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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勢力組織刑法規(guī)制的完善
——以與《反有組織犯罪法》銜接為視角

2024-06-09 15:02:55羅冠龍
安徽警官職業(yè)學院學報 2024年1期
關鍵詞:犯罪集團黑社會財產(chǎn)

夏 苗,羅冠龍

(廣州商學院,廣東廣州511363;廣東司法警官職業(yè)學院,廣東廣州510520)

2021 年12 月22 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三十二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反有組織犯罪法》(以下簡稱《反有組織犯罪法》),《反有組織犯罪法》系統(tǒng)總結了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實踐經(jīng)驗,保障了在法治軌道上常態(tài)化開展掃黑除惡工作。其中,《反有組織犯罪法》第2 條明確規(guī)定,有組織犯罪是指《刑法》第294 條規(guī)定的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以及黑社會性質組織、惡勢力組織實施的犯罪。①我國《反有組織犯罪法》第2 條第1 規(guī)定的是狹義的有組織犯罪,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一是有組織犯罪既包括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也包括惡勢力組織犯罪;二是有組織犯罪既包括成立、發(fā)展犯罪組織的犯罪,也包括犯罪組織實施的犯罪。參見莫洪憲,李占州,王肅之.反有組織犯罪法重點解讀與適用要點[M].北京:法律出版社,2022.以此,該條正式確定了惡勢力組織成為一個法定概念。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相比,惡勢力組織犯罪未作為刑法獨立犯罪類型予以明確定位,在此背景下,需要重新審視惡勢力組織在成為正式法律概念的情況下,《刑法》對其的防范是否已達至完備的狀態(tài)。因而,本文以《反有組織犯罪法》的出臺為契機,基于其與《刑法》的銜接,探討對惡勢力組織刑法規(guī)制可能存在的漏洞,最后提出完善建議,以期對惡勢力組織的治理有所裨益。

一、惡勢力組織:從非法律用語到正式的法定概念

惡勢力是中國刑事司法體系獨有的概念,并且有著悠久的淵源,其在早期形成的時候并不是一個規(guī)范層面的用語,惡勢力經(jīng)常與流氓犯罪以及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兩個詞語相伴出現(xiàn)。[1]具體說來,“惡勢力”一詞,第一次出現(xiàn)于1992 年10 月在公安部召開的部分省、市、縣打擊團伙犯罪研討會上,在界定當時的流氓團伙的時候,明確提出流氓團伙的一大特征就是在當?shù)匦纬梢还蓯簞萘Γ幸欢ǖ膭萘Ψ秶?。?979 年《刑法》中,由于規(guī)定了流氓罪,所以根據(jù)流氓罪的適用背景,司法機關一般將惡勢力與流氓團伙予以混合使用,又或者將流氓與惡勢力進行兼并,合稱流氓惡勢力。

最早對惡勢力進行專門規(guī)定的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2009 年的《辦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案件座談會紀要》(以下簡稱《紀要》),該《紀要》首次將“惡勢力”定義為:經(jīng)常糾集在一起,以暴力、威脅或其他手段,在一定區(qū)域或行業(yè)內多次實施違法犯罪活動,為非作惡,擾亂經(jīng)濟、社會生活秩序,造成較為惡劣的社會影響,但尚未形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犯罪團伙。同時明確,“惡勢力”是“黑社會”的雛形??梢姡藭r的惡勢力,是一個寬泛的概念,其并不局限于黑社會性質組織。

之后,對惡勢力進行更加清晰界定的是2018年“兩高兩部”結合現(xiàn)實需求印發(fā)的《關于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黑惡勢力指導意見》),從組織特征、行為特征、危害特征等角度,細化惡勢力與普通共同犯罪、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區(qū)別;對“惡勢力”的定義增加了“欺壓百姓”的描述,并將其從“犯罪團伙”變更為“違法犯罪組織”,明確惡勢力是尚未形成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把惡勢力當中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內容予以排除,從而形成惡勢力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并列關系,解決之前惡勢力是否包含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問題。與《黑惡勢力指導意見》相承接,2019 年“兩高兩部”印發(fā)《關于辦理惡勢力刑事案件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惡勢力意見》)對惡勢力的定義未做更改。隨著司法解釋的不斷出臺,與共同犯罪、犯罪集團相比,此時的惡勢力儼然成為一個“半制度化的規(guī)范”。[2]

