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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個蜘蛛

2005-04-29 00:44:03
當(dāng)代人 2005年5期
關(guān)鍵詞:閨女蜘蛛

寅 虎

這幾天夜里,閆富躺在冷冰冰的光板水磨石地平上睡覺老是做噩夢,覺得自己的靈魂早己脫離了肉體,身體成為一幅空殼,就像那斷線的蜘蛛,在幽寂邃深的暗夜里張開鉗狀的螯肢和步足,無依無靠,向無底深淵自由地墜落,速度越來越快,想停也停不下來。內(nèi)心說不上恐懼,也說不上平靜,純粹是無意識的,像一塊石頭,像一塊干木頭。

那是一個月黑的夜晚,天上烏云密布,擁擠不堪,偶爾露出幾顆若有若無的稀疏的星星,就像海盜瞇縫的小眼,躲在波濤里,在伺機(jī)尋找可供搶劫的船只。他一個人摸黑走在回家的土路上。路上靜悄悄的,可以聽到腳步踏在沙土上的嘰嘰聲,不時地有野蟲叫一下,令人頭發(fā)直棱棱的光想豎起來。從小到大,這條路他不知走了多少回,哪點(diǎn)高哪點(diǎn)洼走到哪兒有棵樹,路邊有無墳頭,他心里都清楚,這條路就在他腦子里烙著,雙眼蒙上黑布也能摸到家。不過這次總感到有點(diǎn)陌生,有點(diǎn)陰冷怪異。其實(shí)也不是因?yàn)槁泛谀戔穑ε鲁鰜硪粋€張牙舞爪地妖魔鬼怪,而是心中有一種強(qiáng)烈的殺人欲望。他的眼看東西已經(jīng)變了形,盡管暗夜里看不清,只是憑著本能在走路。土路凸凹不平,一高一低,深一腳淺一腳的。路兩邊排排挺立的樹,黑黝黝的,好象在虎視眈眈地監(jiān)視著他。一會兒,又感到像一排排衛(wèi)兵,為他揚(yáng)威壯行。在這個時刻,世界好象只有他自己,他好似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要來到這個凡塵完成一件神圣的使命。腳下生風(fēng),步子越來越快,他想傳說中的飛毛腿也只是跑這么快吧。他在妄想中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飛毛腿,可以隨心所欲地飛到任何一個地方。正走著,突然騰云駕霧,真的飛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四周凈是瞪著綠眼的怪獸,像老虎,像獅子,像狗熊,像鬣豹,什么也不像,圍著他在旋轉(zhuǎn),旋轉(zhuǎn)成閃著白光的圈,越來越縮小,向他緊逼,到最后變成一群毒蜘蛛,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吐絲,把他纏繞箍緊……啊——閆富大呼救命,可光張嘴,就是喊不出聲。醒來后,渾身出冷汗,仍心有余悸。

嗨,閆富,快起來,要干活啦。這是老板炸雷似的喊叫。

閆富仍和夢糾纏不清,聽到喊聲猛一激凌,夢跑遠(yuǎn)了,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就像一臺大戲正唱到緊要處,忽然演員和觀眾一下沒了影,散了場,沒留下任何痕跡和懸念。他翻一下身,感到四肢僵硬,身體疲憊,一點(diǎn)也沒歇過來,覺得才躺下十來分鐘。唉,夢,又是夢,都是那可惡的夢惹的禍。他覺得這一段時間老是神情恍惚,夢和現(xiàn)實(shí)混淆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不知哪個場景才是真的。

你他媽咋搞哩,躺那兒死豬似的,是不是不想干了?老板罵道。

才幾點(diǎn)?你就窮嚷嚷。閆富雙眼沾滿了粘粘乎乎的眵目糊,費(fèi)力地?fù)伍_一條小縫,眼前感覺到灰蒙蒙的光亮。

現(xiàn)在已經(jīng)五點(diǎn)了。你小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回去幾天搞老婆搞迷了還是被詩搞神經(jīng)了?老板說。

對對,其他人也瞎攙和道,這家伙已經(jīng)掏空了,整個一棺材瓤子。

凈是扯談,還沒睜開眼就撞上鬼了。閆富說著揉揉兩眼,沒精打采地坐起來,扯過汗臭的衣服胡亂地披在身上,仍是慢騰騰的。

快點(diǎn)吧,拿上你的工具,大家伙都等著你呢。老板在一旁催促道。

別詐唬了好不好?閆富嘟囔道,不就是個蜘蛛人嗎,你神氣個啥?要是當(dāng)了縣長省長你還不把人給吃了?

