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泯
無人的河灘,允許我將兩岸的堤壩用孤獨代替
一行是河之南,一行是河之北
人生,僅有兩行腳印
不是東邊日出,就是夕陽西下
億萬光年了,追求圓滿的地球,也只能是橢圓
這是一個無知者的詩情畫意
不知道水往東邊流,不稀罕,可怕的是水往高處流,打濕了眉毛
仿佛,白天垂釣游皮子魚,甩開長長的線,空空如也
光陰匯入銀河,寧肯蹦跳于龍門,也不咬鉤
破舊的時間,哈一口氣,擦拭玻璃后,閃亮
透明的事物,就在昨晚的夢中,星星一樣
今天早起,便看見了太陽。是一個適合戶外撒野的日子,朝思暮想的愛情,有了舒展的翅膀
你那一襲棉綢般柔軟的風,掠過柵欄門
呼吸,按下靜音鍵
心靈的小白兔與烏龜賽跑,整個世界只為你一個人喝彩
眼睛張開著,就沒有了夜晚
黑暗,馬蹄聲碎,敞開的巷口
越來越寬
越來越遠
就這樣回到了人和巷,晨曦依舊輕敷著面膜,感覺很溫暖
童年,撒開腳丫子,麻石上涼沁沁的,有些赤裸裸的味道
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忽然想得很遠
直至黃昏的時候,白發(fā)蒼蒼,愛情卻一點也不見老
嫩嫩的晚風比甜言蜜語更加年輕,不知羞澀的表達直白著,忘記了拐彎抹角
月夜,純粹如水,洗滌著塵世的喧囂
噓,不敢瞟一眼,生怕目光如銀針扎破了靜
歲月,就這么不知不覺地流淌
彼此的相識是一種緣分,再也不曾遇見,也不曾失落
回憶,在各自的心靈角落,彼此間都是人世間美好的溫暖
迫近還是遠足,就這樣溫柔地走進了人和巷
走出人和巷,語言開始拐彎
催人離座。再坐一會兒,等我,忙完了就回來陪你
時間、地點、人物,一清二白,其實家門落鎖,只是一種象征性的表面形式
鑰匙,掛在左鄰右舍的心上
多年以來,樸素的巷風,液體一樣,藏在骨子里
隨時隨刻,都可凝聚新的能量,升起一輪熱情的太陽
赤腳于一巷階梯式的麻石之上,每一步都有夏天的涼爽
巷風,在屋檐下穿過,落在我的回憶里,仿佛握住了鳥翼飛逝的時光
生命,在一絲潛意識的感動里。
升起白色的帆,拉起沉重的錨鏈,出港,闊遠的世界是窄窄小巷的航向
思想浸泡在清涼的夜風中,枯葉沾上露水,格外的苦
暗紅色的時光,比黃昏還慘淡
脫掉了鞋襪,就只有赤腳行走在河灘上,淺黃色的沙丘覆蓋著一線潔白的腳印
直至河水深處,再也泛不開半個漣漪,冬天就來了
走過的蒺藜是深秋的疼,季節(jié)的傷口被冰縫上
一不小心,就溜溜滑滑地撞倒在小巷的拐角處
茶館,一碟懷舊的嘆息,嗑了一地的瓜子殼
添一杯水,不要再加茶葉,在過去中慢慢抬起今天的頭
細心的聲音,也裂開一條微縫,滲出的水,皺了餐巾紙
人生總是在做減法,一加一,也無法算出一個合格的結果
那就在撐起精神的地方,低下高傲的頭
目光是平等的,月光、陽光,所有的光,都是平等的
梆聲,在巷尾冷卻后,蠟燭,點不亮巷頭
夢,未必是夢;醒,未必是醒
三更半夜尿急的幻影,在迷糊中晃動
掛在屋檐下的風,寒冷出幾點顫抖
早起晚睡的人,不會說多余的話,所以,不會把嗓音放大
悄聲細語,一層一層地傳遞到小巷深處
時間的倒影,呼啦啦往下長,直到麻石縫中
每個角落都有自己丟失的乳名
別說話,不要相信,燈影長不大
風有風的性格和稟性,站在某一個制高點,以自己的準則
敲打生活的鍋碗瓢盆——
味道一旦上癮,便平靜不下來
父親很熱情
寒冬臘月,恨不得絞盡腦汁讓人流汗,一??ㄗ褍阂惨蓛砂?/p>
我早已經(jīng)熟悉了他和善的笑臉。感覺,卻是很陌生
在父親的表情里,我對生活的態(tài)度被扭曲了
仿佛提早衰老的年齡,皺著三根抬頭紋,命運,無法撫平
凝固的時間,總有一種滄桑,曾經(jīng)的色彩水一樣流動,找不到真實的自己
我不敢走進人群。彎腰駝背的影子在月光之下,悄悄地移動
有從小一起長大的鄉(xiāng)親,熱情地招呼著我,卻裝作不認識
一線風,便這樣,穿過了我生長的人和巷
面對喜歡的朋友,像坐在人和巷茶館品茶
你說,給我預留了專用杯;其實,每次都是陌生的器皿,我卻有熟悉的感覺
就像我并不會品茶,卻喝得津津有味
話題被喝得見底了。時間被喝得過點了
拐彎處轉不過彎,撞到南墻不回頭
一條扭曲的小巷被喝直
巷頭一眼望去,就是巷尾,兩頭兩尾慢慢地來來回回
與影子一起老去,彼此成為了對方的影子
掰開時間,有些零零碎碎
即使那一片片茉莉花瓣,飄落,也會有一陣風扇開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