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新文　宋　方　王洪明

1998年12月17日深夜，美國發(fā)動“沙漠之狐”空襲行動，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全城陷入火?！?…

1999年3月24日深夜，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南斯拉夫?qū)嵤┛褶Z爛炸。

同年5月8日子夜，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遭到了美國飛機的野蠻轟炸……

2000年8月的一個深夜，一批“敵機”企圖侵入我領空，接到報警，東南沿海某地數(shù)架戰(zhàn)機 呼嘯著掠過夜空，成搜索隊形向某海城急速突進。突然間，機群分散隱蔽得無影無蹤……轉 瞬間，又從不同方向下以排山倒海之勢直逼目標。這是空軍某夜航截擊團在逼真環(huán)境、實戰(zhàn) 條件下錘煉海空夜戰(zhàn)本領的一個場景，一場現(xiàn)代“空戰(zhàn)”一觸即發(fā)……

中國空軍能打贏一場高技術條件下的空戰(zhàn)嗎?

90年代末期，在我國一些敏感地區(qū)上空，經(jīng)常有不明飛行物出現(xiàn)。一時間，有人說是飛碟， 有人說是飛機，還有人說是天外來客，上至科學家，下至平民百姓，街頭巷議，縱說紛紜。 駐東南沿海擔負重要作戰(zhàn)任務的空軍航空兵某夜航截擊團官兵沒有人云亦云，以近年來世界 發(fā)生的空戰(zhàn)為課題，從軍事角度進行研究、探索。他們擔心這是世界強敵在和我們捉迷藏， 在試探，在挑畔，想看看中國軍隊到底有多大的實力?

為了檢驗他們捍衛(wèi)祖國領空的能力和決心。8月的一天深夜，上級設置了一批逼真的空情… …

“東南某海域上空發(fā)現(xiàn)不明飛行物，準備出擊!”

起飛!4個都屬虎的飛行中隊長楊成華、莊文義、華川、萬旭迅速跨進機艙，執(zhí)行深夜千里躍 進東南某海域?qū)嵤┖Ｉ蠑r截作戰(zhàn)任務。為防止“對手”發(fā)現(xiàn)自己，指揮員、閻團長命令飛行 員關閉航行燈。飛行員只能憑儀表指示飛行。

儀表飛行是飛行中的硬功夫，飛行員放棄對外界的地型地貌以及其它參照物的把握，全憑儀 表數(shù)據(jù)控制飛機狀態(tài)，如果技術欠佳，不光不能作戰(zhàn)，連安全飛行都無法保障。

一個躍升，飛機飛臨10000米高空。按照地面給定的不明飛行物位置，他們配合默契。

寧靜的夜空中，群星燦爛，仿佛伸手可摘……誰能想像一場生死搏殺即將開始，半小時后， 戰(zhàn)鷹在夜幕的掩護下悄悄接近目標，高度10000米、速度800公里/時。這時，無線電里傳來 指揮員的命令：“進入戰(zhàn)區(qū)，搜索目標，隱蔽接敵?！?/p>

楊成華立即回答：“明白”。為減少被“敵”發(fā)現(xiàn)機會，他們一蹬舵，飛機呼地進入側飛盤 旋。

“夜航四小虎”雖然都很年輕，卻是夜航團新近培養(yǎng)造就的一批后起之秀。在他們身上，凝 聚著諸多“共同點”。

新機改裝同步完成；

接受考核同時獲獎；

同期飛行員中第一批同時提升為中隊長……

別看他們個頭瘦小，平時沉默少言，可一旦駕機上天，就豹眼鷹眉、殺氣騰騰，像下山猛虎 、山海蛟龍，不僅技術精湛，而且作風潑辣，無怪大伙都贊他們是：“夜空小虎隊”!

黑夜中，一股凌云壯志在他們胸中燃起，為了這一天，他們已經(jīng)臥薪嘗膽整整苦練了好幾年 。今夜，他們要代表全團去完成祖國賦予的神圣使命。

1989年，中央軍委高瞻遠矚，在“沙漠風暴”硝煙還未散去時，決定組建一批夜間截擊機團 ，這個團因其過硬的作戰(zhàn)硬功和良好飛行作風有幸成為我軍首批夜航截擊團。

雖然如些，但擺在這個晝間飛行的“老虎團”官兵面前的，卻是2/3的飛行員沒飛過夜航， 即沒經(jīng)驗，又缺乏教員。

團黨委敢于向因難挑戰(zhàn)，向未知數(shù)挑戰(zhàn)，立足現(xiàn)有裝備，在改革訓練組織實施方法上下功夫 ，向科學訓練要戰(zhàn)斗力，向“全天侯”要飛行質(zhì)量。

