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渤海國是唐中央王朝管轄下的羈縻府州。大武藝即位后開疆拓土，“斥大土宇”，一度與唐關系緊張，后來又幡然悔悟，與唐化干戈為玉帛。大欽茂作為大武藝的繼承者，“偃武修文”，全面唐化，積極推行文治改革。從大武藝的“武功”到大欽茂的“文治”，渤海國積極全面“憲象中國”，社會各方面都得到了快速的發(fā)展，本文通過對兩代王的內(nèi)外施政策略做比較，探討二者之間施政方針的異同，進而更好地領會唐王朝在渤海國施政轉變過程中所發(fā)揮的作用。

【關鍵詞】渤海國；唐王朝；大武藝；大欽茂

【中圖分類號】K2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25-0080-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5.024

基金項目：遼寧省研究生教育教學改革研究項目“東北史方向學術研究生課程教學改革的路徑探索與實踐”（項目編號：LNYJG2022408）。

靺鞨族是一個積極向上、勇于進取的民族。營州之亂后，粟末靺鞨杰出首領大祚榮利用唐王朝無暇東顧的有利時機，帶領靺鞨部族向故地“舊國”東奔，并且建立了靺鞨國。大祚榮站穩(wěn)腳跟之后，“睿宗先天二年（713年），遣郎將崔?往冊拜祚榮為左驍衛(wèi)員外大將軍、渤?？ね?，仍以其所統(tǒng)為胡汗州，加授忽汗州都督，自是每歲遣使朝貢” ①。從此渤海成為隸屬于唐王朝版圖的一個地方少數(shù)民族政權，唐朝正式成為渤海的宗主國。大祚榮在位期間努力維系和唐朝的緊密關系，履行諸如朝貢、朝賀、納質入侍等各項義務。據(jù)《冊府元龜》所載：“開元六年（718年）二月乙酉（20），靺鞨渤海郡王大祚榮遣其男述藝來朝……留宿衛(wèi)” ②，還曾六次派遣使節(jié)入唐朝拜、貢獻方物，接受唐廷的賞賜，“常慕華風”，積極和中原王朝進行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的交流。在冊封的同年（713年）十二月，王子大述藝入朝就提出了“臣請就市交易，入寺禮拜” ③，整個大祚榮統(tǒng)治時期，渤海國基本上和唐王朝保持了和睦的關系。

一、大武藝“斥大土宇”，開疆拓土

（一）大武藝實行擴張領土的形勢和背景

開元六年（718年）秋冬之際，大武藝繼承了大祚榮的王位?！靶谇彩沟跫?，乃冊立其嫡子桂婁郡王大武藝襲父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渤?？ね?、忽漢州都督。” ④大武藝在年輕的時候在營州生活過，復雜的政治斗爭和殘酷的環(huán)境讓大武藝經(jīng)受了磨煉。營州是多民族交往的樞紐中心，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較其他地方高，這些因素都對大武藝實行“武功”政策是有影響的。當時的政治局勢也激發(fā)了大武藝實行對外拓張的意欲。唐朝在消滅東突厥默啜政權后，對邊境的統(tǒng)治力量有所削弱，邊防力量有所松弛，而且“兩蕃”（契丹、奚人）勢力的復興，這些對雄心勃勃的大武藝來說無疑是難得的機遇。綜上所述，大武藝的個人歷練，加之有利的時局形勢，促使他奉行對外擴張的政策。