惡勢力正式成為法律概念是在2021 年12 月22 日通過的《反有組織犯罪法》中得到確定,《反有組織犯罪法》再次對“惡勢力”的定義進行了調整,將“惡勢力”的表述調整為“惡勢力組織”,危害特征中的“欺壓百姓”調整為“欺壓群眾”,“擾亂經(jīng)濟、社會生活秩序”調整為“擾亂社會、經(jīng)濟秩序”,強調惡勢力組織的危害性特征最主要的是對社會秩序、群眾生活造成困擾,其次才是對經(jīng)濟的影響;將“惡勢力組織”的性質由“違法犯罪組織”調整為“犯罪組織”,正式將惡勢力實施的犯罪劃入有組織犯罪立法體系,成為與“黑社會性質”并存的有組織犯罪的存續(xù)形態(tài)。

二、刑法對惡勢力組織規(guī)制存在的漏洞

(一)對惡勢力組織缺乏刑法評價

關于惡勢力組織,《反有組織犯罪法》第2 條將其定性為尚未形成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犯罪組織。作為治理有組織犯罪的重要一環(huán),惡勢力組織在實踐中應該予以重點打擊。然而,作為定罪量刑的《刑法》,對于惡勢力組織的規(guī)制卻尚付闕如。罪刑法定原則是現(xiàn)代刑法應該恪守的基本原則,追究犯罪,應當依靠明確的犯罪構成來適用刑法,打擊有組織犯罪自然也無例外。惡勢力犯罪作為當前刑事政策下的司法重點打擊對象之一,其能否為刑法所涵攝,勢必影響打擊的力度。

在《反有組織犯罪法》施行之后,惡勢力組織缺乏必要的刑法評價將變得更加突出。究其原因,作為保障法的《刑法》,對于前置法《反有組織犯罪法》所認定的惡勢力組織缺乏相應的懲處力度,即與有組織犯罪之一的黑社會性質組織在《刑法》中有所規(guī)定所不同的是,倘若行為人領導、組織、參加惡勢力組織,因為《刑法》之中未規(guī)定相應的罪名進行懲處,只能按照一般的共同犯罪或者犯罪集團的規(guī)定進行定罪量刑,從而造成處罰的漏洞,這有可能會導致《反有組織犯罪法》關于惡勢組織的規(guī)定淪為“一紙空文”,也會助長犯罪團伙盡量不往黑社會性質組織方向“發(fā)展”,而是將組織團體局限在惡勢力組織的程度,從而獲取刑罰上的寬惠。

司法機關在審理可能構成惡勢力組織的被告人、犯罪嫌疑人時,雖然也可以依據(jù)前述《黑惡勢力指導意見》或者《惡勢力意見》將其犯罪團體認定為惡勢力組織,但如此一來,司法機關雖然在定罪層面評價了惡勢力組織,但是組織、成立與發(fā)展惡勢力組織卻不可能單獨再次科以刑罰,這有違罪刑相適應原則。況且在沒有《刑法》相關條文的支撐而對惡勢力組織徑直宣判,是否沖擊罪刑法定原則,尚存疑問。以致于我國學者所指出,“現(xiàn)今的刑事立法脫離了有組織犯罪發(fā)展的自身規(guī)律,忽視了‘打早打小’的刑事政策需要,片面地強調打擊黑社會性質組織這一高級形態(tài),立法模式在前瞻性、系統(tǒng)性上存在缺陷?!保?]因此,有關惡勢力犯罪的規(guī)定在刑法層面的缺失,嚴重影響了惡勢力組織的刑法評價,亦無法與《反有組織犯罪法》保持協(xié)調。

