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剛,一個對蘇軾研究頗深的蘇州人。
黃州惠州儋州,蘇軾認(rèn)為,此乃自己一生全部,實際,是他謙虛,幾乎走遍了北宋大好山河。
南抵海南,北達(dá)定州,東臨沿海,唯一遺憾,西出眉山無蹤跡。
限于交通工具,制在官員身份,待北歸,身體狀況已不再允許。
假如生活當(dāng)今,跨山越海,相信,蘇軾定能走遍全球。
心中疑問,讀書種子,一介文人,不管古代,無論當(dāng)今,照例,心如止水,為什么難以久居宅所、偏安一隅,總想行走天涯?
十年在外,長期游歷,父親蘇洵,他之所留,為蘇軾提供了全部答案。
拓寬視野,理解世界,形成包容和多元之世界觀。
通過《憶山送人》,蘇洵將自己年輕時游歷線路和沿途見聞、感想通通“匯報”。
少年時,山川景色,百看不厭,浩然于胸,縱然忘還,喜人間奇跡,落拓鞍馬,縱目天下,愛宇宙寬廣。
與我們?nèi)绯鲆晦H,出行,大多均先自周邊,蘇洵之游,乃岷、峨。
岷山地處四川北、甘肅南,屬橫斷山脈,峨眉山位于岷山山脈中南段。
晴光瀲滟,滿足于西川之大好景色,尚未登峰,遠(yuǎn)望中,青如發(fā)鬟,愛了,愛了。
一路前往,翻山越嶺,所經(jīng),鷓鴣、邛崍、龍門、茶坪四座山峰,繼續(xù),海拔5588米的岷山主峰雪寶頂出現(xiàn)于眼前,終年積雪封頂,如巨塔凌空,峰嶸突兀,蔚為壯觀。
冬天,大雪沒脛;夏秋,多有蛇蚖,只有等到春天,方敢向上。
道路狹窄,難以容足;左右兩面,鹿鳴猿號,背陰處,雪硬如石;陽曬面,水柔似浪。
手腳并用,匍匐攀爬,接連數(shù)日,方登絕頂。
此時蘇洵,頭暈?zāi)垦#肿泐嶎?,心中所念,恐怕難以下山,不覺撫膺長嘆。
稍事休息,坐定,聊以四顧,風(fēng)色非人寰,仰面囁云霞,垂手撫百山;臨風(fēng)弄襟袖,飄若風(fēng)中仙。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山山水水,包括人文,蘇洵都要感受,游罷岷、峨,即到荊州。
禹劃九州,始有荊州。
其時,荊州之歷史已達(dá)4000年,江漢平原腹地,荊楚文化根脈,重要之商埠、碼頭,屈原、李白、杜甫等,文人墨客先后到此,如同現(xiàn)今都市,談笑風(fēng)生,以文會友。
上船,舟始入峽。
山谷無平坦,峽澗多洶涌;長風(fēng)送輕帆,船行似飛舟。
最是難忘,稍縱即逝,巫山數(shù)峰,已在身后。
靠岸,系舟,登峰。
高聳望玉柱,低首見頂端,眼前諸峰,形狀怪異,崖石頑固,望長江,天上之水滾滾來,奔流到海不復(fù)還。
假如無此峽山,長江之浩蕩,將是無邊無際;造物之好,有意而為;山勢險峻、堅固,兩相映照,從此,前路再無水患。
水行月余,停泊上岸,縱馬飛奔。
塵土中漫步,耳朵盡喧囂,眼睛現(xiàn)昏花;遇漢水,亂流中,喜其清澈深流,可洗塵埃,不留一痕,揚(yáng)鞭進(jìn)京。
卻原來,歷經(jīng)多年,難取公名,更無官職。
悠悠思鄉(xiāng)情,夜夜凄涼眠;不再戀《五噫》,從此轘轅過。
中岳嵩山,堂堂氣勢磅,不與諸峰爭并列,鎮(zhèn)守中原自剛強(qiáng);西岳華山,五岳之西,秀色碧天,映睫青巑,天下奇險,自古一路;終南山,又名太乙、地肺等,“壽比南山”“終南捷徑”“仙都”“洞天之冠”“天下第一福地”。
一月之內(nèi),連續(xù)三座知名大山,心胸開闊,如同飛升鳶鳥。
長安之南,是秦嶺,沿著山崖,棧道前行。
低頭俯視深不測,石齒交錯堅鋋戈;空中樓閣令人怕,險峻崖壁我搓合。
左聳天,右淵獄,中間,如履鋼絲,卻并不妨礙老夫勒馬揮鞭,傲然向前。
前方,家鄉(xiāng)之青煙已升。
下到鹿頭坂,平坦是沙田,到得院子,妻子兒女相聚,心有所牽,壯志難酬。
……
十余年間往來今,山水尚顧廬二林;朋友新識僧兩君,略帶遺憾吳未臨。
顧此失彼,思遠(yuǎn)漏近,岷山青城、峨眉犍為,另有黎雅,稍縱即可抵達(dá),卻是至今未曾涉及,人生難全。
讀父親,追先人,走遍北宋,尤愛蘇杭,不得不說,蘇軾幾乎補(bǔ)上了前人所缺。
山水、人物、感悟,化成文字,古往今來,匯聚了多少文人志士浩浩蕩蕩理想之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