1996年初，官兵們又盼來了我國自行設計生產(chǎn)的最新型戰(zhàn)機，但是，全團官兵卻喜憂參半。 喜的是終于盼來了更新老舊裝備，夜航雄鷹將如虎添翼；憂的是這種新型戰(zhàn)機是首家首批裝 備部隊，沒有前人經(jīng)驗可供參考，沒有“指教長”帶教，一切都得從頭起步。

在困難面前，團黨委向全團官兵發(fā)出了“學習高科技，駕馭新裝備”的進軍令，官兵們積響 應，迅速打響了學高科技知識，掌握和駕馭新裝備的攻堅戰(zhàn)。

高科技知識的學習有力地推動了全團熟識新裝備，駕馭新戰(zhàn)機的進程，使他們順利闖過了一 道道接裝、操作使用、維護保養(yǎng)的難關，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掌握了新裝備的性能原理等知識， 并依靠自身力量編寫出飛行訓練、機務維護教材，為部隊進行新戰(zhàn)機向“夜老虎”轉變探索 了一條全新的路子。

這時，無線電傳來指揮員的指令：“目標在你左前方?！?/p>

楊成華他們幾乎同時迅速將目光落在雷達熒屏上，可熒屏上始終布滿點點“雪花”。狡猾的 “敵人”的實施電子干擾，把自己隱藏在無數(shù)個“雪花”之中。

他們堅信狐貍再狡猾也斗不過好獵手。便集中精力，雙眼盯緊熒屏，突然，坐標線左上方閃 過一個微弱的亮點，隨即又被閃爍的雜波淹沒。這微小的閃動，沒有逃過他們銳利的眼睛， 一推油門，4架飛機如出鞘利劍，直撲目標……

但狡猾的“敵人”在向我機發(fā)出強大電子干擾的同時，一個側滾，身影從我戰(zhàn)機雷達屏上消 失了。

向光輝的頂峰攀登

“在通往勝利的道路上到處都是荊棘和風險，但困難沒有阻擋我們前進的步伐，團黨委決心 向一個又一個攔路虎發(fā)起攻擊?！眻F楊政委如是說。

“夜間山區(qū)截擊”是人民空軍的全新課題。我國山巒眾多，利用地形打擊敵人，保存自己是 我們的優(yōu)勢。而暗夜山區(qū)練“空戰(zhàn)”，卻又異常的危險。在中外飛行史上，由于夜間山區(qū)風 向變化快，渦旋風多，飛機在失去地標地物作參考，加之導航、無線電通信設備跟不上的情 況下，發(fā)生迷航、撞山等重大事故屢有所聞。

為此，他們首先組織試飛論證，組織飛行員對照航空圖記、識地標；利用天氣變化、地形地 標，開展夜間隱蔽機動和出擊等演練。利用高技術開發(fā)自動導航設備，較好地攻克了這一難 題。使每一個飛行員、指揮員對作戰(zhàn)訓練區(qū)域內(nèi)的地形地貌狀況、氣象特點等要了如指掌。

“隱蔽接敵”是現(xiàn)代戰(zhàn)爭的重要作戰(zhàn)和取勝的手段之一，美國的F-117隱型飛機在海灣戰(zhàn)爭 、空襲南聯(lián)盟中大出風頭。

“我們沒有這種飛機，但又必須在作戰(zhàn)中使用這項本領。”為此，他們科學設置訓練內(nèi)容， 精心設置訓練課目，在夜間出擊和各類保障人員的保障能力上做文章。先后進行了夜間跨區(qū) 機動，夜間陌生機場起降等夜間機動課目的訓練，多批次連續(xù)組織緊急升空演練和戰(zhàn)備等級 檢驗。在形成全團整建制快速機動的能力的基礎上，采取多點起飛、分散敵注意力，超低空 合圍攻擊，利用雨霧掩蔽，無燈或燈光稀少起飛等，苦練起得來、走得動、盯得上、打得淮 的硬功夫，出了一招招致命的絕活。

“夜間海上截擊”是夜航團戰(zhàn)技術課題中一塊難啃的“骨頭”。他們緊緊圍繞未來夜間海上 空中作戰(zhàn)的特點，加強戰(zhàn)法攻關，努力鍛煉自身隱蔽和快速接敵能力。