或許有人會認為,適用現(xiàn)行《刑法》有關犯罪集團的條文足以規(guī)制惡勢力組織犯罪,惡勢力組織依然能夠得到刑法評價。然而,筆者認為,此觀點仍然存在局限,以認定涉惡類罪名具有代表性的尋釁滋事罪為例,由于當前刑法之中未確定惡勢力組織罪,在認定惡勢力組織實施的尋釁滋事行為時,司法實踐通常是先認定惡勢力組織為《刑法》第26 條規(guī)定的犯罪集團,之后區(qū)分主犯、從犯,再根據(jù)《刑法》第26 條對組織、領導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按照集團所犯全部罪行處罰,其他主犯按照其參與的犯罪處罰;最后在整體上認定該惡勢力組織犯尋釁滋事罪,即最終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和其他主要分子(領導者)也需承擔尋釁滋事罪的刑事責任,如此對整個惡勢力組織的刑法評價也宣告結束。單從司法適用過程之中來說,此種方式并無不妥,但也存在以下不足之處:

首先,忽略了一般團伙惡勢力犯罪組織的刑法評價。根據(jù)《黑惡勢力指導意見》與《惡勢力意見》的規(guī)定,惡勢力之上還存在惡勢力犯罪集團的概念,惡勢力犯罪集團是符合犯罪集團法定條件的惡勢力犯罪組織,其特征表現(xiàn)為:有三名以上的組織成員,有明顯的首要分子,重要成員較為固定,組織成員經(jīng)常糾集在一起,共同故意實施三次以上惡勢力慣常實施的犯罪活動或者其他犯罪活動。按此理解,可以認為,惡勢力是一個比犯罪集團更加寬泛的概念,有的惡勢力可能形成犯罪集團,有的還達不到犯罪集團的程度,但仍然是一個惡勢力組織。據(jù)此,惡勢力組織可以分為惡勢力犯罪集團與惡勢力一般團伙(犯罪團伙)。基于罪刑法定原則,現(xiàn)行《刑法》只能規(guī)制前者,而無法涵蓋后者,以此直接導致的結局便是將惡勢力一般團伙認定為普通的共同犯罪,惡勢力組織這一有組織犯罪形態(tài)最終卻消解于共同犯罪這一概念之下而無法得到應有的評價。

其次,以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和主要分子處罰該惡勢力組織成員,無法全面評價惡勢力組織的刑事不法,亦與罪刑相適應原則相沖突。換言之,適用《刑法》有關犯罪集團的條文僅能評價惡勢力組織實施的犯罪,而不能完整評價成立、發(fā)展惡勢力組織的行為。仍以惡勢力組織犯尋釁滋事罪為例,相比于共同犯罪所犯的尋釁滋事罪,惡勢力組織所實施的尋釁滋事犯罪明顯具有擾亂社會秩序加“為非作惡,欺壓百姓”的特性,換言之,被害人不僅面臨被告人的滋擾,而且還受懼于“惡勢力組織”本身所實施的犯行。如果只是以尋釁滋事罪定罪處罰,則顯然遺漏評價惡勢力組織這一有組織犯罪形式,而且尋釁滋事罪并不能包容評價惡勢力的法益侵害性。如此一來,組織、領導或者是參加惡勢力組織本身無法得刑法的評價而游離于刑法體系之外,運用共同犯罪原理解決行為人的罪量刑問題不僅顯得捉襟見肘,亦有違罪刑相適應原則。