你小子,是不是吃錯了藥真不想干了?看你那個熊樣。老板說。

不想干又咋樣?

老板說,球,你不用給我使倔。大家伙走,看你閆別子有啥日天的本事。老板說著招呼人走了。

走吧,鬧夠一歇了,別牽著不走打著后退啦。最后出門的人勸閆富。

閆富拿上工具,踢了一腳破棉絮,出門了。

這是南方的一座大城市,街道寬闊,高樓鱗次櫛比,高墻玻璃盡顯都市風(fēng)采。時間長了,沙塵污雨照樣能讓高樓蒙上陰影,黯然失色。洗樓人應(yīng)運(yùn)而生,為高樓清洗穢物,干活時以相連的繩索為依托,在高樓外蕩來蕩去,像蜘蛛趴在網(wǎng)上,遂得其名——蜘蛛人,是城市的美容師。

第一次干活時,閆富往下看,覺得小車像一塊塊磚頭那么小,在路上無聲地滑動,人就像一只只老鼠,爬進(jìn)爬出的。閆富覺得樓在晃動,有點(diǎn)頭暈?zāi)垦?,天在旋轉(zhuǎn),地在旋轉(zhuǎn),大樓也在旋轉(zhuǎn),分不清方位。他本能地伸開兩胳膊想抱住樓房,就像抱著村頭的那棵樹,可這是多么的可笑徒勞呀,嚇得哭出了聲。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難道是恐高癥?

老板看閆富有點(diǎn)不對勁,臉色蒼白,喊道:閆別子,閉上眼,啥也不要看,抓緊繩索。

老板招呼上面的人把閆富拉上去。拉到樓頂?shù)囊粍x那,閆富的再也沒有力量了,松開了雙手,身體癱軟,整個人懸空著。幾個人把他硬拉上去,又干活去了。閆富在樓頂上曬太陽,誰也顧不上他。閆富渾身冒汗,地上濕了一片,毒辣辣的太陽毫無保留地炙在他身上,兩眼模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他就仰面躺在那兒,兩只胳膊平伸,一條腿伸直了,一條腿彎曲著,就像一個奇形怪狀的象形文字。大腦很混沌,只是潛意識還算清醒。城市的太陽,怎么就這樣狠毒呢?身體就像在火爐里烤著,在饃鍋里蒸著。在老家,從來沒有這樣的太陽。中午躺在樹下小憩,盡管有不知疲倦的蟬鳴,但也不耽誤做美夢。下地干活,總是等涼爽了再去,晚上睡覺躺上小河邊,溜溜的河風(fēng)吹拂著,很是愜意。太陽從東曬到西,耳朵嗡嗡響,就像是光的聲音。鼻孔里充斥著城市的噪音。閆富整個人好像虛脫了,身上沒了汗,血管曬干癟了。

終于,也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反正覺得這是一生中過得最為漫長的一天,老板過來了,把閆富扶起,灌了他一杯水。

還有嗎?閆富的喉節(jié)嚇人的滾動著,喝完水抹了一下嘴問。

有啥?

