遷房屋必須得經(jīng)當?shù)卣鷾什判校H屬們也不好決定。這樣，直到周恩來溘然長逝，他的舊居也沒有按其意愿拆除，卻成了億萬敬仰和懷念他的人們川流不息前來瞻仰的地方。

在任期間不蓋政府大廈

建國初期，中國百廢待興，但國家財力有限，又是一個并不富裕之泱泱大國。身為“總管家”的周恩來一心替國家和人民利益著想，對非生產(chǎn)性建設(shè)項目，尤其是對樓堂館所控制較嚴。在國家困難時期，更不允許在這個問題上開口子。他一旦知道了哪位沒聽招呼，就會毫不客氣地嚴厲批評一通。

對于來自世界四面八方各國的來訪者來說，外交部當屬代表中國政府門面的首要標志了?；诖?，許多人建議外交部一定要修得富麗堂皇一些才行。但是，周恩來卻把握一個基本原則，絕不主張鋪張浪費。1950年11月1日，周恩來及時給時任外交部辦公廳副主任的王炳南寫去一封信，勤儉建國、從全國大局出發(fā)和為人民利益著想的真情溢于言表:

炳南同志:

外交部修建太費，必須節(jié)儉。東樓應(yīng)停止裝飾。西樓不得加修，只修繕其破漏者。一切家具，不許購買。至要。

周恩來

十一、一

并傳給閻（寶航）、董（越千）、楊（漢章）、賴（亞力）諸同志閱。

1956年，一些部委領(lǐng)導同志曾提議修建一座氣派的政府辦公大樓，并且已經(jīng)選好了地方，作了規(guī)劃，制作了模型。他們一個勁地鼓動周恩來總理批辦，理由是:“像我們這樣的大國，政務(wù)院應(yīng)該有一處像樣的辦公地點。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像我們這樣沒有政府大廈。我們也應(yīng)該建一個自己的政府大廈。”

對此，周恩來就是一直沒有答應(yīng)，并且一再做說服工作。他說:“你們一定要按毛主席勤儉建國的指示辦，……修大廈干嘛？那不是當務(wù)之急，利用中南海舊有的房屋，不是一樣可以開會辦公嗎？我這里不是很好嗎？不是照樣辦公嗎？……在我任總理期間決不修政府大廈。”

后來，周恩來把話說得更肯定，擲地千斤:“我在任期間，就不蓋政府大廈。你們不要再鼓動我了?！?/p>

一些部門和地方要興建大的樓堂館所，通過周恩來的秘書報到總理那里，而這些項目通常造價都比較高，下面就通過秘書們?nèi)ゴ呖偫砼k。

秘書們?nèi)ゴ哌@些托辦的事情時，周恩來總是遲遲不予以批示。每當這個時候，周恩來就會意味深長地對秘書們念叨著:“就那么容易批啊？寫個名字是好寫，但我這個筆啊，太重了，我拿不動。”

上世紀50年代末，一次，周恩來外出拜訪民主人士。坐車路過北京東四時，突然看見路北怎么又聳立起一棟大樓來。他問隨行秘書:“這是什么大樓？”秘書搖頭說不知道。

這位分管交通口的秘書回去一查才知是民航局的大樓。由于沒有審批印象，自然要追查。結(jié)果確實是手續(xù)不完備。

周恩來一聽就火了，喝道:“給我馬上停下來。”

此時，這個工程已經(jīng)修了一多半，但也不得不停了下來。后來交通部門的同志反映，大樓停止修建，損失太大。他們讓秘書做做總理的工作，請同意將大樓繼續(xù)修完。然而，周恩來就是不同意。

周恩來說:“我把你們這個禿頂?shù)陌肜庸こ陶褂[展覽，看你們這些大搞樓堂館所的還敢不敢再搞。”