(二)對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的規(guī)制空缺

如前所述,惡勢力組織并不等于犯罪集團,較于后者,前者是一個更加寬泛的概念。易言之,惡勢力組織可以分為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與惡勢力組織一般團伙,這也意味著,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與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并不等同。之所以強調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這一概念,是因為在《反有組織犯罪法》中,存在大量針對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定罪量刑后的配套措施。譬如,《反有組織犯罪法》第20 條規(guī)定,曾被判處刑罰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或者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開辦企業(yè)或者在企業(yè)中擔任高級管理人員的,相關行業(yè)主管部門應當依法審查,對其經(jīng)營活動加強監(jiān)督管理;又如,《反有組織犯罪法》第35 條第2 款規(guī)定,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或者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被判處10 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死刑緩期2 年執(zhí)行的,應當跨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異地執(zhí)行刑罰;再如,《反有組織犯罪法》第36 條規(guī)定,對被判處10 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死刑緩期2 年執(zhí)行的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或者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減刑的,執(zhí)行機關應當依法提出減刑建議,報經(jīng)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監(jiān)獄管理機關復核后,提請人民法院裁定;對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或者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假釋的,適用前款規(guī)定的程序。由此可見,《反有組織犯罪法》針對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或者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給予更加嚴格的懲戒,以此限制有組織犯罪的核心力量,防止其死灰復燃。

然而,與司法解釋對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作出界定相比,①根據(jù)2018 年“兩高兩部”聯(lián)合發(fā)布的《關于辦理黑惡勢力犯罪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既包括通過一定形式產(chǎn)生的有明確職務、稱謂的組織者、領導者,也包括在黑社會性質組織中被公認的事實上的組織者、領導。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在《刑法》中卻處于空缺的狀態(tài)。這就會引起疑惑,在司法實踐中,究竟哪些人才符合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從文義解釋的角度,一般是指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或者一般團伙的首要分子,在實踐中,其往往是惡勢力組織的創(chuàng)建者與發(fā)起者,但是,這是否會導致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的外延不當縮小。在組織中處于領導地位,對于整個組織及其運行、活動起著決策、指揮、協(xié)調、管理作用的犯罪分子是否也屬于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又或者,在惡勢力組織實施具體犯罪中的主犯、其他積極參加者,是否也能被認定為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

《反有組織犯罪法》冀圖通過重點打擊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來瓦解惡勢力組織本無可厚非,但是,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這一概念處在《刑法》以及相關司法解釋的“真空”地帶,如何準確認定其概念,關涉到被認定為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開辦企業(yè)或擔任企業(yè)高級管理人員被著重審查和監(jiān)管以及受到減刑、假釋的嚴加約束,這些措施背后直接與個人的人身自由緊密相連,因而,需要立法機關或者司法機關予以重點關注。

(三)對惡勢力組織涉案財產(chǎn)的處置不徹底

《反有組織犯罪法》設置“涉案財產(chǎn)認定和處置”專章并以11 個條文,規(guī)定了有組織犯罪涉案財產(chǎn)的調查制度、處理措施與特別程序以及權利保障和救濟等內容,推動了有組織犯罪涉案財產(chǎn)處置規(guī)則的法治化構建。[4]然而,《反有組織犯罪法》對惡勢力組織涉案財產(chǎn)的沒收、追繳依然存在不徹底的局限,主要表現(xiàn)在舉證責任及證明標準方面。

