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鄉(xiāng)下的外婆給淘淘家送了一塊土豬肉。媽媽將肉放在案板上,拿出一把老菜刀,打算將肉切好放進冰箱。盡管她使出渾身力氣,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也沒有切開那塊肉。淘淘站在旁邊擦了一把汗,替她著急。
爸爸微笑著走過來,把媽媽拉到了一邊,在淘淘和媽媽的注視下開始切肉。第一刀用力切下去,壓根切不動,于是爸爸像磨刀一樣反復摩擦著切,依舊無濟于事。
媽媽“撲哧”一聲笑了:“這把老菜刀得有二十年了,是我媽年輕時在菜市場淘來的,現(xiàn)在也該淘汰了?!闭f完拿起菜刀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邊走出廚房邊和爸爸商量下午去超市買把新菜刀。
淘淘望了望被丟棄的老菜刀,小聲地嘆了口氣。他剛要走出廚房,隱約聽到了一陣哭聲。老菜刀正傷心地哭泣:“這難道就是我的命運嗎?我徹底沒有價值了,嗚嗚嗚……”
淘淘心里一軟,趕緊從垃圾桶里撿起老菜刀,安慰道:“別傷心,你是一把有價值的菜刀,至少曾經(jīng)是?!闭f完將它藏在廚房的角落。
午休時,淘淘輾轉反側,耳畔回響著老菜刀的話,不知怎的,也難受起來。
這時,窗外傳來一陣響亮的吆喝聲:“磨剪子嘞,戧菜刀……”咦?這聲音怎么聽起來有點兒熟悉?淘淘想起小時候住在鄉(xiāng)下的外婆家,一位靠磨刀謀生的老爺爺經(jīng)常推著車繞著村子這樣吆喝。淘淘拉著小伙伴跑去看老爺爺磨菜刀,一把把鈍刀在老爺爺?shù)拇蚰ハ伦兊娩h利無比,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閃閃的光。
想到這兒,淘淘一個激靈了坐起來。他跑進廚房,拿起老菜刀沖出家門,差點兒碰翻了媽媽心愛的鈴蘭花。
淘淘循著吆喝聲兜兜轉轉地找,終于在小區(qū)的后花園找到了磨刀的老師傅。
老師傅約莫60歲,面容慈祥。他的干活兒行頭跟鄉(xiāng)下的磨刀老爺爺一樣,一條長板凳、幾塊磨刀石、一個電動磨砂輪和一瓶清水。
看到淘淘提著菜刀一臉天真地望著自己,老師傅笑著問:“小朋友,要磨菜刀嗎?”
淘淘認真地點點頭,把老菜刀遞給老師傅:“爺爺,您能幫我把這把菜刀磨得非常鋒利嗎?磨到能切豬肉那么鋒利?!?/p>
老師傅接過老菜刀,胸有成竹地說:“沒問題,爺爺?shù)氖炙嚭弥?。不信啊,你就在旁邊看吧?!彪妱幽ド拜喆蜷_了,發(fā)出了一陣“嗡嗡”的聲響。老師傅握住刀柄和刀頭,弓起腰,將刀面傾斜到一定的角度,兩臂發(fā)力,左右推拉著在電動磨砂輪上來回打磨,擦出一朵朵猩紅的小火花。
老師傅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刀具,像一名專注的科學家。磨掉鈍口后,老師傅坐在長條板凳上,先用粗糙的大拇指在刀刃上“試刀”,然后捏起刀背在磨刀石上來回打磨,待磨刀石的表面泛起砂漿,便澆上一層水繼續(xù)磨。
老師傅告訴淘淘,這樣不僅能潤滑磨刀石,還能給它降溫。“這些小物件也是有感情的,讓它舒服了,它就會好好干活兒?!?/p>
淘淘看了看差點兒被遺棄的老菜刀。此時此刻,它不懼疼痛,勇敢地接受著老手藝人的洗禮。
磨了一會兒,老師傅用大拇指在刀刃上輕輕刮了刮,試了試刀鋒,接著再磨、再試,直到老菜刀的刀口褪去鈍刃,發(fā)青,亮出鋒芒。
當老師傅用毛巾擦去污垢,微笑著將老菜刀遞給淘淘時,淘淘驚奇地發(fā)現(xiàn),老菜刀已變得锃亮、鋒利,渾身散發(fā)著活力。
淘淘雙手接過老菜刀,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了老師傅粗糙的手。他這才注意到老師傅的手上布滿了一道道裂紋,它們見證了老師傅一次又一次的磨刀動作。
回到家,淘淘將老菜刀清洗干凈,放回刀架。媽媽用脫胎換骨的老菜刀快速地切開了肉,爸爸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夜深人靜,淘淘走進廚房,老菜刀感激地望著他。
“淘淘,謝謝你讓我重新變得有價值!”
“不用謝,你本來就是可塑之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