（二）大武藝的武力擴張

大武藝在接受唐朝冊封之后，一方面在履行藩屬國義務的同時，也在積極實踐領土擴張的政策。大武藝即位之后做了三件讓唐王朝十分不滿的事，引起了唐王朝的警覺和防范。第一件是大武藝私自將其父大祚榮“私謚為高王”；第二件是私自“改年曰仁安”。這兩件事都是瞞住唐王朝私自進行的，暴露出大武藝不甘心屈從于唐王朝，公開違背朝廷禮制，不奉唐王朝為正朔，企圖和唐王朝“割據(jù)”的意圖；第三件是大武藝的“武功”政策。據(jù)《新唐書·渤海傳》所載：“子武藝立，斥大土宇，東北諸夷畏臣之。” ⑤“東北諸夷”是指當時渤海國疆域以東以北廣大地區(qū)的靺鞨諸部族，主要是南黑水靺鞨的諸部拂涅、越喜、鐵利、虞婁等等。當中有些部族在大祚榮時期已經(jīng)成為渤海國的勢力范圍，但他們依然保持一定的獨立性?！伴_元六年（718年）二月，靺鞨、鐵利、拂涅并遣使來朝” ⑥，這表明他們還能夠單獨和渤海一同去中原朝唐。這對于有野心的大武藝來說是相悖的，他“斥大土宇”目的就是要其他靺鞨部落臣服于他，而不能和渤海平起平坐，以致東北諸夷都“畏臣之”。這三件事已經(jīng)碰觸了唐王朝的底線，唐王朝為了牽制大武藝日益膨脹的野心，不得不采取反擊的措施。

而此時黑水靺鞨考慮到自身的安全利益，主動向唐政府示好并朝貢。722年黑水靺鞨酋長朝唐，恢復了中斷將近30年之久的關系?！昂谒呿H使者入朝，帝以其地建黑水州，置長史臨總?！?⑦唐朝在黑水靺鞨地設置了黑水軍和黑水都督府，采取以夷制夷的策略，利用渤海北部的黑水靺鞨牽制渤海。黑水靺鞨向唐靠攏，大武藝斷定其“是必與唐腹背攻我也” ⑧。無疑激化了渤海和唐王朝之間的矛盾，打破渤唐之間和睦的關系，導致了雙方關系的緊張狀態(tài)。

（三）大武藝“親仁結援”，和日本結成同盟

正當渤唐關系劍拔弩張之際，南部的新羅一直是渤海的宿敵。渤海腹背受敵，四面楚歌，形勢相當不利。大武藝為打破困局，決定結交鄰國日本，謀求渤日合作。“武藝忝當列國，監(jiān)總諸蕃。復高麗之舊居，有扶余之遺俗。但以天涯路阻，海漢悠悠，音耗未通，吉兇絕問。親仁結援，庶葉前經(jīng)，通使聘鄰，始于今日?！?⑨從大武藝給日本天皇的國書中可以看出結交日本的目的和初衷。大武藝期盼通過結交日本，加強雙方的磋商和合作，既擺脫孤立無援之境，又能對付共同的宿敵——新羅。而日本膨脹的大國心態(tài)，加之重新開辟入唐路線之需，渤日雙方結成了合作聯(lián)盟。由此可見，大武藝謀求外部力量的援助，和日本結交是有深刻的歷史條件和背景的。

（四）“大門藝事件”的始末

“大門藝事件”可以認為是渤唐雙方之間矛盾進一步激化的導火線。大門藝是大武藝的弟弟，當他得知其兄要攻打黑水靺鞨的時候，曾力勸大武藝：“黑水請?zhí)萍夜倮?，即欲擊之，是背唐也。唐國人眾兵強，萬倍于我，一朝結怨，但自取滅亡。昔高麗全盛之時，強兵三十余萬，抗敵唐家，不事賓伏，唐兵一臨，掃地俱盡。今日渤海之眾，數(shù)倍少于高麗，乃欲違背唐家，事必不可” ⑩。毫無疑問，大門藝曾作為質子侍唐多年，對渤唐之間實力懸殊的現(xiàn)實有理性清晰的認識。大門藝的好言相勸收效甚微，反而招來殺身之禍。之后大門藝離開渤海，逃到唐朝中原境內(nèi)避難。此舉徹底惹怒了大武藝，大武藝“欲殺之”。由于唐王朝在大門藝的去留問題上處理不當，最終導致渤唐關系徹底破裂，更引發(fā)了渤唐之間唯一一次斗爭?！岸辏?32年），武藝遣其將張文休率海賊攻登州刺史韋俊。” ?唐王朝還處于全盛時期，優(yōu)勢明顯。渤海國小勢弱，唐朝在登州之戰(zhàn)中獲勝。大武藝不甘心失敗，采用暗殺大門藝的手段以報復，結果被唐朝挫敗。大武藝的領土擴張政策已經(jīng)對唐朝以夷制夷的政策造成了威脅，最終招致唐朝的反擊。

