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振邦
《二十世紀非洲文學》是第一次按國別全面評價非洲文學的專著。
國人所熟悉的非洲文學(包括電影)除了埃及等極少數國家外,其余幾乎是空白,然而翻開這本譯著則會驚奇地發(fā)現,非洲文學不論書面文學還是口頭文學都很發(fā)達。歐洲語言(即用英、法、葡等語寫作)文學和非洲語言(即用阿拉伯語、斯瓦希里語、索馬里語、奔巴語、紹納語等語的寫作)文學并存。特別是非洲語言文學——如萊索托的幾位著名作家用南蘇陀語寫的諸多小說、詩歌,被學者們稱為是“非洲對世界文學作出的貢獻”。此外像南非女作家旭萊納的作品還對著名的英國頹廢派文學的代表人物勞倫斯的創(chuàng)作發(fā)生過深刻的影響。從本書得出的一些統(tǒng)計數字中也可看出非洲文學的斐然成績。全書涉及的作品達九百八十二部(篇),給予一定評價的長篇小說四百零一部,劇本一百三十九個,以及九十八本詩集和七部史詩。重點評述的具有國際影響的作家就有四十三人,其中兩人獲諾貝爾文學獎,兩人獲法國龔古爾文學獎,兩人獲黑非洲文學大獎,一人獲法國瑞南多文學獎,三人獲日本野間文學獎,一人獲英聯(lián)邦詩歌獎,還有幾位被列入諾貝爾文學獎的候選人名單。
評論者從歷史學的角度揭示了本世紀八十多年間非洲文學發(fā)展的軌跡,從中反映出這段歷史時期的社會變遷與時代精神。其間大約又可分為幾個階段:本世紀最初的二十年,由于受殖民主義和教會的影響,文學作品多以道德說教為主。三、四十年代,受過西方教育的非洲知識分子努力尋求自我文化的歸屬,隨著“黑人性運動”的開始,反抗殖民主義文化的作品大量涌現,這與殖民者當初的愿望相反,他們本來是想培養(yǎng)殖民統(tǒng)治的代理人,沒想到培養(yǎng)的卻是自己的掘墓人(包括文化方面)。到了五、六十年代,非洲更加覺醒了,伴隨著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的革命浪潮,文學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局面。本書涉及到的作品有將近一半是這一、二十年的創(chuàng)作。并且大多數作品是以反抗殖民統(tǒng)治和民族壓迫為主題的。例如塞內加爾的烏斯曼·桑貝內的長篇小說《神的兒女》(一九六二年出版),以一九四七年達喀爾——尼日爾鐵路工人大罷工為背景,藝術地再現了非洲人民同殖民統(tǒng)治的斗爭。南非的有色人種詩人丹尼爾·布魯塔斯的詩集《致瑪塔的信》,強烈地控訴了南非白人對黑人及其他有色人種的凌辱和虐待。布魯塔斯被評論家稱為“抗議詩人”。文學與政治密不可分的另一個標志是許多作家本人就是民族解放運動的活躍分子和領導人。坦桑尼亞的前總統(tǒng)尼雷爾,就是這一時期卓有成就的詩人和翻譯家,他成功地用本民族語——斯瓦希里語翻譯了莎士比亞的幾個劇本,引起了世界文學界的關注,甚至因此確立了斯瓦希里語在世界語言中的地位。六十年代,非洲國家絕大部分已經獨立,殖民地與宗主國的矛盾已降到了次要地位,所以七十年代的非洲文學多是反映各國內部的問題,或者贊美其民族精神,或者批評其社會弊端。據譯者說,八十年代非洲文學的主題已轉向個人問題,諸如人權、人性之類。如榮獲一九八九年日本野間文學獎的尼日利亞女作家埃諾·奧邦的長篇小說《圓屋》(一九八八年出版),就是一部描寫婦女解放的小說,看來是言之有據的。
(《二十世紀非洲文學》,倫納德·S·克萊因主編,李永彩譯,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一九九一年十月版,5.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