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蕎
我從來都不懷疑自己是個有志青年。在女生們還在捧著瓊瑤和席娟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明確表示了不屑,我是這樣說的,我從來不看言情小說!然后在這群女生面前抱著大部頭的《海子詩集》、《西川詩集》猛看,現(xiàn)在想來那時候到底愛不愛讀詩其實是個謎案,或許我愛的只是書的重量,按照“斤兩”讀書,現(xiàn)在想來真是非常淳樸。而且那時候我就不喜歡“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么太溫和的句子,而喜歡“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這種看起來比較滄桑的句子,一舉奠定了我文學青年的基礎(chǔ)。
到了大一的時候,開始有其他學校的師兄們本著體恤我們的態(tài)度從出版社低價拿了書來高價賣給我們。他們在宿舍門前拼了幾張桌子,上面立正似的一水兒的譯林出版社的世界名著,非常嚇人。賣書的師兄臉上長滿各種痘痘,笑得亦正亦邪,忠奸莫辨,女生們蜂擁而至。
那位師兄向我推薦過《尤利西斯》,我雖然充滿了對世界名著的崇拜,但是還是很謙虛地表示可能讀起來會比較費勁。于是他繼續(xù)向我推薦一本《尤利西斯解讀》,我恍然大悟,原來是賣了毒藥之后再賣解藥的做法。但是終于沒有買,我開始看阿加莎?克里斯蒂,雖然覺得自己放著《尤利西斯》不讀而看偵探小說似乎是種退步,但是我以驚人的速度看了阿加莎40多本書之后,很快總結(jié)出她的幾點規(guī)律:第一,如果有遺產(chǎn)糾紛,那么遺產(chǎn)受益人中有一個必然是冒名頂替的。第二,死亡時間總是不準確的。第三,已經(jīng)死去的人其實總是還活著。第四,即使知道了這么多規(guī)律,最后還是甭想能準確地猜出誰是兇手。
等畢業(yè)了,我轉(zhuǎn)而看福爾摩斯,比起一個故事要寫整本書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來說,福爾摩斯顯然太淺薄也太簡單了。但是多少次我下定決心再看一本阿加莎都沒有成功,時間像蛋糕似的被切成小塊,看那么長的書對耐心的考驗實在太大了。
等工作了半年之后,我開始狂看亦舒,并且深情地背誦《喜寶》中的名句:“如果沒有很多愛,就給我很多錢……”同時為生活中遇不到勖存姿這樣有錢的老頭郁悶不已?;叵肫甬斈瓴蛔x言情書的豪情壯志,覺得真是變態(tài)。雖說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但是我的讀書經(jīng)歷卻只證明了人類有退化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