夜間的大海波濤浪涌、海天一色，由于沒有地標作參考，飛行員眼睛常因長時間沒有信號刺 激產(chǎn)生海天倒置的錯覺，平時飛行如此危險，在激烈的空戰(zhàn)中，情況就更難料想。

困難嚇不倒英雄漢，他們迎難而上，采用螞蟻啃骨頭的方法，先白天后黃昏再黎明，一點一 點地練，一招一式地磨■。

為克服海上夜間領航難、地標識別難、搜索發(fā)現(xiàn)難的問題，他們努力開發(fā)各種機載設備的最 佳效能，提高了儀表領航、搜索識別的能力。攻關過程中，先后兩次因飛行員大速度半滾時 產(chǎn)生黑視發(fā)生事故癥候，是上還是退?團黨委經(jīng)過科學論證，統(tǒng)一了思想認識：決不能在“ 困難”面前低頭。他們決心改革訓練方法，堅決闖過這一難關。

在分析造成事故癥候的主、客觀原因后，他們制訂了實事求是的指導思想和科學的訓練計劃 ，采用先試飛后帶飛、先個別后全部、先帶飛后單飛、先分解后組合的組訓方法，組織近似 、相關課目的恢復訓練。

極限盤旋、大速度半滾、小速度斤斗、垂直“8”字……飛行員們終于在指定海域完成了一 整套海上飛行訓練動作。使全團達到了陸上能飛的基礎課目海上能飛，陸上能用的戰(zhàn)法海上 練熟。

此后，他們又組織飛行員普遍進行了低空、超低空、密集隊形穿云、夜間短窄跑道起降等20 余項高難課目訓練。經(jīng)過幾年的艱苦攻關，他們不僅攻克了這一難題，還先后攻克“夜航空 靶”、“低空云中擊敵”、“巡邏擊敵”、“最大航程”等高難課目訓練課目，練就了在復 雜條件下隨時可以升空作戰(zhàn)的過硬本領。

迢迢銀河，星光閃閃，可只一瞬間，老天便變了臉，天空中濃云密布，時而下起了蒙蒙細雨 。此刻，“四小虎”仍在空中與“敵”周旋，狡猾的“敵人”正利用特有的天象和我們斗智 斗勇?？刹粫?，他們緊鎖的眉頭便展了，看到狡猾的狐貍機關算盡終于鉆進獵人布下的口 袋，他們得意地笑了。

“跟我們玩雨夜貓子捉迷藏這一手，算你找到了對頭了，我們平時玩得比這還精呢?”他們 猛一推桿，戰(zhàn)機如蒼鷹撲食，沖天而下。

想入所未想、攻人所未攻

曾在該團分管作戰(zhàn)訓練的寧副團長清楚記得，1997年夏天，為提高部隊夜間雨中截擊機動防 空作戰(zhàn)能力，他主動請纓，擔負起組織全團試驗飛任務，首先向夜間4機編隊這一個第一只 攔路虎進攻。

夜間4機編隊飛行在空軍訓練史上尚屬首例，起飛集合過程難度相當大。他們找來了夜間雙 機編隊的有關資料，和參加編隊試飛的其他幾名飛行員一道計算數(shù)據(jù)。為獲取地面模擬的真 實感受，他們組織機務人員拉來飛機，在跑道上反復擺隊形，測試燈光投影到座艙的位置和 角度。

經(jīng)過一個階段的精心準備，他們組織了首次試飛論證。

那晚，夜空如洗，能見度大于5公里?？?架戰(zhàn)機編隊依次起飛后，后兩架僚機在空中怎么也 找不到前兩架長機，只好兩架兩架自顧著集合返航。

夜深了，寧副團長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地面計算的數(shù)據(jù)誤差在那里?長機的動作有沒有問 題?”驀地，他的腦海中猛然顯現(xiàn)過去飛夜間雙機編隊時的飛行場面?！澳芊窀淖円幌滤季S 定勢，將起飛集合過程改為雙機一體?”

在團首長的支持下，寧副團長再次計算了長、僚機起飛時間間隔、測定前雙機與后雙機轉彎 坡度等，很快，一套完整的4機編隊試飛方案已了然于胸。再次組織試飛論證時，只見他駕1 號長機平穩(wěn)起飛，緊接著，參加編隊的其余3駕戰(zhàn)機也在暮色中以X秒鐘的間隔相繼跟進起飛 。

升空后，再按預定方案，X號機先向X號機集合，X號機向X號機集合，首先形成雙機一體。待 長機按固定坡度、預定方向轉彎后，僚機立即以大于長機X度的坡度，固定方向轉彎XXX度， 這一次，4機終于在空中順利集合上了!