后來大武藝反思之前的所作所為，終意識到與唐為敵對渤海是致命的打擊，加之周邊的鄰國都已經(jīng)站在唐王朝這邊，形勢更趨嚴峻。大武藝權衡利弊，產(chǎn)生與唐修補關系的意圖。恰巧在開元二十三年（735年）秋冬之際，后東突厥人遣使到渤海“求合”，要求共討“兩蕃”。大武藝審時度勢，抓住這一機會，上表唐王朝表示“悔過”和恢復朝貢，為表忠心并擬將所扣留的突厥來使“執(zhí)縛”于朝廷。唐王朝丞相張九齡所起草的《敕渤海王武藝書》中記載：“卿往年背德，已為禍階，近能悔過，不失臣節(jié)，迷復非遠，善又何加。朕記人長，忘人之短……有使擬行執(zhí)縛，義所不然。此是人情，況為君道。然則知卿忠赤，動必以聞?！??從唐玄宗給大武藝的敕書中可以看出，唐玄宗對大武藝的叛唐行為已既往不咎，并且對他“執(zhí)縛”突厥來使表示理解和贊同。大武藝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一定程度上緩和了與唐的緊張關系。在《敕渤海王武藝書》第四書中，“計卿既盡誠節(jié)，永固東蕃，子孫百代，復何憂也……卿可知之，皆朕意也?！北砻魈菩谝呀?jīng)寬恕了大武藝，并在敕書中對大武藝提出“永固東蕃”，謹守臣節(jié)，替唐王朝固守東北邊疆，保境安民的要求。大武藝也心領神會，并在“開元二十五年（737年）四月，渤海遣其臣公伯計來獻鷹鶻。” ?

（五）評價大武藝的施政

737年的下半年，大武藝病逝，在位18年。大武藝繼承了其父大祚榮的基業(yè)，在前代的基礎之上“斥大土宇”，實行開疆拓土的政策，渤海國的領土有所增加。但大武藝過于迷信武力和擴張策略，一度與唐背道而馳，渤唐關系陷于崩潰的邊緣。最后大武藝能夠認清形勢，與唐王朝重修歸好。大武藝的擴張政策，不可避免地沖擊了東亞局勢，造成了動蕩和不安，甚至沖擊了唐朝的羈縻政策，不利于邊疆的穩(wěn)定與發(fā)展。但渤唐的摩擦和沖突是短暫的，大武藝時期渤海國和唐朝始終保持了緊密的聯(lián)系，大武藝在開拓領土的同時，也在積極發(fā)展渤唐關系，無論是派遣質子侍唐，還是貢獻方物，都表現(xiàn)出“地雖海曲，常習華風”的慕唐之風。

二、大欽茂的“偃武修文”，全面唐化

（一）大欽茂“文治”的背景和歷史條件

大欽茂于開元二十五年（737年）秋冬之際即位。渤海國經(jīng)歷了高王大祚榮、武王大武藝的鞏固和開拓之后逐漸強大起來。但大武藝的擴張政策也極大地損耗了自身的實力。而且渤海的社會生產(chǎn)力水平還比較低，社會發(fā)展不平衡。此時唐王朝正處于全面上升期，強大而繁榮的唐王朝正是大欽茂學習和借鑒的對象。