當時還是國家遇到困難的時候，非生產(chǎn)性的建筑是在壓縮之列的，全國都在貫徹調(diào)整、鞏固、充實、提高八字方針。周恩來總理是要以此來教育更多的人。

就這樣，這個大樓一停就停了兩三年，一直曬在那里沒敢動。交通部門左一個檢討右一個檢討，并說這個樓除辦公外還有一些生產(chǎn)性的設(shè)備，這才獲準復工建完。

反對各地建樓堂館所

對于1959年前北京興建的“十大建筑”，周恩來認為是個例外。他說，北京是祖國的首都嘛，應(yīng)該有個差不多點兒的門面。但是，外地其他大城市不能模仿。

然而，在那個時候，一些省份的省會都為中央會議準備了一套豪華的賓館。對于這一套，周恩來歷來反對。

大約上世紀60年代初，天津市也建成一個專門給中央領(lǐng)導來開會或視察時住的高級賓館。正逢周恩來到天津檢查工作。天津市的一位主要領(lǐng)導人就想著請總理住進那個高級賓館，這樣一來，這幢高級賓館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合法化了。

那天到達天津后，周恩來坐進了天津市來接的小車。小車就向那個賓館開去。周恩來是老天津了，對天津的地理很熟悉。在車上，他見車開的路線不對頭，不是向著他平時的老住處方向開去，他忙問:“司機同志，這是上哪兒去啊？”

陪同的市領(lǐng)導說:“有一個新地方，想讓總理去那里下榻。”

“不行！別去！我不去！”周恩來馬上感覺出這里一定有什么問題。他生氣地說:“快，把車給我開到老地方去！”車子只好遵命了。

后來，那位天津領(lǐng)導人知道周恩來沒去住，就又來找總理的秘書，想通過他們?nèi)プ隹偫淼墓ぷ鳎辽賱訂T總理去那里看一看。然而，周恩來連看都沒去看。結(jié)果，那位市領(lǐng)導遭到了總理嚴厲的批評。

1962年6月，周恩來陪外賓去東北參觀訪問。事畢，順道來到鞍山市巡視工作。當時那里也剛建好一座新賓館。

負責接待的同志準備讓周恩來總理住到那里去?？偫韥淼劫e館一看，堅決不住，執(zhí)意要換一個普通的房間。周恩來認真地說:“賓館為何蓋得這樣好？要知道，現(xiàn)在全國還有很多地方還比較困難哩。我不能住在這里?！?/p>

在去別處參觀的半路上，周恩來無意中發(fā)現(xiàn)市內(nèi)新建的一個大禮堂，雖僅有千把個座位，可在很多地方仿造了人民大會堂廊柱式建筑的樣子，大門前也有幾根大圓柱。周恩來看見了，覺得很不妥當，說:“什么？你們把人民大會堂搬到這里來了？”并馬上指示:“這個禮堂不準用。”

接著，周恩來視察了鞍山鋼鐵公司的冷軋廠。該廠為1958年開始興建的蘇聯(lián)援建工程，但到1962年由于蘇方撤走專家并撕毀了合同，合同規(guī)定的蘇聯(lián)設(shè)備還有一大批未進來，成了半拉子工程撂在那兒。當看到停工待料的一米二軋機時，周恩來深有感觸地說:“要是把蓋賓館的錢，花在這上面，該有多好哇?！?/p>

后來，為賓館和禮堂的事，鞍山市的領(lǐng)導好一通深刻檢討，才算過了關(guān)。

以上諸如此類的建筑，都是有關(guān)領(lǐng)導幾經(jīng)曲折送上檢討后，才允許啟用或復工的。周恩來一心一意要把有限的資金用到國家急需的建設(shè)和事業(yè)方面上去。他日理萬機，每天都要審批若干文件，可是，遇到不合時宜的報告，他向來是反復斟酌，有時就給剎了車。

為此，他曾經(jīng)多次這樣語重心長地對秘書們說:“要我批準，簽個字很容易?？墒?，國家的資金，人民的血汗，我是提筆千斤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