“夜間雨中截擊”，空中風雨雷電是現(xiàn)代飛機的克星，世界許多軍事大國都沒有攻克這一難 關。但科學地利用好它又是克敵制勝的好方法。

聽說要飛雨天課目，一些人露出了一臉的驚惶?？蓪幐眻F長卻想：我團擔負著重點方向的戰(zhàn) 備警戒任務。一旦上級命令我們緊急出擊，難道能因為天氣較差就不飛不成!

盡管他知道夜間雨天飛行，伸手不見五指，四處漆黑一片，飛行員無論在膽色、氣質(zhì)、技術 上哪項跟不上，都容易導致事故的發(fā)生。但他想到我們已經(jīng)攻克夜航4機編隊的重大難關， 飛行員的空中應戰(zhàn)突如其來情況的能力大增強，只要我們講究科學、奮勇攻關就能夠解決它 。不能僅僅看到眼前的危險，要更多的看到未來戰(zhàn)爭中，空軍在夜間作戰(zhàn)中的神圣使命。

1998年6月的一個雨夜，寧副團長駕機輕盈地滑跑、起飛，迎著雨簾直刺黑蒙蒙的天際。風 雨中，他駕駛的飛機象一只靈巧的海燕在風雨中展翅飛翔，它穿過云海、飛越浪花，在風雨 雷電要攻擊它時，它輕盈一閃溜掉了。

探路歸來，他向迎上前來的團領導說，氣象保障要精確，飛行員控制飛機的能力要精湛，在 穿插云縫隙時要特別準確，有時連分豪都不能差。

在團黨委的安排下，他當起了教員，將自己摸索出的雨天飛行實施方法，毫無保留地傳授給 了別的飛行員。

也許老天爺有意要和他們過不去，同年9月1日這天，團組織夜航訓練。突然，天空濃云密布 ，大雨傾盆而下，云底高才150米，能見度僅1公里。射擊主任張華在地面指揮員的指揮引導 下，駕機連克風雨中穿云接地等重大技術難題，冒雨一次著陸成功，給全團官兵極大鼓舞。 實現(xiàn)了團黨委提出的渝越天氣障礙，全團飛行員都能在天氣突變時，駕機執(zhí)行夜間作戰(zhàn)戰(zhàn)備 任務的奮斗目標。

與此同時，他們還率先在空軍同機型部隊中開展夜間雙機截擊和夜間導彈空靶等10余項夜間 高難課目訓練。創(chuàng)下了當年改裝當年形成戰(zhàn)斗力，比大納規(guī)定提前100天擔負夜間戰(zhàn)備任務 ，完成改裝僅一年時間，就圓滿完成4種氣象條件下的跨區(qū)機動和演習任務等3項空軍紀錄。

這時，仍在與“敵手”斗智斗勇的“四小虎”信心百倍，之前，他們和戰(zhàn)友們已在演兵場上 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較量。腦海中迅速掠過奇快的念頭，手中已轉動桿舵，迅速調(diào)整了飛行狀態(tài)， 放目夜空，再次搜尋目標。

稍一定神，看見正前方的許多紅點在閃閃發(fā)光。是“目標”，還是星星?他們仔細辨認著。 此時，遠天的繁星似乎故意與他們?yōu)殡y，一閃一閃的，布滿整個夜空。突然，有一個紅點在 閃耀著，跳動著……

搜索，再搜索，詭譎的對手似乎已有所預料。它運用各種手段不停地和我機周旋，新型戰(zhàn)機 雷達跟蹤屏顯上是一片空白。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將飛機貼近目標搜索。他們一邊按照地面雷達 給定位，一邊調(diào)整飛行參數(shù)。

“發(fā)現(xiàn)目標!”眼前突然一亮，一個晃動的亮點出現(xiàn)在距戰(zhàn)鷹約10公里處。說時遲，那時快 ，幾乎同時發(fā)現(xiàn)目標的“四小虎”按下無線電通話按鈕，迅速將情況向指揮所匯報，不明飛 行物猶如甕中之鱉，被我導彈發(fā)射系統(tǒng)鎖定。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對手剛才還得意洋洋，此刻，當他從飛機導彈警告系統(tǒng)知道被我導彈鎖死， 再也溜不掉時，驚惶失措，愴惶逃竄，消失在茫茫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