《反有組織犯罪法》關于涉案財產(chǎn)處置一大創(chuàng)新之處在于對“來源不明財產(chǎn)”的證明設置為舉證責任倒置。根據(jù)《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在刑事涉案財產(chǎn)處置程序中,人民檢察院應當就犯罪事實存在、申請?zhí)幹玫呢敭a(chǎn)與犯罪存在實質性關聯(lián)、法律規(guī)定處置相關財產(chǎn)的要件事實成立等承擔舉證責任。但《反有組織犯罪法》第45 條第3 款規(guī)定了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孳息、收益“來源不明”時實行舉證責任倒置,①《反有組織犯罪法》第45 條第3 款規(guī)定:被告人實施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定罪量刑事實已經(jīng)查清,有證據(jù)證明其在犯罪期間獲得的財產(chǎn)高度可能屬于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違法所得及其孳息、收益,被告人不能說明財產(chǎn)合法來源的,應當依法予以追繳、沒收。將控方承擔的證明責任轉嫁給被告人承擔,即只要被告人不能說明財產(chǎn)合法來源的,就推定為違法所得及其孳息、收益而予以追繳、沒收。[5]同時,在證明標準上采取了“高度蓋然性”標準,相比較“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有相當程度的降低。[4]93針對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涉案財產(chǎn)處置,該規(guī)定滿足了實踐需要,解決了控方在有組織犯罪涉案財產(chǎn)證明上的難題。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筆者發(fā)現(xiàn),該條款所針對的對象僅僅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換言之,依該條款的理解,上述舉證責任倒置以及“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僅針對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以此而排除惡勢力組織涉案財產(chǎn)的適用。對于惡勢力組織的財產(chǎn)處置,根據(jù)“法無授權不可為”的法理,應當依照一般程序即由檢察機關承擔舉證責任及適用“排除合理懷疑”的標準,如此勢必會影響司法機關打擊惡勢力有組織犯罪財產(chǎn)處置的效率,②筆者在裁判文書網(wǎng)以“惡勢力”、“涉案財產(chǎn)”和“涉案財物”為關鍵詞進行了檢索。經(jīng)逐一查閱后,共收集到35 篇裁判文書。其中,對惡勢力組織各項財產(chǎn)作出處置的僅有6 篇。例如,在(2021)冀0133 刑初11 號刑事判決書中,公安機關查封李某、劉某名下車輛、房產(chǎn)、現(xiàn)金等財產(chǎn)估值約450 萬元,但最終法院并未對該涉案財產(chǎn)做出實質性處理,因無法從現(xiàn)有證據(jù)中判斷是否屬于違法所得或與違法所得相關,基于有利于被告人原則,法院對該案查封的所有財產(chǎn)作出了由公安機關予以退還的處置。但該組織經(jīng)常組織賭局,因偵查機關并未對相關證據(jù)進行收集,公訴機關亦未對該組織的財產(chǎn)狀況及違法所得進行必要的舉證,故在認定非法所得時,法院僅能依靠各被告人自己供述以及同案犯的口供,僅僅追繳了各自供述的金額。不利于將惡勢力組織徹底地“打斷殘血”。

三、惡勢力組織刑法規(guī)制之完善建議

(一)增設領導、組織、參加惡勢力組織罪

在理論界,已有不少學者呼吁惡勢力組織入刑。[6]筆者認為,在《反有組織犯罪法》明確將黑社會性質組織以及惡勢力組織界定為有組織犯罪的情況下,基于“掃黑除惡”的刑事政策以及保護法益的需要,刑事立法應當發(fā)揮保障作用,對惡勢力組織入刑可謂適逢其時。

不過,針對惡勢力組織應當以何種方式入刑,尚存在不同觀點。有學者認為,應當將惡勢力由酌定從重情節(jié)上升為法定從重情節(jié),即在《刑法》第294 條之后增加一款,將惡勢力組織與黑社會性質組織的特征進行比對,在尚未完全具備四大特征時,依照惡勢力組織犯罪所犯的具體犯罪從重處罰。[7]即在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后增設一款:“對于尚未完全具備黑社會性質組織特點的犯罪組織,依照其所犯的具體罪行從重處罰”。[3]13-31而有的學者則主張,應當建立以惡勢力為主體的立法制度體系,在將惡勢力的概念法定化的基礎上,創(chuàng)建“領導、組織、參加惡勢力組織罪”新的刑法罪名。[6]113通過明確惡勢力組織不同的層級概念,例如惡勢力組織犯罪團伙和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的區(qū)分,以及相關司法解釋的出臺,從而不斷完善對這一罪名的規(guī)制。