當(dāng)然是水啦。閆富說。

老板說:有,水還是能管飽你的。

閆富一連又喝了十二杯,感到神清氣爽,就像那干涸龜裂的土地,忽然遇到一場甘雨。

乖乖,老板感嘆道,你是水鬼托生的吧?喝這么多。我看你不是這塊料,這是二百塊錢,你還是回去吧。

閆富的喉頭又滾動了幾下,緩緩地站起,說:我不要錢。

老板說:好,算我瞎操心了,就這二百塊錢還是我自己墊的,看你可憐。咱這算球老板?只是比你早出來幾天罷了,好歹是一個村的,啥事有個照顧。你既然不要,那就想上哪兒就上哪兒去,這兒是沒法要你的,我也只能這樣了。

閆富說: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兒。

老板冷笑一聲,說:在這兒?是不是想曬成人干子?哪兒也沒有養(yǎng)活閑人的,你還是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我沒有臉回去,閆富叫一聲爬起來,跑向樓圍欄。

老板心一驚,伸手抓過去,只抓住閆富滑溜溜的胳膊,又掙脫掉了,隨即又?jǐn)f上去。

閆富爬在圍欄上,大聲啊啊叫。

老板趕上去摟住閆富的腰吼道:你小子想自殺?這不是害我嗎?你讓我回去怎樣交待?要死,你改個地方死,找個沒人的地方,死多少次都可以想咋死咋死,反正和我沒關(guān)系,別它媽在這兒作踐人。

誰說我要死了?閆富突然回轉(zhuǎn)身,掐住老板的脖子叫嚷,我不會死的,告訴你吧,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怕了,你別想攆我走,我也不會走。閆富猛一用勁,把老板推倒在地。

老板揉著被閆富掐痛的脖子一時轉(zhuǎn)不筋來……

現(xiàn)在閆富攀到幾十層的高樓上,感覺是如履平地。每天十多個小時的活,能有八十多元的收入。洗樓的工具很簡陋,無非是保險(xiǎn)帶、坐板、繩索、上水器、刮子、水桶等東西。為了增加保險(xiǎn)系數(shù),要多固定幾處維系自己高空作業(yè)的繩索,心里才能感到踏實(shí)。腰部是不能伸展的,要始終彎著,靠兩條腿擺來蕩去,保持平衡。摻著工業(yè)清潔劑的清洗水,濺到衣服上,會留下永久的污漬,還能腐蝕肌膚,使皮膚變得越來越粗糙。每天活干下來,渾身都會被污水打濕,全身關(guān)節(jié)都是僵硬的,伸展不開。就這樣一干就是十年,很少回家,掙了錢給父親看病,送葬,又蓋房,娶媳婦,以后掙了錢還是寄回去,讓妻子交提留款,修路款,建???,挖河款,等等,應(yīng)付紅白喜事,婚喪嫁娶,當(dāng)然還要照顧閨女。閆富仍然忘不了寫詩,在蜘蛛人的生活中平添了一絲憂郁和煩惱。

