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華杰
“科教興國”是一個簡單的口號,卻蘊涵著一個深刻的道理。國家的興旺發(fā)達不能只看經濟指標,當前的發(fā)展要為未來的發(fā)展提供更好的條件,而不是相反。
但在一段時間里,各級政府關心的首要問題是經濟增長,忽略了科技和教育的投入。對此,朱rong基總理在3月19日“兩會”答記者問時坦言相陳“科教興國是本屆政府最大的任務”。此言既出,世人矚目。研究開發(fā)費用(R&D)占國內總產值(GDP)的比例大小,反映了一個國家對科技發(fā)展的重視程度。美國、日本、法國、德國、英國等發(fā)達國家以及韓國,R&D/GDP一般為2.5%左右。我國80年代中期以前根本就沒有這個數據,從現(xiàn)有的數據看,中國的R&D/GDP最高時才達到0.7%。但是從1990年起,這個數值反而逐年下降,到1996年竟進入0.5%的死循環(huán)。
悖論呈現(xiàn)了:一方面我們國家的經濟連續(xù)高速增長,另一方面我們國家的R&D/GDP數值逐年下降。這意味著中國這幾年的經濟繁榮,不是直接建立在科技發(fā)展和科技進步的基礎之上,相反,是以知識貶值為代價的,相當程度上是以破壞環(huán)境和浪費資源為代價的,總之是以違背可持續(xù)發(fā)展戰(zhàn)略為代價的。
科技投入嚴重不足的反常局面早已引起了黨中央的注意,1995年中央發(fā)布《關于加速科學技術進步的決定》指出:“科技投入是科技進步的必要條件,是實施科教興國戰(zhàn)略的基本保證?!薄稕Q定》還明確規(guī)定,從那時起我國的R&D/GDP數值要從0.5%(1996年)增長到1.5%(2000年)。應該說,1.5%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數值,但對于中國就是很可貴的事了。1997
年的數據目前還沒有看到,有專家估計仍然在0.5%左右。人們自然要問,2000年的目標能否實現(xiàn)?從1998年算,還有3年時間。如果不能實現(xiàn),該追究誰的責任?
其實R&D/GDP只是一個指標而已。
都說國家的未來決定于當前青年科技人才的數量和水平,但中國第一流的科技人才不在中國,而在為發(fā)達國家效力;流失的一流人才絕對數量不算多,但這類人才一個頂10個、頂100個。我們的大學源源不斷地為人家無償培養(yǎng)這樣的人才,的確有些悲哀。每每談及此,就想起美國猶他州崛起的經驗。
猶他州近年來表現(xiàn)的確驚人,其成功仰仗了許多條件和機遇,但有一個關鍵因素是公認的。這就是,從1993年起該州有了一位善于實施“科教興州”戰(zhàn)略和措施的年輕州長萊維特。萊維特上任主要抓了科技和教育兩件大事。他的教育思想充分把握了信息時代的特點,具有超前性,極富想像力。1997年財政年度用于州公共教育的經費占政府總支出的34.95%,用于高等教育的經費占總支出的11.7%。
猶他州的宏偉計劃吸引了眾多高科技企業(yè)安家落戶,進而一舉成為全美信息產業(yè)最為發(fā)達的地區(qū)。在萊維特的倡導下,猶他州最早通過并實施“數字化簽名法案”,這是全面邁向信息社會必須首先解決的一個問題。它的頒布使得在網絡上通過電子簽名被法律認可,極大簡化了商貿活動,促進了經濟繁榮。
我們并不僅期望有一個萊維特式的富有遠見的領導人,即使有,如果不改變現(xiàn)行的政績考核體制,這樣的領導人也長遠不了。
真正實現(xiàn)科教興國,還得從立法著手,在法律上明確規(guī)定各級政府應當如何關注科技進步和教育發(fā)展,并將這些指標作為考核領導人政績的最重要的指標。要從法律上限制政府的職能,不能使各級政府陷入日?,嵤露L期無所作為,領導人不能什么都管,要管最重要的一些事,比如科技進步和教育發(fā)展。法律上有了明確規(guī)定,人大、政協(xié)、社會團體才有可能真正實施監(jiān)督,才能真正實現(xiàn)科教興、國運興。*
(本文作者為北大科學與社會研究中心研究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