筆者認為,可以對上述觀點進行折中,即采取刑法修正案的方式,對《刑法》第294 條進行補充規(guī)定,可以在參照黑社會性質組織犯罪的條文之后增設專門針對惡勢力組織犯罪的“第294 條之一”。換言之,依據(jù)《刑法》第294 條中列明的黑社會性質組織應當具備的四項特征,實施領導、組織或參加“已部分具備前述特征但尚未完全符合全部特征的犯罪組織”的行為,構成領導、組織、參加惡勢力組織罪;同時,可以一并列明,“犯前款罪又有其他犯罪行為的,依照數(shù)罪并罰的規(guī)定處罰?!币约酵ㄟ^刑事立法保障《反有組織犯罪法》的實施,為科學長遠構建惡勢力刑事立法體系奠定基礎。

(二)明確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

惡勢力組織非常復雜,其不僅包含惡勢力組織一般團伙,也包含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根據(jù)《惡勢力意見》,惡勢力犯罪集團是指,在滿足惡勢力的基礎上,組織結構較為緊密,有明確的分工,成員相對固定的犯罪組織。換言之,依照《惡勢力意見》,惡勢力組織一般團伙糾集者相對固定,首要分子并不明顯;而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則要求有明顯的首要分子,重要成員相對固定。且二者在行為實施的次數(shù)上也有區(qū)別,惡勢力犯罪要求多次實施違法犯罪活動,且該多次至少應包含一次犯罪活動;而惡勢力犯罪集團則要求有組織地多次實施犯罪活動。[8]

之所以在此強調惡勢力組織一般團伙與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的區(qū)別,是因為惡勢力組織在上述二者的情形下首要分子是不同的。一方面,前者的組織結構與成員糾集不及后者,說明在后者之中,首要分子往往是組織、領導惡勢力組織的成員,而對于在惡勢力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的重要成員,則是主犯,二者需要得到清晰地界分;①如在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2019)豫刑終250 號刑事裁定書中,法院認為,吳某、楊某、蒙某、楊某、吳某、楊某、胡某分為共同實施犯罪而組成的較為固定的犯罪組織,是犯罪集團。吳某作為經(jīng)理,系組織、領導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楊某、蒙某、楊某、吳某、楊某、胡某分別擔任該傳銷組織的課堂經(jīng)理、主任,系該組織重要成員,應認定為犯罪集團的主犯。另參見遼寧省鞍山市中級人民法院(2020)遼03 刑終184 號刑事判決書。另一方面,前者中,對于惡勢力組織一般團伙,因不屬于犯罪集團的范疇,缺乏明顯的首要分子,該犯罪團伙的定罪量刑在實務中一般通過共同犯罪原理加以解決。②如在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中級人民(2020)青27 刑終3 號法院刑事判決書中,法院認為,尕某、索某、尕某及才某以營利為目的開設賭場,非法獲利,其行為均構成開設賭場罪,屬情節(jié)嚴重。四人在共同犯罪中,上訴人尕某在開設賭場的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系主犯。由于該案只由4 人組成,因而沒有被法院認定為犯罪集團,只是依照共同犯罪的原理認定主犯。即此時的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應由犯罪團伙的主犯擔任。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為了銜接《反有組織犯罪》中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的規(guī)定,有關惡勢力組織的首要分子的界定必須明確,可通過出臺相關司法解釋予以確定。具體說來,惡勢力組織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是指惡勢力組織的組織者、領導者與指揮者,而不包括積極參加者;惡勢力組織犯罪團伙的首要分子是指在惡勢力組織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的主犯,二者統(tǒng)一涵攝惡勢力組織首要分子這一概念。