我是一個蜘蛛

從偏僻的鄉(xiāng)村

爬行到繁華的都市

在城市的空間蕩來蕩去

體內(nèi)吐出的那根細(xì)絲

若有若無

在太陽下偶爾發(fā)一下光

那就是牽系我的

生命之繩

城市的天空

不像鄉(xiāng)村那樣純凈

有沙塵暴有汽車尾氣

還有地鐵的轟隆

寬敞的大街擁擠彌漫著

金錢欺詐和不貞

我是一個蜘蛛

我怕那根細(xì)絲被污染

生命因此而變得更加脆弱

忽然有一天

命運(yùn)之繩被無情地扯斷

就像那斷線的風(fēng)箏

晃晃悠悠地圓滿了下沉的夢

被城市的車輪輾過……

當(dāng)閆富第一次把這首詩念給大家聽時,屋里一片沉默,好久沒人說一句話。狹窄的室內(nèi)空間,幾位吸煙者吐出的煙圈裊裊上升,互相纏繞,彌漫擴(kuò)散。對閆富的詩,他們好像很明白,又好像很迷惑,心里有沉甸甸的感覺,就像吃了一肚子生面條,不是味,心中煩燥。這是個樓梯間,進(jìn)去以后還一拐彎,越往里走越低,沒有窗戶,只有一個木質(zhì)門,只要有人在樓梯上走,就可聽到咚咚的腳步聲。一盞二十五瓦的燈泡,飄飄渺渺的,昏黃無光。墻上斑斑駁駁地布滿了小黑點(diǎn),有的是小甲蟲結(jié)的繭,有的是蚊蠅留下的排泄物,墻角還有一些支離破碎的蜘蛛網(wǎng),上面沾著幾個蠓蟲子。一只壁虎靜靜地趴在墻上,向一只倒霉的蠅子不易覺察地移動,為了生存要完成它成功了無數(shù)次的陰謀詭計(jì),忽然一聳身子,張開大嘴,把蠅子吞進(jìn)肚里。它在伸出身體時,后腿仍牢牢地吸附在墻上,尾巴彎曲著,緊緊地貼上墻上,動作很美,很瀟灑。這時,燈泡猛地閃一下,發(fā)出刺眼的白光,鎢絲燒了,屋子里一片黑暗。有人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就是閆富,個子不高,長臉,削瘦,背有點(diǎn)駝,胡子稀不拉幾的,腦門寬大,看著有些營養(yǎng)不良,整日里沉著臉,不茍言笑。初中畢業(yè),上了半年高中,由于父親有病,拿不起學(xué)費(fèi),就外出打工。但他從沒有放棄過心中的文學(xué)夢,仍然寫詩,寫在別人扔掉的煙盒上。有時黑更半夜里還會爬起來,拿著那支破筆頭寫,一沉思就是半天,偶爾打個哈欠,呆子似的,要不就琢磨那本黃得發(fā)皺的詩集。這是他唯一的嗜好。閆富自謔是煙盒詩人,寫好了就裝在提包里,寶貝似地放著,從不輕易讓人看。偶然有首被人看到了,就拿出來念給眾人聽,成為打發(fā)陰雨天寂寞時光的談資,逗得大家發(fā)笑。不定有誰說話,就會引用閆富的詩句。如果有人找東西,假若是帽子,就會問:啊,閆富,我的帽子遺失在何方,你是不是給我苦苦地尋找一下,不要讓意外砸在我的頭上。閆富就會說:啊,你的帽子被一陣風(fēng)吹走了,遺失在大街小巷,上面刻著你的名字,被一名叫化子塞進(jìn)了褲襠。眾人就會哈哈大笑。

此時,閆富懸掛在大樓的外面正在工作。有時,在不經(jīng)意間,他通過高大的玻璃墻和拉得嚴(yán)實(shí)的落地窗紗,會看到城市的心臟。那些人有的坐在電腦前,在和網(wǎng)上情人聊天,有的坐在老板椅上捏女秘的漂亮臉蛋,有的在舉杯幌籌之間進(jìn)行著不可告人的交易。窗簾后更有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有的不動 聲色暗藏殺機(jī),有的得意忘形殺機(jī)畢露。閆富就用詩表達(dá)內(nèi)心的感受:

我是一個蜘蛛

爬行在城市透明的外殼

推動這顆圓球

在茫茫太空滾動

稍有閃失

就會被城市的慣性拋棄

我看到了里面的世界

放映著精采的故事片斷

不是蒙太奇的剪切

而是真實(shí)的場景

他們偶爾瞥我一眼

就蹙一下眉頭

就像在寬闊的廣場

碰到一只不識趣的蠅子

手里握住蠅拍

蠅子僥幸逃跑了

也沒有心思追趕

只要讓他看不見就行

我拚了力氣

想融入這顆圓球

可城市的外殼是那么堅(jiān)硬……

閆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寫完這首詩。城市的熱浪攪合了各種氣味在上升,閆富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干起活來還算嫻熟,手腳配合靈巧,而大腦卻像熬了一鍋大雜燴,油膩膩,亂糟糟,熱不拉幾的,總是提心吊膽。記憶中的場景在腦海內(nèi)過電一樣閃爍,像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又像是孤立的。像在真實(shí)中,又像深陷在虛幻中。

腦海又接上了那個夢境。在黑暗中,他終于摸到了自家院墻外。爬上墻頭,正看到一個黑影走進(jìn)院子,進(jìn)屋掩上門,屋里的燈閃一下就熄滅了。閆富強(qiáng)按著怒火,翻過墻頭,躡手躡腳地貓腰藏在窗下。