（二）引進唐朝的儒家典籍

大欽茂雄才大略，即位之時就已經(jīng)清楚地看到維系渤唐之間睦鄰友好關系的重要性。他吸收經(jīng)驗教訓，意識到渤海國要強大和發(fā)展，必須全面向唐學習，切實履行藩屬國的義務，“長保忠信”能換來唐王朝的信任和庇護，對渤海的穩(wěn)固和發(fā)展大有裨益。雖然大欽茂和前兩代王同樣具有強烈的領土意識，但大欽茂頗有政治頭腦，采取與其父截然不同的治國理念，提倡“文治”改革，偃武修文，以文治國。積極借鑒和吸收唐朝的典章制度，實行全面唐化的政策。

大欽茂十分仰慕唐朝的儒家典籍。“開元二十六年六月二十七日，渤海遣使求寫《唐禮》及《三國志》《晉書》《三十六國春秋》” ?，這說明遣使的目的之一就是大量引進中原的儒家經(jīng)典。除了上述的書籍之外，《詩經(jīng)》《尚書》《易經(jīng)》《春秋》《論語》等，也是渤海人熱衷收集的經(jīng)籍。大欽茂此舉是要讓渤海人尤其是上層統(tǒng)治階級大力學習中原的封建典章制度，以便更好地接受以儒家文化為基礎的封建統(tǒng)治思想。從貞孝公主的墓志內(nèi)容，也可以看出儒家文化對渤海上層統(tǒng)治者影響之深?！皬哪怪灸芸吹讲澈ＹF族對儒家經(jīng)典十分嫻習，如‘媯汭降帝女’出于尚書堯典，‘魯館王姬’出于《春秋》《左傳》和《詩經(jīng)》，‘自天祐之’，‘威如之吉’，見于《易經(jīng)·系辭》和《大有》，婦德出于《禮記》。源出《詩經(jīng)》的句子更是比比可見。” ?引進和學習漢唐的儒家經(jīng)典書籍促進了渤海國上層階層接受了儒家思想，這對于提高渤海人的思想文化水平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三）借鑒并模仿唐王朝的政治、經(jīng)濟制度

渤海國根據(jù)國內(nèi)的實際情況，學習并模仿唐朝的典章制度，初步建立起渤海國的典章制度。由于大祚榮時期處于草創(chuàng)階段、大武藝又忙于對外征戰(zhàn)，渤海設立的官職過于簡單且大多以武官職位居多，多稱某將、大首領、首領等，同時還保留著靺鞨人在部落統(tǒng)治時期的氏族特點。到了大欽茂時期此種情況明顯落后于形勢。大欽茂以文治國，亟須一批具有精通儒家文化思想的文人來統(tǒng)治。為適應新形勢的發(fā)展，改革中央官職已勢在必行了。據(jù)《新唐書·渤海傳》詳載，渤海中央政權機構設置，“大體憲象中國制度”。官制的設置幾乎全部仿照唐朝官制?！半m無確指，但從文獻記載有關官吏所出現(xiàn)的時間，完全可以斷定，是始于大欽茂執(zhí)政時期?！??職官改革，是以唐王朝為藍本，模仿唐制加以改造的。如首領一職，在大欽茂之后已被廢止?！啊秲愿敗分杏涊d渤海貢使朝唐最詳，自武王末年大首領木智蒙和多蒙固朝唐后，再沒有稱渤海首領來朝的記載，其他中國古文獻也如此，足可證明自大欽茂執(zhí)政后，已無首領官職?！??首領一職的消失，表明渤海國已經(jīng)進入了真正的國家統(tǒng)治時期，中央統(tǒng)治機構日益完善起來。這正是渤海國學習和模仿唐王朝職官制度的結果。渤海國模仿唐王朝的三省六部制，設有“宣詔省、中臺省、政堂省”，相當于唐中央的“門下省、中書省、尚書省”。渤海的六部是忠、仁、義、智、禮、信部，分別相當于唐朝的吏、戶、禮、兵、刑、工部。在品秩方面是以佩戴的裝飾物來劃分，表明了渤海國已經(jīng)引進唐王朝的中樞統(tǒng)治機構?！耙云窞橹?，三秩以上服紫，牙笏、金魚。五秩以上服緋，牙笏、銀魚。六秩、七秩淺緋衣，八秩綠衣，皆木笏?！??值得注意的是，大欽茂并非機械地照搬，而是根據(jù)實際情況加以改進以適應渤海國的情況。渤海國和唐王朝內(nèi)地州縣不同，還根據(jù)具體情況，設置了一些與唐朝內(nèi)地不同的官職，這反映出渤海國與中原內(nèi)地的發(fā)展水平存在差異，不同的官職也是渤海國內(nèi)部發(fā)展存在不平衡而產(chǎn)生的結果。