(三)采用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并適用刑事推定原則

“涉案財產(chǎn)處置屬于一種對物之訴,由于相關的追繳與沒收裁決既不涉及對任何人的刑事責任追究,也不具有懲罰性,因而沒有必要采用嚴格的刑事訴訟證明標準”。[9]惡勢力組織作為黑社會性質組織的雛形,具有發(fā)展為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可能。要徹底鏟除黑惡勢力組織犯罪的根基,就要徹底摧毀有組織犯罪組織的經(jīng)濟基礎,為了避免有組織犯罪組織“以黑養(yǎng)黑,以商養(yǎng)黑”,通過各種非法手段以及合法方式聚斂錢財并將這種財產(chǎn)用于支撐其違法犯罪活動,必須有效處置與案件存在關聯(lián)的所有財產(chǎn)。正如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工作委員會刑法室主任王愛立提及,利用有組織犯罪組織及其成員,通過違法犯罪活動而獲得相應的經(jīng)濟利益的行為,在實踐中問題已比較突出,嚴重影響正常的營商環(huán)境,有必要進行規(guī)制。[10]

為此,筆者認為,首先,既然《反有組織犯罪法》將黑社會性質組織與惡勢力組織一并規(guī)定為有組織犯罪形態(tài),就應該“一視同仁”地對待惡勢力組織犯罪的涉案財產(chǎn),而非忽略掃黑除惡之“打早打小”刑事政策的貫徹。況且,在司法實踐中,收集證據(jù)證明涉案財產(chǎn)屬于違法所得、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所需要的訴訟成本較高,證明效果有限。控訴方基本上很難達到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涉案財產(chǎn)處置的證明標準設置過高,不利于黑惡勢力犯罪涉案財產(chǎn)的有效剝奪。[11]因而,采用高度蓋然性證明標準,除涉案財產(chǎn)系犯罪事實的組成部分適用排除合理懷疑的證明標準外,只要控訴方能夠證明涉案財產(chǎn)高度可能屬于違法所得或供犯罪所用的本人財物,一般應當依法予以追繳、沒收,以此提高惡勢力組織案件中涉案財產(chǎn)的處置效果。

其次,由于《反有組織犯罪法》并沒有針對惡勢力組織“來源不明財產(chǎn)”實行舉證責任倒置,也就意味著檢察機關仍然承擔舉證責任。但是惡勢力組織及其成員機械地適用一般舉證原則,容易導致財產(chǎn)處置不徹底。《聯(lián)合國打擊跨國有組織犯罪公約》亦規(guī)定,“締約國可考慮要求由犯罪的人證明應予沒收的涉嫌犯罪所得或其他財產(chǎn)的合法來源”。因此,當公訴機關對惡勢力組織犯罪的定罪量刑事實已經(jīng)查清的基礎上,對部分在案財產(chǎn)無法查明來源的情況,在高度蓋然性證據(jù)指向下,被告人負有自證責任,如被告人不能說明財產(chǎn)的合法來源,應適用刑事推定原則,推定財產(chǎn)的來源非法,應當予以追繳、沒收。相反,如果被告人有充分的證據(jù)推翻前述證明,則不能對其財產(chǎn)予以追繳、沒收。不過,鑒于刑事推定規(guī)則的適用具有較大的風險,在實施時需要加以嚴格限制,一是該規(guī)則適用條件要嚴格把握,必須具備基礎事實、推定事實以及兩者之間常態(tài)聯(lián)系等三個要素。[11]110二是由法官嚴格依據(jù)公訴機關提供的證據(jù)及庭審調查作出合理的邏輯判定。推定的違法所得,無須證明財產(chǎn)與特定犯罪事實的關系,從而解決惡勢力組織財產(chǎn)處置證明標準過高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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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社會性質組織行為特征的新樣態(tài)
刑法論叢(2016年1期)2016-06-01 12:13:39
要不要留財產(chǎn)給孩子
人生十六七(2015年4期)2015-02-28 13:09:31
聯(lián)合國有組織犯罪調查評估及其啟示*
論虛擬財產(chǎn)的繼承
聯(lián)抨『網(wǎng)絡黑社會』
對聯(lián)(2011年2期)2011-09-14 02:5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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