他剛走,你怎么就來了?這是妻子的聲音。

我想你想得實(shí)在不行了,走在路上你沒從我看你的的眼神感覺到嗎?他在家那幾天,我光想翻墻過來,把他給剁了。是男人的聲音。

閆富咬牙切齒:媽的,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妻子說:你走吧,現(xiàn)在村里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不清了。他這次回來,一定會聽到一點(diǎn)風(fēng)聲。

閆富心里罵道,你還知道要臉呀。

有道是請客容易送客難,我既然來了,好事還沒有辦成,就是那么容易打發(fā)走的?男人說。

要是弟妹知道了,也不好啊,她會恨死我的。我害怕,心里不定由,光怕出啥事,你還是走吧。妻子說。

怕啥?就俺家那個臭女人,知道了又把我怎么樣?又瘦又小,就是不找我的茬,我還想揍她呢。你家那個憨貨,一走就是一年半載的,光知道掙錢,只有我才能給你快活。老天爺呀,真是太不公平了,咱倆天天男歡女愛,才是真正的一對呀。男人說。

閆富血往上涌,拳頭攥得格吱格吱響。

你別急,我到西屋看看閨女蹬被子沒有。女人說。

別去看啦,快點(diǎn)上床吧,男人說。

你呀,真是個色中餓鬼。看看閨女這一會兒就不能等。女人說。

餓鬼就餓鬼吧,我要上你這兒飽餐一頓。老實(shí)說,這閨女長得越看越像我,到底是誰的?男人說。

你別光想好事啦。女人說。

閆富的頭嗡地響一下,原來這對狗男女早就……

于是,屋子里安靜了,只聽見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床腿在嘰嘰哀鳴。今天我要把你們送到極樂世界,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閆富狠狠地想著,悄悄撥開門,先來到西屋,借著微弱的光亮,熟睡的閨女就像那個男人的化身。他周身的血管都在沸騰燃燒,失去理智地用力卡住閨女的脖子,閨女蹬了幾下腿,不動了。過了幾分鐘,閆富來到東屋,突然拉開燈。二人沒有絲毫防備,驚惶失措,用被子蒙上頭。閆富躥到床頭,拽起男人的頭發(fā)把他揪到地上,沒等他掙扎喊叫,手中的利刃已抹向男人的脖子。男人輕輕地哼一下,軟綿綿地倒在地上,身子抽搐幾下就不動了,脖子上的血還在汨汩地流。妻子嚇得篩糠似地在床上發(fā)料。閆富揪著她的頭發(fā),把刀架上脖子上,說:我現(xiàn)在就把你宰了,你可有話要說?

你,你怎么又回來了?妻子問。

我攪了你們的好事,是不是?說,你這個賤女人,老子哪一點(diǎn)對不住你了?

你沒有對不住我,是我對不住你。妻子說。

你們是怎樣勾搭上的。閆富問。

平時,你經(jīng)常不回家,農(nóng)忙時,他不定啥時候來幫忙干活,有時過意不去就給他買盒煙。后來,我看他別有用意,就故意疏遠(yuǎn)他,有啥活來了也攆他走。前幾年,他當(dāng)了村主任,有時找借口來家坐坐,我還是攆他走。他就刁難我,修路人家的土方都拉好了,我拉的比人家的還多,他就是不給我量夠。交公糧曬了又曬,簸了又簸,還說不干凈。把咱家好好種植的莊稼毀掉,說是上面有令,要種其它經(jīng)濟(jì)作物。我一個女人家,有啥法子?那一晚上下大雨,西屋有點(diǎn)漏,偏巧漏的地方是麥熒子。我正在挪麥,他不知怎么進(jìn)來了,也幫著挪。我由于心急,沒有攆他?;罡赏炅耍乙詾樗吡?,就歪在床上睡了。誰知他……妻子說到這兒有點(diǎn)哽噎。

我在外面掙錢,你在家給我戴綠帽子,你還委曲嗎?閆富說。

你殺了我,我也沒沒有怨言,這是我的命,自作自受。只求你奸好待閨女。妻子說。

閆富忽然有點(diǎn)心軟,說:閨女到底是誰的?