文王大欽茂“憲象中國”制度的另外一項就是模仿唐王朝設置了“五京”制度?！拔寰┲贫取笔加谔泼C宗至德二年（757年）十二月，是為我國歷史上五京之制的濫觴。渤海五京的城建規(guī)劃、職能分布都深受唐長安、洛陽城的影響。以渤海的上京龍原府為例，該都城除了規(guī)模上比唐長安城小得多，無論是在城市結構還是街區(qū)布局方面都與唐長安城極為相似：都是由外城、內(nèi)城、宮城三部分組成的，在外城和內(nèi)城之間都有一條寬闊的南北向大街，并以這條大街為中軸線，把外城分為對稱的東西區(qū)。

在經(jīng)濟制度方面，大欽茂在學習和借鑒中原王朝的政治制度之后，也設置了管理經(jīng)濟方面的官職。如前所述的仁部，相當于唐的戶部，主要是掌管全國的土地、物產(chǎn)、人口賦稅。大農(nóng)寺主要發(fā)揮著管理農(nóng)業(yè)和糧倉的機構。司藏寺是掌管貨物流通交易，管理國家財政的重要部門。從設置主管經(jīng)濟方面的官職可知，大欽茂十分重視渤海國內(nèi)的經(jīng)濟發(fā)展。

（四）“朝唐聘日”，互通有無

大欽茂也很重視渤唐、渤日的經(jīng)貿(mào)往來。大欽茂謹守君臣之禮、“長保忠信”，為渤海的全面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一個穩(wěn)定的外部環(huán)境。大欽茂即位后重視和發(fā)展渤唐關系，在位期間多次遣使往來，帶去了大量渤海國的名優(yōu)特產(chǎn)，也從唐王朝得到了大量的賞賜。渤唐之間的朝貢貿(mào)易，在政治上服從唐中央政府的管轄，經(jīng)濟上也獲得大量珍稀的中原物產(chǎn)，促進其經(jīng)濟的發(fā)展?！秲愿敗分杏涊d了大欽茂時期渤海遣使朝獻的情況。如“開元二十六年（738年）閏八月，渤海靺鞨遣使獻貂鼠皮一千張、乾文魚一百口” ?“開元二十八年（740年）十月，渤海靺鞨遣使獻貂鼠皮、昆布” ?，渤海遣唐朝貢的“貢物”有：貂、虎、豹、熊等貴重毛皮，鷹、鶻等珍禽，文魚、昆布等海產(chǎn)品，牛黃、人參、白附子等藥材，基本上都是渤海的土特產(chǎn)，而唐回贈渤海的是高級絲織品、服飾、糧食等，這也是渤海社會所匱乏和急求的。唐是渤海進行經(jīng)濟互通最重要的伙伴，通過商貿(mào)往來，雙方的關系更加緊密，中原先進的制度和文化被傳播到邊遠地區(qū)。大欽茂時期的渤海國全面唐化，為其最終成為“海東盛國”奠定了基礎。

經(jīng)過安史之亂之后，寶應元年（762年）唐王朝基于現(xiàn)實的考慮，“詔以渤海為國”。渤海終于取得了藩屬國的地位。大欽茂也順理成章地獲得了國王的稱號，自此渤海國得到了唐朝的承認。這也是唐王朝給予少數(shù)民族領袖最高級別的任命了。此外，大欽茂還獲得了檢校太尉一職，在官職的等級上已和新羅王一樣。