當(dāng)然是你親生的。

我不信。

閨女今年七歲了,你忘了你出去打工那一年,我說等你再回來會有個小家伙迎接你。

不,這是你和這個雜種生的。

他那個時候在外面當(dāng)兵,才回來五年,難道這一點(diǎn)你不相信?你想把閨女也害了嗎?

天哪,一切都晚了。閆富聲音顫抖著割破了妻子的頸脈血管。妻子的眼瞪著,怎么也合不上。

閆富把妻子和閨女的尸體抬到一起,架上干材,澆上柴油,點(diǎn)燃了。剎那間,熊熊烈焰攛向屋頂。閆富又翻過墻頭,跑出村子,回頭一看,火光燒紅了黑暗的天空……

閆富連夜趕回南方,若無其事地干活。不過,他不再寫詩了,整天繃著臉,不說一句話,沒事了就躺在地鋪上,用被子把頭包起來。

嗨,閆富,快上來,有人找你。老板趴在上面的窗戶喊。

誰呀?閆富在下面問,頭也沒抬。

你上來就知道了。老板喊。

閆富抬頭看一下,是倆陌生人,面無表情,在上面靜靜地看著。閆富疑惑地想,這會是誰呢?陌生人一探身,閆富看到腰中的槍套和閃光的銬子,心中格登一下,終于意識到是誰了。他拿出身上的小刀,不聲不響地割身上的繩索。

你要干啥?老板問。

快上來。陌生人說著就去拽繩索。

只聽蹦的一聲,繩索斷了,在空中畫出一條美麗的曲線。

閆富四肢張開向下墜落,身后拖著一截不太長 的繩索,恰似一只斷了線的蜘蛛,悠悠地飄下去,生命是那么弱小,令人不屑一顧……

幾個月后,某詩刊社登了一首詩,題目就叫我是一只蜘蛛,上面署的卻是一位潦倒詩人的名字。幾位喜歡搬弄點(diǎn)事非愛和名人打官司有時也寫點(diǎn)虛假社會新聞的自由記者,對此大加贊賞,為了賺取點(diǎn)稿費(fèi),發(fā)表了不少溢美之辭,說他對詩有清教徒般的忠誠,一個人沉入在社會底層,了解普通人的苦難歷程和心路故事,在詩路上苦苦地跋涉求索,甘于清貧,甘于平淡,被人稱為精神病人,詩狂,在別人廢棄的煙盒上寫詩。其實(shí),該詩人是在垃圾箱里找吃的東西時,偶爾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人遺棄的黑色提包,他如獲至寶,希望里面是成堆的鈔票,可翻開一看卻失望了。在失望中,該詩人發(fā)現(xiàn)了一縷曙光,讀到了煙盒上的詩句。當(dāng)然,這個秘密該詩人是死也不會說的。該詩人因此而發(fā)跡,成為一家民辦詩報(bào)的一名校字工,或曰編輯。

有一日,老板領(lǐng)著他的洗樓工——蜘蛛人,在一個寒冷的冬季蝸居在一間廢棄的工棚里,這里原來還住過收破爛的,到處扔著廢紙物。他們收拾一點(diǎn)舊報(bào)紙雜志和碎木塊,在棚子里點(diǎn)火取暖。他們哼著下流黃色的小調(diào),講一些男女之間的笑話,借以解饞?;馃煤芡笱蟮?,足以排遣心中的孤寂。他們早已把閆富——那個煙盒詩人忘到了九宵之外。偶爾談起時,寡味平淡,就像講一個遙遠(yuǎn)的故事。

一本雜志扔到火焰上。一張張燒著一層層卷起來。燒過的灰燼變白了,顯露出黑色的字跡殘肢。

看,蜘蛛。老板忽然叫道。

你干嗎哪?一驚一乍的,攪了我的美夢。墻角有個懶散散的聲音。

有病了吧,你?這大冷天的,哪兒來的蜘蛛?有人說。

那不是?那不是?老板指著火焰說。

在藍(lán)色的火焰中,書頁上印刷的那幾個漂亮的隸字——我是一個蜘蛛,冒了一股青煙,迅速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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