除了唐之外，日本遂成為渤海國的另一個貿(mào)易伙伴。大欽茂時期渤海國繼續(xù)主動向日本遣使，安史之亂后聘日的目的也由政治軍事結援變?yōu)榻?jīng)濟貿(mào)易為主。經(jīng)過幾十年的建設，渤海經(jīng)濟逐步發(fā)展起來，對外貿(mào)易發(fā)展是為滿足渤海上層對奢侈品的需求。公元771年渤海派遣日使壹萬福一行共325人乘坐17艘大船訪問日本。人數(shù)最多的一次是公元779年遣日使高洋弼帶領359人訪問日本。其中除了使節(jié)之外，還有從事交易的成員。兩國進行貿(mào)易交往都是換來自己急需的物品，這為渤日之間進行交往奠定了基礎。與朝唐的物品相似，渤海國聘日的禮物絕大多數(shù)都是渤海境內(nèi)的特產(chǎn)，如人參、貂皮等。這些物品被日本視為無比珍貴的稀缺品。而渤海通過本國的物產(chǎn)換來日本的絲、棉織品。從日本帶回的物品近二十余種，除了數(shù)量眾多的宮廷貴族需要的奢侈生活用品外，還有以絲棉為原料的手工紡織品?！百O王美濃絁三十疋，絹卅疋，絲二百絇，調錦三百屯” ?，渤日之間的商貿(mào)互通，加深了雙方之間的往來，促進了各自的經(jīng)濟發(fā)展。

三、結語

綜上所述，由于所處的時代背景和現(xiàn)實形勢的不同，大武藝和大欽茂兩代王在治國理政方面有相似的一面。兩人都奮發(fā)有為、雄才偉略，積極為渤海國開疆拓土，擴大渤海的版圖。兩位王在位期間都重視發(fā)展與唐朝的關系，接受唐王朝的冊封，履行藩屬國的義務。渤海始終是唐王朝統(tǒng)治下的地方政權。緊密、睦鄰友好的渤唐關系是渤海發(fā)展壯大的前提和基礎。在對外方面，兩人積極為渤海營造有利的外部環(huán)境，與周鄰發(fā)展友好的往來，尤其重視對日交往。

兩代王對渤海的治理是迥然不同的。相對而言，大武藝的“武功”政策比大欽茂更為明顯，也更為激進。面對唐王朝的強大和威懾力，大武藝不得不重新審視“斥大土宇”這種擴張的政策。與其父不同，大欽茂的擴張政策更靈活、務實。且大欽茂重視內(nèi)部改革，主張偃武修文，提倡文教，實行“文治”，全面憲唐，學習模仿唐朝的典章制度，從而使社會發(fā)展水平得到了較快的提高，為“海東盛國”的到來奠定了基礎。無論大武藝、大欽茂兩代王的施政方針如何隨著形勢的變化而做出調整，都要受到唐王朝的影響。渤海國從“武功”到“文治”，唐王朝都發(fā)揮著決定性的作用。

注釋：

①⑤歐陽修、宋祁：《新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

②⑩?劉昫等撰：《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

③?王溥：《唐會要》，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

④⑥?王欽若、楊億等編：《冊府元龜》，中華書局1985年版。

⑦⑧????孫玉良：《渤海史料全編》，吉林文藝出版社1992年版。

⑨王承禮：《渤海簡史》，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

?王承禮：《唐代渤海貞惠公主墓志和貞孝公主墓志的比較研究》，《社會科學戰(zhàn)線》1982年第1期。

??孫玉良：《略述大欽茂及其統(tǒng)治下的渤?！?，《社會科學戰(zhàn)線》1982年第4期。

?藤原繼繩、菅野真道、秋篠安人：《續(xù)日本紀·卷10》，神龜五年（728年）正月條。

作者簡介：

陳思書，男，渤海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遼金史、渤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